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名老太監的話,洪武帝激動的情緒平複了些許,而後想了想。
確實,正如這名老太監所說,眼下朱允炆到底為何昏睡乃至是昏迷,其原因並不知曉,若是現在洪武帝便急匆匆的趕出東宮,那麽或許要不了多久,整個京城便能夠知道。
而對於目前的局勢來說,穩定才是重中之重。
換而言之,若是朱允炆真的有事的話,那麽即便洪武帝再怎麽威重恐怕也是震懾不住局面的。
試想,若是朱允炆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從中得益的會是何人?顯然正是朱允熥。
畢竟朱允炆一去,那麽朱允熥就是正宗的前太子朱標的嫡長子,洪武帝若是再從前太子朱標一系之中選擇儲君的話,那麽根本不可能越過朱允熥去。
雖說除了朱允熥之外,朱允炆還有兩個弟弟,但那兩個弟弟的年紀都尚小。
老太監走後,洪武帝的心中便盤算了開來。
東宮之中太醫院的太醫們全部都趕了過來,整個東宮上面氣氛很是嚴肅,朱允炆的榻前,其母呂妃看著躺在榻上昏迷的朱允炆,眼睛之中不停的落淚。
“吳太醫,皇太孫的身體到底怎麽樣?”
在幾個老太醫對朱允炆察看了一番之後,呂妃顧不上抹淚立即對著太醫院的吳院令開口問道。
吳院令的神色有些凝重甚至還有些猶豫,但是聽到呂妃的問話之後還是開口說道:
“娘娘,以眾位太醫看來,皇太孫可能是中風了!”
聽聞此言,呂妃的耳邊如同響起了晴天霹靂。
中風並不是稀罕病情,但是無疑一旦中風到了後期,那麽幾乎是治愈不了的。
看到呂妃臉上的神色變幻,吳院令立即接著說道:
“不過還請娘娘不用太過擔心,太醫們診斷殿下定是因為時節變幻導致寒邪入侵,影響了血脈循行,眼下昏迷乃是初期症狀,徐徐調理,定可痊愈!”
聽到吳院令所言,呂妃這才止住了淚水。
不過這一番話顯然只是吳院令安慰呂妃的,起碼在吳院令被洪武帝身邊的隨侍老太監拉到一邊之後,吳院令的口中又是另一番說辭。
“殿下此時昏迷乃是風邪入體甚重,除了時節變幻的原因之外,下官所觀定然還有外因!”
老太監的臉上神情並不比吳院令好到哪裡去。
作為洪武帝的身邊人,老太監知道朱允炆的身體康健意味著什麽。
中風嚴重的話足以導致半身不遂、肢體麻木、舌蹇不語,口舌歪斜,偏身麻木等,而顯然若是朱允炆真的嚴重到這種地步,他的皇太孫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
即便洪武帝再怎麽寵愛朱允炆,國朝上下也不會允許未來的君主是一個嚴重的中風患者。
“吳院令,事關重大,還請您立即跟雜家去見陛下!”
說著老太監便向呂妃告辭然後拉著吳院令便前往洪武帝的寢宮之中。
當洪武帝在寢宮之中聽完吳院令的一番言論之後,他的神情頓時大為震怒。
“外因,吳院令,你告訴朕是什麽外因!”
“陛下”
看著洪武帝的臉上陡然冒出的煞氣,吳院令戰戰兢兢的說道:
“中風之源可分為情志鬱怒、飲食不節、勞累過度、時節變化、血液瘀滯等五類,而觀如今皇太孫殿下之表現,無疑病情已經有些重了,可言皇太孫之病發的突然、發的迅猛!如此一來,不排除有外因加重了皇太孫殿下的病情”
聽完了吳院令的話,洪武帝已經閉上了眼睛。
好一會之後,洪武帝方才如同想到了什麽一般向著身旁的老太監說道:
“去,將蔣瓛找來!”
說完,洪武帝又對著吳院令說道:
“太醫院務必集中全力給朕治愈好皇太孫的病情,若是不然,朕定有重懲!還有皇太孫身體安康一事事關國家社稷,任何人都不可走漏了消息!”
“臣遵旨!”
聽完洪武帝的話,吳院令立即滿臉冷汗的跪倒在了地上大聲的應了下來。
在吳院令離開之後,老太監帶著蔣瓛立即急匆匆的來到了洪武帝的寢宮。
錦衣衛作為洪武帝身邊的近衛親軍,蔣瓛這個指揮使甚至在皇宮大內都有自己的地方,因此才會在得知洪武帝召見之後這麽快的趕了過來。
“臣,叩見陛下!”
“蔣瓛,藍玉等人如今扣押在北鎮撫司可有什麽異動?”
聽到洪武帝的話,蔣瓛神情一動然後乖乖的回道:
“回稟陛下,藍玉等人自入北鎮撫司之後,臣安排人時刻監視著,一切穩妥並無鬧事之舉!”
蔣瓛的話讓洪武帝印證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此前洪武帝還在想著,藍玉此前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並且敢在奉天殿上明晃晃著和洪武帝唱反調,難道他就真的不怕死?
而且除了藍玉之外,馮勝和傅友德等人也全都是這幅模樣。
說他們不怕死,洪武帝相信,但是說他們不怕牽連家族覆滅,洪武帝卻是萬萬不信的。
馮勝等人都是跟隨洪武帝多年的老將了,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是笨蛋,若是笨蛋的話也不會立下赫赫戰功爬到如今的顯赫高位了。
但是為何,他們居然還敢站在藍玉那邊,顯然藍玉手中肯定有著一張洪武帝不知道的底牌。
這樣一來的話,皇太孫居然非常湊巧的在此時中了風,這一切很難讓洪武帝相信朱允炆得了中風只是巧合。
而且剛剛太醫院的吳院令也說了,不排除外因加重病情。
再聯系一下如今藍玉等人安然待在北鎮撫司的舉動,洪武帝已經猜著這一切的背後是否是藍玉的安排。
“該死!”
洪武帝怒吼了一聲,將手旁一枚青花牡丹紋玉春瓶摔得粉碎。
看到洪武帝失態的模樣,殿中的太監宮女以及蔣瓛的臉上紛紛變得面無血色起來。
“蔣瓛,備車,隨朕一起去北鎮撫司!”
聽到洪武帝此言,蔣瓛縮著頭低聲問道:
“殿下,如今時辰已晚,是不是明兒個再去................”
“朕讓你備車就備車,哪來的那麽多廢話!”
洪武帝一生怒吼,蔣瓛當即行了一禮然後快速的走出了寢宮。
一刻鍾之後,禦攆停在了寢宮之外,而洪武帝也換上了一身便裝。
上了禦攆之後,包括洪武帝在內的一行人便急匆匆的趕向了北鎮撫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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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府花園之中,朱權站在花園湖面上的一處亭內,手中正掰著一些餅屑子扔向湖中。
本來北方的氣溫很是寒冷,而這湖面也是結上了一層冰,但是結上冰的湖面顯然對於王府的安全乃是一處隱患,因此在胡寧的安排之下,自有人將湖面上的冰層鑿除。
雖說水溫很冷,魚不喜動,但是朱權這一投食自也是有不少魚兒圍了過來。
“殿下,這是草民在大寧城內數日挑選出的可用之才,今日為殿下引見!”
正當朱權手中的餅屑子撒光之後,沈輝立即帶著數人來到了亭子裡面。
朱權拍了拍手,從一旁的侍女手中接過熱毛巾擦了擦,然後向著沈輝的身後看了過去。
沈輝的身後站著五個人,這五個人之中,最年輕的大約二十余歲,而年紀最大的似乎也就不到四十。
看到朱權的目光轉了過來,這五人立即向著朱權行了一禮。
朱權頜了頜首然後說道:
“對於沈先生的眼光,孤是信得過的,想必五位都是大才,今後孤還需借助諸位之力”
“殿下過讚了!”
說著,這五人再次向朱權拱手行禮。
這五人之中有一人倒是長得很有特色, 長得是膀大腰圓,朱權估計著其人的一條胳膊似乎能夠趕得上自己的腰粗。
雖說身材可謂膘肥體胖,但是一張臉上倒也可以用憨態可掬來形容,起碼不會讓人生出惡感。
當然,朱權並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而且在朱權想來,既然是沈輝帶來的,那麽其人肯定有什麽出色之處,不然的話,沈輝怎麽不會將他到來。
要知道,讓沈輝幫著在大寧招攬人才,可是朱權給沈輝的第一個任務,而若是沈輝連第一個任務都完成不好的話,可想而知,日後的發展定是極為有限的。
作為一個聰明人,沈輝肯定不會去做那些弊大於利的事情。
一旁的沈輝注意到了朱權望著五人之中的那個胖子多看了幾眼,立即在朱權耳邊低聲說道:
“此人叫做褚山,算得上是一奇士,心中細致同時有過目不忘之能!”
褚山,這個名字倒也讓朱權心中發笑,這名字與這長相倒也是般配,而聽到沈輝說這褚山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朱權倒是有些訝異了。
人的記性有好壞,這一點不足為奇,但是能夠過目不忘的人卻是萬中無一,起碼到現在,朱權也沒有聽說自己的身邊有誰能夠過目不忘。
沈輝知道朱權不怎麽相信,畢竟如此奇人乃是少之又少的存在,也就怪不得朱權不相信,事實上如果不是沈輝考驗過褚山多次,他也不相信褚山有這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