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鳳和宮,飛奔下高高的台階,宮門的侍衛簡單向我行禮,我沒有理會,這裡的紅牆高瓦快逼得我喘不過氣來,我踉蹌跑出宮門,腳步一怔。
鸞駕邊守侯多時的葉希看著從宮門出來的人,他趕緊迎了上來,盯著狼狽的我,有些驚訝道:“小姐,你……”一路的狂奔,頭上的發髻全散了,現在的樣子一定狼狽至極。
心頭陣陣苦澀,早已道不清,我這是在幹什麽,圍軒早就走了,一手挽起耳邊的碎發,與一臉擔憂的他擦肩而過:“回千菲殿吧。”
“參見皇上。”身後突然響起侍衛宮女的行禮聲。
“少主。”葉希驚呼一聲,我手腕一緊,被人拽了回來。
“你放手。”他一臉陰鶩,先一步拖著我,手腕一帶,推進鸞駕中,一個修長的身影跟著進來,雙肩一緊,身體被粗魯地翻過來,他一臉慍色,捏著我雙肩,諷刺道:“嫌給你的身份低了,雲兒的位置,你配嗎?”
“我本來就不配,也沒想過,你把億圍弄到哪兒去了。”我抓住他的手臂恨恨道,竟然我在你心中是這種人,你何苦還要糾纏。
“原來是為了那個孽種。”他唇角一勾,提起我沒有任何支撐正下滑的身體,強行與他對視。
“住口。”我厲聲截斷他的話,你有什麽資格說。
昏暗的鸞駕內,僵持沉悶的氣氛,誰都不肯讓步,突然鸞駕微微一晃,外面的宮侍抬起了它。
“皇上今夜在哪個宮歇息。”外面的葉希打破了僵局。
他怒色稍緩,僵硬的十指緩緩松開,我趁機向後挪了挪,貼在靠背上,冷冷看著他。
“去幹和宮。”他看了我半晌,僵硬的唇角艱難綻開一個弧度。
沉沉盯了我半晌,他突然道:“過來。”
我瞥過頭去,不想理他。他神情很是惱怒,明明盛怒至極,卻又幽幽一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否則我要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為什麽要逼我,你後妃成群,何必糾纏我,恨我如此決絕和你分手嗎,很傷你自尊嗎,還是讓你遇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他輕拉過我的手腕,我厭惡拍掉,決絕道:“要是你夠狠的話,連我一起殺了。”
胸前衣襟一緊,硬是提了過去,他現在可沒那麽好脾氣。
“你。”我氣憤地抓住在我胸前的手,一驚,他另一隻手隨意撥開我的領子,看著白皙的頸項上觸目驚心的傷痕,伏在我耳垂邊,戲謔道:“懂得低頭的女人才更顯得溫柔,更讓人憐惜,要是你在千菲殿不那麽倔,我也不會把你弄成這樣。”
我回頭,同樣的懷抱,卻找不到昔日半分溫暖,反握住他的手,咬牙道:“不許再碰我。”
昏暗的鸞駕內,寒光一閃。
他抬起我下顎,不怒反笑:“不許碰你,要為你夫君守孝,真可笑,他唯一的兒子竟然是勁敵的遺腹子。”
“關你什麽事。”我喝道。
下顎一陣吃痛,他笑道:“其實你比他更可笑,十年前他借你的名義派使者來齊國,實際上是為了籠絡左明行,你應該還記得齊王。”無視我全身的顫抖,他詭異一笑,似乎心情大好,接著道:“其實那天晚上,他的人就在寢宮外,然後再把裡面的詳細經過一一回給他。”
“你,你怎麽知,那天你也在外面嗎?”我驚道,葉飛劍眉一挑,朝我諷刺一笑,也不知是笑我傻,還是笑我笨。
你知道嗎,我為了你,竟然親手殺了圍軒,年少的一往情深,竟然是場笑話。
“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我一字一句道。
他看著我,笑容一收,眼中明明是熊熊烈火,卻又異常平靜:“葉希,明日早朝給朕公昭天下,大君皇后珠胎暗結,君國唯一的殿下竟然是渭王的遺孤。”
“你瘋了。”我一驚。君無痕算得上千古一帝,十年前他萬丈雄心,雖見死不救,卻又情有可原,畢竟這六年,對我,對圍兒都無可厚非,一世英明徹底毀了,天大的笑話,他寵了六年的皇后,在他屍骨未寒之時給他扣了頂大綠帽子。
“我是瘋了。”下顎一陣生痛,滔天的怒氣覆上了我的唇,毀天滅地,兩人一起倒在軟席上,瘋狂虐奪,唇齒間濃烈的血腥味彌漫了整個鸞駕,也不知是我的,還是他的……
翻滾的紅塵,無奈,困惑,年少的笑顏早已模糊。
我真的認識你嗎,齊王宮那個爽朗的少年,還是自始至終,你隻留給我深情的一面,轉過身,你的另一面,才是真實的你……
“啊——”一素白的身影被拋出鸞駕,葉希迅速飛身接住,所有人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一愣。
鮮血沿著我的嘴角溢出,葉希一驚,趕緊放下我,他也不知發生了什麽,注意到我滿手的血,頓時大驚失色:“小姐。”帶血的手因剛才的余悸還在顫抖,昏暗的鸞駕內,瘋狂拔下唯一的頭釵刺向他胸口……
手腕突然被摳,葉希道:“這血不是你的。”甩開我的手,霍然轉身:“少主,你,你沒事吧。”
“司空若雨,你夠狠。”鸞駕中的人一字一頓咬出,葉希的目光緊張徘徊在兩邊,看來少主受傷了,“來人,送她去大牢。”
兩旁的親衛領命迅速上前脫起我,葉希無奈看了我一眼,又奔到鸞駕前,他擔憂的是少主可能傷得不輕,這世上少主再無對手,能傷他的,只怕只有小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