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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連紀》第10章 明月幾時共嬋娟
心瑤將皇甫凌送出竹林,月斜西樓,已過醜時了。兩人漫步月華之下履如凌波,一個是秀毓靈雋,一個是清逸頎朗,叫人看來不知是人入了畫,還是畫中人落進了這凡塵。

 皇甫凌側首看心瑤,她正仰頭望著滿天星鬥出神,雙目便如這月色一般清明。皇甫凌不自覺的唇角舒展,出聲問道:“看什麽?”

 心瑤向他一笑:“有人說,天上的每顆繁星都是一個靈魂,我在看…我以後會是哪一顆星星。”

 皇甫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星子如灑在深穹之上拉開一道銀河,多如碎砂,卻哪裡看得清楚。一時觸動了心事,怔怔望著那星芒時遠時近,在眼前模糊。

 “二師兄?”他像入了魔一般,心瑤輕輕喚了一聲。

 皇甫凌收回目光,向心瑤道:“聽著怪生分的,叫我二哥吧。”

 心瑤思緒一滯,口中已答道:“好。”

 皇甫凌極快的看了她一眼,還是解釋道:“我母后,隻有我和大哥。”心瑤點點頭,身處這樣的環境中,宮闈之事還是有所耳聞。

 她這位二師兄的母親,便是已逝的敬淑皇后,薨於祥安十年。關於她的死,天朝史隻記載了一句話:祥安十年六月,庚寅,後薨,諡敬淑皇后。想來背後又是一段故事吧。

 心瑤暗歎,向皇甫凌道:“我娘去逝後,爹就常跟我說,娘會化作星辰在天上守護我。現在想起來,大概是爹怕我傷心,哄我的。可每次看到星星,我都覺得是娘在那裡看著我,永遠都不曾離開過一樣。”

 皇甫凌道:“是麽?”

 心瑤點點頭:“二哥,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是人改變不了的。世間萬物自有它的規律,日月更迭,潮起漲落,甚至生老病死。每個人到這紅塵中來都是有緣故的,解了這緣故,她自然要離開。無關年歲長短,富貴貧賤。以前我不相信命運,但經歷過死後余生,我才想通一句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無論怎樣,能平安活著,便是對先人的寬慰。”

 皇甫凌定定望著眼前這女子,或許曾經在她身上發生過很多事情,但現在有的隻是驚濤駭浪退去後的平靜。從他第一次見到她,那雙眼就一直這樣清澈,這樣恬,卻不貧乏。她的一言一語,一行一動,都在張示著她的與眾不同,芳華獨立。

 皇甫凌低聲道:“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也沒有人再提起那年六月。可是我記得那年禦花園的海棠開得那樣豔,母后前一天還帶著我和大哥剪枝…”

 母后和舅舅的話猶在耳邊“七郎,要聽皇兄的話,好好活下去。”他們卻不知道這句話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麽。父子生隙,遠兄離群,鐵馬冰鏃,寒劍浴血,數年的飲冰茹蘖,立下的震天軍功,隻是為了這句話而已。

 心瑤輕聲道:“那你怎麽遇上寧先生的?”

 皇甫凌神色一黯,她還不知道寧先生已經仙羽了,他不讓告訴她。

 皇甫凌看著她:“天羲碌姆ㄏ源笫Χ願富仕狄依牘富蝕鷯α恕4笫τ肽壬搶ゼ局唬彝杏肽壬罄茨壬依肟歟諼椅湟眨⒅笪矣炙婕痛蠼閉鰨暈鷥晏肀閌且簧

 這些話他也未曾對人提過,隻是在今天,這個時候,面對她,他卻有一吐為快的衝動。明知有些事情於他,於這個帝國都是禁忌,但或許是藏得太久,那傷痛便如陳酒一般,愈來愈烈,不知什麽時候會滲入骨髓,痛徹心扉。

 心瑤默然,最無奈是帝王家,繁華背後都是一部血淚史。她,無從勸起。

 皇甫凌隨即笑了笑:“那天你也去了?”

 心瑤點頭:“可是你又不在。”

 皇甫凌道:“我並不知道你要去。”

 心瑤嫣然:“還以為凌王不在乎呢,我是不是該驕傲一下了?”

 他唇角淺笑,仰頭看了看明月流光,眸底一點深深的清亮劃過:“誰不在乎了?無風並沒有告訴我你也在。”

 心瑤見他認真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一聲,本想說一句我明白,但又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是和他這樣並肩靜靜站著。

 皇甫凌道:“回去休息吧,天太晚了。”心瑤順從的點點頭,進屋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皇甫凌仍立在竹林盡頭,一抹孤影,傲然獨立。

 木延都走後幾天,便是清明寒食。按歷朝禮製,軒帝要率宗室到太廟祭祀先祖,如今恰逢立朝兩百之數,殷盛,國運隆昌,故而又有封禪祭典。舉朝上下均是忙個不停,人人小心謹慎,唯恐出了差錯,先前那些個明爭暗鬥反而放到了一邊,難得朝堂清靜。

 皇甫凌差人送來一方上好的焦尾古琴,那弦卻不知用何物所作,輕輕一按便錚錚有聲,余音良久。心瑤心中喜歡,亦感激他的體貼,讓人帶回一句“心瑤平生之願,唯琴與九洲山水而已。”想來他應該會明白的。

 紀勻受命負責玉牒續修事宜,早出晚歸,紀無風更是常不見人影,府中只剩心瑤和紀夫人。但她本是愛靜的,反覺得投了她的性子。

 清明這天,戶戶禁炊以敬先人。紀夫人是一品誥命,亦與紀勻同往祭典。心瑤在閑墨齋找了一本《九洲遊記》,心中想的卻是借此了解各地風土,待過一段時間便辭紀府,遊遍這九洲山川,以了前生之願。

 心瑤抱了書往竹苑走,臨水走廊上忽覺清風拂來,不由精神一振。停步舉目,月落湖上蓮葉,一碧連天,芙蕖吐萼,鯉魚遊戲,一派田園景象。

 看得入神,未曾察覺有人近前,耳邊一聲嬌喝“心瑤!”,倒把她唬了一跳。不是皇甫藍雨又是誰?

 心瑤道:“你怎麽在這裡?”又見她仍是一身男兒打扮,不由起疑。

 藍雨看她神色,哈哈一笑:“我雖不教,祖宗禮法還是不敢違的。放心。”

 心瑤點頭,藍雨又道:“我來是叫你今晚進宮赴宴的。”

 心瑤啞然:“什麽?”藍雨低低道:“我見到晴兮了。”心瑤一喜:“她進宮了?”

 藍雨點頭:“她也真是個通透人物,見了我居然一點也不意外,不枉和她同醉一場。”

 心瑤含笑不語,藍雨奇道:“你笑什麽?莫非有什麽玄機?”

 心瑤避而不答:“我不進宮,你隻跟她說我知道便好了。”

 藍雨朗然一笑:“不進宮?難道你想抗旨不成?”

 心瑤訝然,藍雨又道:“說起來,你還瞞了我呢,如果不是今天父皇提起寧先生,我都不知道你是寧先生的高徒,你說,是不是你瞞了我?”心瑤心中疑念重重,試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藍雨順勢坐在欄杆上,笑道:“祭典前,在天羲賂富矢ㄏ源笫μ富埃乙皇焙悶姹愣閽詿巴饌堤富仕凳裁吹背醢啞吒緗桓壬閉媸怯齙攪斯筧耍笫退擔倉揮心壬母T的鼙踴て吒紜

 心瑤淡淡一笑,問道:“然後呢?”藍雨道:“然後三哥就說”寧先生還有一位高徒想必大師還不知道吧?“父皇就問是何人,三哥說”紀太傅的千金“,父皇說”如此今晚宮宴便讓紀勻帶過來瞧瞧吧…“

 心瑤打斷她的話:“洛王也在?”藍雨收了口,提起一個古怪的笑容,繼而道:“嗯。”

 兩人都沉默下來,心瑤正背對著風口,這時一陣風吹來,她打了個冷顫,一直涼到心底。

 良久藍雨才道:“我先來告訴你一聲,你放心,進了宮誰要敢欺負你,我絕饒不了他!”心瑤心中一暖,向她笑笑:“沒事,你回去吧,我會來的。”

 皇甫藍雨道了別,心瑤目送她離開,眼中的暖意一分分淡去,如發絲間纏繞的清風,消弭無形。

 果然,才回竹苑不久,紀夫人便過來了。隻說讓心瑤晚上陪她進宮赴宴,還給她帶來一套衣裙。如不是事先知道緣由,心瑤必定是會拒絕的,所以也並未說什麽。

 倒是丫頭翠薇,為心瑤更衣時絮叨個不停,還一直央著心瑤回來給她說說宮中的景象,不過是少年心性,圖個新鮮。心瑤澀然苦笑:“你這麽喜歡,那你去吧。”

 翠薇嚇了一跳:“小姐!說什麽呢?這可是皇上對咱們府上的恩典,旁人想面天顏還想不來呢。”

 這段時間二人一番相處下來,翠薇早已摸清心瑤的脾性,待人最是寬和,所以語氣中多多少少帶了些嗔責的味道,她以為是為她好,卻哪裡知道心瑤的心思。

 心瑤不再說話,翠薇繼續道:“不過聽說太子殿下是幾位皇子中最俊的一個,昨年同皇上清明祭祖的時候,咱們城中的姑娘為了看太子,差點擠破了羽林軍。”又輕輕歎了一聲:“卻不知是什麽模樣。”

 心瑤心中一動,問道:“今天呢?”翠薇見她開口問話,頓時有了三分得色,笑道:“今天幾位王爺都去了,唯獨沒有太子,而是洛王主持祭禮。聽說太子犯疾,勞倦不得。不過洛王也是不差的…”

 心瑤沒好氣道:“好像你親眼見過一樣。”翠薇從妝奩中取出一支玉簪,仍笑道:“那倒不是,夫人房裡的翠柳不是陪著去了麽?她是最愛賣弄見識的,所以奴婢也知道了些。”

 心瑤瞥見妝奩上格上靜靜躺著一支沉香木簪,向翠薇道:“用那個。”

 翠薇詫異道:“小姐,這又不是平常。怎麽能用木頭?”

 心瑤道:“多嘴,你隻管用。”

 翠薇不情願的放下手中玉簪,那木簪是本質的檀色,簪尾一大一小兩朵並蒂蓮,雕琢精湛,很是入眼。

 翠薇仍嘟噥道:“雖然這簪子能抵十幾兩金子了,但木頭就是木頭…”

 心瑤打斷她:“我要的就是木頭。”翠薇為她插上,賭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府上連支簪子都買不起呢。”

 心瑤不由失笑:“你倒是個護主的,改日把你嫁了人,不知道也能不能這樣護著婆家。”

 翠薇一張俏臉憋得通紅,半天才吐出幾個字:“奴婢是典身的,哪兒也不去,一輩子侍候小姐。”

 心瑤斂了笑意,正色道:“你既隨了我,斷不會讓你在這籠裡困一輩子。我走之前會讓娘給你消了奴籍,出去尋個好人家,正正經經過生活吧。”

 誰知翠薇急了,不停的搖頭:“奴婢要跟小姐一起!”

 心瑤微笑道:“誰還沒有個緣聚緣散的時候?不過都是萍水相逢罷了。”

 翠薇還想爭辯,心瑤擺擺手,她便咽下了下面的話。這位主子雖是寬和,但心中卻是極有主見的,不似一般閨中小姐文弱,她不敢太過蚰妗

 心瑤站起身,銅鏡中她一身玉白緞裙,襇褶均勻,裙身用銀線黹了團團的暗紋,甚是端雅。她嘴角泛起淡淡微笑,輕輕道:“如此,我便去見識一下皇家天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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