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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的德意志》第159章 當北京遇上柏林 12
  1879年七月初,英國國會夏季休會前,下議院的代表們經過一場激烈的討論,最終決定下議院大選定於1880年4月的第一個星期四開始。

  托利黨,或者確切的說,應該是保守黨的黨魁迪斯雷利首相大人,為了保住保守黨在下議院多數黨的地位,在七月初的保守黨黨代會上,首相大人宣布保守黨的近期工作重點就是服務於明年上半年的大選。做為迪斯雷利指定的接班人和黨內的二號人物,羅伯特-塞西爾外相的選區拜訪任務是最重的,畢竟迪斯雷利年過75歲,且身有隱疾。

  按照1867年的英國議會改革,目前英國的選舉還是大選區製,而非喬伊前世的小選區製。如果一個選區隻產生一名當選人,被稱為單數選區,也就是小選區。如果一個選區產生兩名,或兩名以上的當選人,則被成為複數選區,也就是大選區。因為是大選區製,所以代表產生的方式,采用比例代表製或多數代表製。

  這兩種方式,不同於喬伊前世英國人小選區製所采用的簡單多數製,意味著保守黨的未來黨魁塞西爾外相,要在每個大選區奮力打選戰,而不能像小選區製那樣,策略性的放棄對手的傳統強勢選區,專心爭取中立選區。

  就在保守黨準備大乾一場,要跟自由黨為了明年的大選背水一戰的時候,倫敦的主流報紙們在這個緊張的時刻,突然間爆出一條爆炸性的新聞。艦隊街的報紙言之鑿鑿表示,據可靠消息,德國皇室的海因裡希王子將要代表西方世界,為兩次鴉片戰爭對清國造成的傷害,向清國發表正式的道歉。

  如果不是面臨議會大選,塞西爾做為外相,對於德國人向清國道歉,那怕是書面形式,也僅僅是呲之以鼻。只有弱者才會同情弱者,大英帝國這頭獅子,永遠不會在乎綿羊的眼淚。

  至於德國再怎麽表演熱愛世界和平的戲碼,只要不觸碰大英帝國的利益,塞西爾只會把這件事看做德國人的馬戲表演,做好了旁觀整個歐洲媒體怒噴,德國對清國無節操、無底限、討好式的外交政策心理準備。

  誰讓德國馬戲團聞名歐洲,誰讓艦隊街的媒體噴人從來都不留情面,如此好看的馬戲,迪斯雷利首相與塞西爾外相,想想都想笑。

  可現實總是殘酷無情的,誰讓英國執行的是多黨製,誰讓自由黨是女皇,陛下指定的反對黨,誰讓格萊斯頓先生是個著名的道德先生,誰讓英軍連續在阿富汗和南非,吃了普什圖人和祖魯人的痛揍,誰讓迪斯雷利宰相是個猶太人,對基督徒被土耳其人屠殺見死不救,還大嘴巴講死點基督徒沒什麽大不了的……

  當《泰晤士報》、《衛報》、《每日電訊報》開始評論德國人的行為時,格萊斯頓先生敏銳的抓住了這件事,開始在左派報刊《衛報》上大肆宣揚正義外交,抨擊保守黨的殖民主義的非正義性,甚至有一種傳言極有市場,說在迪斯雷利這個猶大的帶領下,保守黨正在踐踏基督教的傳統精神與道義。

  大英帝國正在撒旦這個魔鬼的誘惑下墜落。

  時刻關注英國輿論的喬伊,馬上火上澆油,一方面,不但匿名在《泰晤士報》投稿,用一副保守僵硬到死的上等人的嘴臉,拚命攻擊英國中產階層追求人人平等的思想,同時還在《衛報》上自己跟自己打擂台,代表英國中產階級,極力痛斥上層貴族對待普通民眾的虛偽和無恥,完全是一幅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姿態。

  另一方面,

則通過普魯士的主流報紙,大力為英國自由民主黨站台,憑借普魯士與英國都是信仰新教這個共同點,從新教路德宗“因信稱義”的特點出發,強調做為一個理想中的新教國家,在世間行善是理所應當的,而現任英國政府的所做所為,完全違背了新教徒的精神。  如果德國人的報紙批評英國政府執政能力,保守黨可以用很多方式反擊德國人,迪斯雷利和塞西爾保證每一條都能讓德國人下不來台,但是德國狡猾的站在道德高地,披著宗教的外衣,用基督教的精神來戳保守黨政府的傷口,這讓迪斯雷利和塞西爾領導下的保守黨,只能啞口無言。

  更狠辣的手段還在後面,喬伊還把這場論戰的戰場,擴大到宗教信仰的高度,尤其在德英兩國之間流行的新教信仰上。

  喬伊在向英國投稿的同時,也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信給格萊斯頓先生,好好的從基督教的普世精神談起,一直說到同為新教范疇的路德宗與聖公會,在入世行善上的共同點。

  這封信上的觀點,極其符合道德大師格萊斯頓先生的胃口,當得知這封信來自於自己學生腓特烈皇儲兒子的手筆後,格萊斯頓先生在隨後寫給腓特烈皇儲的信上,對喬伊的觀點讚不絕口。

  在例行的腓特烈皇儲書房問答時間裡,喬伊借著格萊斯頓先生的信,成功的說服父親,讓新教路德宗的主教大人出面,聯絡新教其他的教派,為慘死在土耳其人手中的基督徒們打抱不平。

  從誕生之初就受到霍亨索倫家族庇護的新教路德宗,做為普魯士國教自然不能在這種事關基督教普世精神,批判漠視基督教同胞生命的英國保守黨政府的事情上落後,更何況還受到皇儲腓特烈的鼓勵。

  在與瑞士的改革宗和英國的聖公會一番通氣之後,新教路德宗、改革宗(加爾文宗)和聖公會三家的主教們,幾乎同時發表聲明,抗議英國保守黨政府通過出賣基督徒的生命,來謀取不正義的利益。這下子,保守黨政府不單單面臨著自由黨的競爭壓力,同時還面對著整個基督教世界的壓力。

  被土耳其屠殺的基督徒屬於天主教徒,那有有什麽理由讓新教徒為天主教徒出頭伸冤,梵蒂岡剛上台的教宗利奧十三世,馬上發表聲明,也加入這場讓英國保守黨政府倒台的運動中來。

  利用危機,喬伊精心擴大的這場風暴,讓歷史上著名索爾茲伯裡侯爵,塞西爾外相不無悲觀的承認,這屆保守黨政府的倒台只是時間問題,隨著這場保守黨無力阻擋的風暴擴大,迪斯雷利首相保守黨政府根本撐不到明年4月大選。

  要是再悲觀點,如果再有一點點對保守黨不利的消息,很大的可能,在7月底,迪斯雷利首相就要向女皇陛下遞交政府辭呈。

  迪斯雷利首相第一次感到,在宗教衝突下,做為一個猶太人天生的不利。始終親保守黨的《泰晤士報》和德國媒體,表現的還算克制,沒有攻擊他的猶太人身份,但是那些親梵蒂岡,尤其是有天主教背景的報紙,則將矛頭對準了他的猶太出身。

  一場原本關於西方國家在清國尊嚴的大討論,最終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基督教社會對保守黨政府的批判,甚至隱隱含著一絲排猶的味道。

  能喊出利益至上的迪斯雷利,自然有極其堅強的神經來面對這個亂局,也有極厚的臉皮來面對對手們噴在自己臉上的吐沫。

  可現在迪斯雷利首相最大的敵人卻是時間,如果上帝和仙女皇陛下能給自己時間,首相大人願意把腦袋埋進沙子,撅著屁股讓對手們踢,只要熬過最初的三周,首相大人絕對能保證,可以用新的新聞熱點,讓英國民眾忘記這場讓保守黨痛苦的風暴。

  可惜上帝不願給首相大人時間,首相大人昏迷的次數越來越多,隱疾所帶來的痛苦越來越重,現在只能依靠鴉片來緩解疼痛。仙女皇陛下做為英國新教的首領,不敢也不願意,在這個基督教世界痛罵猶太人的關頭,力挺自己最喜歡的首相大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和不落井下石。

  德國,或者說是喬伊,決不願意給這位大英帝國殖民主義締造者的首相大人,任何一點有喘息機會的時間。

  正在迪斯雷利首相和保守黨政府苦苦支撐的時候,來自清國海關總稅務司赫德的最新報告,成了壓垮保守黨政府的最後一根稻草。

  赫德發回倫敦的最新消息稱,清國權勢最重的三位督撫,直隸總督、兩江總督、湖廣總督聯名上奏清國政府,要求在自己的轄區內與德國人合資興建鐵路、合資興辦工廠、合作開發礦產資源。

  與清國做生意的英商們得知這個消息後,一片嘩然,一面密切的關注德國商人、德國政府和德國國內的一舉一動,另一方面則是緊急要求國內的保守黨政府出面,為英商們爭取在清利益。

  派兵艦去清國,像前兩次英清戰爭一樣,教訓清國做人的提案立刻被否定了,前兩次戰爭的借口一個是讓清國開放貿易,另一個是為了營救本國同袍並報復清國政府的野蠻。

  但是現在清國願意比照與德國人的合作方式,給英國人同樣的條件,英清貿易上是開放的,英國人發不了飆。抓西洋外交官、記者、教士、商人的事,挨過二次揍之後,清國政府是學乖了,堅決不乾!英國人還是發不了飆。

  更可惡的是,在伊麗莎白女皇的暗中調解下,聖公會的調門略有降低,但事隔沒二天,聖公會的調門又高了上去,比之前噴迪斯雷利首相還要高八度。

  經過保守黨的事後了解,這才知道清國政府同意放開德國新教在清國傳教活動,德國人在上報給清國政府的名單中,慷慨的將改革宗和聖公會,一起列在裡面,也就是說新教最主要的三大派系可以在清國任性的傳教了,聖公會大大的沾了德國人的光。

  一直以來都標榜自己是世俗政府的迪斯雷利,對於聖公會的傳教活動不冷不熱,讓坎特伯雷大主教阿奇博爾德-坎貝爾-泰特極有怨言。這次德國人的做法很讓聖公會上下感激,對比之下,自然生出給猶太人一點顏色看看的念頭。

  大選重壓,宗教重壓,輿論重壓和自身糟糕的健康狀態,讓迪斯雷利首相疏忽了在清英商的訴求。

  商機從來不等人,錯過就是錯過了,在清英商看著大把的機會,從天而降的砸向德商,不由得心生怒火。

  用怡和商行負責人的話說,“英國的紳士們坐在南京兩江總督衙門前的門房裡,為了一項莫名其妙的要求苦苦申請的時候,該死的德國商人,卻在清國熱情的官員引領下,隨意的進出兩江總督府。似乎每一個清國的官員,都在求著德國人的貿易和投資,我在清國這麽年,從未見過如此荒唐的事!”

  人是最善於為自己找借口的,遇事總是先找別人的不是,這是天性。實際上,按照普惠原則,德商能做的生意, 英商同樣能做。但是從二次英清戰爭之後,享福慣了的英商對於任何一點特權的喪失都極不適應。

  看著德國皇室與政府為了德商在清國奔波,自然第一時間就把過錯,歸咎於英國政府不為在清英商努力爭取利益上,尤其是將怒火撒到保守黨政府身上,怒斥保守黨政府不為英國企業出力盡責,要求政府也學習德國人的辦法,為了英商利益,最好跟清國道歉。

  保守黨上下看到這個要求,簡直哭笑不得。要是道歉,不用猜,一定有人罵,保守黨在逐利的猶太人帶領下,無節操不顧大英帝國的榮耀。而且道歉了,就變相承認了自由黨對保守黨的抨擊是正確的,這可是保守黨一輩子抹不去的黑點。

  所以,保守黨只能咬牙硬撐著不松口。

  “看看德國的貴族們,為了平民商人的利益,可以曲膝道歉,而我們的貴族老爺卻無動於衷!”這個論調成了壓垮保守黨政府的最後一根稻草。

  病床上迪斯雷利首相經過一番痛苦的抉擇之後,最終決定,還是以大英帝國的國家利益為重,將塞西爾外相從熾熱的選戰戰場上抽調出來,盡快的出使柏林,為了大英帝國在清國的利益,為保守黨政府站好最後一班崗。

  七月中,駛往柏林的火車上,塞西爾外相的心卻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暖意,臨行前,病床上迪斯雷利首相緊握著自己的手,坦率的說到,他將在7月底向仙女皇陛下遞交政府辭呈,無論如何,塞西爾的柏林之行必須說服德國人,接受清國揚子江流域是大英帝國勢力范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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