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激她作甚,她還是個孩子。”薑柔沒好氣的瞥了葉千歌一眼,不放心的望了望門外。
葉千歌噘著嘴,“您方才還說她該嫁人了,已經不小了。”
他莞爾一笑,這瘋丫頭想一出是一出,即便下一秒捉個男子來,說是她夫婿,他都不帶吃驚的。
“哥哥,抱。”
鬱靈來去如風,瞬間消失不見,這可愁壞了小甜甜,她還興猶未盡,想繼續飛來飛去。
那樹頂上有個鳥窩,剛才忘記讓靈兒姐姐帶我上去了。
她苦著一張臉,悶悶不樂,眼珠子一轉溜,便咿咿呀呀的跑來抱住葉千歌的腿開始撒嬌。
葉千歌見她渾身包裹的好似一顆小圓球,禁不住笑了笑,彎腰將之抱了起來。
“娘,府上的炕建成了嗎?”
自從搬入飛霜殿,徐亦嬋便命令魏光,按照暖床的設計,將永樂宮和鎮北王府進行改建了一番。
不待薑柔回答,懷中的小甜甜眼睛一亮,便呀呀道:“哥哥說的是暖床嗎?”
葉千歌點頭。
“已經建好了,小甜甜房中也有,晚上睡覺暖暖的,一點也不冷,好舒服的。”小甜甜說著,便催促著葉千歌去她的房間。
小甜甜的苑子和葉千歌的苑子相隔不遠,幾個輾轉便到了。
剛到門口,小妮子便吵著要下來,為葉千歌領路。
葉千歌哭笑不得,這都到了,還領什麽路。
但他沒有拂了小甜甜的好意,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哥哥快看,這就是暖床。”
因為穿的太多,她使勁的往床上爬,小短腿始終夠不著床畔,便只能呼哧呼哧的將小半個身子搭在窗床沿上。
葉千歌忍俊不禁,連忙抱起小甜甜,將之輕輕放到床上。
房中溫度不是很高,應該有十幾度,炕上的溫度有二十多度的樣子,比較適宜。
他仔細檢查了一邊,發現做工很細致,便放下心來。
這炕的結構,並非從廚房鋪設的管道,而是直接燒煤,將熱量輸送至此,若是有裂縫,難免會有有毒氣體逸散。
“娘,北疆之事,您可知曉?”葉千歌皺著眉頭。
“你父王有寫信回來。”薑柔緊蹙眉頭,歎口氣,道:“北疆戰事,已迫在眉睫,不出一兩年,大戰將起。”
葉千歌見薑柔無恙,不由舒了口氣。
北疆犯境,父親作為主帥,勢必有所動作,母親向來關注北疆,一有風吹草動,便憂心忡忡,甚至茶飯不思。
“今已入冬,大雪連下了數日,金山的山路被封,若要翻越金山,勢必付出慘重代價,此舉頗為不智,北疆戰事,今年不會再起。”
葉千歌分析的頭頭是道,免得薑柔多想。
薑柔面上愁色稍稍斂去了些,道:“終究少不了一戰。”
葉千歌苦笑,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天狼國屢屢犯境,雖然規模不大,但狼子野心,人人皆知。
即便大徐不想戰,也不得不戰。
你越退,敵越進。
國與國之間,沒有絲毫善意可言。
利益驅使之下,什麽事情都可以乾得出來。
天狼國如此,大徐亦是如此。
母子間寒暄了片刻,劉管家進來,彎腰笑道:“夫人,小王爺,劉華來了。”
“讓他進來。”
“是。”
劉管家退下,少頃,劉華便大步進來了。
“臣劉華拜見王妃,小王爺。”
“起來吧。”
葉千歌笑了笑,道:“吩咐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回王爺,長安城周圍大大小小的石炭礦山,除了成色極差的,都已經被小的買下了,除此,山西那邊,小的已經著人去了,正在大肆收購,再有月余功夫,便可完成。”
葉千歌頗為滿意,這才短短數日,便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至於王爺吩咐的另外一件事,小的已準備的差不多了,只等王爺一聲令下,便可迅速在長安各大坊市售賣。”
葉千歌眼睛陡然一亮,心中不由驚歎了。
這辦事效率絕對稱得上神速。
“走,一起去看看。”
“喏。”
“哥哥,我也要去。”
“你知道要去哪裡嗎?”
“哥哥去哪裡,小甜甜就去哪裡。”
葉千歌看了看薑柔,薑柔笑笑道:“去吧。”
葉千歌便抱著小甜甜,往王府外走去。
上了馬車,馬夫便趨馬往城外而去。
行不久,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
聽到外面傳來聲音,葉千歌不由問道。
“王爺,是一些流民。”劉華的聲音才外面傳來。
葉千歌掀起帷幕往外看去,便見街道兩旁,還有馬車前方被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攔住了去路,正在乞討。
有孩子,有老人,有婦孺,也有男子。
粗略一看,至少上千人。
“怎麽會有這麽多流民?”葉千歌皺了皺眉頭。
“哎,連下了幾天的大雪,不知壓塌了多少房子,死了多少人,這些人能撐到現在已經算命大了。”劉華歎口氣。“城外不知已經凍死多少人了。 ”
這才入冬之際,天寒地凍,才剛剛開始,接下來幾個月,都會如此,甚至會更加酷寒,若無居住之所,定會凍死!
“大人,賞幾個錢吧,我家老么,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再不吃東西,就要餓死了,求求你——”
“我可憐的娃啊,娘對不住你,對不住你——”
葉千歌聞聲望去,便見一個婦女抱著一個孩子,但那孩子靜靜躺在她懷中,對於母親的悲愴的哭喊沒有半點反應。
孩子面色發紫發青,又穿著一件單衣,顯然是被活活凍死的。
葉千歌心如刀絞,望了望這上千的流民,每個都衣衫襤褸,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眼中溢滿了絕望之色。
圍上來的多是一些成人和老人,一些孩子畏畏縮縮,瞥見葉千歌的樣子,不禁後退幾步,許是被嚇住了,許是因為腿腳凍麻了,便一屁股坐在積雪中,掙扎了許久都站不起來。
葉千歌長歎一聲,他的心腸終究硬不起來。
若無人施以援手,這上千人不是死在今晚,便會死在明晚,絕對撐不過這個冬天。
他長身而起,方要下車,便被小甜甜拉住了。
“哥哥,他們好可憐。”
是啊,他們可憐,但他們絕對不可恨。
他們只是一群受害者,一群因為一場大雪,就隨時可能會丟掉性命的的可憐人。
他們的生命如此脆弱,如此不堪。
好比風中的燭火,風大風小,總會有些燭火熄滅。
“那哥哥去救他們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