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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紀事》第12章 世事如棋(1)
  轉眼已至七月,暑氣漸退,秋意轉濃。去歲今時,長恭正於金墉城頭上聽著並州的烈烈風聲,今年此刻,他卻於鄴下廳堂內對著局中的黑白棋子。

  孝瑜留意到長恭的神色,因道:“陛下昨日召回段司馬,卻並未言旨令你返往並州,你意下如何?”

  長恭心不在焉道:“外將不宜久留,我明日朝會便請旨。”

  孝瑜落下一子,劍眉微蹙,“我並非此意。”望著對案眉眼早褪去稚氣的弟弟,他心下難免慨歎,逝者如斯,莫過若此,“今時不同從前,你也不必……”

  長恭執棋的手頓住,他看向兄長,眼神一貫的平和溫淡,卻又透著幾分篤定,“我明白大哥的良苦用心。然誠如大哥所言,今時不同從前,我理應與大哥分擔。”

  孝瑜靜默片刻,仿佛若有所思,而後淡淡一笑,“也罷,孝珩說得不錯,並非離了鄴城便是平安,倒是我當局者迷了。”他看著局中的黑白錯落,一面執棋落子,一面道:“皇后昨日與我問起你,你嫂嫂也與我稍稍提過――到底是滎陽鄭,場面上還須圓了,免得徒生旁事。你嫂嫂說,中宮待她非比尋常,高儼也倚賴她。”

  長恭正思量著如何落子,聞言隻道:“我知道了。”

  孝瑜頗露幾分無奈道:“從小到大,與你說甚麽你都隻管說知道――孝琬這回也是因此與你生氣?”長恭聞言即將手中白子擲回棋笥,隻道:“孝琬一貫如此。”

  孝瑜輕扶了下額,搖頭苦笑道:“你們二人,我也不知該如何說――到底是誰慣的誰。他這幾日和延宗一起,帶著高儼四處跑馬打獵,大約是有延宗相襯,陛下對他竟頗為愛重。”望向長恭的眼神略黯了幾分,“他若有你懂事便好了。”

  長恭垂眸沉思,心中湧起諸多思緒,於自己也好,於孝琬也罷,可張了口卻隻道:“其實孝琬亦明白兄長的用心。”

  他與孝琬早非從前的稚子幼童了。從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天保數年,到封王納妃終得離開這牢籠困城,本該執書握筆快馬踏花的鄴中少年,終將那書與筆換成了刀與弓,快馬踏過的亦不是三台之下的杏雨落花,而是並州的烈烈風沙與戰場的勃勃血流。

  他深知,並州聽得到的風沙,敵人看得到的血流,自己觸得到的傷口,哪怕可恨可懼可怖,都好過鄴城瓊觴曼舞下的人心屠戮。

  從思緒裡抽身,長恭抬手自棋笥裡重又摸出一枚白子,岔開前話,“呂思禮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於此事,其實他心裡亦略猜得幾分。

  閏月丁未,朝中乃任命太宰、平陽王高淹為青州刺史,太傅、平秦王高歸彥為太宰、冀州刺史。

  高歸彥為肅宗所厚,恃勢驕盈,陵侮貴戚。今上即位,侍中兼開府儀同三司高元海、禦史中丞畢義雲、黃門郎高乾和數言其短,且雲:“歸彥威權震主,必為禍亂。”

  今上亦尋其反覆之跡,漸忌之,伺其還家,召魏收於帝前作詔草,除高歸彥為冀州刺史,使高乾和繕寫;晝日,仍敕門司不聽歸彥輒入宮。是時歸彥縱酒為樂,經宿不知。至明,欲參,至門知之,大驚而退。及通名於宮門欲向皇帝謝恩,宮中又傳出敕令,命其盡早出發上任,別賜錢帛等物甚厚,又敕督將悉送至清陽宮。高歸彥拜辭而退,送行督將莫敢與之言語,唯趙郡王高睿與之久語。

  高歸彥閏月去往冀州,他手下的郎中令呂思禮七月便偷偷跑回鄴城,而今上隨後便召回五月才去往並州的大司馬段韶。

複聯系前事,長恭便是再不涉朝事,也猜得其中隱由了。果見對案的兄長眼眸一黯,落子的手亦鈍重了幾分。  白子於來回間陷入困局,這一盤棋終是未能下完。宮中有宦者奔馳而來,言是陛下急召河南王。河南王離開蘭陵王府不過兩個時辰,便又有內宮的宦者疾入蘭陵府中,先是今上傳召令家主入宮,後是中宮傳信與內院主母。

  因爾朱氏終於病愈歸府,西院原就頗有喜氣,複接到中宮傳話,可謂是大喜。

  於這大喜之中,府上一眾與內院親近的婢子仆婦因著爾朱氏而圍於此處,噓寒問暖,關懷備至,主母鄭氏於廊下遠遠看著隻覺熱鬧萬分,絲毫不見怪。好不容易待得諸內人散去,阿芙方牽住英女與小惜說起房內之事。

  英女問道:“娘子的身子可有轉好?”

  阿芙黯了神色,歎氣道:“正想和姊姊說起――原本吃了徐使君兩個月的湯藥,莫說是那遭落水侵身的寒氣,便是頭疼的舊疾也有些轉好了。隻是六月時去了一趟河南王府,叫安德王妃一番折辱,回府後便愁緒滿懷,不時酣飲貪杯, 如此身子自是虧虛。眼下終於盼得姊姊回來,府上也隻有姊姊勸得住娘子了。”

  英女微微蹙眉,“郎主呢?”

  阿芙卻是搖頭,“郎主白日何曾來過西院?便是來了……”

  待打發了她二人下去,英女端了新煮的酪漿行至主母跟前,“黃昏風大,娘子且入屋罷。阿芙方才與我說起徐使君近日的囑托――忌貪涼忌吹風,廚下的藥還熬著呢。”

  伊人接過酪漿,輕啜了一口,“還是英女煮的酪漿好飲。”英女嗤道:“娘子誆我,這明明是廚下崔姨煮的,我不過是往裡添奶罷了。”

  伊人笑道:“對啊,這奶不是你添的嗎?若是廚下,不是手輕便是手重,或多了或少了,總是不合我的胃口。”

  英女道:“偏屬娘子事多――方才內人們可與我講了,從前郎主不在時尚不覺得主家難侍奉,待郎主回來,方覺得娘子委實不好伺候。”伊人將飲過的杯盞遞回英女手中,笑言道:“那爾朱姊姊便將那些嫌我事多的婢子通通遣去東院罷。”

  英女一面回身將空盞遞與上前來的婢子,一面道:“奴哪裡敢。”複接過帕子與伊人擦拭,而後扶了她往房內行去,“娘子且顧著身子,莫忘了徐使君的囑咐,這天下可沒比他再高明的聖手了。”

  伊人拍了拍英女扶在她臂上的手,唇角彎起,“我在府內,多的是湯藥與醫官,倒是你,氣色還是有些差。這幾日且好生調養,有事情盡管交付下人,莫要太過操勞。”

  入了室內,主仆二人又敘了許多話,直至日下月上方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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