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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編年史》第186章 終樂章III
夕陽尚未完全沒入地平線,空蕩蕩的皇宮裡只有勞倫斯二世和費洛兩個人,也不見侍從和宮女的身影。

國王陛下正捧著報紙看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砸吧兩下嘴。

他很驚訝於報紙內容的激進,同時也驚訝於高塔會無動於衷。從一個月前教宗保羅四世和克拉克公爵站在他面前,與威廉校長吵得硝煙彌漫開始,他就明白這夥人要搞事情了,然而盡管早有心理準備,眼下爭鬥的露骨程度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這可不同於以往的小打小鬧。

“我跟你打賭,接下來一定會發生什麽。”

他對自己的兒子這樣打趣道。

自從那次生日晚宴結束後,他沒事就喜歡把三兒子帶在身邊,一來是為了那種莫名的安全感,二來也是為了保護好他。

不出意外的話,未來國王這個位子也會交給他。

勞倫斯二世對這件事一向看得很淡泊。有趣的是,晨星歷史上發生過數十起政變,可珈藍卻一件都沒有。蓋因明眼人都知道,國王這個位子只不過是六人議會的傳聲筒,誰坐都無所謂,反而還要受這個氣,因此推來推去。

如果說當國王有什麽好處,那大概就是能直接統領王城近衛軍了,一隻總人數在4000人,平均瑟銀段位以上的劍士團。在法師被頭頂結界大幅度削弱的法藍城裡,這也算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更難能可貴的是在和平年間也沒停止過高強度操練。

只可惜好刀沒有用武之地,法藍城的治安在高塔與陰影腳步的共同努力下好得令人發指,這股力量多數是打點門面用,除了圍繞皇宮巡邏和站崗,也就節慶時會換上一身好看的衣服漂漂亮亮走個過場。

就比如今晚,慶典日上,那些花了大價錢從凱恩之角買來的鍍銀的、拋光的、鏤空的、各式各樣華而不實的鎧甲和武器也有了用武之地。

所以說,當國王實際上是件極其無聊的事,無聊到都沒有王子來爭它。

這也從某個方面解釋了勞倫斯二世為什麽那麽喜歡《霜與火之歌》。

在那片名叫維斯特洛的大路上,人們為了一個坐上去屁股都不舒服的鐵王座爭得頭破血流,家破人亡。唯有看到那些時,他才會打內心深處升起一絲慰藉和活著的愜意。

原來我這樣窩囊還是有好處的。

所以這些天,看著法藍城的激蕩,他也隱隱有些興奮。以至於好幾天,他都是從半躺在椅子上的慵懶狀變成了坐起來。

他不蠢,能將“傀儡”這個角色扮演好,並且一演就是七百年的王室,不能說每一代都是聰明人,但至少沒有一個不堪一用的蠢材。

高塔從每一屆皇子中挑選那個看起來最蠢的當國王,而這些皇子們又何嘗不是在競相賣蠢?最終裝得最像的那個勝出,其他人也松了口氣,脫下偽裝的外衣,變回本性,因而看起來顯得比國王聰明多了。

但實際上誰最聰明,唯有成為國王的那個一清二楚。只是等他當上國王后,才會意識到年少時的宏大理想都化為泡影,從而變得消極。

他看得懂,歷來國王也看得懂,高塔想要滲透議會,想要將法師協會變得越來越無用……他們都看在眼裡,但什麽也不用做,也不能做。當年珈藍建國時隨便拽了一脈貴族來做傀儡,傀儡對這群法師也不至於感恩戴德,這是工作,就如話劇演員。

演員可以熱愛這份工作,但不會過分感激老板給了他這個機會,因為他是靠本事吃飯的。所謂變革無非是頭頂要換個老板,演員也就更不在乎了,這事兒與他無關,不管頭頂是誰,總會有個人。

但這不影響他喜歡看熱鬧。

他一直在期待這些天發生一些新鮮的事,比如高塔又肅清了哪裡的異端,比如法師協會突然出山了什麽不諳世事的老法師與之抗衡……

只可惜,除了報紙上的輿論漩渦,其他什麽都沒有。

“哎呀,怎麽高塔半天連個屁都沒憋出來,真是無趣,看樣子他們不是在準備更凌厲的反擊,就是內部出什麽岔子了,一時半會兒提不起這口氣……”勞倫斯二世打了個哈欠,收起報紙。他打算起身回去小憩一會兒,今晚他要和民眾一起在真理廣場上度過好幾個小時,這對他而言還真是個體力活。

這時費洛突然開口道。

“父親,您比那些人想象的要聰明。”

勞倫斯二世起身的動作微微僵住,他隨即笑笑,“不不,孩子,有一點你弄錯了。我從來都不是什麽聰明人。我的父親,或者說你的爺爺曾教育我,這世界上只有兩種人能活下去:最聰明的人,以及這部分人的陪襯。我自知成不了那個最聰明的,所以乾脆做他們的陪襯好了。”

“可您是國王,一個龐大帝國的管理者……”

“那又怎麽樣?”國王歎了口氣,“這裡只有我們父子兩個,也不怕別人笑話,珈藍的國王到底算什麽東西你難道還不清楚嗎?你是不是認為使小性子、幼稚、愛慕虛榮……那些都是為父裝出來的?呵呵,其實那就是我想做的。我很清楚,只要我在一個限度內這麽做,不僅不會被懲罰,反而會讓周圍人覺得我好對付。

“我可以這麽做,隨心所欲,但是,我也只能這麽做。坐在這個王座上,要學會調節自己,要學會放松,那也是我為數不多的放松手段了。你早晚也要繼承王位,是時候學會控制自己的脾氣了。”

“陛下。”

費洛突然喊道,他沒有說‘父親’,而是用上了尊稱。

“您可願意與我打個賭?”

“什麽?”

國王略微驚詫,甚至沒注意到兒子稱呼的變化。

“珈藍的未來既不屬於法師協會,也不屬於元素高塔,而是屬於珈藍人。珈藍未來的國王,是真正的國王,而不是一個傀儡。”費洛堅定道,聲音鏗鏘有力。

勞倫斯二世微愣,隨即放聲大笑。

他肆無忌憚的笑聲在空曠中來回激蕩,卻透露著濃濃的自嘲和悲涼。

他笑出了眼淚,半晌才止住笑聲,抹了抹眼角,笑道:“孩子,你還真是像我。我十九歲那年,向你爺爺說過同樣的話,你猜他怎麽回答?”

“怎麽回答?”

“他說,‘這樣吧,光口頭上打賭沒意思,我們賭這個王座,我現在把它給你,一年後如果你實現了自己所說的話,那就一直坐下去,我作為父親替你感到驕傲。可如果你沒做到,我也不會笑話你,到時候我再告訴你具體懲罰是什麽。’”

“後來呢?”

“後來?”國王輕笑,“懲罰就是‘即使輸了也要在王位上坐下去’,所以你覺得我是贏了還是輸了?我19歲就被架在了這個王座上, 直到現在,四十多年過去了,要不是你們兄弟幾個都不成熟,我早像他老人家一樣隨便找個蠢蛋騙在這上面,然後逍遙快活去了。所以,我最親愛的兒子,你還堅持要打這個賭嗎?”

費洛沒有接話,徑直來到國王面前,單膝跪下。

勞倫斯二世再度哈哈大笑,反手抽出他腰間的佩劍,輕輕點在費洛的左右肩膀。

“我以國王之名問你,你願意恪守貴族的勇氣、信念、正直、堅持,來統治珈藍境內的所有人民嗎?”

“我願意。”

“好,我以國王之名再問你,你願意以仁愛之心秉持法理的公正,來行使自己身為國王的權力嗎?”

“我願意。”

“很好。”勞倫斯二世點點頭,“接下來還有一段長長的鬼扯,不過我記不清了,總之你一共要說四次‘我願意’,然後親吻這頂王冠。喏,現在你就是國王了。我們也定個期限怎樣,我沒有你爺爺那麽過分,不會一扔下王位就去逍遙快活,我可不願看著你被高塔或是議會家族的人弄死,所以你打算用多久來實現自己的理想?一年?兩年?還是五年?”

費洛接過那頂王冠,戴在自己頭上,目光中滿是決然。

“不,父親,就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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