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
古斯塔沃在空中飛了老遠,他全身上下的力量都被封鎖了,只能任由伊莫特魯下垂的枝條抽打在臉上,絲毫不能反抗。
族長大人除了被心碎的母熊追殺以外,何曾這麽狼狽過?
快要落地時,他感覺力量再度回到了身體,急忙變成飛鷹貼地飛了會兒,堪堪避免平沙落雁的下場。
重新盤旋在空中後,他發現自己來到了風叢。
“小穆在地圖上給這兒打了個圈,問他他也不肯說,隻一個勁兒大呼‘奇怪’,我去看看這兒有什麽奇怪的。”
於是他一拍翅膀,飛向印象中那片合歡木叢。
沒過多久,一個龐然大物映入眼簾。
“我滴乖乖……”
古斯塔沃太過驚訝,以至於差點一頭撞在上面。
“伊二愣子真是個瞎子啊,上次看不見狼王也就算了,這次這麽大一幢屋子,他還看不見?還說什麽這兒有一片合歡木叢,有個鬼啊!那群樹還能合體不成?”
被困在迷宮一層的伊戈爾突然打了個噴嚏。
“你的鼻涕粘在我頭髮上了!”索林跳起來大罵,紅胡子憤怒地抖動。
“對不起!”伊戈爾急忙道歉。
……
古斯塔沃圍著這棵巨大的屋子轉了一圈,因為他不擅長數字描述,所以隻得出了“大概有八分之一個天坑那麽大”的結論。
從上往下看,它就像一顆巨大的橡果倒放在地上,整體呈梨形,上頭略尖,但也沒尖到哪兒去。
顏色也一分為二,下面是赭褐色,突出來一圈的蓋狀結構,往上逐漸變淡,到最頂上,已經無限接近頭頂枝條的米黃色。
族長飛到下面,試圖找到這幢建築的門在哪兒。然而落地後他才發現,這玩意兒竟然是一棵樹,離地一米多高,根系粗壯,虯結在一起,像柱子一樣支撐著樹乾,別說門了,連窗戶都沒有。
以正常人的思維,或許探索到這兒就放棄了,但古斯塔沃是誰,族長大人是正常人嗎?顯然不是。他此刻的想法是——如果這麽大個玩意兒裡面是空的,上面再鑽出一些窗戶,那豈不是能當屋子住?試想一下,喜歡飛的住在上面,喜歡跑的住在下面,多麽和諧。而且既然這東西是樹,那時間久了還可以像藤木戰士一樣成精,這樣一來,如果再遇到獸潮,這麽大個屋子拔腿就跑,豈不美哉?從此以後天下之大大可浪的!
光是這樣一番幻想就已讓他血脈僨張,激動不已,如果實現了,那還得了?
於是身為一個行動派,他立刻著手實踐起來。
第一步,就是把這東西搬回去,讓大家一起研究。顯然他沒想過,把這東西搬回去和讓營地的眾人遷過來哪個更快捷。
他變成豹子鑽到下面,在如密林般錯綜複雜的根系間靈巧穿行。但很快,去路就被擋住了。
從眼前的根須直徑判斷,他估摸著自己來到了最中心,之前那種容一人通過的縫隙也不複存在,根須虯結,脈絡糾纏,宛如被捏合的橡皮泥,上面沾滿泥土、苔蘚和菌類。
古斯塔沃後退幾步,變了回來,把手貼在根系上。身為森語者的他,最擅長的就是和植物溝通,每棵樹的根系就是最接近它心靈的地方。
但顯然不是每棵樹都願意和他交談,比如眼前這棵。對方貌似在呼呼大睡,他發出的好幾聲呼喚都石沉大海。
“奶奶的,你又不是林納爾那頭熊,怎麽這麽愛睡覺……”
族長突然想起去年還是前年玩過的一個惡作劇。
大家用蜂蜜的香氣把冬眠中的林納爾從樹洞裡勾引出來,讓他摔進門口的松脂坑裡,然後趁機把空軍成員脫落的羽毛粘上去,稱其為伊莫特魯新物種——“鴉熊”。 “雖然不知道什麽能把你引走,但摔你個大狗趴還是問題不大。”
這樣想著,族長大人悄悄召喚出不少藤蔓,在身下的泥土裡竄來竄去。
藤蔓在魔力支撐下像不知疲倦的松土工,偶爾遇到粗壯的根須就在其上盤踞纏繞,一圈圈摩擦,直到褪去上面所有泥土,留下空隙後再戀戀不舍地離去。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藤蔓纏繞在這棵樹的根須上。
……
橡果醒了。
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年,好像自從被那個小矮個骷髏賦予意識,改造成現在這副模樣還塞到了地下美其名曰“保養”之後就再沒醒過。
剛才有種莫名的上升感,但很快就停了,所以它依舊沒從淺度睡眠中醒來,但現在不一樣了,好像有人在瘋狂搔弄自己的腋窩。
好癢……
太癢了!不行,我要把這些煩人的小家夥趕走。
……
古斯塔沃一邊加大魔力輸出,一邊時刻觀察著眼前的大樹,現在身下的泥土已經被疏松的差不多,對方隨時有可能掉下來,他隻想把它摔個跟頭,可沒想過把自己壓死在下面。
就在這時,眼前的根須突然開始顫動,上面的泥土簌簌掉落,同時頭頂傳來咯吱聲,周圍一陣地動山搖。
“什麽情況?地震了?”
古斯塔沃急忙變成飛鷹,就在他準備閃出去的時候,眼前交錯的樹根蠕動了幾下,突然下墜,他眼前一黑,仿佛天塌了下來。
……
橡果試圖揮舞根須把身下這些小家夥趕跑,然而沒想到的是,它剛有所動作,就一腳踩空,陷進了松軟的泥土裡,這還不算完,它想掙扎著爬起來,又一腳踩空,身子竟陷下去一截。
哪個小王八蛋給我松的土!
它憤憤的想。
……
小王八蛋眼前一片漆黑,還好他卡在了兩條根須之間,要不然恐怕就變成了古斯塔沃醬。
“我滴乖乖……還好我平時乾的好事多。”他一邊想著一邊把腿從松軟的泥土裡拔出來,然後拿出兩截藤木法杖。
這是他這兒為數不多能發光的東西,現在眼前一片漆黑,急需照明。
法杖斷口處冒出綠瑩瑩的光,讓他順利看清了周圍。
面前兩條粗壯的根須交疊在一起,留出一個三角形空隙,他正好待在這個空隙下面才沒被壓扁, 順著根須往上看,似乎能看到一片木質平台,上面刻著一個圓形輪廓,中間有一個小孔,大概碗口粗細。
“這TM是啥?”
古斯塔沃爬了過去,拿著手裡的法杖比劃了下,發現正好能塞進去。
“總感覺哪裡怪怪的……”族長大人難得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行為,不過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斷成兩截的法杖突然綠光大盛,劇烈震顫起來。
與此同時,光芒化作絲線飛舞到圓形輪廓上,仿佛倒進溝壑裡燙紅的鐵水,勾勒出一個奇怪的法陣。
“這TM又是啥?”
族長大人盯著法陣看了半天,雖如狗看星星絲毫不懂,但出色的魔力感知讓他發現這個法陣裡少了點什麽。
“我知道缺啥了,不過這樣……”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他臉上猥瑣的表情和手上果斷的動作都深深出賣了自己內心。
宛如翡翠般晶瑩剔透的法杖被他插進去後,法陣上的綠光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腦鑽進法杖,斷口處凝聚著一團水滴般的光芒,宛如實質。
古斯塔沃急忙把另一半也湊過去,兩截斷杖像磁鐵一樣相互吸引,無數細小的綠色藤蔓從兩側伸出,如同有位心靈手巧的織女在操作,瞬間被編織在一起,光芒一閃,法杖便恢復如初。
他一臉訝異地伸出手,想要把這杆陪伴了自己不知道多久的寶貝拿回來,然而對方卻像另覓新歡的前女友一樣對他不屑一顧。
“他奶奶的,我就不信還拔不出你了!”
就在他擼起袖子準備霸王硬上弓之時,異變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