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夫人有些驚訝:“這麽巧?這麽說來,那先生也是有些本事的,提督府那兩個孩子就不好伺候呢。”
不好伺候?難道我哥哥家女兒不好伺候?樓姨娘有些不解。
景夫人卻不說話了,看著她。
樓姨娘就笑了笑,打開一個匣子放在景夫人面前:“我們也是詩禮人家,該講究禮尚往來的。這些玉容果是我那堂兄捎來,聽說是北疆的貢品,姐姐不要嫌棄,就收下吧。”
“對了,那陽陽該確實好全了?人怎麽樣?性情脾性各自如何?愛乾淨嗎?”景夫人在斟酌著如何說出口。
“我那日去見過,長得玲瓏剔透的,我一見就喜歡,你要不信,你自己看去。”葉姨娘笑說道。
“那……我還記得她小時候整天的瘋跑,那樣子有些嚇人,聽說今早……把樓二老爺給打了?那我們的孩子以後跟著一起上學,會不會被她打?”景夫人笑了笑。
幾個孩子正好收拾完畢走出來,文葉映、景辛子、景寒煙,都驚愕的瞪大了眼,面面相覷:“打了二老爺?真的假的?”
打我我也要去,景辛子在心裡喊著。
樓姨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聽說是脾氣有些大,你們過去是討老太太個歡心,又不去惹她。”
那陽陽才多大的個頭?能把二老爺,我那娘家哥哥給打了?
樓姨娘又搖搖頭。看著這邊景夫人和幾個孩子說得熱鬧,也沒了心情。
這種八卦人人都喜歡吧?但是自己家的情況,外人又怎麽會知道?
大哥為人忠厚,操勞著偌大一個家業,自己親二哥不務正業,卻一天到晚的惹事生非。
在樓姨娘的心目中若是要做個排比,那二哥隻能擺在最下面的位置。
想當年媒婆子來給自己說親的時候,大哥要給不少厚實的嫁妝,二哥不給也就罷了,還在那中間氣不平,說甚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這年頭,哪個姑娘也沒見過婚前的夫君,幸福與否嫁妝也是佔著好大的比例,你儂我儂的才子佳人故事,那是戲文上唱的,民間俗世是沒有這等美事的。
就因了他在中間推三阻四的嚇跑好多人家,眼看著自己年歲大了,不得不嫁給比自己大了許多的夫家,當年覺得十分的委屈。
好在這丈夫知書達理人又上進,在堂兄的扶持下仕途平順,婆婆也講理,一切還算順遂,早些年的不快便都漸漸的消褪淡忘了,手足連心,兩個哥哥誰好誰壞,現在也不再縈繞懷間了。
如今有人說到大哥家的不好,她自然是不願意,一起讀書,這是多好的事。
耳邊還回想著景夫人那句:二老爺被打了。
“你放心,我那個二哥你應該知道些的,他要真是挨打了那也是活該,誰知道他又做了甚麽荒唐事,要惹的我那小侄女動了怒。”
景夫人想了想,看著兩個孩子迫切的眼神,點點頭。
下午時分,樓府的門前到了幾輛馬車,親戚家的孩子亦都到了。家丁丫鬟們跑上跑下的忙著迎接安頓,院子裡又熱鬧了起來。
“外婆……”
“樓奶奶。”三個孩子都飛奔了進來,撲向老夫人身邊,個個麻花糖似得扭來扭去。好不熱鬧。
老太太一見了孩子就樂呵的閉不上嘴。
“樓奶奶,榮哥兒和錦茵呢?”景辛子問。
“在他那屋裡呢,他還不知道你們要來,榮哥兒這些日子精神不太好,你們快瞧瞧去。
” “長輩們還特意給他捎了點心,捎的東西太多,有些還沒來的及整理。”景公子心裡暗喜,快點去看了榮哥兒,再去看雲陽小姐。
榮哥兒正坐在門檻那裡盯著房梁,呆呆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景辛子一腳跨進院子,榮哥兒大叫:“景哥哥,寒煙姐姐,映哥哥。”說邊邊飛跑過來。
房梁上一個靛藍的人影一躍而過對面的樹上。
景辛子伸手捏了下蓉哥兒胖胖的小臉。
“為什麽你們許久都不來看我?”榮哥兒話裡透著不高興。
“這不是來了嘛。”幾個人就笑,這孩子還知道記掛人了。
榮哥兒撅嘴:“你們都不來看我,錦茵姐姐老欺負我,幸好有我哥哥陪著我,他也隻是晚上來。”
“哥哥?哪個哥哥?”
“景公子,景小姐,請用茶。”三人坐定,外面的丫鬟捧了茶進來。
榮哥兒見了幾人親近,攀到了葉映的背上去:“哥哥我也要騎馬……”
“頑皮,現在哪來的馬?”文葉映笑著用手扶住背上的榮哥兒。
“我哥哥每晚才牽了來,那馬白色的,有這麽大。”榮哥兒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
“榮哥兒,哪個哥哥?”景辛子放下了茶碗。
“我辰景哥哥……每天晚上來。”
“……”氣氛一下子凝固了,那大公子不是已經……幾人面面相覷,再細看榮哥兒,眼神有些呆滯,好似一幽潭死水。
“茗娘,茗娘……”葉映衝一個丫鬟大聲的叫:“榮哥兒這是怎麽了?”
“這些時日天天這樣, 精神頭也不太好,可也沒見發燒什麽的……沒甚,大概就是小孩子鬧累了而已。”茗娘看著葉映說道。
“那快哄他睡會,我們這就走。”三人心裡咯噔著,坐在那覺得背上發涼,“也該去看看錦茵妹妹,下午叫她帶我們去這南城走走,我看那街上迎來送往的,很是熱鬧。”文葉映找個話頭起身說道。
有什麽東西從樹上“嘩”地掠過。
“誰?”景寒煙本就有些怕,一把抓住了哥哥。
景辛子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微微一笑說:“別怕,我知道那是誰。”
等雲陽換了衣裳和碧雲出來時,廳堂那邊已站了好幾位學生。
三個孩子都停止了嬉鬧望向她,據說,這個女子,就是那個要打人的妹妹。
幾個少年都凝目仔細打量。不像會打人!完全不像!
景辛子一見了雲陽,刹那間又不會呼吸了。
不過換了件衣裳,好素雅的打扮。
雲陽一身茶白色長裙,上配一件竹青色的紗衣,發鬢上僅插了一枚梅花白玉簪,頭髮絲緞一般地垂下,極為淡雅。
她從廊下走來,兩旁是盈盈綠柳,廊紅柳綠,就像一卷幽香清遠的畫卷。書華自帶風采超然。隻是這走路……難道病還沒好完麽?
“誒,誒……是我……”景公子指著手,不知道要說什麽。
李管家望他一眼:這公子仿似是有些輕薄。忙岔開了話。“這是錦茵小姐、這個是樓姨娘的公子文葉映、這兩個亦是本家親戚孩子,姓景名辛子,這是景公子胞妹寒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