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陽光自屋頂的縫隙透下來,如薄紗般垂落在白衣男子的身上,折射出淡淡的白色光暈,似羽化登仙。
兩縷青絲俏皮的垂在男子的脖頸兩側,薄汗自眉間滑下,男子微微蹙眉,抬手拭乾汗水。兩團白粉就平白無故的飛上了他的臉頰。
靜靜的看著他,心裡暖暖的,洋溢著滿滿的幸福,就連空氣裡也有甜絲絲的味道。
哎!看帥哥養眼,看一個和面的帥哥更養眼!
“笑什麽?”子硯抬眸,又抬手拭去額上晶瑩的汗珠,臉因為運動泛著淺淺的紅色,此時卻白一陣,紅一陣,分外的滑稽。
我再也忍不住了,立即破功,哈哈大笑起來。子硯無辜的眨著眼睛,手還再胡亂的擦著臉。現在的他,與大花貓無異。
仿佛是良心發現了,我終於止住了笑,再怎麽說也是我嚷著要吃酒釀圓子,子硯害怕我等不及,才親自上陣的!
我走到子硯身前,細細的為他擦拭密密的汗珠和臉上的麵粉。子硯由著我,他的眼底閃爍著我看不懂的光芒,如一汪春水,要將我整個兒溺斃。
縮回手被牢牢的抓住,小心翼翼的放在唇邊,細細的吻著。他的唇有些濕潤,涼涼的,如二月的春水。
不著痕跡的,慢慢的,越來越近。近到我甚至可以看清他臉上絨絨的汗毛。
突然,一個鵝黃的身影躍入腦中。我下意識的避開,子硯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
“好了沒?”我岔開話題,舔舔嘴,“我好餓,都快前胸貼後背了。”
“面還沒和好,要不,先吃點胭脂糕解解饞,那可是子墨一早去徐記買的,味道不錯。”
我點頭,拿起一塊,剛放進嘴裡,胃裡就一陣翻騰,只能別過頭去幹嘔起來。
“若若!”子硯將我圈入懷中,替我拭乾淨嘴邊的穢物,“害喜是這樣的,過一陣子就沒事了。”
“嗯。”我輕應,貪婪的靠在他懷裡,腦袋裡會想著昨日的女子一顰一笑。
“扶桑……”說到這個詞,我自己也嚇了一大跳,我在做什麽?
我在試探嗎?我有什麽資格試探?我又不是他的誰誰誰?
還是——我在妒忌!
想到這裡,我微微怔住,我在妒忌些什麽?我又不喜歡他,何來的妒忌?可是心中的酸澀,心中的疼痛,不是妒忌又是什麽?
莫非,在潛意識裡,我是有那麽點喜歡子硯的,只是沒有對宇印凌軒的狂熱,被埋在內心的深處。
天啦!我的心好亂!
“扶桑?”子硯一頓,“若若說的是扶桑花嗎?”
我發誓,如果我在他的眼裡看到絲毫的不乾淨,我一定不再理他!可是,他的眼裡卻該死的一片澄澈,沒有一絲一毫的偽裝和隱瞞。
或許是感受到我太過炙熱的目光,子硯緩緩的靠近我,小心翼翼的吻住,帶著無盡的憐惜,一遍遍輕吻。然後輾轉深入,與我糾纏。
許久,久到我以為自己快要窒息,他才慢慢的結束這個吻。
臉有些發燙,我突然覺得有些尷尬,轉身想要離開這充滿曖昧氣息的屋子。
“若若,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孩子。”
“砰”的一聲,好像是罐子打破的聲音,我和子硯對視一眼,急衝衝的拉開門。
子墨一身黑衣站在午後的烈日下,臉上一片沉靜,眸光卻犀利得仿佛要刺透我的靈魂。
他的腳下,是一罐熱騰騰的酒釀圓子。
“什麽孩子?”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我的腹部,眼底掠過一抹痛色,“是他的?”
“誰?”我茫然的問,他該不會知道孩子的父親是宇印凌軒吧?!
“耶律寒。”冰冷的聲音夾雜著千鈞的殺意。他的眼睛紅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
“不是。”我立即否定。
他眼中的殺意越發凌厲。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隱藏在溫柔之下的子墨。讓人感到恐懼和畏懼的殺手!
“別忘了,你可是百島國的太子妃啊!”
我隻覺全身無力,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子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要殺了他。”
我腳下一軟,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第一次意識到,三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第一次意識到,我還有任務在身。
我的眼淚終於抑製不住噴湧而出,仿佛要將我全身的水分都流盡般,洶湧磅礴的不斷落下。滾燙的液體灼傷了我的手,我的唇,我的心……
突然,腹中一陣絞痛,我低呼一聲,腳下無力,倒了下去。昏迷前一刻,我看見一雙自責愧疚的眸子。
漸漸入夏,陽光微微泛著暖意,灑落一地的璀璨。
“若若,看,我捉了一隻山雞為你補補。”子墨興高采烈的揚了揚手中的雞,我輕輕的摸著微隆起的腹部,嘴饞的咽了咽口水。
子墨習慣性的低頭對著我的腹部說:“好孩子,乖乖陪著你的母親,等二叔做好吃的。”
我無語得笑著,“笨蛋。”還不忘賞他一個暴粟。
對於半月前的事,我們極有默契的不提。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有時,我貪心的希望時間沒有盡頭。
細細算來,寶寶已經足足有四個月了。
“若若。”溫潤的聲音換回我的神智,我嘴角微微抽搐,就連為也跟著開始抗議。子硯端著藥,一臉溫柔的看著想要落跑的我。
他微微笑著,不著痕跡的擋住我的逃跑路線,“等喝完了藥,有你喜歡的甜食。”
我皺著眉頭,一臉痛苦的喝了一口,藥剛入口,整張小臉就扭曲了,他輕笑出聲,輕柔的撫著我微隆的腹部。
“乖孩子,有沒有惹娘生氣啊?”
我小雞啄米絲的點頭,他無奈得笑笑,“怎麽惹娘生氣啊?”
“他吃不到甜食,就不讓我吃,害得我一直吐。”
子硯輕輕的把我擁在懷裡,下巴無意識的蹭著我的發,“若若,我當他爹如何?”
我怔住,緊緊揪緊他胸前的衣襟,鼻子微微有些酸澀。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半個月以來,只要有機會,他總是會試探的問我,可是我,卻無法給他答案!
因為,答案太殘忍。
寶寶,既然是人中龍鳳,自然不能與我們一起隱居在此。他的未來,他的宿命,都注定要與那個人綁在一起。
而他,會承認這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