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見瞳瞳躺在那沒動靜,於是躺在‘床’的一側,抬眼看看天‘花’板,輕輕出了口氣。-叔哈哈-過了一會,安鐵再次扭頭看瞳瞳的時候,這一看不要緊,安鐵發現瞳瞳正抖動著身子,好像在那悶聲地哭,安鐵深吸一口氣,把‘床’頭櫃的台燈打開,拍拍瞳瞳的肩膀,聲音沙啞地說:“丫頭,哭什麽?”
瞳瞳扭動一下肩膀,鼻音很重地說:“沒事!叔叔,你睡吧。”
安鐵頓了頓,突然輕笑道:“你在旁邊哭,要我怎麽睡啊?別哭了,要不叔叔給你講個故事?”
瞳瞳的啜泣聲聽了下來,扭頭看看安鐵,眉頭深鎖著,騰地坐起身,一字一頓地說:“不用了,我回屋繼續哭!就不打擾你休息了。”說完,瞳瞳掀開被子,打算下‘床’。
安鐵頭大地拉住瞳瞳,道:“丫頭!”眼神痛楚地望著瞳瞳,瞳瞳一下子被安鐵的目光震住了,一動不動地靠坐在‘床’頭,‘胸’口一起一伏的,仿佛有萬分的委屈說不出來,眼淚也撲簌著往下落。
安鐵呼了口氣,用被子把瞳瞳裹緊,抱在自己身邊,給瞳瞳擦了擦眼淚,然後笑眯眯地看著瞳瞳,柔聲說:“聽我給你講個笑話你再哭,好不?從前有一個小丫頭,總是喜歡哭鼻子,可有一年冬天,那個小丫頭在下雪的時候又開始哭了,她哭啊哭,慢慢發現自己的眼淚被凍住了,這時,她害怕了,哭得更厲害了,結果,你知道發生什麽事情嗎?”
瞳瞳撅著嘴看看安鐵,不解地問:“發生了什麽事?”
安鐵輕笑道:“結果小丫頭的鼻子被凍成冰棍了唄,哈哈。”
瞳瞳撲哧一聲,然後看一眼安鐵,故作嚴肅地說:“一點也不好笑,叔叔根本就不會講笑話。”聽得出,瞳瞳的情緒好了很多。
安鐵打趣道:“你還別不信,你要真是去外面這麽哭,你看會發生什麽事情,外面現在特別冷,還起風了。”
瞳瞳看一眼,說:“瞎說!你身上一點涼氣沒有,我才不信呢。”說完,頓了一下,說:“我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吧?你別凍感冒了。”
安鐵笑道:“不用,我剛才在客廳裡烤了一會,手腳暖和多了,現在空調溫度正好,丫頭,我剛才出去給你海軍叔叔打了一個電話,現在心裡舒服多了。”
瞳瞳一聽,盯著安鐵的臉看了一會,似乎想在安鐵的臉上捕捉到什麽,看安鐵眼含笑意地看著自己,瞳瞳垂下眼簾,白皙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紅,然後歎了一口氣。
安鐵道:“怎麽歎氣啊?還在擔心你海軍叔叔啊?他沒事,現在在外面高興著呢,還埋怨我打擾他休息,這家夥!”
瞳瞳不自覺地撫上手腕上的鈴鐺,嘩啦一聲,安鐵也把目光盯在瞳瞳手腕那串鈴鐺上,就聽瞳瞳幽幽地說:“我剛才突然想起卓瑪了,叔叔。”瞳瞳的聲音有些發飄,目光也變得恍惚起來。
安鐵摟著瞳瞳的胳膊,收緊了一些,兩個人就這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過了一會,瞳瞳緩緩地說:“叔叔,你說卓瑪要是還活著該多好啊。”
安鐵“嗯”了一聲,想起卓瑪去世的那天李海軍的絕望,突然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恐懼,低頭看一眼瞳瞳,趕緊道:“丫頭,別胡思‘亂’想了,睡吧。”
瞳瞳對安鐵微笑了一下,盯著安鐵,像第一次看安鐵的臉一樣,看得安鐵的嗓子有些發乾,目光也躲閃起來,這時,瞳瞳柔順地把頭抵在按貼的脖頸裡,緩緩地閉上眼睛。
第一場雪下得很大,安鐵記得和瞳瞳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瞳瞳興奮地催促安鐵一起到樓下踩腳印,安鐵欣然跟著瞳瞳一起在樓下瘋跑起來,零星的雪‘花’還在從天上往下連綿不絕地飄落著,瞳瞳穿著一件白‘色’的小夾襖,臉上卻紅撲撲的。
自從這天早上之後,安鐵的心境平和了許多,與瞳瞳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像往日那麽難以自製,還‘私’下裡看了許多關於瞳瞳這個年紀的心理成長的書籍,與瞳瞳說話的時候,盡量用一個父親的口‘吻’,瞳瞳似乎在安鐵這種笨拙的父親式的語氣裡發現了什麽,慢慢地,瞳瞳也變得沉默了起來,話也越來越少,與安鐵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了。安鐵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既為自己能成功和瞳瞳保持距離而慶幸,內心深處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
一個周末的下午,安鐵坐在陽台的椅子上,拿著一本《少‘女’青‘春’期心理》的書正在有一搭無一搭地看,一下子被剛從廚房裡洗碗出來的瞳瞳撞了個正著,安鐵把書塞在自己的身後,笑道:“丫頭,今天你還去學架子鼓嗎?”
瞳瞳盯著安鐵塞在自己身後的書,並沒回答安鐵問題,反問:“叔叔,你在看什麽書啊?”
安鐵乾笑道:“哦,一本‘挺’沒意思的書,隨便翻翻?那什麽?我下樓給你買點水果去吧?咱家是不是沒水果了?”
瞳瞳目光閃爍地看著安鐵,然後詭秘地笑了一下,一伸手把安鐵身後的書就拿在了手裡,接著,安鐵就看見瞳瞳看著書,笑容僵在了臉上,看著安鐵說:“叔叔,你覺得我心理有問題是嗎?”
安鐵尷尬地說:“不是,我隨手翻翻,看看。”
瞳瞳把書本上嶄新的腰封撕下來,眼睛閃了一下,道:“這個應該是新買的吧?”
安鐵張了張嘴,乾澀地笑道:“是啊,覺得這些研究心理的書‘挺’有意思就買來看看,丫頭,你有空也可以翻翻。”
瞳瞳深吸一口氣,對安鐵擠出一絲笑容,把書遞給安鐵,聲音卻有點發顫地說:“不用了,叔叔接著看吧,我去音樂室。”說完,瞳瞳就快步進了自己房間。
沒一會,瞳瞳就從房裡走了出來,到了‘門’口才說:“叔叔,我出去了,你不用擔心我,我要是回來晚了,我會自己打車。”
‘門’嘭地一聲關了起來,安鐵緩緩地盯著‘門’歎了一口氣,把書放在自己的臉上,仰躺在陽台的椅子裡。
過了一會,安鐵坐起身,披了一件外套也出了家‘門’,打算跟白飛飛商量一下聖誕派對的事情,順便跟白飛飛聊聊,幾日來跟瞳瞳無聲的“戰鬥”搞得安鐵身心俱疲,這種“戰鬥”跟瞳瞳初來時的不一樣,現在,安鐵一看到瞳瞳暗淡而略帶委屈的眼神,安鐵的心裡就很不舒服,安鐵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就要得心臟病了。
到了過客酒吧,安鐵看到正站在吧台裡的白飛飛笑了笑,然後兀自走到老位置坐了下來,接著白飛飛就跟著安鐵一起坐下,看看安鐵,似笑非笑地說:“又搞突然襲擊啊?”
安鐵笑了笑,說:“過來坐一會,現在天冷了,一個人在家呆著覺得涼嗖嗖的。”
白飛飛看看安鐵,皺著眉頭說:“瞳瞳不在家啊?”
安鐵愣了一下,說:“那丫頭,去音樂室了,呵呵,以後你要是請個樂隊,她就能幫你辦了。”
白飛飛道:“我說這丫頭最近是怎麽了?我那也少去了,原來真‘迷’上敲架子鼓了,不過也‘挺’好,想起瞳瞳柔柔弱弱的樣子敲架子鼓我就覺得瞳瞳‘挺’酷,嘿嘿。”
安鐵笑眯眯地說:“是啊,第一次看見還真把我驚住了,之前她跟我說學樂器,我以為她會學點琴啊、笛子啊之類的玩意,沒想到選了這麽個火爆的家夥。”
白飛飛招呼服務生拿過來幾瓶啤酒和一些小吃,然後跟安鐵說:“瞳瞳聰明,學什麽都‘挺’上心,這是好事。”
安鐵點點頭,不想再繼續瞳瞳的話題,環視一下酒吧,說:“最近生意怎麽樣?”
白飛飛也看看酒吧,說:“還那樣,比前一陣子人少了點,對了,你上次跟我提的聖誕派對計劃得怎麽樣?你要是不辦我自己也得辦。”
安鐵道:“辦!怎麽不辦,這幾天我就讓趙燕在報紙上發廣告,你就準備吧。”
白飛飛笑道:“行!下個周末我就著手準備一下。”
安鐵和白飛飛又聊了一會關於聖誕節派對的事情,突然感覺哪裡不對勁,好像今晚沒看見周翠蘭時不時地竄出來,安鐵低聲對白飛飛笑著說:“我怎麽覺得今天少了點什麽啊?周翠蘭呢?”
白飛飛皺著眉頭,道:“別提她了。”
安鐵趕緊道:“怎麽回事?她又闖禍了?”
白飛飛頓了一下,說:“她最近看人不是很多,經常不請假就跑了,也不知道最近在忙什麽,神秘兮兮的,打扮得跟個小妖‘精’似的,我也不好說什麽,可她要是再這樣,我可忍不下去了,別人都在那看著呢,不管她別的人我怎麽管啊。”
安鐵頭大地說:“你也別顧及那麽多,該說就說,要不我跟她說說,雖然她是瞳瞳的後媽,可來這也不能登上天啊。”
白飛飛歎了口氣,說:“算了,反正現在也不忙,回頭我跟她說說就得了。”說完,白飛飛看看‘門’口,給安鐵使了個顏‘色’,說:“看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安鐵扭頭一看,周翠蘭帶著一個男人進了酒吧,那個男人安鐵覺得有點眼熟,仔細一看,好像是那個給周翠蘭背古詩詞的老教授,安鐵咧嘴笑道:“‘操’!上次說煩那個老教授,今天怎麽還跟人家出雙入對的啊。”
白飛飛道:“她的話還能信啊,我找了一個規律,她說的話你就往反方向想就對了。”
這時,周翠蘭把那個老教授帶到一個座位上坐下,然後望向安鐵和白飛飛這邊,也不知道跟那個男人說了些什麽,然後就走了過來。
“呦,叔叔過來了?”周翠蘭打扮得非常搶眼,腳上穿著皮靴,靴‘褲’和小絨衣,倒是對這個城市的流行風向標把握得不錯。
安鐵不鹹不淡地說:“嫂子有朋友過來?”
周翠蘭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哎呀,你們都見過,就是老纏著我不放的那個人,對了,白老板,我就跟他說幾句就去廚房,現在不急吧?”
白飛飛沒好氣地說:“今天算你請假吧, 廚房早有人忙活了。”
周翠蘭看白飛飛不太高興,對安鐵尷尬地笑笑,然後說:“那也行,就算我請假吧,你們聊,我去跟朋友說話了。”
周翠蘭走後,白飛飛道:“看到了吧,沒個治了,算了,不管她咱們說咱們的。”
安鐵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心裡對白飛飛‘挺’過意不去,道:“要不你再請一個做飯的吧,我看看再給她找一份工作,她這樣勾三搭四的也不是辦法。”
白飛飛道:“算了,先這樣吧,你別多心啊,我不也就能跟你發個牢‘騷’啊,看你。”白飛飛嬌嗔的樣子看得安鐵愣了一下神。
就在這時,就聽見一個‘女’人大聲吼道:“老孟,你這個大尾巴的老‘色’狼!這下看你還有什麽話說!”
安鐵和白飛飛同時一轉頭,只見一個40多歲的‘女’人衝進酒吧,朝著周翠蘭和那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老教授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