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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動物》赤道留住了雪花
  那幾日我要做的事很多,看不完的石頭,見不完的客戶。想叫她一起,她說要逛街。沒時間參與我的事。好吧,我一個人也更方便。每天后半夜回來酒氣熏天的往床上一砸,她都會醒來幫我脫了衣服然後抱著我入睡。家裡處於每天回家都變一個模樣的狀態,不是多副畫就是多樣家具。她在一點點往這個家塞入生活的氣息,王堯我們幾個實在太糙了。像江萊說的,這個家除了基本設施和各種玩具幾乎沒什麽有人氣兒的地方,白瞎了這麽好的房子。家裡越來越漂亮舒適,多了個女人的確是不一樣。賤男聽了她新買的音響後表示早就想買了,可不知道挑什麽樣的。我和王堯表示馬後炮,讓他晚上請我們吃飯。不然就拉出去打。

  “酸菜魚、饞嘴牛蛙、樟茶鴨、晾衣白肉、口水雞、涼粉、筍燒牛肉、炒時素。四碗米飯。行了,拿壺水過來。”自從江雪走後我不得不學著點菜。

  “咱出去玩兒幾天吧?”我看著他們。

  “你忙完了?”王堯低頭擺弄著手機問我。

  “嗯。能歇陣子了。怎麽著,走不走啊,趕緊的,給個痛快話。”

  “行啊,聽你的。”賤男表示不反對,

  “那就甭問我了啊,問你們家boss吧啊。”王堯繼續低著頭不知給誰發著消息,賤男發話他是不會反對的。

  “怎麽樣,想去哪?”我問她。她聳聳肩,

  “都行啊,聽你的。”說完自己忍不住笑了。

  “你們這,好歹給個意見啊?”我一扔筷子。他們幾個齊刷刷地看著我,一副無辜的表情。

  “得,一群渣兒。。”我無奈了。

  “去香港吧,去迪斯尼玩玩,順便逛逛。行吧?”我對迪斯尼並不感冒,一是王堯之前提過說想去看看,二是我主要想給Mina置辦些行頭,她這些天往家裡添置東西沒少花錢。那套音響就不會便宜,更別提家裡煥然一新的各種家具擺設和一些日用品了。麵包機、烤箱、榨汁機、剃須刀、咖啡機亂七八糟的各種東西,估計房子小都要裝不下了。家裡變漂亮齊全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去澳門吧?”王堯終於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我。

  “個五恩,滾!”我對他做著口型,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男人的天堂麽。他不好賭,但是對女人格外的起勁。賤男不同,其實賤男才更像個和尚,從小就無欲無求的。喜歡什麽就買也從不顯擺,整天和我們這群窮孩子在一塊兒玩。不是當年他老爹要把他從我們學校轉走,估計我們這輩子都不知道他們家到底多有錢。除了王堯,但他不讓王堯多嘴,王堯聽他的。其實他一直和張小花保持著聯系,可從來不承認。我和王堯都心照不宣也不願拆穿他。朋友之間再好也要留些莫名其妙的尊嚴。

  兩天后我們過關到了香港,這城市的繁華程度讓人覺著有些擁擠。主要是小,太小了。小時候看港片總覺著這城市好大,要什麽有什麽。等實地去了才知道,東頭放個屁西邊都能聞到。我之前就來過幾次,沒什麽新鮮感。王堯倒是第一次,看什麽都新鮮。也是憋壞了,他不經常出門,去外地這種事基本都由賤男負責。我們在迪斯尼裡面住了一個晚上玩了兩天。看著我和Mina的甜蜜勁兒賤男說不該來的,身邊連個牽手的都沒有。我說你可以試著和王堯牽,像上學時女生手拉手上廁所那樣。賤男試著和王堯觸碰了下,倆人都麻了。直嚷著太惡心了。王堯比園裡任何一個小孩子都興奮,

帶著米奇的耳朵帽子在園裡東張西望,我們都覺著是帶了個大兒子出門。尤其看煙火表演和花車時,他一臉的少女啊。讓我和賤男都驚呆了,Mina告訴我不奇怪,王堯母親很小就去世了,心裡一直缺乏完整的童年。我說那我小時候也沒跟爸媽一起長大啊,她說那是因為你知道你有。還告訴我其實每個男人心裡都是個孩子,只是喜歡的東西不同。好像是有些道理的,拿王堯來說吧,喜歡動漫、打遊戲、女人。賤男最喜歡車,跑車。他的夢想是用自己的錢買世界上最貴的跑車,王堯告訴他等他老子不在了錢就都是他了。那我呢?我喜歡什麽呢?好像別人喜好的東西我都沒什麽感覺。隨緣吧,想這麽無聊的問題實在好累。抱著她睡著了,自從有了她後我的睡眠開始越來越好。大概是天意吧。  從前陪江雪逛街時我還會給她些意見,適合不適合之類的。Mina 不同,她每一次拿起來問我時我都會點頭。不是敷衍而是她真的很會挑,我也從來沒有過這種只要對方每試一件就想直接買單的衝動。無論是衣服、裙子、鞋子、包包,往她身上那麽一搭怎麽會那麽合適。女人漂亮是一種資本,只是這種資本也需要氣質去襯托。這種氣質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來的,哎,女兒啊。真的要富養。

  我和王堯賤男對穿戴上都沒有過多的講究,但是都特別喜歡球鞋。那次去遇到了不少喜歡的,但球鞋這個東西很佔箱子。三個人每人買了六雙讓老板用快遞給我們發回了上海,Mina笑著說如果哪次都穿一樣的出門人家會把我們當成三個基佬。瘋狂的shopping 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我毫無意外的刷爆了一張二十二萬額度的信用卡。除了我的鞋和幾條牛仔褲,其余都是Mina的東西。以衣服、鞋子為主,除了兩個MCM的雙肩包,據說是限量款。我看她兩眼放光問她喜歡哪個,她糾結了半天反問我黑色和紅色哪個好看,我說都好看然後扭頭告訴導購都要了。這方面我從不吝嗇。吃住除了小部分被Mina搶單搶掉,大部分被賤男刷掉了。我告訴她不用搶的,我們之間沒那麽多講究。

  香港玩了七八天后我們返程,來的時候我們是坐的普通艙,因為只有一張頭等艙,索性放棄。回去的時候我看票夠於是提議買頭等艙,Mina攔住了我。說反正睡一覺就到了,坐什麽都無所謂。這種行為給她在我們心裡都加了分。拿挑穿戴來說,她是一個挑合適而不是挑價格的人。小到百快大到過萬手從來不軟,有點不矯情接地氣的嫌疑。

  “高晉,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在飛機上她挽著我的胳膊突然說道。

  “嗯。”

  “你看我現在也沒找到工作,時間也挺多的。而且就算上班了工作時間也穩定,不像你每天在外面跑。是不是?”

  “嗯。。”

  “我們能不能把林姐辭了啊?家裡我也可以收拾的,飯我也會做。沒必要一定要雇一個人吧?”她小心地說著。

  “不用,你上班了還哪有那麽多時間折騰這些啊。”我以為她只是說說,也沒太當回事。她也沒再說什麽,過了會又拽了拽我。

  “你是不是想以後如果有小孩了,也讓林姐帶啊?我不要,我的小孩一定要自己帶。再說我覺得家務事自己參與一下也可以讓生活更有趣味啊,又不會累到哪裡。”

  “哎,你都想到哪去了啊。”有點不耐煩的看了看她,可看她好像很在乎這件事後還是認真了起來。

  “這麽說吧,林姐以前照顧江雪的時候很細心盡責的。那時候我天天忙著跑醫院,見醫生。尋醫找藥的也沒那麽多時間盯著家裡的事。你可能不太了解一個癌症病人的飲食起居需要耗費多少精力,很累人的。”

  “那時真是多虧了林姐了,而且你不知道林姐家的事,她老公酗酒,根本不管她們娘倆。林姐是一個人帶著孩子在上海的,上海讀書的開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每個月靠小時工去賺錢養家。你覺得除了租房子和日常開銷外,還能剩下什麽錢麽?”

  “她在我們這,又不用太多時間,每天兩個小時頂天了。不但解決一頓飯,像我們有時用不掉的菜啊,肉啊,這些還能讓她帶回去給孩子改善改善夥食。其他的時間再去做小時工,一個月收入就比她做住家保姆要多了。”

  “還有你沒發現嗎?林姐這個人雖然沒什麽錢,但是手腳從來乾乾淨淨。我不嚷著讓她帶走的東西她從來不多動一下,哪怕在冰箱裡餿掉。你也看見了,王堯他們的現金有時都隨便丟的,你有聽過他們說少什麽了麽?”我滔滔不絕的給她說了一通留下林姐的好處。

  “你這心眼還真是多啊,這麽件小事裡面都繞著這麽多道道。”她不由驚訝的凝視我。

  “難怪他們倆一個富二代,一個高官家的公子哥天天住在你這。什麽事都聽你的。狗頭老高看來真不是白叫的。”

  我噗嗤笑了,看來我不在的日子裡他們相處的很愉快。連狗頭老高她都知道了。

  “哎,哪有什麽心眼兒。其實就是將心比心,不是我當初給她開了工資,她就一定要怎麽樣。人家有那份心才能把這事給你乾好,手腳不乾淨的保姆還少嗎?不能過於的強求每個人都像自己一樣,那活的太不真實了。林姐人不壞,最多喜歡給人看個面相,哈哈哈。”我沒繼續說下去,怕說到林姐當初幫我分擔那麽多,我也有回報她的一方面。怕會讓她覺著我這次出來給她買東西只是為了回饋她幫我把家裡布置的越來越漂亮舒適,雖然我是那樣想的,也可以那樣做。但有些話還是不到時候說,說了就生分了。

  “怪不得你如果自己去買菜的話都會買一大堆回來,用不了的都讓林姐帶回去。你是故意的嗎?”

  “嗯。是的。”我點頭承認。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給她加薪或者直接告訴她這是特意給她買的呢?”

  “不一樣的,她現在這個薪水已經不算少了,再加就太明顯了。如果我告訴她,這是我給你和孩子買的,你帶回去,次數多了那不顯得有點施舍了麽。不如說自己眼大肚子小,就這毛病了。她心裡能舒坦點。”

  “鬼心眼真多。。”她挽緊了我,靠在我身上。閉上了眼睛。我想起來叮囑她回去後也別因為說完這些就對林姐太明顯的好,學著細水長流。可她睡著了便沒舍得推醒她。哎,操心的命了。

  她從過去的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陪我出入各種場合。轉換成每天醒了給我煲湯,和林姐一起做飯。看我吃完飯後自己去逛街、看展覽看秀,晚上在家等我直到我酒氣熏天的回來。我的身上會不按時的出現她為我買的各種物品,衣鞋帽襪。到各種瑣碎的小物件,袖扣、座椅靠墊、洗漱用品香水、筆、打火機、太陽鏡等等。我被她包裝的越來越精細,越來越人五人六。家裡也變得越來越井井有條,增添了無數細節。例如冰箱上的留言帖、門口的鞋拔、精美的餐具、牆上的油畫、活動室裡照片牆、陽台上的小餐桌等等。這個家越來越像一個完整的家了。可她還是一直沒有接受我的銀行卡,我心說你這就是口口聲聲不花家裡錢麽?直到一次她和朋友日本遊回來。

  那次她走了八天,走的時候隻帶了一個隨身的小箱子,登機前告訴我開王堯的商務車去接她,我猜到了她一定會買不少東西,心裡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當我看到時還是傻了。四個最大號的行李箱。

  “你這是買了多少。。。。。。嫂子。”王堯張著大嘴看看我,這樣的老婆我養起來的確需要一定實力。

  “多嗎?我還覺得不夠呢。”她幽的一下把行李車推給了我,上來就挽住了我的胳膊。

  “給你們介紹下,我男朋友高晉。我最好的朋友,王北蓓。”順著她的目光我發現旁邊還一個人和Mina穿的一樣,只是Mina是紅色,她是藍色。。一套ED天鵝絨運動裝,胸前一個大老虎頭燙鑽大花。一副金邊黑片太陽鏡頂在鼻梁上,“這是瞎嗎?”我心說。

  “你好,天天聽她念叨你。早就想一睹真神了。”她伸出手。

  “你好。北方人啊?”我同她輕輕握了下手。

  “嗯,我自小跟爺爺奶奶在北方長大。”

  光看鼻子嘴,這姑娘生的好像眉清目秀小家碧玉的,說起話來倒是有北方姑娘特有的爽快勁兒,嘎倍兒脆。

  “我好哥們兒,王堯。”我給他們介紹著,王堯還是沒收起平時的痞。

  “小嫂子你這是給我們謀的福利嗎?”說著伸出手,倆人隔著鏡片對視了下。

  “她之前在日本一家珠寶設計公司做設計師的,現在回國了。”Mina開心地說。

  “哦~~~”恍然大悟。

  “做珠寶設計的啊?那咱算半個同行啊。”我說道。

  “嗯,是啊,聽Mina說了。”

  “誒對了小米同學,你這都什麽啊?你不會把日本人民馬桶都搬回來了吧?我可聽說去日本的人都喜歡買他們的馬桶蓋子。”我突然想起這一堆大箱子,王堯被我逗得放聲大笑,他越來越不注意自己形象了。而小米則是我給Mina起的綽號,源於她仗著比我小一歲總是稱我為老高。

  “你猜?”她似笑非笑的溫柔一瞥讓我什麽埋怨都沒了,溫順的像隻小綿羊。

  “衣服,鞋子,包,藝術品。擦臉的。畫皮的。”我機械式的答著。她麽,總歸離不開這些。

  “嗯,還是很了解我的。哈哈哈哈。”她開懷大笑,好像這些都是風刮來的一樣。

  可女人麽,就那麽幾年。我能夠理解。

  “這一趟,您老人家又花了多少啊?這回你卡總該爆了吧?”我偷偷的瞄著她,心說小樣兒。就你買東西那架勢,這四個大箱子。再加上之前給我和家裡置辦了那麽一大堆東西,你卡要是還不爆就真出鬼了。你們家老頭兒就是之前給你再多生活費你都存下了,你媽再這麽偷著給你錢也抵不住這麽個花法啊。

  “這一趟。。嗯嗯。”她故弄玄虛的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

  “我就不告訴你。。”哼著小曲兒笑的更大聲了。拿她也是沒辦法,心裡偷偷暗罵你大爺的。把行李都裝上了車。

  “小嫂子去柳哥那吧?估計你這幾天吃日本菜都吃頂住了吧?”王堯開著車問她。

  “嗯嗯嗯。。我這可憐的中國胃啊。都餓死了。”她連忙點頭。

  上車後王北蓓終於把墨鏡摘了下來,從倒車鏡中我看見了真容。也許是現在天天各種場合進進出出多了,審美疲勞了。感覺沒什麽特別的,雖然五官端正身材勻稱也挺漂亮的,氣質也不差。可還是沒什麽大的驚歎,印象最深的就是眼神。堅定有神,帶著股英姿颯爽的勁兒。整個人看起來就是非常乾淨利落。和Mina那種別致的性感完全倆風格。路上聊天得知她高二時就被送去英國了,Mina倆人是校友,但不同屆。她畢了業就去日本了,聽說Mina回國了自己也動了心思。這回倆人一碰頭乾脆跟了回來,也打算扎根大上海了。我們的隊伍又壯大了。

  “哎呀。Mina 你可回來了。。”一見面柳哥就給了小米一個大大的擁抱。

  “哎呀,柳哥,可想死我了。我天天夢見你們家菜都饞死我了。”Mina深得我這圈朋友的喜愛,性格好嘴巴甜,什麽時候都特別懂規矩。連三姐都說,這讀過書的確實不一樣。

  “得嘞,幾個人?我讓廚房準備菜。今兒這桌算我的啊。”柳哥開心的說道。

  “五個。待會兒賤男也過來。”我告訴他。

  我們在包廂裡聽她說這次出去遇到好玩的事,過了半小時菜開始陸陸續續上來,可賤男還沒來。

  “行了,先吃吧”我拿起筷子。

  “等等賤男吧。”Mina溫柔的提醒我。

  “不用,先吃吧。他馬上就到了。”

  “哎你瞧。孫子來了。”王堯衝著門外說道。沒等說完賤男就進來了。車鑰匙往桌上一扔,抓起王堯的水杯就是一大口。

  “渴死我了。”說完發現了對面的王北蓓,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王北蓓。Mina 好朋友。剛回國。樸劍男,寶劍的劍,男人的男,也是我好哥們兒。”我介紹著。

  “你好。”

  “你好。”

  “行了,吃吧。一會兒都涼了。”我開始動筷子。

  “哎。我每次給別人介紹賤男的時候都特別不自在,他名字一共仨字兒,前倆字怎麽聽怎麽別扭。大保健的劍,男女的男。的樸。哈哈哈”王堯一邊說一邊樂。

  “去你大爺的。。吃都堵不上你那嘴。”要是沒外人估計賤男該修理他了。

  “誒你還記不記得賤男當年跑百米的時候?”王堯問我。我立刻來了精神放下筷子。

  “那能不記得麽~!!!!那當年!!!我給你說!”我側過身衝Mina說道。

  “賤男當年那可是,每次只要有比賽。甭管區裡還是市裡還是學校裡。那簡直就是人山人海啊。。人送外號百米吳彥祖啊,那小姑娘,哎喲我的個天啊。”

  “送花的,送情書的,送禮物的,送鞋的。有一回我跟你說嘿。”我越說越來勁。

  “你別聽他瞎掰。”賤男拿著煙盒砸我,被我一把接住。

  “有一回怎麽了?” Mina好奇。

  “你聽說過女生單膝下跪求愛男的嗎?那就是賤男乾的事。有回比完賽了,賤男又是第一。衝上來一姑娘,拿著一束花撲通就跪下了。我喜歡你!!!喊的那叫一大聲。。全場立馬就轟。。。。瞬間就炸了。。”我手舞足蹈的給她們描述當時的情景,這種過去的歲月總是可以讓我情緒澎湃,仿佛從未長大。

  “還有這事呢??賤男???” Mina不可思議的看看賤男。

  “嗯。。沒錯。那姑娘得有兩百斤。”王堯插完話哈哈大笑,把我們也逗樂了。

  “哈哈哈哈。”

  “不扯不扯,那姑娘頂多一百斤。。挺漂亮的。”我替賤男開脫著。王堯嚼著嘴裡的菜繼續吐槽。

  “賤男什麽都好,就是個子矮。哈哈哈哈。”

  “你大爺的。王堯。”賤男開始收拾他,直到王堯求饒。賤男是我們幾個裡面最矮的,但跟別人比還是不矮的。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忘了你有回見網友碰見一巨壯的姑娘,那臉跟盆似的。腿比我還粗。”賤男開始揭王堯的短,嚇得王堯趕緊給賤男夾菜。

  “來來來,大哥大哥。。吃菜吃菜。。都哪百年的事了。你怎麽還記得啊。”

  “滾蛋,不要。我跟你們說啊。。”賤男一手推開他繼續說。

  “他有一回晚上九點多吧,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救他。哥們兒心說這什麽情況啊,白天吃飯時候還興高采烈的說晚上要去見一天仙妹妹。被仙人跳了?想想不能啊,在咱那一畝三分地的誰會搭理他啊?”

  “哎那會兒你爸已經是廳長了吧?”賤男突然問王堯,王堯想想。

  “忘了,記不清了。”

  “愛啥啥吧。反正。然後我就去了,一敲門。哎喲我去,哈哈哈哈哈。。”賤男拍著巴掌大樂。

  “出來一盆!!!那臉真跟盆一樣大,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大的。後來我就說我找王堯,寢室老師查床查到他了。得趕緊回去。這才把他給拎回來。。”

  哈哈哈哈哈,我們被這個故事逗的哈哈大笑。王堯再也不敢惹賤男了,老老實實吃飯生怕賤男再爆個什麽料。見我高興Mina突然悄悄跟我說了一件事,她想讓王北蓓先住我們那一段時間。她是在Mina第二天都要回國了才決定辭職,臨時收拾了下就跟回來了。Mina也沒來得及跟我商量怕我不高興。我說沒問題,這又不是什麽大事。下回也不用悄悄說,搞的好像我多小氣似的。她特別高興的親了我臉頰一下,讓我很受用。

  一幫子人吃過飯浩浩蕩蕩搬著行李箱回到家,進了屋Mina就打開了一個箱子。她送了王堯一個限量版的高達,王堯樂壞了。感恩戴德的表示以後如果她不在一定幫她看緊我,隨時向她回報我的實時動向。給賤男帶的是一個舒馬赫親筆簽名的棒球帽,她還真會對症下藥。我兩個最好的哥們兒就這麽被他收買了。輪到我了,她把四個箱子統統推到我面前。

  “打開。”她得意的吩咐道。

  “什麽,意思啊?。。”我沒明白她的用意。

  “打開啊。”

  好吧,我打開了箱子。各種潮牌的衣服褲子、喬丹的球鞋、各個牌子的西裝、襯衫、皮鞋、手包、鑰匙包、背包。直到我打開三個盒子,一塊AP皇家橡樹離岸、一塊萬國的萬年歷、一塊綠水鬼。

  “試試。”她說著就拆開表鏈往我手腕上套。

  “你等等,等等。。”我感激按住她,這是瘋了嗎。這三塊表哪塊也不便宜啊。

  “全是給我的?”我站了起來直直的看著她,臉上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啊。”她蹲在地上仰著頭一臉詫異的看著我,顯然是沒有想到我情緒會這麽激動。

  “你怎麽了。”她扯了扯我的褲腳,我耐著性子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來,先坐下。”把她放到沙發上。

  賤男蹲下看了看三塊表,看看王堯。

  “這三塊表加起來要六七十萬了。”

  “啊?”王堯也蹲了下來。

  我瞪著眼前這個女人一句話也沒有說,心裡越想越壓不住火。

  “老高?小嫂子也是好意。你是該有幾塊好點的表,再說這表在腕表裡面已經不算價格很離譜的了。”賤男起身拽了我下,他知道我在火什麽。

  “踏!!馬的!!那就拿錢砸我啊??”我瞬間炸了,一下掙脫了他的手。Mina已經有些眼淚汪汪了,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我沒有拿錢砸你的意思,我就是看著好看,喜歡。想給你買,就買了。”

  我剛要發作被王堯和賤男趕緊拽到了陽台。

  “沒事沒事小嫂子,我們倆說他。我們倆說他。”王堯回頭嬉皮笑臉的衝Mina說著。王北蓓也坐下來勸解著Mina,Mina覺得委屈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哎,你說你發那麽大火幹嘛?不就幾塊表麽。你至於那麽心疼麽。”賤男勸著我。

  “對啊,人好心給你買東西。花的是自己的錢又不是你的錢,你還想怎麽著啊。”

  “喘口氣,消消火。Mina這種姑娘現在哪找去啊?一天把你當祖宗一樣供著。”

  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跟唱雙簧一樣。

  “我不是心疼錢,我是覺著有點接不住。明白嗎?”我叉著腰忍著性子和他們解釋道。

  “哎,我們也明白你心裡怎麽想的。可你也別當她朋友面那麽說她啊。這一趟出去估計小百萬的給你花進去了。你總不能讓人花錢找你罵吧?”

  “改改你那脾氣,怎麽還那樣?要麽不發火,發火連場合都不分的說炸就炸。”王堯總算是說句人話。

  “哎。。”我惆悵了,這種落敗感已經好些年沒有了。像當年我接受江雪的饋贈一樣,可來的卻更加洶湧。有點明白當年江雪為什麽要對我發那麽大火了,不同的是Mina的條件更加的優越,如果她願意,外面大把的男人任她挑。我第一次的感到門第之間的差距不止是一點點,彼此之間的消費觀和心理落差真的太大了。在別人面前我是一個秉性寬厚、盡職盡責的合作夥伴,在她面前我卻像是一個鳳凰男,徹底的抬不起頭來。可能某一天她心情好就一口氣刷個一百多萬出去,這種消費對我來說根本是完全沒想過的事。甚至開始懷疑到底養不養得起這麽一個人。又一次的感到自己真他媽廢物。

  “哎,瑪德。再怎麽也不能讓自己妞兒掉眼淚。那太不爺們兒了。”說完我走出去在她前方蹲了下來,她倆眼睛已經哭的跟桃兒似了。看的我這一個心疼。

  “小米同學,是我不對,不該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跟你著急。以後不敢了好不好?”說著摟住了她,這下她哭的更厲害了。

  “哇。。。。我就是覺得你要有不同的表配不同的穿戴啊。也沒敢買太貴的啊。”簡直就是放聲大哭。

  “好了好了,不哭了。以後都不會這麽對你了。”我就那麽當著大夥兒的面哄著Mina,弄的他們幾個都跟著哭笑不得。哄了不到三十秒她總算是不哭了。

  “我以後再做什麽事之前會先跟你商量的,不會這麽亂來了。你以後別那樣行不行?我剛才都嚇死了。我長這麽大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啊。”她委屈地說著。

  “好的好的,我就說麽。小米同學還是聰明的,明天帶你去買禮物好不好?但你以後別再給我買這些了,要買也花我的錢。好不好?”

  “哇,真的啊?那還行,那我就不生氣了。”她好像只聽了前半截。

  女人有時候也挺好哄的,眨眼間就跟沒事人一樣了,扯著我開始試衣服試鞋子。她的眼光是絕對OK的,我被她打扮的是越來越潮,越來越帥。可我卻越來越不安了。

  第二天我們結伴去車行挑車,開始她在GLK上糾結,這點和我一樣都喜歡大車。後來到G500時我看出她心動了,但是礙於價格退縮了。估計要是花自己的錢就不會了,最後告訴我還是GLK吧。我不肯,強行買了G500。刷完覺著踏實了,心情好多了。但是這種消費我不知自己還能承受多久,可在她面前時又一掃而空了。人真是奇妙。

  王北蓓主動提出到我的工作室看看,於是我帶著她們去了店裡。Mina不是第一次來,也沒有陪著。還好她對石頭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不然這東西燒起來可不是什麽衣服包包擋得住的了。王北蓓還是懂些行情的,我喜歡和這樣的人聊天。一點就透,好東西可以分享出喜悅。不像那種不識貨的單純從個人喜好上決定好壞。我高興的打開了保險箱把私家珍藏拿了出來,當她看到那些看家貨時眼睛都亮了,她沒有想到我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我們這個行業是一個很奇特的行業,品牌有自己的附加價值,在我們這單純以石頭的品質決定價格。如果把我們的東西拿到品牌店裡的話那是一個非常高的價格,有的甚至是瞠目結舌。這也造成了一些人就喜歡找我們這種人做生意,會覺得物有所值。我同她相聊甚歡的結果是旁邊的Mina也跟著感興趣了,時不時的也加入進來。從前她是沒有看過我的私藏的,這一次也是頭一次。

  “我是沾了你的光啊,蓓蓓。還頭次看見他這些東西。” Mina摸著那些足以堪稱藝術品的東西。

  “你知道嗎?你簡直就是每天和一座金山睡在一起啊。。”王北蓓羨慕的和她說道。

  “老板,還要員工麽?我能來你這打工麽?我覺得自己真的太踏馬適合這了。”王北蓓激動的都開始飆髒話了。

  “真的假的啊?你沒搞錯吧?”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我很認真的。我簡直太愛你這個地方了,自由性真的太高了。你不知道,我原來待的公司設計的那些東西太有局限性了。不像你這裡,什麽種類什麽樣的都有。簡直就是天堂啊。”

  “我真的真的沒有開玩笑,我回國前就想找這樣一個地方。”她很認真的和我說。

  “那你有什麽要求麽?薪水,獎金。還是提成?”

  “沒要求。。真的,你給多少我拿多少。多了我也不嫌棄。哈哈哈哈”她大笑。

  “哎喲你這種是最難搞的,完全沒個底。” Mina聽了都跟著急。

  “對啊,你總得有個要求啊。這樣才好辦啊。”我也跟著說她。她想了下。

  “要不這樣,月薪兩萬,獎金就按照設計的東西客戶滿意度最後你來決定給我開多少。行吧?”

  她這個要求在業內對一個已經可以獨立完成設計的設計師不算過分,我當場就答應了。從她剛與我交談的兩個多小時裡我已經對她有了一個評估,這個姑娘肚子裡還是有東西的。這個薪水已經不高了。為了慶祝王北蓓加入我們的團隊我請店裡的人一起出去搓了一頓,大家對她的印象也還不錯。

  等人都走了我提議把王堯和賤男叫來一起去唱歌,慶祝她加入我們的私人小團夥。那是我時隔多年後第一次去了量販式KTV,都有些不習慣了。王堯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我們這是返璞歸真了嗎?”

  那晚大家都很盡興,有著各自的理由高興著。這種充滿著年輕的荷爾蒙聚會是很容易激發情愫的。我覺察到王堯和王北蓓的關系微妙起來,王北蓓提出明天要去找房子,王堯阻撓了。讓她先住著再說,這是完全沒有把我的感受考慮進去的一種極其喪盡天良行為。因為她在這住著就意味著我要和賤男擠一個屋子,可我又不能明說。好在王北蓓沒有如他一般豺狼虎豹,最後決定在我們小區裡面找個房子。這才讓王堯舒坦,我也跟著舒坦了。通過交談我們已經得知王北蓓的大概情況,從爺爺奶奶到爸爸媽媽都是軍人,地地道道的軍人家庭。這和王堯的家庭很搭,他的父親是絕不允許他娶一個在風月場摸爬滾打多年的女人回家的。這也是為什麽王堯心裡一直對三姐有非分之想卻不敢有非分之心的主要原因,他曾在一次酒後吐露心聲。他喜歡三姐,可給不了她幸福,罷了。那頹廢的樣子我曾有過,我們都是看似幸運卻也不幸的人。我們擁有了別人沒有的東西也必然要失去一些別人擁有的東西,上帝是公平的,只有人類的心是不甘的。

  我比從前更加努力的工作,拓展著自己的事業。並開始給一些店鋪供應一些基本款的貨品,多了一種二級分銷商的角色。部分的貨品開始面向商家,這雖然會削弱一些原始利潤但加大了產品的銷量。這是一種轉型的前兆,但我並沒有放棄原本的高級定製。畢竟這一區域的利潤是相當可觀的,而且我也已經佔據了一席之地。但錢永遠是賺不完的,我帶著Mina四處遊山玩水。除了陪我以外她的主要工作就是負責美和玩,雖然心裡會有擔憂但礙於面子我一直沒開口。由她去吧,她有權利什麽都不用去想。小錢有我,大錢有家裡。人和人真的沒法比。

  令我最感動的是一次在巴黎,我是一個十分不喜歡拍照的人,除了應她要求合影之外根本不拍照。但她強烈要求我每到一個地方必須要單獨拍一張,我不解。她沒有告訴我為什麽,說以後就會知道。她帶著我從貝聿銘設計的玻璃金字塔進入盧浮宮,這裡是頂級的藝術品殿堂。下午在杜樂麗花園歇腳,走過協和廣場上的方尖碑。再到亞歷山大三世橋,晚上泛舟在塞納河上,乘著遊船品嘗地道的法式大餐觀賞著兩岸風景。我們手牽著手走在異鄉參觀奧賽博物館,我有些看不懂,她告訴那叫印象派。是世界上擁有印象派最多的藏館。去香榭麗舍大街這條被稱為全世界最美的大道,品嘗著全世界最正宗的馬卡龍。 去凱旋門,看這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紀念性建築。登上凱旋門俯瞰十二條大道,遠眺協和廣場和埃菲爾鐵塔。夜幕來臨時我們到埃菲爾鐵塔腳下親眼看著它Bling Bing 閃爍起來。帶著我在路易十四的輝煌宮殿凡爾賽宮打轉,在安德烈勒諾特打造的凡爾賽花園裡尋找各個音樂噴泉。躺在十字運河旁的草坪上曬太陽吃冰激凌。帶著我在這座藝術殿堂般的城市品嘗著Angelina的勃朗峰栗子蛋糕和熱巧克力,色彩斑斕的Laduree馬卡龍、Leon de Bruxelles的鮮美比利時青口。我們在蒙馬特高地那面用311種語言寫著我愛你的愛牆下忘情的接吻,站在聖心教堂上俯瞰大半個巴黎。直到七天后我們準備返程,她將所有我留下的單獨留念照打印出來親手交到我手上。

  “帶我去把這些放在埃菲爾鐵塔的下面吧,你答應過她的。要代她看一看這世界的美好。”

  Mina迷離的眼神充滿了堅定,令我無法拒絕。在埃菲爾下面的草坪上,她將那些照片輕輕放下,拿出了一條不知何時買的項鏈壓在了上面緩緩站起。

  “謝謝你,江雪。把一個這麽完美的高晉交給了我,我會用自己的方式替你,也替我自己繼續愛他。我會陪他一起代你看這個世界的美好。”

  “高晉,即使赤道留不住雪花,眼淚也融不掉細沙。你肯珍惜我嗎?”Mina的話字字珠璣擊打著我的心。

  “謝謝你,Mina。”

  “謝謝你,江雪。”

  “謝謝你,李思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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