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輝得意洋洋的出了禦書房,剛拐個彎,就被人一把扯住耳朵拉了過去。入宮不得帶隨從,陳輝就孤身一人,嚇了一跳,剛要喊,卻見一張俏麗的面龐出現在眼前。
“福琪呀,你想和哥哥親熱一下,也不必這樣呀,去你的寢宮就是了。”
這幾句下流話羞的福琪一陣惱火:“閉上你的臭嘴,我剛才都聽到了,你為什麽要彈劾王軒?”
陳輝聽福琪問這件事,還以為這位公主記恨著與王軒夫婦的那次衝突,笑著討好道:“上次王軒的那個婆娘欺負你,我想給你出口氣,整整他。”
福琪又急又氣:“你胡鬧,我什麽時候說要報復他了,你趕緊去找聖上,把那個奏本收回來。”
陳輝莫名其妙:“你和他無親無故的,乾嗎保他,不是你看上那個小白臉了吧?”
陳輝說的就是一句玩笑話,卻觸動了福琪的心事,公主臉紅紅的垂下頭,口不對心答道:“你別胡說,誰看上他了,我就是覺得他是個好人,又是忠臣,不該殺。”
見福琪臉紅,陳輝心中升騰起濃濃的醋意,眉頭一擰,發狠的說道:“福琪,你別妄想了,據我所知,那王軒已經娶了三個了,你堂堂公主打算去做小妾?我告訴你,方才聖上已經恩準了,將你許配給我,等處理完王軒就成親,你快要成為我陳家的人了,要規矩一些。”
福琪大驚失色:“你說什麽?皇兄將我許給你了?”
陳輝色眯眯的道:“那是當然,咱們早晚要同床共枕的,日後見我要溫柔一些。”
福琪不理陳輝,一轉身就向禦書房跑去。胡亥正在看奏本,見福琪眼眶紅紅的衝了進來,不禁笑問道:“福琪,又是誰欺負你了,講出來,朕給你出氣。”
福琪撲通跪了下來,帶著哭腔道:“陛下,您若是看我礙眼,隨便把我打發到哪裡都行,但別讓我嫁給陳輝。”
胡亥一聽心中暗罵陳輝嘴太快,他原本也不想弄出這門婚事,但陳莊來信為陳輝提親,胡亥擔心蜀郡不穩影響關東平叛,不得不答應。原以為福琪與陳輝相處多年關系不錯,沒料到皇妹竟不答應。
“福琪,不要任性,”胡亥溫語勸道,“陳莊是先帝封的蜀王,陳輝也有侯爵,門第還算登對,朕看這門親事不錯,你的娘也是同意的。”
福琪氣得眼淚奪眶而出:“陛下,我不喜歡他,不願嫁他,請聖上收回成命。”
“放肆!”胡亥一拍桌案,“君無戲言,再說這婚姻大事,豈能任你胡來,朕給你做主了,此事不可再有異議。這幾年你沒在朕身邊,愈發沒規矩了,是時候嫁人好好了。”
福琪向來吃軟不吃硬,見胡亥擺出天子的架子,頓時火冒三丈,倏忽站起身,也不行禮,轉身就走:“我就是不嫁,你判我個抗旨之罪吧,想殺就殺。”
望著福琪衝出禦書房,胡亥十分為難的搖了搖頭,重重的歎了口氣。
王軒正靠在天牢的牆角閉目養神,這幾天他在牢中吃的還不錯,就是心中有事睡得不好,這天牢終日難見陽光,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大晴天,有幾絲光線灑了進來,王軒感到身上暖融融的,不禁打起了瞌睡。
正昏昏欲睡的時候,王軒忽聽到耳邊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猛地睜開眼,見福琪眼睛紅紅的,正俯身看著他。
一陣香氣襲來,王軒打了一個冷戰,忙站起身施禮;“公主……”
王軒話沒說完就被福琪打斷:“從今天開始,你就叫我福琪,豔楠姐她們都是這樣叫的。”
王軒又驚又喜:“豔楠?你見到她們了。”
聽到“她們”,福琪不免想到王軒已經娶了三房太太,有些酸酸的,勉強笑了笑:“見了,她們還商量著劫獄救你呢,豔楠姐還想挾持天子,逼他放了你。”
“這萬萬不可,”王軒急的說話都有些顫抖,“福琪,求求你,一定要勸住她們,若是那樣做了,就是給我陪葬呀。”
福琪有些嫉妒皺皺眉:“你還真疼老婆,放心,豔楠姐的哥哥出了個主意,現在鹹陽的很多官員都上奏本保你呢。不過也有人想害你,我在禦書房外偷聽,周青臣和陳輝就彈劾你。”
王軒長舒一口氣:“只要豔楠她們沒事就好,若是有人彈劾我,自有他們的主張,我只能聽天由命了。”
福琪見王軒如此關心林豔楠她們的安危,心裡有些不痛快,氣鼓鼓的說道:“你也不問問人家怎麽能進天牢看你,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公主,這天牢就隨便進進出出?”
王軒一時語塞,紅著臉不知說什麽好,福琪見王軒窘迫的樣子,莞爾一笑:“雲竹姐說你聰明,我看你有時候傻乎乎的。算了,不生你氣了,我給了獄吏金子,他們見我是公主,知道我不會惹什麽事,就放我進來了。
陳輝給聖上出了個主意,說是讓你預測一下項羽那邊的動向,若是猜錯了就是欺君之罪,你可得有所準備。”
王軒聽到陳輝的這個主意,一陣小興奮:“若是我猜對了呢,是不是就沒事了?”
福琪好奇的盯著王軒:“你別逞能了,你如今在大牢裡面,項羽遠在千裡之外,他會做什麽,你怎麽可能猜得到?”
王軒微微一笑:“福琪,你放心,若是聖上真按陳輝說的那樣做,也許我就能脫險了。”
福琪猜不透的搖搖頭,找了塊乾淨的草席坐了下來:“我這次來不光是為了給你傳消息,我也是在宮內實在無聊,又不能出宮找雲竹姐她們,隻好跑到這來和你聊聊天。”
福琪說到這停了停,抬眼看了看王軒,試探的口吻道:“你知不知道,皇兄要把我許配給陳輝。”
“啊?”王軒明白這是胡亥以和親換蜀郡的暫時太平,避免兩面受敵,但這話又不好明說,只能繞過去,“婚姻大事,王軒不好說三道四,既然是聖上玉成,必然有道理。”
福琪聽這話頓有心寒之感:“你這是心裡話?我聽說,你曾經逃過婚,當年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大小姐要嫁你,結果你逃跑了,有這回事吧?”
好久了,無論林豔楠還是顧文倫,都未曾再提過這件事,福琪這一問,讓王軒想起了往事,不由得輕歎一聲:“當時年少不懂事,現在想想悔婚不知給人家帶去多大的傷害,當初就不應該答應婚事,優柔寡斷不但害了別人,還讓豔楠險些喪命。”
福琪靜靜的聽完,站起身來:“我就是這個意思,不做悔婚這種事,我根本就不答應,皇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總是我就是不嫁陳輝,我要嫁給真心愛的男人。王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氣氛愈發了,王軒感到渾身麻酥酥的,很不自然,隻好拱了拱手:“福琪,你雖是女子,卻有男子的豪氣,王軒佩服。”
福琪笑了笑:“我要走了,這裡不便久留,你保重。”
走到牢門口,福琪站住了身子,咬著嘴唇輕聲問道:“你還記得我上一次來說的嗎?”
“福琪,你的意思是?”
“我絕不會讓你死的,豔楠姐她們能舍命保你,我也可以。”
第二天早朝,百官在聖和殿分文武排列,林豔楠、紫萱和雲竹也進了宮,但只能在殿外聽審,身邊站了一排侍衛。
胡亥下令將王軒帶入殿內,林豔楠心提到嗓子眼,當她見到王軒身上無傷也沒帶枷鎖,面色還不錯就是眼圈有些發黑,這才多少松了口氣。
胡亥神色嚴肅,朗聲道:“王軒,你罪責非輕,但朕念你往日功績,給你一個機會。你自稱能預知戰事,今日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你說說項羽接下來動向如何,若是說對了,朕免去你的罪,若是錯了,從重處罰。”
王軒此時很緊張,從福琪那裡得到消息後,他一直在回想穿越前看的歷史書籍,理出了一個脈絡,但事關生死,他還是有些忐忑,暗自祈禱那些歷史學家寫的東西是對的,若是弄錯了,可就完蛋了。
王軒定了定神,躬身一禮道:“項梁立熊心為楚懷王,這次出兵巨鹿,熊心任命宋義為主帥,項羽為副手。”
周青臣有些粗暴的打斷道:“你說的這些,大家都知道,聖上問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你不要拖拖拉拉的。”
王軒狠狠瞪了周青臣一眼:“我現在就說你們不知道的,宋義的人馬將停在安陽,反軍將發生內訌,項羽將斬殺宋義。”
此話一出, 眾人皆驚,這有點太玄乎了,不但預測到軍隊會停在那裡,還有副將殺主帥這樣的火爆情節,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陳輝在一旁哈哈大笑:“王軒,你這不是信口開河嗎,項羽把宋義殺了,這你都能算出來?我看你就是為了想多活兩天胡說八道,我要是你,就自己了斷了,何必在這丟人現眼。”
殿外的雲竹聽的一清二楚,一股火氣湧上來,就想往裡衝,林豔楠急忙攔住低聲道:“福琪傳出話來,說相公胸有成竹,咱們可不能添亂。”
王軒轉頭盯著陳輝,冷笑幾聲:“蜀侯,你既然不信,你我打個賭如何?”
陳輝不屑道:“你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麽好賭的?”
王軒有意激將:“正如蜀侯所說,我都是快上黃泉路的人了,你還怕和我賭一局嗎?”
陳輝一激就上鉤:“我怕什麽,你說,怎麽賭?”
王軒一拱手:“有聖上和殿內各位大人為證,若是我測算的有誤,項羽沒殺宋義,我就會如蜀侯說的那樣自我了斷。若是項羽將宋義殺了,蜀侯,你就要退了與福琪公主的婚約。”
同樣在殿外的福琪聽王軒拿命去賭,竟是為了她解除婚約,心中是又感動又歡喜。陳輝則是醋意大發,氣得臉色發白,恨不得一口吃了王軒,可當著百官的面,他又不能示弱。
“王軒,我和你賭,若是你輸了,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