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潮濕簡陋的偏僻囚室搬出,住進臨湄南河的豪華的賓館裡。飽餐一頓後,林伯恩意外接到了一個陌生男子打來的電話,對方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隻說此時想要約見他。
在街角的咖啡廳裡,見到一個看起來過分年輕的男子,猜測頂多隻有十歲的樣子。隻是那雙細長的眼睛有著大大超過實際年齡的成熟。
“坐,不要客氣。”眼前的男孩子懶散開口,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韋容生。
“我好象並不認識你,找我有事嗎?”林伯恩不禁感到眼前這氣質獨特的大男孩不可小看。
“打開天窗說亮話。希望你盡快離開曼谷,不要再去妄想迎娶韋蝶影的事情。”雖然母親把眼前這個年長他幾歲的男子描述的盡善盡美,韋容生還是很難把他放在眼裡。
“哦?給我一個理由。”林伯恩警覺的眼神與對面桀驁不遜的年輕男子四目交鋒。
“羊要被屠宰的時候,屠夫需要給它個理由麽?”韋容生面帶一抹玩味的淺笑,一身懶散的邪氣。
“你和韋震是什麽關系?”對方淺笑時的精致輪廓讓林伯恩瞬間聯想到韋震。
“果然是聰明人。”母親說的沒錯,這位仁兄不卑不亢,心思細膩。當真算是個對手,“實不相瞞,我是他兒子,韋氏未來的主人。”
“怎麽?看來你反對我娶你的姐姐。是怕我會奪了你的家業?”他也無須藏躲。若他此時處在這樣的位置,同樣會有這樣的顧慮。
“呵呵。憑你?得了。我隻是覺得你很可憐,居然不知你將要聯姻的是什麽人家。你以為將來可以控制韋氏?可搞不好你們林家的所有都會被韋氏一口吞掉!”他不是恐嚇哦?很有可能!
“你是說……”
“永遠是大魚吃小魚,弱肉被強食。你以為我們兩家的實力如何?是否在一個等量級?”韋容生抿了口咖啡。
“你們韋氏不過是略勝一籌,不必如此囂張吧!”林伯恩表現出一臉不屑。內心卻隱約感覺到一絲壓力,這是傳說中韋家的那個不肖子嗎?不會吧?對方分明很優秀嘛!
“韋氏?你知道韋氏是什麽?那不過是韋震閑來興起的小小玩具,以及必要時洗錢的工具而已。你實在太不了解我的父親――你未來的嶽父大人了,居然妄圖娶他的女兒!”韋容生輕蔑的笑笑,接著說到,“老兄,你最好事先搞清楚,你的”準太太“可是曼谷華人社團龍頭”梵天“的女兒。你今後要是有一點點讓她感到不開心,我保證你會死的很難看!”
什麽?美麗溫良的蝶影,溫文爾雅的韋震居然身處黑道世家?不可能,這怎麽會呢?她是如此的純潔善良。林伯恩忽然失語了……
“不信?你不是知道她頭些日子受傷的事情嗎?”
“當然。所以才來曼谷這裡看望她。”
“看見她背上的三個彈孔了嗎?”
“她的背不是摔傷的嗎?”是啊,他怎麽就輕信了呢?摔傷怎麽會那麽嚴重!不由想起那夜醒來後被禁錮的那間發霉的囚室,原來如此……
“明白了?娶了我姐姐,你作為男人聲色犬馬的逍遙日子就徹底宣告結束了,?”
林伯恩萬萬沒想到,其中隱情居然會是這樣複雜。他得先想辦法回去告知父親,細細商量之後再做打算。
“老兄,看樣子我的父親已經把你軟禁起來了。除非林潮陽肯帶著厚厚的聘禮把你送進洞房,否則你哪兒都別想離開。誰讓你老人家有魅力,三兩下就迷住了我姐姐呢。”
“別嚇我,告訴我你來這裡又有什麽目的?你會想辦法幫我離開的,不是嗎?”不論將來什麽結果,他都得先離開這裡。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實在是太可怕的景遇了!
“呵呵。我隻是在幫自己掃清未來道路上的障礙。娶哪家女兒不好,幹嘛非盯著韋蝶影。隻要你放棄這一相情願的想法,我會想辦法送你回潮州。”
強龍不壓地頭蛇,事已至此,林伯恩惟有無奈的點了點頭。
“不過在你離開之前,還得辦一件事,幫我先洗脫掉罪名。給我姐姐寫封親筆信吧,我可不想明目張膽的違抗父親的意思。”韋容生將一杯咖啡全部喝光,將事先準備好的筆和紙放在林伯恩面前……
看完林伯恩留下的信件,韋震淡然起身,輕問蝶影:“你是什麽時候收到這封信的?”
“剛剛。”蝶影面無血色,低聲回答。林伯恩居然會不告而別,而離去的主要理由便是關於她背上的三個彈孔。是她自己的輕浮做下的孽,若是那天他們沒有,他也就不會發現……
他居然真的在乎她的出身嗎?還是得到之後,拍拍屁股不負責任的閃人借口呢?
“蝶影,不要急,一定事出有因。等我問過再說。”韋震望著一臉僵硬麻木的女兒,耐心的安慰著。
“何必強求呢?留的住人,未必留的住心。”蝶影起身,獨自走向不遠處白柱金頂的佛閣,在梵天仁慈的笑容中尋求內心的寧靜。她曾以為她的付出會換來甜蜜的愛情,誰知,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仿佛忽然間成熟起來,臉上剝落了屬於少女的夢幻光輝。她已經是個完完全全的女人了,這成長的代價或許過於慘痛。
韋震在金枝的別墅單獨約見了黎伯,雙目微睜,冷冷的質問著:“你的人不是在嚴密監視著林伯恩嗎?現在他人呢?”
“震,實在不好意思,那天我老母親過壽,兄弟門都忙著過去慶賀,亂烘烘的。誰知道會讓那小子乘機鑽了空子溜掉!”黎伯胖胖的拳頭打在桌上,接著說到:“錯在我,隨你怎麽處置吧!”
“算了,隨他去吧。若是真想找他,還怕找不到嗎?反正結婚也不是可以強求的事。”韋震內心中的感覺很奇怪。整件事情不過是自己在一手策劃著,事實上,跟林伯恩那小子又有什麽關系呢?他不過是隻跑掉的代罪羔羊罷了。跑掉就跑掉吧,至於怎麽跑掉的何必再去深究?隻是不知遠方的林潮陽對此會怎麽想?
“小姐出門了,誰也攔不住!”電話中傳來阿豹焦急的聲音。
“她現在什麽地方?”韋震焦急的詢問,此時蝶影的情緒非常容易失控,萬萬不要再出什麽事情。
“看她好象是要去河邊。”
“跟緊她,我馬上就到。”韋震恭敬的送別了黎伯,立即前往河邊。
象她這麽蠢的女人還有活下去必要嗎?她一心想嫁的那個男子,對她或許只求一夜之歡。她的輕浮舉止卻丟盡了家人的顏面,尤其是父親,一定會非常難堪。她好生後悔,何不一死了之……
“蝶影,你在那裡幹什麽?”不遠處傳來父親焦急的呼喊, 可她還是不顧一切的躍入冰涼的河水之中……
父親的手將她虛軟的身體托起,她執拗的拒絕上岸,口中狂亂的哭喊著:“父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讓您難堪了……”
“好了,蝶影,一切都過去了。乖,聽話!明早一切都會從新開始的。”韋震口中不停勸解著女兒,將她的身軀緊緊鎖在自己懷中。錯不在其他任何人,真正錯的是他自己……
“父親,我好難過……”蝶影放任自己撲在父親溫暖的懷抱中哭泣,分不清臉上掛著的是河水還是淚水。
“蝶影,跟我回家,答應我千萬不可以再做什麽傻事!我知道你從小就感情脆弱,禁不起傷害。可每個人都是從一次次傷害中走過來的。父親相信你會堅強起來。答應我,答應我……”韋震費盡心思才將女兒弄上了車。
父女兩人都是濕漉漉的,而蝶影始終緊緊抓著韋震的衣袖,仿佛生怕父親也會忽然間離她而去似的。
“好了,蝶影,萬事有我。”韋震望著女兒紅腫的迷離淚眼,不斷的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