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書房

　小太監領著薩拿進門，然後退到一邊。

　薩拿對著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跪拜，“吾皇萬歲。”

　原來他也知道禮節。“平身。賜坐。”雖然很不情願，但他還是說了那兩個字。

　如果不是皇姐說要以禮服人，他才不會給他賜坐。這個薩拿趁著父皇病重竟然叛亂，不可原諒！雖然皇姐說他叛亂也是因為朝庭苛政，迫不得已。

　小太監搬出椅子放在堂下，請薩拿坐下。

　一句賜坐，竟然把薩拿驚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叛亂的首領，表示臣服後還可以受此禮遇，他一進竟忘了謝恩，還好旁邊的小太監拉了拉他的衣袖。

　“謝吾皇。”行禮，然後坐下。

　皇上這才從正面打量他:高大威猛的身材，雖不算美男子，卻也引人注目。舉手投足之間，有種豪邁氣勢。

　就在他打量薩拿的時候，薩拿也在偷偷地打量著他: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坐在高高的寶座上。俊美的臉，劍眉星目，自有一種威風。

　如此年輕的帝王竟然可以在六年內把一個破敗不堪的燕國治理得這麽好，這少年天子，真不簡單。

　阿同族，地處燕國北部，自古以來便是燕國的一部分。燕楚王時，即當今皇上的父親，當政時，阿同族人生活在暴政下，自然起來反抗。這個時候，首領薩拿年方二十，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他不顧一切帶領族人打跑了燕國派到阿同族的官員，然後宣布獨立。

　阿同族人都性情耿直，性格豪爽，一旦表示臣服，便不會出爾反爾。當然，必須讓他們心甘情願表示臣服。而且阿同族人崇拜比自己強的人，首領一般是族中能力最強的人，因而首領是他們的核心，一旦首領表示臣服，族人都堅定地支持首領。

　當年叛亂，除了燕楚王暴政外，還因為發生了幾場雪災，差點讓阿同族人遭了滅頂之災。

　“薩拿，既然你表示臣服，朕也不再追究以前的事。隻要你好好帶領著你的族人，金銀財寶，為官為王，都隨你挑。”少年天子道。

　“是。”薩拿不由自主地應道，他感覺到這個少年天子真的有種逼人的氣勢，讓人禁不住聽他吩咐。在他面前，薩拿感到一種壓力，一種自然天成的壓力。

　“不知薩拿首領深夜來見朕，還有何要事?”

　“我……”一那種壓力下，薩拿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他猛地站起來，“我要娶長公主為妻。”

　阿同族人的直性子在關鍵時刻還是發揮了作用。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少年天子的臉色就變了。他陰沉著臉道:“長公主不是你說娶就能娶的。”

　薩拿不解地看著他。有人向公主提親，他不是應該高興嗎?在阿同族，如果有男方來提親，女方的親人都會很高興，無論答應不答應，女方的親人都會以禮相待。為什麽這個皇帝這麽不樂意?仿佛他要娶的人是他的愛人。

　不過，他仍然接著道:“隻要公主答應，我就要娶她為妻。”

　“不要再說了！”少年天子一揮手，不悅地道，“提親的事，朕會跟公主說。由她來決定。你下去吧。”

　薩拿還想說什麽，皇上旁邊的福祿不停地給他打眼色，他一愣，忘記了要說什麽。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少年天子已經甩袖走了。

　他追上去，福祿攔住他，輕聲道:“皇上今晚心情不好。有事改天再說。”說完急急地追上皇上。

　薩拿不得已，隻好離開。

　“哼！”就他也想娶碧落?燕怒氣衝衝地坐在椅子上。

　他屏退眾人，獨自坐在房中。

　燭影搖紅，人影朦朧。那張倩影在燭光中搖曳。

　“碧落，碧落。”什麽時候，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她的名字?

　你知道嗎?從你改名的那一刻起，我就用心記住了那首《長恨歌》，還有，那個纏綿的故事。

　――“皇弟，我決定改個名字。”

　――“燕落這個名字不好麽?為什麽要改?”

　――“我喜歡碧落這個名字。”

　――“為什麽?”

　――“‘上窮碧落下黃泉， 兩處茫茫皆不見。’這可是一首詩裡的兩句。等我說完這個故事你就會喜歡這個名字。那首詩叫《長恨歌》，還有故事咧。我慢慢說給你聽……”

　――“上窮碧落下黃泉……”

　――“是不是這個名字更好?我不管了，以後我就叫這個名字。碧落，碧落。我是碧落。”

　――“皇姐，那個故事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做夢夢見的……”

　……

　“碧落碧落。上窮碧落下黃泉……”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眼中閃出一道喜悅的光。

　他終於親到了！而且不是在她睡著的時候，而是她親眼看著。

　麻麻的，酥酥的……

　可是，為什麽是皇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