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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悍刀行》四百一十八 沙場失,廟堂得
西壁壘以北是雒陽,雒陽北郊則是西園八校尉的駐地,當天下人的視野時刻放在那場西壁大戰,從各地州郡駐軍精挑細選直屬於皇帝劉宏的西園軍,悄無聲息的發生了一連串瞠目結舌的變化,始作俑者一位是當朝三公之一的袁隗,另一位則是實權弱化了無數倍的太尉楊賜。

這支拱衛京畿雒陽的精銳戍卒,經過這幾年的淘汰和補充,總計是五萬人,除了中軍校尉袁紹的中軍營和助軍右校尉袁術的助軍右營佔了大頭各自統領一萬人以外,其余西園六營大卒的編制都在五千人,人人佩刀持弩披甲。

環首刀和紅漆劄甲這些大漢軍伍的製式裝備,雒陽武庫內多的是,不過製作繁瑣耗時又長的木漆弩,即使相比較克制騎兵的大黃弩製作工序精簡了許多,還是為數不多。

天子腳下的公卿權貴皇室宗親又多,這些威力不俗的木漆弩若是落入有心人手裡,造成的危害足以讓整個大漢王朝來一場地龍翻身,因此早在皇帝金口玉言批示要創立西園八校尉時,就沒打算讓四萬西園大卒人手一架木漆弩。

現在的西園八校營人人持弩不說,數目也是遠遠超出了編制,意味深長的還在後面,西園八校尉,除了上軍校尉還是皇帝親信蹇碩以外,再剔除一個效忠太子的黃琬。

其余校尉分別是中軍校尉袁紹、典軍校尉王摩、助軍左校尉王祥、助軍右校尉袁術、左校尉王允、右校尉楊彪。

二皇子黨的死忠擁躉雒陽王氏,佔據了三營校尉!

汝南袁氏在這次的西壁壘大戰中明目張膽的支持了二皇子黨,右校尉楊彪的父親太尉楊賜與大將軍鬥了幾十年,心裡傾向於二皇子黨還是太子黨,沒錢喝酒只能在茶肆胡吹海吹的升鬥小民都瞧的清楚,何況是在公門修行多年的中樞重臣們。

如此一來雒陽的局勢就很明朗了,戰場上大敗的二皇子黨,在袁隗楊賜王暢三人的無聲無息謀劃下,佔據了廟堂的絕對優勢。

大將軍何進披掛整齊的大馬金刀坐在正堂正中,掃了一眼程昱送來的線報,沒一點驚慌失措,一反常態的有些輕松:“諸位看看吧。”

四五名協律郎端著早就抄錄好的線報,依次送到了在場的文臣武將手裡,大堂內過年般喜慶的氣氛很快成了清明時節,大多數文臣武將愁眉不展。

蓋勳那張褐斑老臉上的表情與大將軍何進一般無二,捋了兩下銀白胡須笑道:“這才合理,要是袁隗楊賜那幾個老狐狸沒什麽動作,才是真的可怕。”

環視一圈大堂內人心惶惶的文臣武將們,皺眉道:“難道你們以為站在人臣頂點廟堂權謀都能著書立傳的袁隗幾人是傻子不成,就這樣坐在家裡坐吃等死等活的靜候西壁壘大戰的結局。”

“你們別忘了,沙場作戰永遠只是廟堂政治的延伸,這次西壁壘大戰要是沒有這幾個老狐狸的點頭,地府和黃巾賊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估計東征軍還沒出發,各地的世家望族豪強巨賈早就爭破頭皮的募兵鎮壓叛亂了,先不說可以立下許多功勳,就是其中涉及的巨大紅利,就能讓這些無利不起早的家夥野狗搶食。”

“雒陽的局勢越是平靜才越是讓人心驚膽戰,誰知道這些在雒陽根深蒂固盤根交錯的頂尖望族會搞出什麽么蛾子,現在倒好,明擺著把實力亮了出來,咱們也能商量對策了。”

胡須頭髮同樣銀白的傅燮,可就沒蓋勳那麽好脾氣了,嫉惡如仇的拍案而起:“解釋個屁,怕死的給老夫滾出去,不怕死拔出漢劍跟老夫殺過去,老夫倒要看看,

這些不成器的東西誰敢動老子。”大漢軍界大小山頭無數,四大名將了,董卓丁原公孫瓚了,荊州軍黥字軍了……

整體說起來只有三個體系,一個是邊軍,一個是州郡駐軍,另一個則是獨立於兩軍之外的京畿勳貴,這群手裡沒多少兵馬的京勳體系,反而是勢力最大的。

邊軍的領頭羊首推大將軍何進,州郡駐軍則是那位太尉楊賜,內部山頭最多關系最是紊亂的京畿勳貴,只有一人能讓所有勳貴心服口服,大漢最後一位義士傅燮。

傅燮的祖上是大漢開國功勳傅寬,曾經輔佐淮陰侯韓信攻克齊地,平定天下後被封為陽陵侯食邑兩千六百戶,是眾多大漢開國功勳裡少之又少得到善終的功臣,死後還被追封為景侯。

西園八校尉建立以前,拱衛京畿的有兩個半官署,一個是執掌京畿北軍的執金吾,一個是執掌京畿南軍的九卿衛尉。

剩下的半個則是虎賁中郎將和羽林中郎將,這兩個半官署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基本上都是出身於六郡良家子或者簪纓世家。

京勳體系的一把手歷來是燙手山藥,兩個毫不起眼扭打在一起的小卒子都有可能是某位中樞重臣之後,這群鮮衣怒馬的膏粱子弟橫行無忌慣了,闖禍那都是小事,經常因為爭風吃醋糾集一大幫子同黨當街對砍,活脫脫像一群市井幫派爭地盤。

上一任執金吾公孫度出身於幽州邊軍,據說還是鎮北將軍公孫瓚的族兄,這層身份放在幽州乃至河北都是煊赫無雙,放在京畿雒陽真是不值一提。

鎮北將軍?不好意思,瞧見那個整天抱著帳本精打細算的酒館掌櫃了嗎,他是後漢開國功勳雲台二十八將後人,還是嫡系的。

來來,再瞅瞅在城門口曬太陽的城門什長,他的祖父曾經官居一州刺史,那個被他拎在一邊的鼻青臉腫少年,父親是光祿勳四品太中大夫,比起在邊疆吃土的什麽鎮北將軍清貴了不知多少。

公孫度因為戰功從小小的校尉一躍成為與九卿主官相當的正三品執金吾,回京述職特意繞道去了一趟五台山大孚寺,感謝老天爺開眼讓他撿了個漏。

公孫度哪裡知道,執金吾一職已經懸空了八九年,上一任執金吾就是因為怕喝口水都能得罪一大幫子權貴,主動請辭,公孫度能得到這個執金吾,沒人接盤是一方面,還在於公孫瓚的老丈人暗中給宦黨送了一百萬錢。

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公孫度一上任立刻燒了起來,擂鼓升堂,人數多達幾千的執金吾來了不到一百人,這還是幽州冀州兩地的勳貴子弟出於鄉黨心思,暗中支持,要不然能來一個都欠奉。

幽州軍能與西涼軍並州軍爭較一時長短,軍紀那是相當的嚴苛,習慣了令行禁止的公孫度哪裡見過這等的軍紀敗壞,又是感動的一塌糊塗。

暗道自己揚名立萬的機會來了,甚至開始幻想皇帝陛下親自接見,挑燈夜談,吐露許多皇帝陛下由衷稱讚一句國之重器的治軍方略,從此改寫大漢貪鄙成風的官場風氣。

自己一路飆升,成為武將頂點的大將軍,青史留名,後世人無不讚歎一句中興名將。

結果不言而喻,做著春秋大夢的公孫度還沒在捂熱執金吾的位子,堂堂一員邊疆驍將衣衫不整的落荒而逃,這輩子都沒敢離開幽州半步。

不過當初見識了滿屋子誥命夫人以及被強拉硬拽來的中樞權貴皇室宗親還有一些襲爵亭侯,成為他這輩子最為氣吞萬裡的豪邁事。

咱可是挺直了腰板,往往這個時候當年跟在身邊的長子都會拆台,說老爹你的腿好像抖的厲害。

見識過二十萬烏桓大軍面不改色的公孫度,只能是鬱悶不已的跑去喝悶酒。

官威官威,過去駐守邊塞時經常與袍澤吹噓,哪天去雒陽砍下幾個龜孫子權貴的腦袋當酒壺,可是真正面對那幫傳承了數百年的權貴們,才知道那股看不見摸不到擠壓了數百年的貴氣官威是有多可怕。

開國元勳之後的傅燮可不怕這些,再加上他祖父父親活著的時候都是六郡良家子領頭人之一,更不會懼怕那些每逢過年都要去給祖父父親磕頭拜年的中樞權貴皇親國戚,甭說他們的後輩了。

同樣是擂鼓升堂,人數來了一小半,至於沒來的全被傅燮扒光衣服綁在校場中間的木樁上暴曬,換作別人,在外面心急如焚的家奴還敢恐嚇兩句。

傅燮的父親雖說沒什麽官職,架不住他是六郡良家子的話事人之一,大漢四大名將、董卓、丁原、大漢第一殺神.......哪一個不是出身於六郡良家子。

敢動手?第二天就得給家主親手砍下人頭,放在紫檀雕紋盒子裡,親手送到懸掛一塊國之壁壘牌匾的傅府。

大漢有三軍,三軍歸六郡,這句自從漢高祖開國就被奉為軍界經典的俗語,可不是空口白話。

三軍毋庸置疑指的是邊軍、駐軍、京勳,六郡嘛,就是直屬於京畿雒陽將門林立的司隸六郡。

有著這層護身符,傅燮會害怕這些欺男霸女的渣滓?也不廢話,就坐在校場入口等著通風報信的家奴請來那些來頭大的嚇人的誥命夫人和京畿權貴。

直到日頭西斜的傍晚,傅燮才鼻青臉腫的回家吃飯,校場門口躺了一地衣衫不整的雒陽有頭有臉的大官,還有一片片坐在地上哀嚎發髻凌亂的誥命夫人。

那些中年甚至中老年官宦,全被傅燮一人擼開袖子乾趴下了,至於那些誥命夫人則是被聞訊趕來的傅燮妻子,一位曾經被恥笑了多年的兩百斤肥豬夫人撓的臉都花了。

打這以後,傅燮妻子還在士林落下個誥命劍仙的稱號,更有大批當初諷刺挖苦傅燮的官員,仰天長歎娶妻當娶胖劍仙。

執金吾、虎賁中郎將、羽林中郎將、衛尉,統領六郡良家子和天下功勳子弟的京畿要津,基本上被傅燮坐了一遍。

過去那些少年青年京畿將領現在的壯年中年勳貴,哪一個沒在傅燮手上吃過掛落,就連袁家的那幾位嫡系子弟見了傅燮也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擠出個笑臉主動打招呼。

這比曹操當年手持五色棒仗殺了蹇碩叔父,還要讓整個士林文壇為之振奮,坊間逐漸流傳了大漢最後一位義士的風聞。

直到皇帝劉宏與傅燮手談,傅燮面不改色殺的未嘗一敗的皇帝七零八落,皇帝劉宏親口讚譽了一聲大漢義士,這個市井風評才正是成為載入史書的品評。

傅燮說出這句話,在場的眾人自然是沒人嗤笑他自不量力,個個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的沉住了氣,不等這群義憤填膺的文臣武將一起殺過去。

又有一名重傷垂死的小校,衝到了大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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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陽與西壁壘相距數百裡之遙,即使用郭嘉玩花鳥魚蟲時無意中妙手偶得的訓練信鴿之法,也得需要一些時日才能傳到程昱手裡。

劉辯逐一給將士們包扎完傷口, 按著紫檀刀匣走向了披頭散發坐在地上發呆的劉協。

劉辯與他的關系就像是道家聖人老子所講的福禍相依,只不過本該繼承福的劉辯承載了大漢所有的劫數,二皇子劉協則成為了大漢國祚孤注一擲的希望。

劉辯想過無數處置劉協的辦法,向來行事果決,這次有些拿不定注意了,一方面還得留著他幫自己頂缸,另一方面不如現在就宰了他,這樣大漢國祚氣數就別無選擇了,說不定就此去掉一直套在頭頂的緊箍咒,這樣在接下來的董卓進京活下去的機會還能大一些。

二皇子劉協似乎也預見了自己的結局,略微整理了一番儀容,平靜的引頸受戮,沒有瀕臨死亡的絕望,也無臨死之前的反撲,靜的可怕。

這樣就能和娘親見面嘍,也不知道娘親在下面有沒有被人欺負,誰要是敢欺負娘親,就算是不小心踩了娘親一腳,呵.......

二皇子劉協默不作聲的摩挲了一遍太阿劍劍鞘。

心思縝密的劉辯因為當年在京畿經歷過太多的刺殺,早已成驚弓之鳥,沒有二話,拔刀出鞘。

“小友且慢。”

隨著這道不響不亮的呼聲落下,恍惚間,眾人似乎鬥轉星移,這裡不再是狼煙四起的沙場,而是焚香嫋嫋的士子儒林。

有風華正茂的少年郎,斜跨名劍,攜手良人美眷的負笈遊學。

有玉樹臨風的名士,正襟危坐,沉吟揣度名篇佳作。

有矍鑠健旺的大儒,散發裸裎,笑聲爽朗的擊節高歌。

一代又一代,薪火相傳。

持卷走來的中年儒生,衣著樸素,竟如靜觀青史的翻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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