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之夜,宮中照舊設宴慶祝,夢凡因在禁足中,自然是沒有資格去參加的,於是,便帶了一乾宮女太監來到院中的葡萄架下,打牌取樂。
玩了一會兒,便覺精神不濟,便命人搬來貴妃椅,躺臥在上面,透過綠蔭蔭的葡萄架,看天上的織女牛郎星。
微風吹起,葡萄葉沙沙輕響,一串串水晶般的葡萄晶瑩剔透,在星光下散發出陣陣誘人的果香,聞之欲醉。
隔著月白色輕紗冰絲裙,夢凡輕撫著稍稍隆起的小腹,即將為人母的喜悅充溢在心頭,忍不住偷偷微笑起來。
青兒端來一盤洗淨的葡萄,笑嘻嘻道:“小姐,快喂小皇子吃些葡萄吧?”
“他怎能吃到葡萄呢?再說,你怎知是皇子不是公主呢?”夢凡接過青兒剝好的一個葡萄輕送入口,隻覺得酸甜可口,爽滑無比,精神也隨之好了些。
“小皇子在小姐的肚子裡,小姐吃了可不就是小皇子吃了麽?小姐這些日子這麽喜歡吃葡萄,定是個皇子了。”青兒仍舊一臉笑嘻嘻的剝著葡萄。
“那青兒是喜歡皇子還是喜歡公主呢?”夢凡微笑問道。
“這個麽——”青兒皺了皺眉,眨了眨眼睛,道,“說不清楚,兩個都喜歡,最好生一對龍鳳胎,嘻嘻。不過呀,奴婢覺得皇上應該更喜歡皇子!”
“傻丫頭!”夢凡點了點青兒的眉頭,笑道。
“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朕都喜歡!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驚得眾人一愣,抬頭看去,原來是皇上來了。
眾人正要行禮參拜,卻見皇上做了免禮的手勢,道:“都免禮了!”
淺春在身後將夢凡從貴妃椅上扶起來,允炆迎上前來,握住夢凡的手,言道:“可想朕了麽?”
夢凡臉一紅,嗔道:“皇上好不害臊!”說完,又看到跟在皇上身後的淳良儀,忙道:“淳兒也來了?”
允炆回身看了看淳良儀,解釋道:“哦,是這樣的,朕剛才在席上假裝酒醉,讓淳兒扶朕回來的,若不然,怎能與莞兒共渡七夕呢?”
淳良儀上前一步,看了看夢凡的小腹,盈盈笑道:“多日不見,小皇子可長大了些呢。姐姐真是好福氣!”說完,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失意,雖極力掩飾,但還是被夢凡收入眼底,心說這些日子真是苦了淳兒了,眾人都知淳兒是寵妃,卻不知這全是假的,淳兒只是給自己做了幌子,心中憐惜,便道:“淳兒更加清瘦了,這剛摘下來的葡萄,鮮著呢,淳兒嘗嘗。”
“謝姐姐,那淳兒可就不客氣了!淳兒要多摘些回去。”說完,便笑嘻嘻的伸手去摘葡萄,淺春拿來一個小筐緊跟在後面給她裝著。
允炆走過來,攬住夢凡的腰,笑道:“淳兒,今日多虧你了,明日朕必會重重賞你!”
淳兒低頭,欠了欠身,道:“謝皇上!姐姐尚在禁足之中,淳兒不便久留,就不打擾皇上與姐姐了。”說完,自顧拎著葡萄走了出去。
看允炆神采奕奕的吃著葡萄,夢凡問道:“莫非是四海升平,值得允哥哥這樣高興?”
“呵呵,還是卿了解我,據傳,四叔他得了失心瘋,這確實了卻我心中一大患啊!”說完,卻又憂慮道,“朕是不是太狠了些?四叔小時候最疼的就是朕了,可是他瘋了,朕卻這麽高興?”
什麽?朱棣瘋了?這怎麽可能呢?他可是日後的明成祖啊。一定是假的,假的!
夢凡焦急的表情落入允炆的眼底,問道:“莞兒不開心麽?”
“皇上!求您聽臣妾一句話,千萬不要相信,朱棣那樣狠辣的人,怎麽會無緣無故的瘋呢?必是假裝的!”夢凡忽然跪倒在地,這句話也是脫口而出。
允炆怔在原地,不明白夢凡為何這樣激動,忙扶她起來,好言勸道:“莞兒不必擔心,起初朕也是這麽想的,可是派了幾次密探前去試他,都沒有錯。你是不知道,聽密探說,這樣熱的日子他居然裹著棉被,烤著火,還滿口叫冷;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連狗屎都吃。 唉!四叔也真可憐!”允炆說完,滿臉又是心痛之色。
怎麽辦?該怎麽辦?允炆定是上了朱棣的當了!可是自己現在說什麽他都不會信的,他本就寬厚仁慈,對親人更是如此,難不成告訴他自己來自未來?可是他會信麽?
夢凡焦急的胡思亂想,心中一片慌亂,不知說什麽好,過了一會兒,才道:“皇上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啊,古時尚有臥薪嘗膽之事,誰又知他是真瘋還是假瘋呢?”
“莞兒怎麽如此不信任朕呢?朕以為你會高興的,其實更讓朕欣慰的是,朕再也不用擔心背上弑叔之名了。”允炆不以為然的說。
夢凡心亂如麻,不知為何沉不住氣,抑製不住心中的慌亂,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麽,隻覺得呼吸急促,頭重腳輕,身姿有些不穩,正背對著自己吃葡萄的允炆還在說著些什麽,卻也聽不太真,“今日七夕佳節,朕要與莞兒守在這葡萄架下偷看牛郎織女會面……”
“莞兒,莞兒!你怎麽了?!”允炆回頭看到夢凡搖搖欲墜的身體,嚇得一頭冷汗,忙上前一把抱住,橫抱起來跑進殿內,邊跑邊喊道:“小豆子!快去請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