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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連紀》第32章 邊疆烽火急報傳
行至西華門,守城的禁軍見她騎的馳月,知是凌王妃,但無宮中傳詔,任何人是不能隨意進出宮門的。心瑤心中著急,不免有些爭執,正不可開交的時候,紀無風巡城過來,看見心瑤一身男裝,不由詫道:“心瑤,這是做什麽?”

 心瑤推開擋在前面的禁軍,向紀無風道:“漠北到底怎麽樣了?二哥出了什麽事?”

 紀無風猶豫道:“凌王無事,心瑤,你還是先回府等消息吧。”

 心瑤冷笑道:“這個時候你還瞞我?枉我把你當哥哥看待!”

 紀無風正待分辯,一個羽林軍急忙忙趕來:“將軍!皇上傳見!”

 心瑤拿眼盯著紀無風,紀無風無奈,也不答話,回身就走,心瑤隨後跟上,強硬的堅定著自己的心緒,手心卻沁了汗。

 到了紫微宮,二人被領進正殿,軒帝和眾臣見了心瑤先是一愣,繼而軒帝怒道:“紀將軍!好大的膽子!竟敢帶凌王妃來這裡!”

 心瑤沉聲道:“皇上恕罪,不關紀將軍的事,是我偷偷跟在他身後進來的。”

 皇甫洛搖頭苦笑,她連編慌話都編得不像,果然軒帝怒極,卻不向她發難,只是對黃門陳作道:“帶王妃下去,這裡豈是她能來的地方!”

 心瑤固執的跪在那裡:“兒臣要知道漠北戰況,否則兒臣就跪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曹禦承和蕭太師對視無語,紀勻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不說。軒帝見心瑤雖是一身男裝,眉目間仍清秀如故,只是雙瞳閃閃,殷切之情流露無疑,不由放緩了聲音,安慰道:“漠北無事,你可以回去了。”

 心瑤失望搖頭:“你們都騙我!”說著起身往殿外衝去,皇甫洛忙道:“紀將軍攔住她!”又轉向軒帝道:“父皇,她早晚會知道,不如再在告訴她,好讓她有心理準備。”

 軒帝遲疑了一下,點點頭,皇甫洛亦轉身追了出去。

 曹禦承咳了一下,這才稟道:“皇上,軍情刻不容緩,應早發援軍才是!”

 軒帝看了看紀勻,歎道:“朕也知道,只是朝中無人,有誰,可以領軍前往合州支持?”

 紀勻感覺到軒帝的目光,臉上稍稍抽搐了一下,出列稟道:“皇上,臣以為紀無風將軍可以擔當此任!”

 軒帝大為感動,曹禦承輕笑道:“紀太傅不愧忠良之後,挺會攬事的嘛。”

 紀勻冷冷道:“舉賢不避親,丞相如果有合適人選,老夫自然也無話可說。”

 軒帝道:“二位卿家不必再爭,朕封紀無風為征北將軍,從渭,常,沂三州調軍二十萬,發兵雲州,即日啟程,不得有誤!”

 且說心瑤出了紫微宮,在省閣處被紀無風追上,皇甫洛也隨後而來,心瑤只是又氣又急,向二人怒目而視,皇甫洛拍了拍紀無風肩膀,向心瑤道:“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戰報上只是說,許州被奪,七弟,七弟重傷,並沒有…心瑤!心瑤!”心猛的一沉,頭如重擊,心瑤已倒在皇甫洛懷中。

 再醒來卻是在棠院,心瑤翻身起床,正好易清塵進來:“你醒了,不要著急,紀將軍已經領軍前去支援了,凌兒不會有事的。”

 心瑤道:“我要和援軍一起去。”

 清塵暖暖一笑,拉了她的手一同坐下:“殺場豈是我等能去的?何況皇上已經下旨,凌王妃暫住棠院,不得出宮,援軍已經出發了,你就在這安心等他吧。”

 心瑤大急:“心之所系,如不能確定他無恙,我怎能安心?姑姑,讓我去見皇上吧。”

 清塵猶豫道:“這……”心瑤已經衝了出去,清塵暗歎,隻好提腳跟上。

 從棠院到紫微宮的路,不知走了多少回,只是現在心裡卻從未這樣忐忑過,心瑤在玉石朱欄前站定,等待宮人通稟。少時便有黃門來報:“宣凌王妃覲見。”

 心氣微微一松,只要軒帝肯見她,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

 誰知禮畢之後軒帝攔著她要說的話,淡淡道:“凌王妃暫住棠院,待凌王返京後再回凌王府,免生叵變。”

 心瑤心底一涼,沉聲道:“父皇,兒臣要隨援軍北上。”

 軒帝臉色微變,生硬道:“凌王妃沒有聽見朕方才說的話麽?你退下吧。”

 心瑤爭道:“現在凌王生死不明,父皇所說不過是在敷衍兒臣罷了!雖是父皇仁政,舉世稱觴,卻全無一點舐犢之心!”

 這話聽得清塵暗暗心驚,果然軒帝怒容隱現,似是那一身袾裷冠冕都在微微發顫,冷哼一聲:“凌王妃是在責備朕無情?若是如此,你也不必再說!”

 心瑤聞言從頭頂到腳心,一脈冰涼,想不到軒帝竟絕情至此。清塵輕輕道:“心瑤,回去吧。”心瑤木然起身,看了看清塵,忽然一笑:“姑姑,你這發簪真好看。”

 清塵還未回過神,雲烏一松,青絲如瀑散開,心瑤手中卻多了一隻銷金雲雕發簪,微利的一端直指頸項:“若不能與他並肩,兒臣生有何歡?”

 軒帝驚怒而立,她眸色絕決,指關泛白,尖利的金簪似要刺破那層如雪肌膚,凜冽的眸子一如他多年前所見,隻覺肋間絞痛,強忍道:“罷!罷!罷!隨你去吧!”

 陳作見軒帝臉色難看,忙扶了他進內殿休息,心瑤發簪一松,手腕力竭而落,她在賭自己的命,賭軒帝的心,究竟,還是蘇式微贏了。向清塵歉然一笑,頭也不回衝出紫微宮。

 紀無風行軍已有一日,帳前軍報不斷,鬱久閭趁皇甫凌重傷,天朝軍心不穩,連取三城,現正向雲州進犯。雲州與晉州相望,背臨楚江,晉州乃天朝極為重要的一處軍事重鎮,若雲州失守,晉州也危。

 中軍大隊中,紀無風一身玄甲寒胄,望著手上鋪開的地圖,眉間深深一道折痕,凌王,你到底怎樣了?

 “報!將軍!抓到一個細作!”衛兵飛報。

 紀無風收起地圖道:“帶上來!”

 兩個兵士扭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年輕男子走過來,紀無風還未來得及細看,便聽他喊道:“紀無風!”這聲音甚是熟悉,他疑道:“藍雨!”

 皇甫藍雨喜不自勝:“是我!”紀無風跳下馬,屏退下屬,見她一身粗布短衣,扮作男裝,心中大惑,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裡?”

 原來皇甫藍雨偷偷溜出宮,扮作兵士混在大軍中,但對自己來歷又說得不清不楚,更不知道自己是兵是卒,其它士兵以為她是細作,便抓了起來。

 紀無風聽罷,搖頭道:“這我能猜到,我是問你,為什麽偷偷跟來?”

 藍雨支唔了半天道:“七哥受傷了,我怕心瑤擔心,她又被父皇軟禁在宮裡,所以我替她去看七哥。”

 紀無風立眉道:“胡鬧!我馬上讓人送你回京。”

 藍雨大急:“別!紀將軍,我不會給你添亂的,別把我送回去。”

 紀無風冷聲道:“不行!隻為你一時新鮮,要是出了什麽差錯,得多少人給你陪葬?”

 藍雨氣結:“什麽一時新鮮!我是去看我七哥!”

 紀無風冷哂道:“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藍雨怒氣上湧:“我是公主!你敢抗命?!”紀無風只是拿眼瞧著她,並不說話。

 她自覺氣短,喏喏道:“好吧,就算將在外令有所不從,但好歹我是公主,你不能勉強我!”

 紀無風暗忖,以皇甫藍雨的個性,不達目的絕不罷休,若真強來,指不定會出什麽事,不如用計,當下點頭道:“好,不過有個條件。”

 藍雨大喜:“你說!”紀無風向行軍的將士看了看,低聲道:“你靠近點,我告訴你。”

 藍雨不疑有它,上前兩步,催道:“快說!”

 紀無風微微一笑:“不如這樣……”說著閃電般伸手在藍雨的頸脖處點了一下,藍雨大驚,隻覺頭昏欲睡,罵道:“你使詐……”話未說完,人已倒下。

 紀無風暗令一個心腹武騎常侍,帶了一隊人馬護送皇甫藍雨回京,又傳令連夜行軍,不敢怠慢。

 心瑤騎了馳月馬不停蹄,銜著紀無風大軍的路線一路追來,金烏將落時遠遠望見前方黃塵滾滾,知道自己已追上,心中大喜,奮力衝馳。

 待走得近了,又看見一小隊人馬拔道而回,不覺奇怪,迎上問道:“你們去哪裡?”

 為首的常侍因常在紀無風身邊,所以識得心瑤,回道:“回凌王妃,紀將軍令屬下護送公主回京。”

 心瑤驚道:“藍雨?”仔細一看,皇甫藍雨橫在馬背上,昏迷不醒,心瑤試了試她的脈搏,解開她被點的穴,藍雨慢慢轉醒。

 乍一見了心瑤,藍雨一愣,看清她的裝束,繼而笑道:“你也來了,這回好了。看那小子還敢不敢攆我回去。”

 心瑤搖頭:“你要回去。”藍雨眼珠一轉:“我不,我要跟著你。”

 心瑤歎道:“殺場凶險,萬一……”藍雨截道:“你別說了,我是一定要跟著你的。”臉上一副耍賴神色。心瑤無法,隻好問道:“你告訴我為什麽一定要去我就帶著你。”

 藍雨知道不能搪塞她,悄聲道:“我去找一個人。”說完這話已是紅雲滿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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