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局面倒是讓連菱產生了一個想法。其實這一幫鶴族人也並不一定要她充當保鏢,才能平安地送到傳送陣那兒。
只要有一個人領頭拿著地圖,而其他人願意跟著其人走,他們自然就可以平安到達了。除非他們運氣極差,在路上就碰到瞎撞而來的伏兵。
賀悔七之所以將玉簡給她,而不是直接廣而告之所有人,應該是他猜測到這一群人中有奸細泄露了他們的行蹤。如果讓所有人都獲得地圖,那麽奸細也會得到。
所以他隻給這一群人中的一人,恰好選中奸細的可能性幾乎可以忽略。同樣連菱也可以選一人出來。只要那人不是奸細,而且有足夠的威望讓眾人跟著他一起走就行了。
幾名鶴人協助林環卸下肩上的鎧甲,給他上藥包扎之後,重新穿上鎧甲,他的左臂依然活動自如。畢竟鶴族人的傷藥在妖界都是有名的。
他自己感覺應該沒事了,回頭一望,連菱手中正拿著賀悔七給她的那枚帶有地圖的藍色玉簡,說:“林公子,幫我做一件事。”
“什麽事?”
“拿著這枚玉簡,將他們送到傳送陣那裡。你要記住,除了你本人之外,不可以將它交給任何一個人,也不可以將傳送陣的位置告知任何一個人。”
將地圖交給了林環,她感覺一身輕松,終於推掉了賀悔七這鬼精的老頭給她的托付。緊接著她便不辭而別,消隱不見了。無論這些鶴族人如何懷疑她,都無所謂。反正她現在可以一人獨行了。
以她禦風飛行的速度,只不過一念之間,她便出現在了傳送陣所在的位置。
這裡沒有任何靈機波動傳出。看上去就是一個山谷凹陷處,隆起了一個巨大的錐形土堆,上面擠擠可以站上百人。
周圍的山谷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山谷,但如果仔細觀察,能看到周圍其實有螺旋而下的路的痕跡。這所謂的山谷可能並非是天然形成,而是憑借人力或者法器硬生生挖出來的一個古老的露天礦坑。
土堆上長滿了荊棘、雜草和低矮的松樹。但連菱一神識一掃,立刻就能感覺到這土堆之下,其實是一個就地取材,直接用岩石開鑿而成的實心法壇。
土堆之下還有一處被人新近挖掘過的痕跡,上面覆滿了雜草。
連菱將雜草挪移開,露出一塊乾淨的石板。石板上面鑲嵌著一顆一顆的血靈石和牽引石。中間有一顆紋路特別的最大的牽引石,很明顯正是充當陣鑰的作用。
她只需一縷神念注入,就可以輕松操控這個傳送陣,傳送去銀龍山脈了。
這不是數百年前留下的東西。應該是鶴族人的先頭部隊來過這裡,修複了這個傳送陣,確認可用,然後留下這塊石板草草隱藏了之後便走了。想來這種蠻荒之地,誰也不願意久留。
她只要一念注入到陣鑰中,瞬間便可以到達銀龍山脈,離木棉城也只有咫尺之遙了。
但她又皺了皺眉頭,雙目露出一絲疑猶之色。她如果發起傳送,那麽強烈的空間波動是不可能隱藏的。方圓數十裡都能感覺得到。
如果這林中有針對鶴族人的伏兵,又如果他們不死心,非要趕來傳送陣這裡看個究竟的話,林環帶著那幫鶴族人可能會剛好撞上他們。就算沒有撞上,對方也可能在盛怒之下將傳送陣破壞掉。
在她離開鶴族人開始獨行的時候,便已經考慮過該如何做。送佛送到西,既然這附近的潛在的敵人是一個煩惱,那就把這些人一個一個除掉就好了。
她席地而坐,閉目冥想,將四方天地納入識海中,將神識展開去,掃蕩群山。
青葉神脈之術展開神識並非是如光芒一般無差別四處普照,而是如同植物的根系一般,主乾生枝,枝分細岔,如此不斷連綿生長。她想往哪一處生長,便可以在哪一方向生長出更多的“枝丫”。
她早已將那份地圖記在心中,識海中可以隨時翻看,也就在這展開神識的過程中,可以避開那些存在強大野妖的區域。如果這叢林中有敵人,也不會在有強大野妖的范圍內存在。
雖然這片數十裡寬的區域雖然廣大,但敵人的伏兵藏身並非完全不可推測的。那附近應該有適合飛鱷的落點,而且林深葉茂便於隱藏,附近沒有強大的紫府級以上的野妖。最後就是地形必須便於移動,隨時能調兵遣將到達這范圍內的任何一處去圍追堵截。
將這些條件都算上,不符合的一一排除,那麽剩下的點也就不多了。連菱耐心地延伸自己的神識之力,一片片掃蕩過去。
她的神識展開之處,對方也能發覺她的存在。但她擁有金丹神識,只要對方沒有金丹修士,她便能隨意隱藏自己的實力和位置,讓對方摸不著頭腦。
倘若對方有金丹修士,對方也未必不會知難而退。無論任何情況,沒有足夠的利益,兩名金丹修士都是沒有必要一戰的。
同一時間,在草叢中運籌帷幄的土留犀等了大半天,衝著那幾個黑衣勁裝修士問:“地圖呢?你們的內線把地圖帶來了嗎?”
其中一人面露難色,說:“出了一點意外。那小子沒有能得手地圖。但是估計他們離開傳送陣已經不遠了。”
“意外!又是意外!”土留犀再也坐不住了,抖著一身肥碩的肌肉有點吃力地站了起來。旁邊兩個小妖連忙來攙扶,被他一把推開。往地上唾了一口,他罵道:“這麽多意外,這事還有不意外的嗎?要你們幾個廢物何用,還得老夫親自上陣。趕緊跟我滾出來,老子要親自去找他們!”
他決定幾個人在叢林中散開,並各自展開神識,搜索那一隊鶴族少年的下落。這樣有一定的風險。他們可能會招惹來難以對付的野妖,也有可能掃蕩而過的神識之力就已經讓鶴族少年們聞風而逃,又省不了叢林中如同貓捉老鼠般的追擊一場。
但他沒有更好的選擇了。花了大價錢請來不少人手,總不能空手回去。只要能抓到幾名鶴族公子甚至是鶴女,總是能彌補部分的損失。
他剛要推開草堆塞住的門口, 忽然心中如同被寒風吹過,悄然一凜。他伸出去的手又停了下來,往回坐下,冷笑道:“我還想去找他們,沒想到竟然有人主動找上門?”
他這心頭被寒風吹過的感覺,是有人以神識之力掃蕩而來。但並非是對方的神識之力已經掃到了這裡,而是在外面與他展開的神識一觸,這感覺映照到他內心,給他帶來了這如同寒顫一般的感受。
這感覺並不能說明雙方實力的強弱。他只是微微有所觸動,而對方受到的驚嚇可能更嚴重。在他感覺看來,對方的道行應該在他之下。但這也有可能是別人在故意隱藏實力給他造成的幻覺。
奇怪之處在,雙方神識接觸之後,對方不但沒有因為自己實力明顯不濟而退卻,反而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往他這個藏身之處而來。
“一個紫府一氣的鶴修而已。”那名老是“意外”的黑衣修士不屑笑道。他們除了已經不知道戰到哪裡去了的六臂劍魔之外,還有足足四名紫府妖修。一名紫府一氣的鶴修獨自前來,那不是送死是什麽?
“放屁!不是說這幫鶴族人只有賀悔七一名紫府護送麽?為什麽又來了一個?這他媽又是一個意外?”
土留犀重回原位,一屁股坐到地上,指著這黑衣妖修說道:“踏水蜥,你出去試試那名鶴修的身手。如果能取來人頭,我就不和你計較你那麽多意外了。和你約定的那價錢,我一分不少地給你。”
踏水蜥嘴角一翹,臉上露出自得神色:“這事簡單,我去去就回。”然後低身將門一推,閃身出去,消失在漆黑的樹林裡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