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教給霍德爾的時候,卡努特就對“羅馬人勾引有夫之婦”的手段做了精簡和淨化,教給其它兄弟的時候,卡努特還是不得不再次精簡和淨化。
因此,在得到卡努特的傳授之後,一眾兄弟就再次展開了對海爾嘉和索菲亞身邊女侍們轟轟烈烈的追逐戰。
而受到霍德爾事情的啟發,卡努特便又抽空和海爾嘉、索菲亞深談了一次,教她們兩個合作,即教給那些女侍識文斷字能寫會算,又教會她們鬥劍自衛戰鬥陣廝殺。
同時,卡努特又派人朝自家老爹莊上走了一遭,讓老爹將莊上那些年紀合適、樣貌周正、身體健康的莊丁家的女子都送來這邊,交給自己的兩個妻子。
因為卡努特闖蕩下的威名和產業,以及他兩個妻子的身份,這樣的要求不但沒有遭到反對,反而贏得了莊丁們的支持,隻覺得卡努特這是在提拔他們——於是,港口裡春天的氣息也就越發濃鬱了。
到了秋末,一年一度的秋季庭召開的前幾天,便有人架了船到港口來。
因為設了水門,而來的船掛的又不是常見的旗號,這條船便給攔在港口外。
等到來人表明身份,負責看守水門的莊戶人便慌了起來,連忙將來船放進港口,並派人前去通知卡努特——來的人竟是國王奧洛夫的使者,召喚卡努特前去烏普薩拉參加秋季庭,並覲見國王的。
聽到這個消息,卡努特的第一反應就是擔心。
他到不擔心國王會對他怎麽樣,而是擔心以後新城的安全——今天來的“國王的使者”是來召喚他前去參加秋庭並覲見國王的,水門就這麽開了,若是日後來的“國王的使者”是來索命的呢?
看來,日後即便是新城建成,諸多地方的箭塔門樓修築完畢,關鍵地點的守備仍得由自家兄弟把控——這一點,卻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想定這一點後,卡努特便召集了兄弟中的諸多頭領,一並去見國王的使節。
這些頭領有哈康、托爾、霍德爾、西格特、加裡、卡裡、埃裡克和拉格納。另外,雖然托比亞松目前尚未和卡努特結為兄弟,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早晚的事情,便也一起前去。
臨時充作卡努特住所,而日後將被作為北城區集會所的大廳裡,一行五人正坐在長桌旁低聲交談。
和通常的北歐好漢不同,這五人全部在鎖子甲外套著灰色帶兜帽的長袍,而脖子上則都掛著個十字架。
看到卡努特等人進來,五個人便齊齊站了起來。
“卡努特老爺,這些就是國王的使者了。”將人帶到後,負責帶路的農夫簡單的說了一句,便很識趣的離開了——無論是國王,還是卡努特,對於這些農夫來說都算得上是“大人物”,他們之間的事情並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農夫該攙和的。
“一座令人印象深刻的市鎮。”看到卡努特進來,為首的禿頂武士便讚許的點頭,露出了禮節性的微笑,“就算是挪威王為了入侵不列顛所修建的海盜營盤比起這裡也顯得防衛空虛。”
這句聽起來是誇讚,但卡努特卻不知道到底是誇讚還是揶揄的話讓卡努特有些不知所措——僅從建築規模和結構上來看,對方的話是實情;可考慮到對方這麽輕易的就進入了市鎮,這話又是諷刺多過誇讚。
而且,他該怎麽回答?難道說“要是老子的兄弟守衛,就算國王的使者也得在外面乖乖等著”?
不過,幸運的是,卡努特至少有一條技巧掌握得很純屬——轉換話題:“這真讓我惶恐——我還從未得到過王上的召喚。”
這樣的回答至少聽起來好像是服從王上的——於是,使者的首領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以你這樣的青年才俊,這種事情日後怕是少不得的。”
卡努特聳了下肩:“那麽,這一次,王上派遣他的使者前來,為了什麽呢?”
說著,卡努特停頓了一下,回轉頭:“難道在等我的這段時間裡,我的客人們竟連點潤喉的都沒有?”
聽到這話,旁邊的侍者立即跑了出去——卡努特出海時帶走的莊丁基本都成了他的兄弟,而這些則是他老爹贈送的。
侍者去取酒肉的時候,卡努特走到大廳的正座上坐下,而他的兄弟們則在他右手邊的長桌旁坐下,和國王的使者們遙遙相對。
看到卡努特和他的兄弟們都坐下,國王的使者才用“這沒什麽大不了的”的態度開口:“只是邀請你去**走走,多和地方上的貴族們認識認識,順便去他的莊園裡參加宴席而已,並沒有別的事情。”
聽到這話,卡努特就笑了——既然如此,就意味著這只是一次試探,而真正的決定可能要到宴席上才能做出。
“我當然會去。每一個受到邀請的鄉紳都會覺得非常榮幸。”卡努特簡單的回答。
“那麽,我的使命也就達成了。”使節簡單的回答,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這時候,那些出去找酒肉的侍者便抬了酒桶,取了食物過來,在桌上擺開——即便旁的賓客到來,也要設宴款待,而招待國王的使節,規格自然要格外高一些。
接過酒杯,淺淺試了一口後,使者就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之後意猶未盡的咂起嘴來:“真是好酒啊,比之王上的窖藏佳釀也毫不遜色。”
卡努特笑了下:“是我父親莊上釀的。”
使者體諒的點頭:“確實,也只有馬格努斯那樣的人物,才能養育出你這樣的少年英雄。”
聽到王上的使節誇讚卡努特,並不知道奧洛夫王和老阿特達關系的幾個首領紛紛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點頭。而卡努特卻不置可否的一笑了之:“不過是運氣好罷,神靈眷顧罷了。”
卡努特不過隨口一說,希望使節不要糾纏在自己的產業上,而使節的眼睛卻猛的亮了起來,顯然是找到了期待已久的突破口:“聽人說,你在君士坦丁堡待了兩年。”
“是啊。那可真是個好地方。”
“那麽,你一定去過聖索菲亞大教堂嘍?”說著,使節停頓了一下,慎重的斟酌了一下,選擇了比較溫和的說法,“雖然那裡的信徒對於經義的理解不夠準確,但終究也是我們的教友。”
盡管實際上對那些“教友”的看法要激烈得多,但是對於使節而言,這已經是足夠溫和,應該不會觸怒可能更傾向於“東羅馬教友”的卡努特的說法了。
但卡努特的回答卻讓他出乎意料的同時大吃一驚:“啊,雖然在那邊待了兩年,可我根本沒去過那。”
似乎是看出了使節的疑惑,卡努特滿不在乎的一聳肩:“我是索爾的戰士,不是耶穌的信徒,去那幹什麽?”
“你在那裡呆了兩年,卻從未接受洗禮?”對奧洛夫王和自己的判斷失誤感到震驚,使節的聲音不由得也提高了一些——這根本不合常理!
卡努特不屑的哼了一聲:“這怎麽了?”
這句聽起來很正常但實際上根本不正常的反問讓使者無話可說。
通常情況下,北歐人會認為耶穌是歐洲世界的神靈,既然到了人家的地盤上,自然應該和當地神靈搞好關系,所以往往會在諸如法國、德國,乃至東羅馬帝國遊歷期間接受洗禮,成為基督徒——大不了等回到家鄉之後再洗回來。
而隨著基督信仰越來越強勢,盡管北歐古代多神的信仰仍舊根深蒂固,但基督的信仰也被越來越多的人,尤其是王室和貴族所接受——比如奧洛夫王,就已經接受了洗禮成為基督徒。
就算卡努特是個格外頑固的古代多神的信徒,至少,按理說,在東羅馬帝國,在君士坦丁堡逗留期間,他也應該接受洗禮,成為基督徒才對。可實際上他竟以異教徒的身份在君士坦丁堡呆了兩年,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要知道,就連東羅馬帝國皇帝的瓦蘭吉衛隊,也都接受洗禮成為基督徒了。
但最重要的是,卡努特的經歷和理所當然的態度完全打亂了奧洛夫王和使節自己的計劃,也徹底摧毀了他的腹稿——直到這之前,使節對卡努特都還是抱有親近態度的。
冷場片刻後,使節才再度遲疑著開口:“不受洗禮,在那邊一定很不方便吧?”
卡努特露齒一笑:“沒什麽不方便的——若是講道理的人,我就和他講道理;若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就讓他和我的劍去講道理。打了三次,我遇見的就都是講道理的人了。”
這個回答頓時讓廳裡的所有人都哄笑起來。
一片快活的笑聲中,使節謹慎的開口:“可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不受洗禮呢?你應該知道那會使你在那邊方便許多。”
盡管這個問題並沒有任何冒犯的地方,但還是惹惱了卡努特。
和仍舊心存幻想的使節乃至奧洛夫王不同,卡努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和奧洛夫王之間絕無和解的可能,因此對這種顯而易見是在使自己成為基督徒的努力就格外敏感和不滿:“嘿,說到這個基督,我到正好有些經義上問題,一直沒人能解答。”
哄笑聲掩蓋了卡努特話語裡的怒氣,讓使節沒能發現談話正在向危險的邊緣靠近,隻當是卡努特真的研讀過基督教的經義,心存疑慮所以沒接受洗禮——而這個使節,也是在巴黎的神學院進修過的,自信通曉經義。
於是,這使節便很熱心,而且親切的微笑起來:“不知道你有什麽問題,雖然我學識不多,但也許恰巧有一兩點能為你解答的,也算是一點幫助?”
卡努特冷笑一聲:“不如,咱們等到**再細細分說?”
這話裡的挑釁和敵意明白無誤,頓時教使節身邊的四人紛紛起立拔劍,怒目而視——而卡努特的兄弟們雖然還不太明白為什麽氣氛突然變了,卻也毫不示弱的拔劍相對。
眼看就有人要血濺當場的當,使節用牛角杯敲了敲桌面:“都坐下,你們這些令人膽寒的勇士——只是經義辯駁,就使你們拔劍?這根本不值得。”
製止了一場衝突之後,使節才看回卡努特,歎了口氣:“既然您有這樣的興致,我自當奉陪。而且,能在眾人面前分說明白,反而更有利些。”
卡努特淡淡一笑,點了下頭:“我也正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