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害怕起來——是從未有過的懼怕。

　懼怕有華就此離我而去，懼怕這份來得容易的親情去得也容易。

　也許，是太需要溫暖了吧。

　夜凌風……我到底要怎麽對他呢?

　冰若，冰若你可以告訴我嗎?

　那個仇，你要不要報?你是否可以容忍他對你的種種傷害?

　“冰若，醒著的嗎?”我可以感覺得到夜凌風來到了我的床邊，但是我卻依然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態度去對待他。

　假寐吧，先假寐吧。給自己一個做決定的時間。

　“睡著了啊……是啊，累了好久，是應該好好休息了。”他在床邊坐了下來，“冰若，其實朕一直喜歡的都是你啊，從，7歲的時候。”

　他的手撫上我的面頰，“那時候的你，很可愛。可是朕既然是帝王就必須有自己要走的殘忍的路。娶了你……想見卻得忍著不見。是朕，讓你的父親、母親離開了這個世界啊。”

　“親人不在了……朕當時就想，朕對你好，是不是就可以彌補你失去親情的傷害。但是又是一條殘忍的路擺在朕面前。罪臣之女……這樣的一個罪名。可，你將一直是朕的皇后，這點誰都不可否定。你永遠都是朕的皇后……除非，除非朕死。而你，依然會葬在朕的旁邊。”

　夜凌風，好狠！

　這番話，就表明了他要把我禁錮在他的身邊！

　喜歡……愛……

　他真的懂愛嗎?

　他對麗妃的感情可以看出來，但是獨獨他對我到底是抱著什麽樣的想法，我始終猜不透。

　禁錮?或，在他的眼裡只有回憶裡的那個我?

　他掌心的溫度從我冰冷的面頰上傳來，蔓延。

　第一次心慌，也是第一次躲避不了。

　“朕知道你是因為失憶了……”

　我的腦子轟轟地響……我多少次地告訴自己，有華跟皇上沒有關系，是我自己太多心了……可是現在夜凌風的這一句話，將我打入萬丈深淵！

　失憶……我只和有華說過！

　夜凌風後面的話我什麽都沒有聽見，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有華和皇上有關系，而且關系非同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決定醒來。

　只是沒有想到，我這麽一直僵著，已經持續到了傍晚。

　“冰若，睡得可好?”夜凌風溫和地問我，我卻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臉上的疲憊。

　“嗯。”輕聲地應了一聲，語調已經沒有先前的那麽冰冷。

　“你餓了吧?朕馬上讓禦膳房的人送膳，冰若就和朕一起用餐吧。”他起身。

　我拉住他，定了定心道:“皇上……臣妾不餓。臣妾想，我們之間有很多東西不太清楚，今日就都了結了吧。拖得越久，心患越重。”

　他愣住，沒有想到我會如此挑明了說，或許……更沒有想到的是我的語氣會有所改變。

　“皇后，你現在的身體不好，這些事情……”他想逃避。

　“臣妾身體很好。”我倔強地反駁，“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最清楚。喝了那麽多藥，不好也難。但是皇上，有些事情今日不說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不能……總是逃避。”

　“好吧，皇后有什麽事情盡管說。”他背過了身去。

　肯定，是不想我看到他的任何情緒吧。

　“臣妾有幾個問題要問皇上。”我先提出了條件。

　“只要朕能回答，都會回答你的。問吧。”他的聲音變得低沉。

　“有華，和皇上是什麽關系?”我咬了咬牙終究是問出了口。

　他的身形一顫……而我卻看不到他的表情。

　長久的沉默……

　“冰若，你還是太聰明。”他微微側身，“朕好像告訴過你，這是宮廷。”

　“臣妾自然是記得。即便是宮廷，臣妾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臣妾也就這麽一條命，可有可無。但是有些問題不問清楚，一輩子後悔。”我堅定地說道。

　“……朕只能告訴你，有華是朕放在你身邊的一個探子。”

　我挑眉，“這個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是想知道，有華和皇上真正的關系。”

　他怔住。

　怎的，是沒有想到我是如此聰明嗎?

　有華那麽地關心他，希望他開心，作為一個普通的探子，會關心這些?

　他們，都很會演戲。

　唯獨我，如此真實。

　這樣，是不是不太公平呢?

　“這個朕不能回答。”他果斷地拒絕了我。

　我就猜到是這樣。

　我可以不顧這是宮廷，他們卻一直要顧忌著這一點。

　“朕也要問皇后一個問題。”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個問題，你必須回答。”

　不容我開口拒絕，他就問道:“六王爺和你是什麽關系?”

　夜凌風，你隱忍了多久?

　這個問題，你忍了多久才問我?

　你，終究是問出口了，不是嗎?

　“皇上愛的的確是麗妃吧?”我沒頭沒腦地問了他這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