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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一夢》第2章 緣起幾何
  天上的明月圓了又缺,庭院裡的草木謝了又開,一切似乎都是那麽平靜,商人們依舊在市場議價,權勢者依舊紙醉金迷,笙簫閣裡依舊歌舞升平......

  轉眼便是兩個春秋......

  而流星閣也在這些時光裡,躍然於世人眼前。

  在一年多之前的一個晚上,辰星告訴了弄玉,自己要在笙簫閣中建造一個最特別的閣樓,而這個閣樓將會有著一個最特別的舞台,一個隻有最優秀的舞姬和樂師才能踏上的舞台。

  而弄玉心裡明白,再優秀的舞姬也比不過辰星。

  兩年多來,自己每每見到辰星苦苦練習時的舞姿,都會驚歎不已。那種靈氣逼人的舞有賴於辰星自身那股獨特的氣質,更是任何人都無可複製的。

  不過最令弄玉感到震驚的是辰星在這兩年地獄般的練習中竟然從未曾缺席一天,三九大伏,寒冬臘月都不曾遲過分毫。要說世界上還有其他人能忍受那位大人物專門派遣來的教習者的指導,自己是絕對不會相信的。那般訓練簡直如同酷刑一般,光是看著就令人不寒而栗。而辰星卻一聲不吭的忍過來了,要說這辰星心裡沒什麽抱負和執著,自己也是必然不信的。

  笙簫閣的擴建,也就是流星閣的建造也是在辰星的建議進行的,包括弧形階梯狀的觀眾台,以及各個等階的價格制定等,每一項都調理清晰。弄玉不止一次的懷疑過,為什麽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會忽然之間脫胎換骨一般,而這之前分明隻是自己笙簫閣裡一個普通的小舞姬。

  盡管有著疑問,但是弄玉卻深信辰星若是不想說出來,自己怕是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知曉的。

  兩年時光匆匆而過。

  此時的辰星和非晚正在房間裡度過著兩年多來最後一天隱秘的時光,一切都在精心的設計中準備妥當了。

  “明天就是登台的日子了,辰星,你真的想好了嗎?”臨近定好的時間,非晚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句話。

  “兩年前就想好了,不是嗎?”辰星看著如今的非晚,正如兩年前自己所想的那樣,非晚出落成了一個明豔動人的女子,精致而立體的五官,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眼睛,清澈而純淨。不明說的話,甚至沒有人會想到這會是兩年前那個瘦瘦小小的姑娘。

  辰星端坐在鏡子前,同樣看著這兩年的歲月對自己的改變。整整兩年時間,自己以一個從不存在的身份活著,除了非晚,弄玉以及教習先生,禁止與外界的一切接觸,就是為了明天。

  如果說兩年前自己是想護住自己和非晚一世周全的話,現在自己還想謀劃一個好的未來,至少給非晚一個好的未來。

  這日一早,笙簫閣便人聲鼎沸,弄玉忙前忙後,簡直快招架不住,有不少人是為了笙簫閣擴建的精奇舞台流星閣而來。

  流星閣沒有固定的舞姬,隻有各地最優秀的舞姬才能得到邀請。兩年內笙簫閣名聲大噪,尤其是在流星閣建成之後,更是吸引了不少場館的舞姬以及愛好風月的達官顯貴。好笑的是,這雲泥之別的兩種人都是為著同樣的虛榮。

  “實在是不好意思,席坐早就已經滿額了,實在是非常抱歉。”弄玉這句話一早上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回了,仍然是有不少人前來問詢。

  流星閣演出一個月一次,座位都是提前就預定的,不少人衝著要登台表演的各地有名的舞姬而來,其中也不乏有人是衝著傳聞中笙簫閣秘密舞姬辰星而來的。

  早在月前,弄玉便差人放出風去,說是笙簫閣裡有個才貌絕佳的隱秘舞姬。但逢人問起,便是笑而不語,更是引起了不少議論。不過這點倒是辰星自己要求的,說是攢足期待,才能一鳴驚人。

  終於到了演出的時候,說實話,弄玉心中也是有些緊張,流星閣中最佳的五個座位,不僅售價奇高,而且是競拍的,原本超高的起價已經讓很多人望而卻步,而最終拍下座位的人出價更是高額到讓人驚歎。

  最令弄玉在意的是其中有著萬南侯府的二公子趙柯以及謝大學士長子謝子逸。

  萬南侯府位高權重自不必說,謝大學士也在朝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當今帝王更是在謝大學士歸隱之時,留其官位,賜其隨時可回朝繼續任職的特權。

  在人聲鼎沸中,弄玉安排好了一切,幾乎是在萬眾矚目之下這場可以說是滿城熱議的匯演總算是開始了。

  華麗別致的流星閣,眾多一流舞姬雲集,從一開始,這便注定是一場別開生面的視聽盛宴。

  隻是演出開始之後,趙柯和謝子逸才姍姍來遲。

  “都是子逸太慢,才會錯過開場的。”一聲抱怨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一身暗紅色華服的年輕男子略顯張揚地步入流星閣,面貌俊朗,英氣十足。身後的男子也隨之進入閣內,面如冠玉,身形俊美,一聲天青色的暗雲紋華服襯的人玉樹臨風,優雅入畫的舉止讓一旁的弄玉都忍不住在心中讚美。

  這便是趙柯和謝子逸。

  “這可不能都怪我,記錯時辰的可是趙兄你啊。”謝子逸帶著一絲無奈的回答趙柯。

  弄玉瞧著自打趙柯和謝子逸進入流星閣之後,便有不少人私下談論。不過倒也正常,這二人身份高貴,想要結交他們的人多如牛毛。趙柯和謝子逸自小相識,年歲相近,趙柯隻比謝子逸年長數月,兩人都剛及弱冠,卻已是世家子弟中已有才名之人,尤其是謝子逸,作為謝大學士的公子,更是才名遠播。

  “子逸,你瞧,連並州知州家大公子也來了,這個笙簫閣真是好氣魄呀。”入座之後,趙柯一眼便瞧見了並州知州之子季懷。

  “笙簫閣從兩年前開始,忽然搖身一變成了遠近知名的著名之地,可是有不少人覺得奇怪呢。”謝子逸折扇輕搖,瞥了一眼這流星閣內坐著的不少權貴,不緊不慢地說道。

  “難得清閑,我們暫時放下這些煩心事如何?”趙柯知道謝子逸在意的是什麽,但是自己心裡並不喜歡這些朝中之爭,即使知道自己作為侯府公子並不能置身事外。

  “也好。”謝子逸淡淡一笑,收起折扇,環顧著四周。

  “趙兄覺不覺得這流星閣布置得甚為雅致獨特。”謝子逸瞧著流星閣,眼神中帶著毫不吝嗇的誇讚。

  趙柯看了一眼四周,流星閣的觀眾席設置可以說是設計精妙,享譽一片,而舞台與觀眾席之間還設計了一圈蓮花池,就連觀眾席與舞台周圍也圍著雕刻精美的漢白玉欄杆,一派瑤池仙境的景致。

  “小橋蜿蜒,之於池上,有佳人兮,在水一方。”趙柯瞧著自己所處的最佳席位與舞台之間連接著的蜿蜒漢白玉石橋不僅巧奪天工,更是意境悠長,實在忍不住出聲讚道。

  “看來趙兄也很喜歡這流星閣,我倒很好奇這流星閣請的是哪位大家?”謝子逸好奇著這般精巧的景致到底是現下那些林園大家中誰的手筆。

  “流星閣建成之初,便有人好奇,但是多方尋找,卻發現笙簫閣並沒有請人設計其景,應該是出自自己人之手吧。”趙柯就著自己聽到的消息說著自己的猜測。

  “自己人之手?那這笙簫閣可真是藏龍臥虎,頗多神秘。”謝子逸帶著好奇的眼神裡不經意地劃過了一絲疑心。

  “有多神秘我不知道,但我聽人私下說過,笙簫閣裡藏著一位隱秘的舞姬,不只是才藝絕佳,更是姿色傾城,據說這次會在流星閣首演。”趙柯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一說給了謝子逸聽。

  “那還真是著實令人期待。”謝子逸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撲鼻而來,細聞之下還有一絲甘甜,居然是上好的雲間茶。

  雲間茶產自群山的最頂端,常年雲遮霧繞,故得名雲間茶,一兩難求。

  謝子逸嘴角浮出一絲笑意,有意思,這個流星閣真是很有意思。

  台上一曲舞畢,台下掌聲雷動,無愧是各地優秀的舞姬,每一曲都令人賞心悅目。

  “子逸,我沒有騙你吧,今日的流星閣舞姬都是數一數二之流,這些舞曲都甚為精妙啊。”趙柯鼓掌讚美著,同時不忘提醒著謝子逸這個被自己硬拉著花重金購來的席坐還是很值得的。

  “趙兄一向都很有先見之明,子逸是知道的,隻是花重金來這風月之地,恐怕難免惹人非議。”謝子逸雖然很欣賞,但還是忍不住要顧及這些事情。

  “我是自在慣了,別人想說就隨他去吧。”趙柯無謂地說道,自己對這些事情一直都是滿不在乎的,也隻有謝子逸這般家教甚嚴的需要顧及這些,畢竟要擔著謝大學士府的名聲。

  “趙兄......”謝子逸還想說些什麽,但是忽然發現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便看了一眼舞台之上。

  這是本場的最後一舞。舞者便是所謂的笙簫閣神秘舞姬,辰星。

  謝子逸看的也不由心中一動。舞台上不知何時垂下了數條白紗,半遮半掩的圍繞著整個舞台,微風浮動,白紗輕搖。

  舞台中間的女子,絕世而獨立。舞台上方灑下的點點微光照在女子的周圍,雖是一襲白衣,卻熠熠生輝。

  隻這一個姿態,這個女子便征服了全場。

  辰星此刻站在舞台上,心裡百轉千回,自己知道,這一隻舞罷,自己會聲名鵲起,但也會從此更加身不由己。這是與自己的一場博弈,一場不能輸的博弈。

  辰星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摒除了心中的雜念。

  微風正好,光線也正好,自己的白衣裡鏽了銀製的暗線,在微光裡閃爍著隱約的光亮,而自己現在的狀態也是極佳。

  伴樂聲起,宛轉悠揚,圍住舞台周邊的白紗緩緩落下。

  辰星開始跟隨著優美的樂聲翩翩起舞。長長的舞袖似水中蛟龍,每一個旋轉都瑞彩翩遷,衣袂飄逸。

  如幽蘭卻多一份靈動,如遊龍更添一絲嫵媚。

  弄玉在一旁看著,心中竟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悲憫。沒有人知道辰星這每一步動作的背後流了多少汗水,又是多少個日日夜夜的反覆練習與斟酌,也許都不會有人在意,但是就是這些成就了現在的辰星,成就了一個舞台上最耀眼的精靈。

  一曲舞畢,辰星定格在了最後一個動作,水袖輕攏半遮面。

  整個流星閣都鴉雀無聲,直到辰星起身,對台下行禮致意的時候才開始有人反應過來,開始鼓掌。

  “謫仙.....謫仙之姿啊……”

  聽著台下不知是誰說了這麽一句,辰星微微一笑,禮畢轉身,一步步走下了舞台,步步生蓮。

  “余音繞梁,舞姿驚鴻,笙簫閣果真不簡單……”

  讚美之聲在台下經久不息。

  “人生能有幸見識此舞,子逸還在乎他人非議之言嗎?”趙柯從驚歎中緩過神來,忍不住對謝子逸說到。

  “人如白梅傲世,舞比楊花蹁躚。確有謫仙之姿啊。”謝子逸微微有些恍神,但還是脫口而出的讚美。

  “這樣一支舞,笙簫閣又要名動並州城啦。”趙柯看著舞台之上,篤定地說到。

  “笙簫閣中竟然會有如此不同尋常之人,真真是有趣......”謝子逸眼中笑意更甚。

  而此時的辰星轉身獨自走著,對所有的聲音恍若未聞。

  辰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從今日開始,自己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住在庭院的小角落裡了,虧得弄玉安排妥當,無人知曉自己與非晚躲在在笙簫閣裡不見天日的兩年時光。

  辰星不禁打量著自己的房間,自己如今住在這流星閣頂樓之中,每一件陳設都精美無比。這位於流星閣最高層的房間,兩邊的窗戶,除了可以看到為自己慕名而來的人坐滿了流星閣,還可以看到並州城繁華熱鬧的景象。但可笑的是,自己卻不能輕易踏出這流星閣一步。

  辰星明白,自此,在這世上行走的每一步,都會有荊棘纏身,縱然百轉千回,都必然離不了孤獨。

  思及此處,辰星忽然心中一驚,立即察覺到了四周的異常。

  自己回來這一路上都沒有人,連非晚都不曾出現,實在太不尋常,都怪自己回來的時候情緒有些恍惚,居然現在才發現不對。

  辰星站起身來,慢慢地靠近自己的床鋪,握緊了自己在枕下藏著的匕首。這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夜晚入睡時唯一的安慰。

  “這一舞當真是讓人過目不忘。”一個富有磁性卻略帶些慵懶的男子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辰星在枕下握著匕首的手猛然收緊了幾分,警覺地看著不知何時走進自己房間並怡然坐在桌邊悠閑地喝著茶的男子。

  辰星在心裡暗暗打量著眼前的男子,男子品貌非凡,朗星如目。一身玄青色華衣錦服,內襯銀色暗紋鑲邊內袍,同是玄色暗紋的錦緞鑲玉腰帶上掛著一隻漆黑如墨的玉佩。

  男子左手略顯慵懶的抵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手中的茶盞,如同在看著一個有趣的玩物一般。

  “松開你手裡的東西,沒有用的。”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盞,看了一眼警覺的辰星,淡淡的說到。

  辰星放開手中的匕首,緩緩起身,向前走了兩步之後,對著男子,認真而嚴肅的行了個禮。

  男子站起身,緩緩走到辰星面前,目光直直地看著辰星,像是要將人看穿的樣子。

  “你,知我是誰?”男子略顯冰冷的語氣讓人有些不舒服。

  辰星低垂著頭,余光看著男子的衣擺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不知,但,略微猜的到些。”聽到男子略帶懷疑的口吻,緩緩地抬起頭,依舊很恭敬的回答著。

  “哦?說來聽聽。”男子看辰星的眼神,一如剛剛看著茶盞一般。

  “皇親國戚,皇子貴胄。”辰星不緊不慢的回答。

  “不錯,果真是個聰慧的女子……本朝皇子共有九位,本王排行第七。”男子略帶讚賞之意說道。

  辰星心中一驚,七皇子景子瑜,也是當今第三個封王宮外立府的皇子。

  大皇子成年之後便被立為太子宮外立府,三皇子因為戰功顯赫被封為梁王,隨之便是七皇子。七皇子為恭仁皇妃之子,但皇妃在其年幼之時便駕返瑤池了。七皇子在眾皇子中一向不諳政事,但卻因此頗得帝王喜愛。帝王一方面念其年幼喪母其情可憐,加之對這個兒子也十分喜愛,便在三皇子封王后不久便尋由冊封了七皇子為秦王。

  “秦王殿下安好。”辰星緩緩一禮。

  “笙簫閣的花魁果真名不虛傳。”景子瑜看著面前這個波瀾不驚的女子,言語中帶著幾分刻意的誇讚。

  “辰星,並不是笙簫閣的花魁。”辰星依舊低著頭認真地回答著。

  “你這一舞的目的不就是想當上笙簫閣的花魁嗎?難道你以為這一舞之後還會有人不知道笙簫閣舞姬辰星的名字嗎?”景子瑜反問道。

  “隻是眾人之雲罷了。”雖然表面依舊平靜,但辰星心中還是有些驚訝。是的,這一舞不只是為了笙簫閣的名聲,也是為了自己,虛名是現在的自己唯一可以追求的一把保護傘。

  “原來辰星不在乎這些身外之名。”景子瑜挑眉,忽然伸手摘下了辰星發間一隻玉簪。

  “那辰星介意本王要走這個身外之物嗎?”景子瑜把玩著玉簪,看不出是真心想要還是隨意玩味。

  辰星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歸於平靜,但卻沒有逃過景子瑜的眼睛。

  如同人喜歡在平靜的湖水裡丟石子一般,人也總想要在他人一成不變的表情上尋找變化的樂趣。

  “當然不介意,笙簫閣都是秦王的,何況隻是一隻小小的珠釵。”辰星頓了頓,看了一眼景子瑜,微笑著說出了這句話。

  看到同樣驚訝的表情出現在景子瑜的臉上時,辰星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知道太過聰慧容易招致災禍嗎?”景子瑜面無表情的接近辰星,一雙好看的眼睛卻如同獵鷹一般透著危險。

  “但秦王殿下會保護我的,不是嗎?”辰星心底起著波瀾,卻逼著自己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冷靜著。

  “何以見得?”景子瑜直了直身子,語氣中略帶嘲諷。

  “若沒有秦王殿下暗中相助,是不會有今天的辰星和如此豪華的流星閣的。”辰星肯定地回答道,

  “這麽說你一早便知曉本王的存在?”景子瑜此刻倒是真生出了些興趣來。

  “辰星隻知有高人相助辰星的計劃,但也是剛剛才知曉是秦王殿下的。”辰星觀察著景子瑜的表情變化,句句斟酌。

  景子瑜挑眉,示意辰星繼續說下去。

  “秦王殿下說看了辰星的舞,但卻不在觀眾席之列,那便一定是在這個閣樓之中,能支開所有人包括弄玉姑姑現身於辰星的房間的人,一定是弄玉姑姑聽從之人。而此人必定是笙簫閣幕後的那個人,便就是您,秦王殿下了。”辰星慢條斯理的說完這段話,看了一眼景子瑜。

  “秦王精心培養出辰星和笙簫閣這枚棋子,尚且未用,怎麽舍得讓別人破壞了呢?”辰星大著膽子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世人都知本王不諳朝政,不屑黨爭,辰星說話可要小心才是。”景子瑜眼睛微眯,透露出一絲危險的信號,連氣勢都瞬間凌厲了起來。

  辰星心中駭然,年僅弱冠的景子瑜此時散發出來的氣場儼然是號令天下的氣勢。

  辰星心裡不禁有些害怕,這個人絕不是世人所說的那般恣意瀟灑不問世事之人,這種氣勢,絕不可能出自一個對最高權力無所追求的人。盡管自己知道自己這是在與虎謀皮,但是到如今,必須咬著牙走下去。

  “秦王殿下才智過人,所說之言,辰星定會謹記。”辰星用自己最恭敬的姿態表達著自己的敬意。

  “不用那麽緊張,本王隻是仰慕笙簫閣花魁之名前來看望,辰星剛剛所言,本王可是一概不知呢。”景子瑜瞬間又變回了之前隨性不羈的翩翩公子。

  “秦王殿下灑脫之名,辰星也十分景仰。”辰星也一如往常溫婉地回答道。

  “下個月,辰星的登台表演,本王一定親自前來捧場,可不要讓本王失望才好。”景子瑜臉上掛上了微笑。

  “辰星定當全力以赴。”辰星語氣柔緩地回答著。

  “這玉簪精巧,本王倒是想好好收著......”景子瑜抬了抬眉,眼神複雜的看著辰星。

  “玉簪巧奪天工,但也有鋒利之處,還請殿下觀賞,切莫把玩傷了手為好。”辰星明白景子瑜的意思,但同樣也想讓景子瑜知道,自己願意幫他,但卻不會任人宰割。

  “放心,這玉簪本王一定好好珍藏。”景子瑜說完便微笑著出了門,一如世人所說的那般瀟灑恣意的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慢走。”辰星盡管緊張,但是還是不忘禮數地見禮相送。

  秦王走遠之後,辰星覺得自己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的坐在凳子上有些急促的喘著,一邊在心裡不停地告訴自己,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定了定神,依稀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辰星,怎麽了,不舒服嗎?”非晚小跑著進了辰星的房間,一臉擔憂地說道。

  辰星抬眼瞧著非晚微微笑了笑。

  “剛剛弄玉姑姑攔住我讓我先不要來見你,說你在見一個很重要的人。”非晚看著辰星臉色不太好,有些擔心。

  辰星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看著非晚細碎的劉海因為腳步過快而有些凌亂。

  “怎麽跑那麽急,又不記得我和你說過萬事要冷靜的嗎?”辰星佯裝責怪道。

  “可是真的很擔心啊,你沒見到弄玉姑姑那嚴肅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帝王來了呢。”非晚見辰星沒事,放松地開起玩笑來。

  “要真是帝王來了,一定會把非晚帶進宮當妃子呢。”辰星嘴上和非晚開著玩笑,心裡卻在想,來的也許還真是帝王呢,未來的帝王......

  “我才不要呢,我隻要和辰星一起就好了。對了,今日你見的人是誰啊,我能知道嗎?”非晚聞言隻覺得別扭極了,趕忙推脫,但隨即又想起了那個重要人物。

  “七皇子,秦王。”辰星收住了玩笑之意,長舒了一口氣,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啊,真的嗎?居然是秦王......”非晚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

  “是啊,我們依附且必須要依附的是秦王殿下......”辰星沒打算瞞非晚這件事。想了想,相信秦王應該也不會在意自己把這件事告訴非晚的吧,反正就算介意也來不及了,對於非晚,自己從未有過懷疑之心。

  “原來謠傳都是真的啊。”非晚一臉難以置信。

  “記得......”辰星還是想要叮囑兩句,但是話剛說一半,便被打斷了。

  “不能告訴其他人,要小心為上。我都背下來啦,放心啦,辰星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會和人說的呢。”非晚立馬接了話茬,信誓旦旦地保證著。

  辰星接過茶,看著茶盞,又想起了秦王,想起了秦王看著茶盞時的那個玩味的神情,不禁有些出神。

  “辰星,辰星......”非晚看著出神的辰星試圖喚醒著,但卻被忽然傳來的嘈雜聲打斷了。

  “......”

  “讓開,讓開......”

  “......”

  “外面是怎麽了,這麽吵?”非晚有些不滿地走出去看了一眼。

  “好像是那個什麽知州大公子和弄玉姑姑在嚷嚷呢。”非晚從窗口看見聲音的來源隨即轉頭告訴辰星。

  “不平靜的生活已經開始了嗎?非晚,可要做好準備,以後的日子不會再像過去兩年那麽平淡安閑了。”辰星眼神有些恍惚,隨即理了理思緒,又重新變回那個一向溫婉端莊的淡然女子。

  流星閣外,吵嚷的人群中央站著弄玉和一位一看就很闊氣的富家公子。

  “弄玉姑姑,我今天一定要見到那位辰星姑娘,我活那麽大還沒見過這麽美的女子呢,那身姿,那氣質,就像天上的仙女似的,姑姑啊,你就讓我見一面吧,就一會兒。”季懷站在弄玉面前,有求於人時便完全沒了平時那副霸道的姿態。

  “季懷大公子,辰星姑娘正在休息不便見客,體諒一下可好?”弄玉姑姑一臉的為難,辰星特意囑咐表演結束後不見任何冒昧之人。

  “姑姑,通融一下吧。”季懷一邊說著一邊眼神示意隨身帶著的奴仆。

  “愣著幹什麽,給姑姑準備的銀子呢?”季懷瞧著侍從一點反應都沒有忍不住罵道。

  “季懷公子,這就為難我了,不是我不讓,辰星姑娘真的在休息啊。”弄玉有些氣惱,要不是看季懷是知州公子,早將其趕出去了,可惜偏偏還有些身份,不能動粗。

  “我不打擾她休息,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成嗎?”季懷說罷就要往裡面闖。

  圍觀的人並不少,但是其實大部分人都想見一下這位謫仙一樣的姑娘,隻是沒有那個底氣往裡面闖,如今見到有人這麽做,也都駐足準備看個究竟。

  “弄玉姑姑如此阻攔,辰星姑娘定是在歇息,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忽然一聲溫潤的嗓音傳來。

  而這嗓音的來源正是學士大公子謝子逸。

  趙柯和謝子逸剛打算往外離開,忽然聞得有人在吵吵嚷嚷,停步一聽,原來是知州公子季懷仗著自己身份吵著要見辰星姑娘。

  眼看著季懷就要推開弄玉往裡走了,趙柯剛想出聲阻止,沒想到卻被謝子逸搶先了一步。

  “關你什麽事兒啊。”季懷聽到有人喝止,有些不爽,回頭罵了句,但還是繼續向前走著。

  “有人死皮賴臉,還不讓說了嗎?”趙柯反唇相譏道。

  季懷這時候是真的很不爽了,回過身來打算開罵,但是一回頭,發現來人錦衣華服,衣著光鮮,像是有些來頭,輕易不敢得罪。但發現有好多人圍觀,又覺得很沒面子,就仗著是知州之子就嚷開了。

  “你誰啊,敢管我的事兒?”季懷言語裡帶著嘲諷之意。

  “仗勢欺人之人,本就當管。”謝子逸談吐之間依舊平緩,留著幾分情面。

  這一幕落在趙柯眼裡卻覺得別扭不已。

  “子逸啊,吵架這種事呢,不能這麽溫文爾雅,你看我的。”趙柯看謝子逸這麽溫和的談吐實在有些看不下去。

  “你當我想管嗎?還不是為了幫你爹一把,看你從小缺管教。”趙柯走上前,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諷刺著。

  這一句話瞬間氣炸了季懷。

  “你敢說我缺管教?!我今天讓你看看到底誰缺管教,來人啊,給我打!”季懷頓時氣急敗壞,一聲令下,眼見著兩個家奴就要上手。

  謝子逸瞧著這一幕面不改色,隻是稍稍側過了身子。

  好在一切都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旁的弄玉帶著護衛及時阻止了這場鬧劇。

  弄玉本也不擔心季懷,笙簫閣的護衛都是高手,即使趙柯和謝子逸不出聲阻止,季懷也是無法闖進閣樓的。隻是沒想到這件事最後會扯到謝子逸和趙柯身上,這才不得不立即製止。

  “季懷公子,笙簫閣有規矩,任何人不能動手,還請見諒。”弄玉說完,轉身面對著趙柯和謝子逸。

  “多謝趙柯公子與謝大公子的幫助,弄玉在此謝過。”弄玉見禮謝道。

  “不必拘禮。”謝子逸微笑著回答道。

  一旁的季懷聞言瞬間有些傻眼,萬萬沒想到這一次會撞見這兩個人,這兩個人平日裡並不多見,所以自己也不認得,沒想到竟然會在笙簫閣裡遇見。

  “不好意思,在下不知是二位公子,出言無禮之處還請見諒。”季懷不由有些冒冷汗,萬南侯府和謝大學士府,若是讓爹知道自己得罪了這兩位,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無礙,不必放在心上。”謝子逸平靜地回答道。

  “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二位慢聊,回見......”季懷邊說著邊往後退著,話音剛落,人已經急匆匆的走了好遠。

  而這一幕剛好都落進了辰星和非晚所在的窗口之內。

  “這兩位是誰?”辰星轉身問了問非晚。

  “辰星,你這樣可不好,人家可是出大價錢買了前排五座的最佳座位看你演出的,你都不記得。”非晚難得遇到辰星問問題的時候,忍不住打趣道。

  “我知道他們在前排,但是並不知他們身份。”辰星微微一笑,自己暫時還沒有機會熟悉這些人。

  “那個比較英氣的是侯府二公子趙柯,那個文雅的是謝大學士的大公子謝子逸。”非晚曉得這些人身份都不一般,一一介紹的時候也帶著幾分嚴肅和認真。

  辰星低頭沉思了一會,悄聲對著非晚說了幾句話。

  非晚聽完,點了點頭,便笑著出了房門。

  趙柯和謝子逸剛打算轉身離開,一聲清亮悅耳的女聲傳了過來。

  “二位公子請留步!”

  趙柯和謝子逸轉身,發現面前站著一位女子正巧笑倩兮,女子笑容明媚,暖得如同秋日的陽光一般。

  “請問姑娘有何事?”趙柯一改剛剛蠻橫的模樣,有禮貌地問道。

  “小女子名叫非晚,是辰星姑娘叫我來的。”非晚依舊笑著回答。

  趙柯和謝子逸聽聞非晚這麽說互相對視了一下,心中有些疑惑也有著驚訝。

  “不知所為何事?”謝子逸率先出聲問道。

  “她說,如果二位有空的話,想請二位上樓品茶,權當謝過二位方才解圍之恩。不知二位意下如何?”非晚笑盈盈的容顏幾乎讓人無法出聲拒絕,更何況這還是來自辰星的邀請。

  “辰星姑娘相邀,榮幸之至。”謝子逸看了一眼趙柯,見趙柯滿是感興趣的神情,便隨即笑著接受了邀請。

  笙簫閣中,其實不只是那位知州公子對辰星有著癡迷,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被辰星的那一舞征服了,要說不想見見這位姿色雙絕的女子一定是假的。有的是自覺難以攀附,有的則是因著自身涵養而不去打擾,趙柯和謝子逸則是屬於後一種。

  趙柯和謝子逸跟著這位自稱非晚的姑娘,從流星閣的另一端進了閣樓,看著一路上景色獨特雅致,亭台樓閣都精妙絕倫,令人稱讚。

  “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都傳言流星閣內恍若仙境,果真不同凡響。”謝子逸作為學士府中人,自小文墨熏陶,對這些雅致的景觀都格外偏愛些。隻是心中同時暗道這流星閣的布置實在是令人稱絕,這笙簫閣藏著這麽一位高人,又怎能不讓人多心。

  “說了二位公子可能不信,但這流星閣可是出自辰星之手。”非晚聞言臉上有著藏不住的喜悅好得意,辰星可是個奇女子。

  “這辰星姑娘到底是哪路神仙?”趙柯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問道。

  “哪路神仙說不上,但是辰星是個特別的女子這一點倒是真的,其他的我想等公子們見過她之後想必會有自己的見解。”非晚歪著頭思忖了一會回答道。

  謝子逸看著眼前容貌出挑的女子,一臉對剛才跳舞的女子的崇拜喜愛的樣子。其實何止是這個女子,方才那位女子的魅力幾乎席卷了在場所有人,甚至連自己都有些動搖,如此仙姿,著實是驚豔。

  不知不覺,謝子逸忽而覺得自己內心有一種退縮的情緒出現,隱隱覺得這一去,可能會陷入一個由不得自己的情況裡......

  “子逸,你在發什麽呆呀?有疑問的話當面問問這位辰星姑娘就好了。”趙柯看著謝子逸有些恍惚的樣子,滿心以為和自己一樣好奇著這個突然出現又讓人過目不忘的女子。

  “甚好。”謝子逸微笑著回答道,轉瞬便覺得自己的方才想法有些奇怪,甚至可笑。

  非晚帶著趙柯和謝子逸走了不短的功夫才上了閣樓,在閣樓的樓道一處停了下來。

  “請二位公子直走,辰星就在樓道盡頭的茶室等著二位。”非晚眉眼帶笑,說完,便順著來時的樓梯轉身下樓去了。

  謝子逸看著非晚的身影消失,不由一聲自嘲。

  “看來趙兄和我都多慮了。”謝子逸回想著自己方才走過的那些路,有些無奈的笑道。

  “是啊,不說那兩個身手不錯的護衛,就論這整個流星閣庭院的布局,若沒有人帶路,怕是找不到通往辰星姑娘住處的閣樓的。”趙柯一路上都十分驚訝於這流星閣院落的格局,就算是自己也不敢說能一次就找到來回的道路。

  “看來這位女子比我想象的還要不簡單哪,不僅是個大雅之士,竟然還通乾坤五行之局。”謝子逸從上而下俯視著這流星閣後特別布置的園林景致,眼神有些複雜。

  這一路謝子逸一直在打量著流星閣,從而發現了流星閣的獨特之處,辰星的住處和居室和流星閣的舞台其實是一體的,隻是背向無法聯通而已,要想從舞台處到達辰星的住處必須先進入笙簫閣,繞過一整個笙簫閣進入流星閣的園林之內,且不說這一點有多不容易,就說這奇巧的園林布局,就沒有多少人能想過來就過來。

  謝子逸隱隱有些不安,這樣一位女子的出現怕不會是一個普通的存在......笙簫閣的背後一定有人安排。

  “子逸果真還是喜愛這片別致的園林嗎?”趙柯見謝子逸一直看著下面的花園,隻當是興趣所在,畢竟謝子逸也是位園林的大家。

  “算是吧,走了,一起去見見這位神秘佳人。”謝子逸收回自己的思緒,換而一臉笑意地走向樓道盡頭的茶室。

  趙柯看著謝子逸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笑了笑,隨即提步跟了上去。

  隻是當滿腹疑惑的謝子逸走進入茶室的那一瞬間,便覺得心髒仿佛漏跳了一拍。

  茶室在拐角處,拐角兩面並沒有門窗,甚至沒有檣,隻有白紗相隔。辰星跪坐在茶室中間,一襲白色煙籠拖地水裙透著淺淺的青色,發絲輕攏,幾縷碎發隨意的垂落在臉頰一邊,容色傾城的臉上神態悠閑。美目流盼,秀雅絕俗,舉手投足之間透著輕靈之氣。

  此情此景,之於常人,恍若隔世夢境。

  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傳來,把謝子逸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二位公子請坐。”辰星聲音柔和似水,水袖輕攏,露出如玉似的手腕,烹茶的一舉一動優雅且標準嫻熟。

  “在下謝子逸,多謝姑娘以茶相邀。”謝子逸表面平靜如常,心裡卻止不住的悸動,這位女子帶給自己的震撼不是一點點,自己甚至覺得,這個世上也許都不存在可以忘記這樣一個女子的人。

  但聰敏如謝子逸,自然知道這間茶室包括整個流星閣都是精心布置的,目的自不必說。但是即使如此,這美貌女子雅然脫俗的氣質,卻依舊是讓人挪不開視線,哪怕明明知道危險。

  “那個......在下趙柯,多謝姑娘相邀。”趙柯同樣被這一切驚豔到了,直到謝子逸出聲才連忙出聲致謝。

  “二位公子不必多禮,當是辰星應謝過二位解圍之恩。”辰星知道這一幕會帶來的效果,這間茶室的作用便是如此。茶室的每一處細節都是自己反覆修整,精心設計的。每每自己在此烹茶,連非晚都會忍不住誇讚自己就像畫裡的人一樣。但每次自己雖然嘴上笑著,心裡卻並不覺得開心,這種刻意偽造的場面如同曲意逢迎的人臉一般虛假。但卻是自己現在唯一可以利用的東西。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趙柯雙手接過辰星遞過來的茶盞。

  “辰星姑娘烹的茶真是茶中極品,雪女茶可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謝子逸喝了一口茶,沒想到笙簫閣裡除了稀有的雲間茶,居然會藏有書中記載的茶中極品雪女茶。這茶產自北方極寒之地,據記載,這茶本有雪女守候,靠近之人必會寒氣入骨而亡,所以世間罕有,連自己也隻是在書中讀到過才能知道這是雪女茶。

  “謝大公子真乃博學多才,辰星敬佩。此茶稀有,能識得此茶的人更是鳳毛麟角。”辰星抬眼看了看眼前這個名為謝子逸的男子,隻一眼便能明白,這個謝大公子絕不是泛泛之輩。

  “不敢當,姑娘能得此茶才是本領非凡,不說這個,子逸還有問題想要請教姑娘。”謝子逸難掩心中的疑惑,多少也想旁敲側擊些消息出來。

  “公子請說。”辰星依舊溫婉地笑著。

  “姑娘才識淵博,色藝雙絕。流星閣精巧絕倫,據子逸所知,是出自姑娘的手筆。”謝子逸注意著辰星臉上的表情,生怕錯過一些小細節。

  “公子謬讚,辰星隻是提了些許建議而已。”辰星謙虛地謝過謝子逸的讚賞,連微笑的角度都不差分毫。

  “想必笙簫閣能有今天,也是多虧了姑娘的建議。”謝子逸刻意話裡藏話,直視著辰星格外清亮的雙眸。心裡一直反覆重複著一句話,這女子不簡單,絕對不簡單。

  “辰星隻是一介舞姬,不問世事。”辰星依舊笑得溫婉,心裡明白謝子逸此時的疑心,也很明白這疑心很正常,也在意料之中。

  “姑娘不必謙虛,子逸隻是想知道,姑娘如此才貌過人,到底從何而來,為何會在這笙簫閣中?”謝子逸看著辰星一如既往溫婉的笑顏,和波瀾不驚的口吻,心裡忽然有些急躁,不知所起。

  一旁的趙柯心裡卻覺得十分驚訝,一向溫文爾雅的謝子逸今天言語也太過於直接了,完全不像平日裡的樣子,平日裡哪怕與人有爭執之處都謙遜有禮,怎麽今天這般直言。

  趙柯一方面覺得謝子逸有些奇怪,另一方面也擔心這樣有些失禮。

  “辰星姑娘,子逸可能是剛剛與人衝突過,言語之間有些失禮,不是故意想打聽姑娘的私事,還請姑娘不要在意。”趙柯實在忍不住,便打著圓場。

  “抱歉,是在下失禮。”謝子逸聽著趙柯的話,才驚覺自己今日言行的確有些過於衝動。

  “無礙的,辰星自知出現的是有些過於突然。有些不解是應當的。”辰星搖了搖頭示意無妨,同時落落大方地承認著自己的突然出現。

  “姑娘的出現堪稱一鳴驚人。”謝子逸回想起今日辰星的驚為天人的舞姿,怕是日後引起的風波不會小。隻是不知道這股風波到底會吹向哪裡,江湖,還是朝堂。

  “辰星自小流離,得弄玉姑姑相助,許是因著天資不那麽愚鈍,便多教了我些東西。”辰星挑著自己能說的實話直言說道。

  “姑娘所學皆是弄玉所教?”謝子逸實在不相信隻憑弄玉可以培養出這樣一個堪稱完美的女子來。

  “弄玉姑姑之交遍布天下,各類技藝的高人也並不少,辰星有幸能得其教導。”辰星瞧著這謝子逸像是一心要問出些所以然來,隻能可惜在自己這裡是絕對不可能的。

  “姑娘之前都在閣中學習技藝嗎?”

  “是的,能在學有所成之後有能力幫襯著弄玉姑姑打理笙簫閣是辰星的榮幸。”

  “原來如此......方才一路走來,深覺流星閣精巧,還想請教姑娘一二。”

  “辰星定當知無不言......”

  “......”

  謝子逸知道自己此番怕是問不出什麽來,便話鋒一轉,不再追問,有意無意的聊起了關於流星閣的建造和布局。

  一旁的趙柯也十分感興趣,三人相聊甚歡,直到日將落下才盡興而散,而後再次在非晚的帶領下離開了流星閣。

  帶著依舊對辰星博學的驚歎,趙柯和謝子逸一直到走出笙簫閣都覺得這番暢談意猶未盡。

  “子逸今日有些許失態。”出了笙簫閣,趙柯便立即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許是有些害怕吧。”謝子逸毫不掩飾的回答讓趙柯更加不解。

  “我沒聽錯吧?”趙柯從沒想過自己會從謝子逸的嘴裡聽見害怕兩個字。

  “若這姑娘當真背景清清白白,自是再好不過......”謝子逸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辰星姑娘背後有人?”趙柯聞言臉色有些凝重。

  “這個暫時不知,若真是有所圖謀,不瞞趙兄,子逸心中甚覺可惜......”謝子逸不想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這麽靈氣逼人,溫婉高雅的女子自己是真心欣賞。

  “子逸言之過早,目前暫不知情況如何,待之尋常即可。”趙柯知道謝子逸心中的擔憂,如今朝政表面風平浪靜,但是大位之爭卻從未停過。謝大學士是太子太傅,既是老師,自是支持太子的。萬南侯府封侯之前,也曾受教於謝大學士,所以學士府與侯府一直交好,同為輔佐太子,也是因此自己才能和謝子逸自小成為好友。

  “說的正是,走吧,一同回府如何?”謝子逸表情稍微放松了些。

  “好啊,正好拜訪一下謝伯伯。”趙柯不假思索地點頭應聲,隨著謝子逸一起回了學士府。

  閣樓之上,弄玉目視著趙柯和謝子逸的背影消失之後,找到了辰星。

  “見識了精妙的流星閣,又到雕梁畫棟的茶室喝了上好的雪女茶,辰星姑娘如此大手筆,不怕此二人疑心笙簫閣嗎?”弄玉不懷疑辰星的能力,但卻有些不明白這個作法。

  “笙簫閣這兩年是有目共睹的,要論疑心也是人之常情,短短兩年成長得是有些過快,但正是如此,才要更加張揚。物極必反,對於謝子逸這樣的聰明人來說,你越是張揚,他反而越不會疑心你。你若是藏著掖著,他反而會覺得你有著什麽秘密。”辰星喝了一口茶,平靜地回答道。

  “我相信姑娘所為必有其道理。隻是,秦王殿下......”弄玉欲言又止,看著辰星平靜如水的表情,很努力的想看出些什麽來。

  “辰星十分仰慕秦王殿下的風姿,下個月的流星閣裡,要是能見到秦王殿下那可真是辰星的榮幸。”辰星沒有直接言明景子瑜下個月會直接前來流星閣,但相信弄玉一定聽得懂。

  “你是說,秦王殿下下個月會親自......可是這麽做不會容易暴露嗎?”弄玉有些驚訝,自己還沒有聽說殿下的這個決定,但是辰星這麽說應該是沒錯的,隻是如此明目張膽,未免有些擔心。

  “正如辰星方才所言,物極必反,這句話不只適用於物,也適用於人。”辰星頭也不抬地收拾著茶具,輕聲說道。

  “原來如此......越是明目張膽,便越能打消別人的疑慮。秦王殿下的心思倒是和姑娘的不謀而合。”弄玉仔細想了想,如此大膽的瞞天過海的確是秦王殿下的作法,倒是對辰星和景子瑜如此心意相通覺得驚奇。

  辰星笑而不語,而弄玉也停留了一會便轉身離開了茶室忙碌去了。

  留下辰星一個人表情恍惚而又好像專注的看著並州城陰霾的上空,感歎著一場暴風雨就要來了......

  秦王府邸。

  “有什麽消息?”景子瑜一邊看著手中的兵書, 頭也不抬地對著寂靜的房間問了一句。

  一個身影閃身而入,落在了景子瑜面前,恭敬地站著。

  “梁王那邊暫時還沒有什麽動靜。”七曜如實回稟道。

  “沒動靜,沒動靜才更不尋常。”景子瑜視線從兵書上挪了開來,眼神中掠過一絲疑惑。

  “屬下不解。”七曜聞言,如實表達著自己的疑惑。

  “梁王太子相爭已久,上次與太子交鋒,被父皇訓斥,依著梁王的性子,怎可能毫不作為?讓人留意著。”景子瑜說完便繼續看起書來。

  “是。”七曜說完,卻站在原地並沒有動。

  “還有什麽事嗎?”景子瑜抬眼見七曜還未離開,便出聲詢問。

  “是笙簫閣。”七曜立即說道。

  “笙簫閣......何事?”景子瑜放下了手中的書,帶著幾分興趣。

  “辰星姑娘今日見了趙柯和謝子逸。”七曜如實說道。

  “萬南侯府和學士府,太子的人......她想要幹什麽……”景子瑜聞言,將手中的兵書放在了一旁,心中有些好奇。

  “屬下不知。”七曜不知道這個問題是不是在問自己,但還是恭敬地回答了。

  “下去吧。繼續留意。”景子瑜揮了揮手吩咐著。

  “是。”七曜應聲,轉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景子瑜起身,踱步走到窗邊,看了看床邊那件今日所穿的銀色內袍上隱約的龍紋暗繡,嘴角微揚。

  這女子洞察力還算不錯,不過自己倒是要看看,還有什麽奇招待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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