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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動物》江萊到訪
  第二日林明準時的來了,他收到了那筆匯款。開門時我盡量裝作熱情,期待讓一切顯得更加自然。他有些躲閃我的目光,將他帶進江雪臥室後我尋找借口離開了。我已經把要注意的事項都通過短訊告訴他了,例如及時刷垃圾桶、扶她去洗手間時要注意她別暈倒在裡面、不要給她攝入過多糖量、忌口辛辣等等。希望他能盡責吧。下了樓我直奔保姆中介所,找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ZJ大姐,江浙菜現在更合適她的身體。主要是她曾經受雇過一家有過癌症患者的家庭,飲食與護理她都清楚。我特意給她買了一套新的被褥,路上與她簡單地說了下家裡的關系,怕她以後搞不清楚狀況再出什麽岔子。她聽了後問我為什麽要這樣做。我不知怎樣與她解釋,她也不再多問,看得出來這是個很精明的人。

  “林姐,”她也姓林。

  “我先給您五千塊錢,以後買菜零用這種事我就不管了。就一條,食材和水果要新鮮,挑好的買。尤其像水果這種東西,她沒胃口時也備著,家裡別缺著。”

  “奧喲,高先生,這麽多,用不了的呀。”

  “沒事兒,您先拿著,自己找個地方放著,別都帶身上就行。花沒了再跟我說。”

  “那好,你放心的高先生,我會一筆筆記好的,花了多少。清清爽爽的。”

  “行,那就是你的事了。小江這人不太愛麻煩別人,所以以後恐怕您得眼睛麻利點兒。”

  “嗯嗯嗯,你放心的高先生,我有數的。”她連連點頭。

  “如果要是乾得好的話,我會給您加薪的。這個你放心的,再就是有的東西不用你去買的,像甲魚啊,黃鱔、土雞、雞蛋、肉類、這些都會有人專門給送的。你隻要告訴我一聲,我會安排送來的。”

  “好的,好的。。”

  當時有幾個朋友在JS了租了一座山搞養殖。也對外開放類似農家樂一樣,聽說這事後紛紛打電話過來要包了家裡一應飲食。也多虧他們了,不然還真不放心這些東西的來源。隻要打個電話就會送來一堆蔬菜、肉類、水產。真的感激。

  到家以後江雪剛從洗手間出來,看著林明扶著她的樣子我心裡咯噔一下。

  “我回來啦,怎麽樣,有什麽感覺沒有。”我熱情地和她打著招呼。

  “還行,好多了,”

  “成。我給你介紹下,林姐,我找來照顧你的。”我給他們互相介紹了下,小雪還是客氣地與人道謝。有勞了、麻煩了。

  “小雪,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林明識趣的去了客廳,我扶著江雪進了臥室。

  “我等下收拾幾件衣服,準備搬到新租的房子去。”

  “你別這樣,高晉。”我馬上示意她別激動,

  “你聽我說,我在這,他難免有些尷尬,我看他臉皮兒挺薄的,而且我又不是不過來,白天沒事的時候我還會過來的。你如果一個人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反正我開車方便。”

  “你放心,我沒想太多,你了解我。凡事隻有我想不想,沒有不情願的時候。沒什麽的,我麽,臉皮厚,沒那麽多講究。這樣你們倆都不會尷尬。”

  “把心放寬,好好養病。信我都看了,我明白。”我拍了拍她的手,不知道這雙手還能不能再握住,這還屬於我麽?

  她沒有再反駁,點頭答應了。我有一種雀佔鳩巢的感覺。簡單收拾了行李後我告別了江雪,離開了那個我住了兩年的家。關門的那一刻,

:“還真的能再回來嗎?”我問自己。  我開著那台曾經想作為禮物送她的奧迪TT行駛在延安高架上漫無目的的開著,車裡放著張信哲的過火。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愛不愛她,如果愛,我為什麽會那樣無私的放開她,那不是我的性格。如果不愛,我卻從沒有想過離開她,即便是現在這樣一個尷尬的局面。我腦海裡還羅列著她以後的每一項可能進行的治療,一走了知?那不是我。猜測著林明在收到銀行入帳短訊的表情,我感到惡心。歌詞裡寫的真好,既然愛難分是非,就別逃避,勇敢面對。是啊,即便江雪犯了錯,我又怎麽忍心怪她呢,愛與不愛都不再重要了,不重要了。也許是天意我不知怎麽把車開到了那條我們曾經走過的路,QH路。一切都沒有變,隻是這次是我自己。回憶著與她的點點滴滴也沒有那麽疼了,我想大概是我盡力了,問心無愧了吧。一個月前我還背著她在這條路上散步,憧憬著我們未來,我們的兒子叫高江,女兒叫高雪。也許不該出現的人是我,那樣她的小孩會叫林江,林雪又或是更好聽的名字。也許沒有我,他們可以和許多這個城市的白領一樣安穩著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不用她替我操心那些繁多的市場數據,不用擔心我的資金鏈,不用擔心我會不會學壞,至少林明看起來是個每天下班回家打個遊戲就滿足了的宅男。就不會可以那麽肆無忌憚的不忌口的胡吃海喝了,也許癌症就不會落在她的頭上。我不願再想下去,回到車裡點燃一支煙。放空著自己,靜靜的發呆。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響了。是一條短信。

  “明天上午十點二十,浦東機場接我。”是江萊。看了江雪的信後我不知道怎樣去面對這個人,我承認我有過那麽一秒鍾是想入非非的,但那隻是出於動物的本能,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她在一起。我不知道江雪同她說了什麽,她突然到訪應該是知道了江雪患病的事了吧。長歎一聲,不願再去想。我就那樣靜靜看著天上的月亮,直到天明。

  到新租的房子處放下行李洗了個澡,叫了份外賣打開電視。每天早晨看新聞是我的習慣,雖然沒什麽胃口仍堅持著把那份早餐吃完。我既不能與這個世界脫軌,更不能在這個時候生病倒下。我需要去工作,需要體能去繼續下去。靠林明是不可能的,隻有我能協調好她今後的每一步治療和生活。撐著吃完給江雪打了個電話,估計她應該也起來了。

  “喂,起來了沒?”

  “嗯,起來了。在吃早飯。你吃了嗎?”聽起來好像氣色不錯。

  “剛吃完,你吃的什麽。”

  “有小饅頭、白粥、青菜、煮雞蛋、還有水果”

  “還行,那個,江萊讓我去接她啊?是你讓她來的麽?”

  “嗯。你去接下她吧。”

  “哦,那行,我接了她後過去。還有那個明天我要帶你去醫院複查啊,你今天好好休息下,估計明天得折騰個小半天兒。”

  “嗯。好。你去吧。”

  “行,那掛了,拜拜。”

  “拜拜。”

  接江萊時有個小插曲,我給她發短信告訴她下飛機了給我打電話,我把車開到出發口,她上到二樓出發這樣直接就接著走了省著還要在停車場繞來繞去。傻孩子沒看懂在那乾巴巴等了好久,還是我打電話過去一路指示才接著。車開到跟前了喊她上車還沒理我,我從車上下來她才認出我。

  “你好像瘦了啊?”她上了車問道。

  “嗯,有點吧。”我不鹹不淡地回著。

  “她怎麽樣?”

  “嘖,怎麽說呢,還行吧隻能說是。”

  “她心裡太能藏事了,她不想表達出來你也看不出的。”

  “嗯。。是的。。我算領教了。”我非常認同她的說法。

  “她和我說她和林明複合了。”

  我沒有做聲,默默地開著車,我真的很想告訴她林明是我買回來的,你們不要再跟我提什麽人間大愛了,行麽?

  “我覺得林明不是真心回來照顧江雪的,我見過他,他不是那種大氣的人。”

  “為什麽?”

  “直覺吧。我也不知道。”她的話讓我想到了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點上了一支煙,從昨晚我的煙越來越頻繁,像是把早些天沒抽的都補回來。有時煙是一個好東西,它可以讓你在不想說話的時候有個由頭還不顯尷尬。

  “你還是少抽點吧。”江萊關心著勸我。

  “HU。。。你知道嗎,從她生病後好像突然冒出來一大群的人告訴我該怎樣做,給你出主意,告訴你什麽對她的康復好,吃什麽,喝什麽,找哪個中醫,西醫。要怎樣,不要怎樣。醫生的、朋友的、同學的、生意夥伴的、這些人的訊息一個一個都匯總到我這來的時候,真的很龐大。”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我要一個個去核實這些訊息的準確性、可行性,是不是適合她。然後才能去執行,你知道她是個有什麽事都放在心底的人,現在我又搬出來了,你覺得家裡那個能乾的了這些嗎?我隻有不斷地去猜,去思考,去琢磨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才能了解她真正情況。”

  “我需要思考,我需要給自己提神,同時我還要賺錢,我隻有一個腦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天會發火,大概是覺得自己受到了約束,雖然這是善意的,可我不想接受。

  “我知道,我知道你壓力很大。”她輕輕地撫了下我摸著變檔的手。

  “我他媽隻有二十五歲,卻他媽要面對這些。”我憎恨上天的這種不公平,越想越氣憤。

  “臥槽他媽的!!!真他媽fuck !!!我草!!!!”

  人壓抑的太久的確是要爆發的,那是我那一個星期來第一次宣泄自己的情緒,如果江萊沒在車上我會把車子開得飛快,幸好她在,說明我還是能克制的。

  上樓前我告訴江萊要做好心理準備,江雪現在很憔悴,千萬別哭。那會引得大家都不好受,她不能再悲觀了。收拾好了情緒我帶她進了家門,老友見面總是分外的親切,江萊也很好地扮演了一個知心大姐姐的角色,那是我沒有想到的,她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氣氛很好,她們兩個依舊聊著八卦、護膚品、衣服鞋子、電影明星。我讓林姐開始準備午飯,我們中午都在家裡吃。

  “高晉,你把家裡那些冬蟲夏草什麽的給江萊拿上一些讓她走的時候帶回去給叔叔吧。”江雪喊我,聲音不大,但比前幾日好些了。

  “不用了不用了啊,怪沉的,我都沒給你帶東西,就給你帶了幾本書。”江萊推脫著。

  “還是你最懂我。。知道書對我才是最有用的。”江雪由衷地誇讚著她。

  “你帶一些回去吧,家裡實在太多了,根本吃不完。上午又送來一大堆。”

  “上午誰來了啊?”我問她。

  “方哥他們,四個人,說是珠寶城裡的一些你的朋友,說一個個來怕打擾我休息,就派了幾個代表。”

  “禮單和錢我放沙發桌上了,你看看。”

  “我來瞧瞧,人情世故啊。。。。哎。”

  家裡的這些東西是越來越多了,客廳的一角已經堆不下了,山參、蛇膽、冬蟲夏草、西洋參、靈芝孢子粉、鹿茸、瑪咖、藏紅花、燕窩、雪蓮、等等亂七八糟的雜亂堆著,原本都是些好東西可多了就沒什麽稀奇了。

  “江萊?你還是拿點回去吧,隨便給誰也行啊。我這實在太多了啊。”我喊著。

  “哎喲喂,瞅把你給顯擺的,”她說著話從裡屋出來。

  “這麽多啊!!”大喊道、

  “陽台的櫃子裡還有嘞,那邊我放不下了才暫時放在那的。”林姐剛好從廚房裡出來插話道。

  “冰箱裡、還有我以前專門給她買的小紅酒櫃裡還有。”那個小酒櫃我本來是給她買來裝她那些一次吃不完防止受潮的零食,現在也塞滿了。

  “小高同志,我知道你現在生意做闊了,沒想到你身邊這些人現在出手這麽大方啊。”她看著那堆東西和桌上那幾遝子錢。

  “都是人情世故喲,以後還得加倍還回去的。有什麽用啊。”我把一盒夏草一丟回去打開筆記本,準備查查信箱。有人給我聯系了一家RB的醫院據說有一種新藥對肺癌很管用。我在等待回復。

  “高晉,我晚上睡這兒了。你自己找地方睡去吧。”江萊手背著身後搖擺著身體和我N瑟,

  :“這人特麽是不是缺心眼兒啊?都說了林明他倆複合了,我怎麽可能還住在這,真是少說一句都不行。”我心想著,眼睛直勾勾盯著她,想著怎麽圓場。

  “高先生啊,我們準備開飯了啊。”幸好林姐站了出來,我惡狠狠地瞪了江萊一眼進廚房幫忙拿碗筷。

  江萊像沒事人一樣和江雪嬉笑著,我看著別扭沒吃幾口就下了桌。我實在搞不懂女人之間的情誼,按照江雪說的江萊早就是她的情敵了,可她還是和江萊保持著至少在我看來很好的友誼。而且還主動把江萊叫來了,她可是除了父母以外沒通知過周圍其他任何人的,江萊不但來了,還當著江雪的面說今晚留宿在這,她是不知道林明的存在嗎?一種滿園春色卻暗流湧動的味道讓我趕緊溜了,看不下。她倆一笑一個眼神我都起雞皮疙瘩。你們都是高端玩家啊,我還是選擇簡單模式。

  我不知後來她們倆又說了什麽,當晚江萊留在了江雪那。第二日我接了她們去醫院做檢查,拍片、查血、心電圖、折騰了一個上午。醫院真的是個能別去就別去的地方,每個人都很焦慮,排隊時我就在想這些醫務工作者真的也是難,每天面對這麽多張緊張急躁的面容,沒有個好心態真得瘋了。

  片子要下午兩點以後才能出來,我們決定拿了片子見醫生一面再回去。江雪想親自聽聽醫生是怎麽說。吃過飯我讓她和江萊在車裡休息,一點鍾時我去複診台取報告和片子。

  “護士、護士。”我在人牆外喊著裡面的幾個忙得不可開交卻有條不紊的小護士,似乎她們早已習慣這樣被一群人圍著。

  “別擠,別擠,叫到號的再上來,沒叫到的都先去外面。”一個與我相仿的年輕小護士嚷著。我好不容易擠了進去,

  “誒護士,我那個。”沒等我說完她就打斷了我。

  “多少號,幾點取片子。”

  “兩點的。XXXX號。”

  她抬手看看表,“這不才一點多嗎?去外面等著,來了喊你。”她不理會我整理著台子裡面一堆堆裝著片子各種報告的袋子。

  “不是,我那個,是個癌症的,能不能先幫我看看到沒到了,我想趕緊拿了去找醫生,病人在外面待久了挺累的。麻煩您,能不能先幫我看一眼。”我解釋道,想尋求她通融一下。

  她抬頭一掃,並不以為然。“癌症?”

  “誒誒,對對,一二十九的。您看能不能先幫找找。”

  “到這來的有幾個不是癌症的?”低下頭把我晾在我一邊,好像這根本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當場我就急了,“誒不是你怎麽說話呢你?什麽叫有幾個不是癌症的?”

  她重新抬起頭很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像見多了我這樣的。“拜托,大哥,這是胸科醫院。”

  “不是你胸科醫院怎麽了?你胸科醫院。”

  “我沒時光跟你吵架,讓你幾點來你就幾點來!還不明白去外面看看醫院門口簡介欄去,好伐?”

  “來,XXX號,,XXX 化驗單 CT片。”她邊喊邊快速的把一個個袋子和報告分發著,沒等我發作就被擠出了人堆。

  :“什麽東西,我草。”心裡罵著,特不服氣的出了大廳。在大廳門口我遇到了一個之前化療時一個樓層的中年女人,應該也是來複查的。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朝裡走著,有些踉蹌。這人來人往的再給撞倒了我想著,趕緊上前扶她到裡面坐下,坐下後她沒有理會我自顧著開始從包裡找醫保卡。“這人怎麽連句謝謝都不說啊。”我很堵塞地走了,心裡罵著弱者婊,替自己感到多余。出大廳時路過複診台那個小護士還在賣力喊著單號,令我突然感到一陣羞愧,剛剛我不也在要求人家的特殊對待嗎?人類總是習慣性雙標的。江雪一直尋求的不就是這種消除區別的對待麽?她不希望被貼上標簽,無論是病前還是查出病後,她都希望自己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去享受陽光還是眾人的目光,我並不知道剛剛那個女人是心安理得還是有意識的抗拒,但這個時候我是沒有發言權的。我確實應該學會尊重和守規矩,而不是單方面的用自我的方式去對待我所看到的,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的,江雪不就是很好的例子麽?想到這我心裡好像沒那麽難受了。靜靜的在複診台一旁等著護士叫我,不再和其他人一樣圍在前面去影響她們工作。快兩點的時候送來了一批新的報告和片子,剛剛那個小護士清點了一遍後從裡面抽出了一份。

  “喂,那個二十九的。。”她衝我揮手。我指了指我自己,我嗎?她點點頭招呼我過去。

  “給你,看看是不是這個。江雪。”她把一個碩大的塑料袋子遞給了我。

  “是是是,是這個,謝謝你啊。”我很高興的感謝著她。

  “沒事,趕緊去找大夫吧。”她轉向一邊繼續工作,臨走時我特意看了一眼她的胸牌,“王嬌嬌”看來還是好人多啊,我心想著急忙回去找江雪準備去找醫生。

  我們的主治醫生見到江雪時明顯嚇了一跳,

  “呀,你不是才化療完一個禮拜嗎。這麽快就下地了。”

  “嗯,恢復的還可以,這次複查就想跟著過來聽聽宋醫生的建議。”江雪很客氣地同她講。她打量了下江雪。

  “看起來還行,報告出來了麽,給我看看。”她接過我手裡的報告和片子看了幾分鍾。

  “還可以,腫瘤沒有繼續生長。應該是化療起了作用,你現在背和胸還疼嗎?”

  “已經好些了,能直起來藥了。”

  “來,給我聽聽胸腔。”她把聽診器放在江雪胸前和背部仔細地聽了好一會兒。

  “挺好的,沒什麽大礙,都正常。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胃口怎麽樣?”

  “一般,吃不下什麽東西,都是硬吃。”

  “還是要注重營養,但是也別一下補的太厲害,我前天和你男朋友通電話聽說你們找了個中醫已經開始吃中藥調理了是嗎?”

  “嗯,是的,下午我們回去的時候那個中醫會到家裡把脈,然後配藥。”我插話道。

  “嗯,挺好的,中醫還是有些用的,就是煎藥時你們要注意下。最好你們讓他幫忙給煎好,他們知道怎麽煎,火候怎麽掌握。然後每次喝前自己熱一下就行了,這樣方便。”宋醫生叮囑著。她不提醒,我還真不知道還可以這樣。

  “保持好心情,這個最重要,你自己心情好,什麽都好了。”宋醫生對待病人的態度總是很和藹,總是和風細雨一般。那時我真的不理解為什麽醫患關系會緊張成那樣,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會有見死不救的大夫?

  “宋醫生?我有件事想谘詢您下。”我問道。

  她視線從江雪身上轉移過來,“你說。。”

  “我聽人說了一個叫周XX的中醫,據說很有名氣,中西醫結合的治療很有效果,我想問問您有沒有聽過這個人,您覺得我們這種情況能去那邊看看麽。”

  聽了我的話,她怔了一下,但馬上反應過來,可能是思考了下吧。

  “這個人我倒是知道,也有耳聞,我有的病人確實從他那裡開了一些藥回來配合著我們化療進行治療,我聽說他那裡的藥蠻貴的,一個療程大概就要四五萬左右甚至更高。當然如果你們有這個意願想去看一看,了解一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那效果呢?”我問她。這時她有些面露難色,

  “這個還真不好說,畢竟每個人情況不同,心理上也不一樣,你們可以去看看,不過你們已經找了一個中醫給你們進行配合著進補了,和他的那些藥是否衝突這個你們要考慮好。”

  她雖然說得滴水不漏但那時我本應該聽出話外之音的,可人在絕境中看到一絲光亮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去抓住這種心理讓我覺得這話就是沒問題的。回想起來真是懊悔。江雪沒有聽出來情有可原,她本身就帶有求生的欲望,可是我不應該不明白的。但這都是後話了,告別了宋醫生後我載著她和江萊回家,天真地以為看見曙光了。

  傍晚時一個托朋友找的中醫上門了,我很是感謝,人家畢竟也是有些名頭的,能親自上門問診這純粹是看了朋友面子。雖然我心裡還是想著那個名聲在外的周大夫,可這個也不敢小覷。畢竟是托人找的,又親自上門。一旁小心伺候著。該彎腰彎腰該端茶端茶,這點上我從不吝嗇,不敢覺著自己花了錢就是爺了。藥方都是清補的,費用不高,連車馬費加起來才不到一千塊。我執意給人包了一個兩千的紅包表示感謝,那人堅決不收表示這麽小的年紀就生了這種病,本就心裡惋惜,又是朋友幫忙。堅決不能要。撕扯了好久最終奈不過我追到樓下才肯收下。走後還是覺著有些不托底,總覺著這藥方是不是有點太便宜了。煎成成品包裝好才幾百塊錢,會不會沒效果。是這大夫醫術不行?心裡嘀咕著。

  病人家屬總會產生一種誤解,就是沒有達到心裡那個杠就一定是不好的,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最貴的給自己的親人。好像這樣就對了。其實都是一種自我安慰罷了,隻是那時我不明白。迷了眼。也是沒把這錢放在眼裡,畢竟那些天我的開銷簡直跟撒錢沒什麽兩樣。

  回去後同江雪商量後我還是決定去找那個姓周的,看看再說。考慮到江雪的身體我提議把人請到家裡來,江雪嚴詞拒絕表示我們自己去還可以聽聽周圍病友們的情況自己也好有個判斷,畢竟那是個私人中醫門診,不是國有的。想想也是便答應了。第二日下午我們就直奔那個周大夫的門診了,可真是門庭若市,光門口的豪車停了一排,我這車停裡面都算抵擋了。

  私人門診的態度就比其他醫院好太多了,每一個進去的人不管是病人還是家屬都給你端茶倒水安排你等著。出來叫號時也是客氣的不行,江萊感歎跟回家了一樣。

  我心說能不伺候好麽,一個號兩百塊,就是不開藥一天看五十個病人也一萬塊了,何況這一天哪止五十個。中國有那麽多得癌症的嗎?我就納悶兒了。我等的心煩,出去抽煙。江雪在裡面和幾個病人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有江萊守著應該沒事。

  等了倆小時才喊到我們。進去了是個精神抖擻五十開外的老頭兒,看起來也就四十多歲,後邊站了一圈大概是徒弟還是實習的年輕人,畢恭畢敬的。

  “你好,江雪是嗎。坐吧。”那人和藹地招呼江雪坐下開始號脈,又看了一遍病歷和片子。

  “你這個病怎麽回事你也知道的哦?三期了是吧?”那人不緊不慢的,邊和後邊的人討論著,還是蠻嚴重的哦,和之前XXX的有點像的哦,旁邊的人紛紛點頭應和著。又是看舌苔,聽胸腔,忙活了好一陣兒才開口。

  “不是沒有希望,希望還是很大的,你年輕底子好,但是你這種情況還是挺急的,因為你這種肺腺癌一般身體有感覺了再查出來就是晚期了,不特意檢查一般是沒感覺的。這個你自己知道吧?”

  “嗯嗯,是的,我以前都好好的,就是突然背痛到直不起腰了才去醫院查出來的,之前體檢也沒查出來。”江雪說的是事實,

  “正常的,有的單位體檢沒那麽詳細的,走個過場。不到正規醫院是不行的。”那人和顏悅色地安撫著江雪,好像見多了。

  “你現在這種情況就是一邊配合化療,一邊下重藥才能及時緩解腫瘤的繼續生長,把它控制下來,慢慢縮小。然後帶瘤生活,我們的藥還是很有效果的。你這種情況蠻多的我遇到的還是。”除了下重藥其他的他說的倒是和我們之前找過的所有醫生給的建議一樣,我開始有點相信了。

  “帶瘤生活沒什麽的,不要害怕的,這個病你就當做一種慢性病來對待,不要去刺激它就好了,世界大部分人都是帶瘤生存,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有的大了就是你這樣了,沒什麽的。別害怕。”

  “那您的建議是?”江雪問他。

  “我的建議啊。”老頭兒把片子又重新拿起來看了一下,

  “我的意見是你可以先試一下我們的XXX,這個是我自己研發的,中藥成分,西藥方式口服,再配合我給你開出的藥方以湯劑調理。先上一個療程。一個療程之後你再來,我再根據你的情況再說。”

  “那一個療程是多久?”我問他。

  “半個月!”他不再看我們開始提筆開藥方,江雪有些懷疑看看我,我眨了下眼睛示意她出去再說。

  “行,拿藥去吧,放松心情,不要害怕。”他把藥方交給我又嘰裡呱啦跟江雪說了半天我們才出來。

  我看了藥方可真夠猛的,一口氣就開了二十盒那個XXX的藥,一盒四十片,一天兩次,一次二十片,這一天就是一盒啊。這藥方上的中藥也看不懂,倒是一堆的名字,看起來倒是比之前那個中醫開的多。

  “買麽?”江雪問我。

  “買啊,當然買啊!”我毫不猶豫地說,

  “太貴了吧?真有效果麽?”我以為她是心疼錢,

  “剛才我也和幾個人聊了,他們也說了,網上有的人說他這個藥也不一定有效果,有的人也罵他這裡,貴不說最後人還沒了,也有說效果好的,反正褒貶不一的。”

  “每個人應該都不一樣吧?”我也有些猶豫了。

  “要不咱再看看吧,我感覺太貴了,這些藥得好幾萬了。”

  “誒,等等,”我拖住了她,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你想想,他這要是真沒效果,門外那些車總不能都是雇來的吧?你看到這看病的,一眼就知道,什麽樣的都有,他這要是真沒兩把刷子也不可能這樣吧?”

  “可我還是覺得有些貴。”江雪堅持著不想買,

  “哎呀,行了,開也開了來都來了,反正中醫吃不壞,最多當補身體了唄,不差這點兒錢。”說著我把江雪交給江萊交錢開藥去了。

  一交錢六萬五千八,還真是貴。交完錢我才知道,藥方根本不給你帶走,有人煎好了直接把成品給你送到家裡去,剛好一個療程的湯劑,平時冰箱保存。交完錢回家等著就行了,這服務倒是真到位,也不免花這麽多了。但同命比,錢真就不算什麽了。我那時還做不到為了錢連命都不要的境界,那是崇高的,真的,我佩服。牛逼。

  回家時林明已經在家了,進門江雪就說“哎呀,今天花了好多錢啊。心疼死我了,奶奶的。”

  “花了多少啊?”林明問她。

  “這兩天差不多有七萬了吧?”她看了我一眼就倒在沙發上,我嗯了下。林明明顯地不悅撇撇嘴,“這麽多錢啊,”緊接著又跟著小聲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能掙多少。”說完察覺到我聽到了馬上不說話了,我不知江雪聽見沒有後半截沒有,反正我和江萊是肯定聽見了。我本就看他在心裡堵得慌,這下更冒火了。

  “老子都沒心疼,你特麽心疼個什麽勁。”我聲音不大,江雪應該是聽不到的。

  “我又沒說什麽,我不就說了句這麽多錢麽。”他嗓門還一下大了,他還委屈上了,我這火兒噌地一下就壓不住了。

  “老子的錢,用他媽你管了?馬了個巴子的!”我聲音一下高了許多,不是江雪在我怕是要上去扇他倆大巴掌了。

  “你們幹嘛呀?”江雪從沙發上坐起來,

  “你問他。”林明轉身就走,這種不屑立馬讓我想起當初江雪說讓他點菜他不點的樣子,估計沒什麽分別。

  “他比你小好幾歲,你讓著他點不行麽?”江雪衝林明說道。

  :“我用他讓???我用他讓  ”我心裡想著這話腸子都悔青了,這不是自己糟踐自己個兒呢麽。可偏又發作不得,看著江雪我活像一隻災年裡捉不到老鼠的貓,毫無用武之地,又死命的捍衛著最後的尊嚴,盡管這尊嚴在外人看來早已被打破。看著江雪在林明攙扶下回了臥室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我給你買了個精油燈,有助於睡眠的。”林明邊走邊對江雪說著。

  “貴不貴啊?”

  “不貴,幾十塊錢,我在超市買的。”林明好像佔了多大便宜討巧的勁兒深得江雪的歡喜,哄得江雪馬上喜笑顏開嚷著快拿出來給她看看。我成了透明體,隻能在一旁默默看著。

  “家裡有助睡眠的精油和香氛我不知道買了多少,什麽牌子沒有,光買這些東西就花了幾千塊,那一個爐就五百,我也沒見她這麽高興過。”我低下頭歎著氣。

  “你給她買了?”江萊詫異。

  “我昨天也沒見她用啊。”

  “哼,誰知道了。”我冷笑著,這個家已經沒法待了。

  “你們吃吧,我走了。店裡還有事。晚上記得把那甲魚給她熬了,林姐。”

  我穿上衣服準備走,聽著裡面的笑聲覺著還是應該說一聲。

  “江雪,我晚上約了客戶,先走了。”我在客廳喊著。

  “啊,好,你開車小心點。”屋裡又傳出咯咯的笑聲。

  走到門口時忽然想起來藥的事,“林姐,明天會有人送藥過來,你記得照著單子核對一下。別搞錯了。按時給她熱。核對仔細了。”

  “誒誒,好的,高先生,你放心吧。我會仔細的。”林姐緊忙答應。

  關門時我聽到裡面林明笑的更大聲了,不知道兩人在裡面說些什麽。也許是她沒有力氣出來送我吧。開著車在夜晚的城市裡穿梭,街上的美女總是多於俊男,她們五光十色,霓虹燈下的雙腿顯得更加嫵媚,妖嬈性感的像根琴弦在撩撥著你。城市裡就是這樣不分四季的穿衣打扮,即便是寒冬臘月你也能看見滿街的大長腿踩著高跟鞋。丟掉了煙蒂我踩著油門朝遠處的閃爍駛去,自江雪生病後我開始漸漸喜歡夜晚,那是我一天中最輕松的時刻。又安全的過了一天,我應該慶幸。我想換車了,想換一台別克商務或者SUV,這車空間太小了,隻能坐兩個人,不適合我現在的情況。可重新換車恐怕又是一筆錢,找誰先換著開下吧。我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三姐啊。”

  “誒,怎麽了高。”那邊嘶吼著,還帶著一些音樂聲,大概是在KTV裡。

  “我想找你商量個事啊,幫我個忙啊。”

  “哎喲喂,大帥哥還能求著我呢。”那邊陰陽怪氣著。

  “哎呀呀,你看看,三姐這話說的。我這窮家小院兒的遇著點難事兒可不就得找三姐麽。。”

  “呸,嘴天天跟抹了蜜似的,一個拍馬屁的詞兒沒有都能讓人聽了舒坦也就是你了。”

  “三姐,我想跟你換個車開啊。咱倆換些日子開唄。”

  “嘛呀?你那車怎麽了啊?嫌顏色太扎眼了?”

  “沒沒,我這不,江雪生病了麽,開這車不方便。坐不了幾個人,裝點東西也費勁。”

  “什麽病啊?”

  “肺癌。晚期了基本上。”我沉重地告訴了電話那頭。一陣沉默。連音樂聲都沒了。

  “喂?三姐?”我以為是掉線了。

  “啊,沒,沒,我在聽。”

  “我想借你車換著開幾天,空間大方便些。”

  “成,你來伯爵找我吧。”那頭痛快地答應了

  “行,那謝謝你了。我過去。”

  電話那邊的人叫三姐,比我年長兩歲,我不知她全名叫什麽,也有人說她全名就叫趙三姐。她是一家夜總會的老板,她曾是老方的大客戶自從認識我之後便不再怎麽光顧老方了。也許在她眼裡我手裡的石頭子有時也就是她那裡幾瓶酒錢,出手向來闊綽。我不是非常清楚她的底細,隻聽老方說這個女人有些來頭。老方每次見到她都要請她吃飯,我作陪。我私下裡總說老方對她圖謀不軌。我對她的印象除了她那雙會勾人魂魄的眼睛和渾身散發著萬種風情的妖媚身段外是她有著一台和她身形極其不相稱的豐田陸地巡洋艦,那車很是寬大,缺點就是費油佔地方,在南方城市很少有這種私家車。我一想到換車開第一個就想到她了。

  我不知三姐是怎麽弄來這麽一大筆錢在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開起這麽一座富麗堂皇的夜總會。我被人帶去過幾次,裡面很是奢華雖不至於那種一兩百個包廂那麽誇張,但七八十個包廂幾乎天天爆滿。 當然,女孩子的質量也很高,不光是相貌身材還包括學歷,據說都是一些大學裡的大學生和模特,有的還是研究生,早已不是過去那個賣身葬父逼良為娼的年代了。

  等我到時她已經在門口迎著我了,腳下幾個煙頭應該是等了些時間了。見我的車過來拉開車門就坐了上來,一身刺繡荷邊紅色魚尾裙踩著高跟鞋。身上的香水味不是非常濃烈,淡淡的香氣不刺鼻有些深邃。

  “給。”她關上車門遞給我一個厚厚地信封和一把車鑰匙,我捏了下信封是錢,至少兩萬。

  “我不要,借你車就夠不好意思的了。”我一把推了回去。

  她沒了平日裡那份妖嬈,鼻息如蘭,輕佻著眉毛看著外面的燈火通明,隻淡淡說“高晉,我們都是外地來的能在這城市站穩腳跟不容易,將來要是姐遇到什麽不好的事了,你還能記得今天這事就行了。我知道這點錢對你不算什麽,可這是姐一點心意。”

  她這種狀態出乎我的意料,許是勾起了她什麽前塵往事讓她嘰嘰喳喳的性格安靜了下來。

  “行了,待會兒把你的車鑰匙扔給門童就行了。我先回了,上面還有人招呼。”

  “三姐!”我喊住了她,

  “你香水什麽牌子的啊?真好聞。”

  她重重地關上車門“小赤佬,趕緊滾回去吧!”轉身擰著小蠻腰走了,我下車手趴在車頂喊她。

  “三姐!我記住了!”

  她沒有回頭,“回頭姐給你買香水泡姑娘!”背朝著我揮了揮手裡的手包走回那座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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