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有福也看到了高峻山正處在危險之中,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想也沒想,跳下馬來,就往高峻山的身上撲去,剛剛護住高峻山的時候,莊有福的背部就被射成了刺蝟,鮮血流了一地。
在高峻山後面的曹文詔被徹底的激怒了,他也下了戰馬,驅步衝向敵陣,高喊著為莊有福報仇,其余的數十名將士也棄馬殺了上去,敵人沒有見過這麽不要命的,驚恐萬狀,全都掉頭往回跑。
“長壽!長壽!”坐在地上的高峻山抱著莊有福拚命地喊。
莊有福微微睜開眼睛,努力強笑,斷斷續續道:“秦、秦王,我不能隨……隨您征戰……”
他的話還沒說完整,就斷氣了。
“我的好兄弟!我的好兄弟!”高峻山死死抱緊莊有福,他想起剛穿越來就被高迎祥罰了五十軍棍的情景,想起了莊有福狠狠地舉起軍棍卻輕輕落下的情景,“你就狠狠地打我五十軍棍吧!你就狠狠地打我五十軍棍吧!都是我的錯,我的好兄弟!”
淚水模糊了高峻山的雙眼,他真不敢相信莊有福的死是事實,就在前一刻,他還是那樣的英勇直前,奮力殺敵。他悔恨自己,如果剛才自己能夠馬上站起來,莊有福也不會那麽衝動地撲在自己的身上。
其實,就算高峻山站不起來,憑著他身上的超現代裝備,那些箭已不至於收他的命,最多是皮肉之傷。
幸好後續部隊及時衝了上來,被打垮的明軍再也沒有能力組織抵抗,他們已經全線潰逃。
打掃戰場,義軍戰死一千七百六十三人,殲敵八百九十三人,這又是一場慘勝。
高峻山親自掩埋了莊有福的屍首,他坐在莊有福的墳前不肯離去,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莊有福的影像,心疼的猶如刀絞。
“秦王,我們該起程了,天眼看就要黑。”白文選在一旁催促道。
高峻山站起來對天發誓:“許定國,今後碰到許定國的人馬,絕不接受他的投降!”
白文選作為高峻山的護衛,天天跟莊有福在一起,兩人時間長了,也有了兄弟般的情誼,他知道,這次如果不是莊有福義無返顧地用身體保護秦王,埋在這裡的人就很有可能是……,他不敢往下想,他暗自下決心,一定不能讓莊有福白白死去,自己一定要全力地保護好秦王。
十月九日,高峻山大軍到了蒲州。這時,張獻忠、羅汝才的人馬也已佔據蒲州,三支人馬在蒲州會師。
原本高峻山是要往同州去的,因為在蒲州的羅汝才事先派人來與高峻山聯絡,所以高峻山的人馬轉向了蒲州。
“哈哈哈……”一見到高峻山,豪爽的張獻忠便笑道,“高老弟咱們又見面了,不過俺老張想見你一面也真難,上次在寶雞……”
羅汝才打斷了張獻忠的話道:“秦王,八大王早在大營為你備好酒宴,為秦王接風洗塵。”
張獻忠道:“對對對!咱們以酒會友,請高老弟給個面子。”
高峻山笑容可掬:“小弟我先多謝八大王的盛情,這個宴席我是一定要赴的。”
張獻忠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請!”
高峻山領著紅軍友、田文居、劉鴻儒三人,以及白文選和孫可望兩個護衛,進了張獻忠的軍營。
失去了莊有福之後,高峻山就把孫可望調到了自己的身邊,歷史上孫可望被人稱為“一堵牆”,高峻山不是不知道。
高峻山在崇文書院的弟子當中選了一位冷靜沉著型的文人,
作為偵探隊的副手,協助馮雙禮的工作。此人體魄強壯卻有個娘們的名字,叫田芳,字季苗。 在張獻忠的軍營,賓主落座,白文選、孫可望立在高峻山的身後,張獻忠邀請他倆坐下喝酒,他們不為所動。
酒宴中,除了張獻忠和羅汝才之外,前來作陪的還有王尚禮、馬元利、張化龍、王光恩等幾位武將。酒過三巡之後,羅汝才先是大大地誇獎了一番高峻山,然後向他講解了此次擺脫明廷圍剿的一些細節。
羅汝才幹了一碗酒,重重地將碗放在桌子上,道:“車廂峽之後,我義軍各路人馬,迅速地在陝南的寶雞、盩厔、鄠縣一帶集結,士氣大振。為了製勝官軍,我義軍四處散布進攻西安的言論,並擺出一副向西安運動部隊的架勢。”
張獻忠豪笑道:“哈哈哈,他陳奇瑜果真上當,命令唐通、劉遷、夏鎬、楊正芳諸部星夜馳救西安。”
羅汝才對高峻山道:“沒想到你們也從平涼趕了過來。”
高峻山道:“所以你就動員我們再回平涼。”
羅汝才解釋道:“我看你們有往漢中的動向,我知道漢中那邊已布有重兵,你們是過不去的,所以我極力建議你們回平涼。當然,你們最終還是沒有回去,卻去了邠州。”
張獻忠道:“當時咱們的各路人馬繞過西安不攻,向東挺進,破澄城,圍郃陽。官軍又向東追來,這時咱們甩掉了陳奇瑜,又回頭向西。”
羅汝才道:“我們乘虛進入平涼地區,佔領了華亭、崇信、涇州靈台、真寧。”
高峻山道:“然後,你們再回師攻打鹹陽。”
羅汝才笑道:“正是。後面的行動你都應該知道了,而且你也參與了行動,主動放棄邠州,向同州運動。”
高峻山不解地問:“你既然知道我要去同州,你為何又把我拉到蒲州?”
羅汝才道:“闖王已經不在同州,他們早已過了黃河,去往河南。”
高峻山又問:“你們為何在蒲州不去河南?”
“為了和你一起過黃河,我和八大王特地在此等候你們。”
高峻山向張獻忠和羅汝才拱手道:“多謝二位暗中相助!”
……
崇禎七年十一月,北京,乾清宮。
十一月的北京城,已進入冷冬季節。近年來,天象極為異常,全年的雨水極少,冬天的寒冷,變本加厲地襲擊著大地。
太和殿,朱由檢升朝。他正在伏案審閱今年科舉殿試的成績排名,朝堂之上,鴉雀無聲。
第一甲三名,第二甲五十七名,第三甲二百四十二名,一共錄取三百零二名,這麽多人皇帝是不會一個個去審定的,但是,第一甲和第二甲必須有皇帝親自審定。
朱由檢在認真地審核著:
第一甲第一名劉理順,第一甲第二名吳國華,第一甲第三名楊昌祚。
這前三人便是狀元、榜眼和探花。
朱由檢十分欣賞劉理順的文章,他的論斷和憂國憂民之心得到朱由檢高度的評價,並恩準他為第一名狀元。
他審核完第一甲三人後,接著又繼續審核第二甲:
第二甲第一名李焻、第二甲第二名顏茂猷、第二甲第三名陳組綬、……第二甲第五十七名王所谘。
朱由檢圈定完畢,放下禦筆,低頭沉思起來,太監曹化淳試探地問:“皇上,是不是漏了什麽人?”
朱由檢沒有理會曹化淳,他伸了個懶腰,喝了一口茶,抬頭對眾臣道:“朕從殿試得出大明朝缺乏人才呀!能讓朕眼睛一亮的好文章真是鳳毛麟角。不過今天朕是看到了一篇好文章,這個劉理順成為今年的今科狀元乃實至名歸。”
眾臣道:“皇上聖明!”
朱由檢道:“現如今國家正是用人之際,劉理順應該重用,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皇上如此說,滿朝文臣哪個敢說不?於是,朱由檢封劉理順為翰林院修撰,負責《起居注》、管理六曹奏章、纂修《明會要》。
當然,朱由檢絕對想不到劉理順是高峻山派來的臥底。而趙士春這次沒考上,他已經回江蘇常熟的家中備考,準備三年後再來一拚。
看了近一個時辰的名冊,朱由檢已有幾分疲憊,他漫不經心地道:“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兵部尚書張鳳翼上前一步道:“微臣有本訖奏皇上。 ”
“講!”
“五省總理陳奇瑜發來塘報,陝西圍剿反賊數月,與其大戰三十余陣,每戰皆贏,陝西反賊已全殲,僅少數漏網之魚,逃竄豫西。”
朱由檢滿意地點頭稱讚:“陳奇瑜鏟除了反賊,朕心甚慰。告訴陳奇瑜,要他再接再厲,務必斬草除根。”
巡禦史傅永淳給朱由檢潑冷水:“皇上,微臣以為陳奇瑜所報不實。從前方傳來的消息說,陳奇瑜一味地招撫反賊,使反賊有了喘息之機,車廂峽一戰之後,死灰複燃,今有十數萬之眾流串豫西。”
給事中顧國寶道:“皇上、陳奇瑜所言是在掩蓋事實,避重就輕。陳奇瑜打了幾個小勝仗就誇大其詞,實則遺誤戰機放跑反賊,理當治罪。”
朱由檢臉色大變:“好大膽的陳奇瑜,竟敢欺君罔上,朕險些受其蒙蔽。當誅,當誅!”
首輔溫體仁進言:“皇上息怒,陳奇瑜在剿滅反賊中連勝三十余仗,功不可沒,如果殺了他,會冷了陣前將士之心。再者,殺了陳奇瑜還有誰能代替他?”
朱由檢環顧眾臣道:“眾愛卿,誰可接替陳奇瑜?”
張鳳翼道:“微臣舉薦一人。”
“愛卿要舉薦何人?”
“洪承疇。”
朱由檢首肯道:“上次愛卿就曾舉薦洪承疇,這次就按愛卿說的辦吧!”
張鳳翼道:“微臣遵旨。”
朱由檢鐵青著臉對溫體仁道:“陳奇瑜剿匪不力,將其押解京城,擇日法辦!”
溫體仁畢恭畢敬:“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