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啊!”我走前幾步,不斷的轉著圈環視四周。宅子的旁邊是一個很大的湖。湖面藍光蕩漾,微波粼粼,映著春日的陽光和藍天,當真美輪美奐。
心湖聖境?!當真配得上這樣富有詩意的名字!春風徐徐,楊柳漫漫,梨花飄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新的味道。
湖光山色之間,我們三人泛舟遊於湖上,如同置身仙境。
子墨撐著竹筏,眉宇之間不自覺的有了淡淡的笑意,燦爛的陽光如薄紗一般落在他身上,耀眼的金色從他身後綻放,微微刺目。
子硯站在我身旁,細心地為我指點景色,陽光映在他的眼裡,明亮的仿佛可以照亮寒冷的冬夜。黑色的長髮夾帶著飄落的飛花不時掠過他的臉頰,微微側目,光線流離,在身上灑落出紛繁的光彩,曲曲折折,飄飄忽忽,如夢如幻。笑意漸漸爬上了子硯的眼眸。
手緩緩的拂開我額前凌亂的短發,微微蹙眉,“頭髮……”
“你不覺得短發更適合我嗎?”我抓起一把頭髮隨意的扎起馬尾,“至少很方便。”
他輕笑,不語。寵溺的將我擁在懷裡,“若若,我們一起隱居在此,可好?”
我心裡一陣機靈,方才沉浸在重逢的喜悅當中,沒有想到這一步。命運的可怕就是不經意間邂逅一個人,而又無法得到,這立刻就會成為人生最大的矛盾與痛苦,不可逃避,不可改變,甚至想要回頭也是妄想。就如我,就如子硯,就如宇印凌軒……
我的手不自覺的捂住腹部,精明如子硯,懷孕的事,瞞不了多久。
“怎麽,不喜歡這裡?”子硯低頭,看著懷裡的我。
“不是,是因為……”目光順著我的手詫異的盯著我的腹部,神色複雜的看著我的眼,仿佛為了印證什麽。
我偏轉頭去,不忍看他受傷的神色。
“孩子……”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沉默片刻,沙啞的聲音響起,“我會好好照顧若若和若若的孩子。”
我怔忡片刻,男人,怎麽能夠容忍自己心愛的女子懷上別人的孩子,更何況是像他這樣心高氣傲的男子。除非,他愛這個女子已經到了癲狂的地步。
我的心,好痛。我怎麽會如此的殘忍?以善良之名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一次次給他希望又親手粉碎它。明明前一刻還在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如今卻又化身修羅,親手將他推向深淵。這樣的我,比親手毀了他還要令他痛苦!
寶寶,再等等,現在的媽媽,絕不能傷害子硯。即便有一天注定要傷害,那也希望那一天來的越晚越好。
我淺笑,點點頭。輕輕偎進他的胸膛,他現在真的好瘦,仿若只剩下著一副皮囊,一切的一切都隨著我的消失而殆盡。
熟悉的簫聲婉轉纏綿,悠揚綿長,帶著絲絲哀傷以及不能言喻的痛。
痛,便好;痛,心便沒有死。
清晨起來,陽光明媚,惠風和煦。
兩兄弟一早就去湖邊釣魚了,我自小便不是有耐心的人,幾句話就搪塞了他們的好意。要我一動不動的站在一個地方幾個小時,還不如殺了我來得痛快!
沒有其他的事可做,就只有一個人在林中瞎轉悠。
哎!這就叫遊手好閑吧!
暖暖的春風吹動著園子裡的花花草草,柔柔的金色光暈包圍著一樹樹梨花,白色的花瓣綻放開來,幽幽的香氣淡淡彌漫,不時有點點梨花從樹上飄落,如雪紛飛。
遠遠聽到山石移動的聲音,我尋聲走去,只見一名女子身著鵝黃長衫,在瞬間移動的山石中周旋。周圍的桃花也隨著山石移動,讓人眼花繚亂。稍不注意,便會被迷亂其中,甚至永不見天日。
莫非,這就是金庸筆下的桃花陣?!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姑娘,別靠近。是迷陣。”女子急吼吼的叫道。
她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情管別人。真是可愛的人!
不消一會兒,女子漸漸體力不支,再不敢做過多的周旋,轉身飛出迷陣。
一出迷陣,她便靠在樹上,“呼呼”喘著粗氣。
“姑娘?”我走上前,開始細細打量這位看似嬌柔卻倔強的女子。
黑幽幽的發被緞帶簡單的束在腦後,凌亂的發絲俏皮的從她的脖子兩旁垂下,秀眉不黛則彎,小巧的鼻尖微微浸出薄汗,鮮紅欲滴的唇微微勾起。大概是剛剛運動的緣故,兩頰有些暈紅,就像施了脂粉一般,剛毅中帶著嫵媚。
“姑娘,你怎麽在這裡?這裡很危險!處處都布滿疑陣!”女子風風火火的拉著我往竹林外走去,“看你一文弱女子,為何會出現在這荒郊野林?”
不知怎麽的,潛意識裡,我越來越喜歡這位姑娘了。喜歡她爽朗的個性,喜歡她的不做作,喜歡她愛管閑事。這樣的她,很想曾經的自己。
“那姑娘你呢?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我?”女子突然停下,有點不自然撫了撫凌亂的額發,“我們江湖兒女,做事從來不扭扭捏捏,告訴你吧,我喜歡的人就住在竹林裡。”
“哦?”
“不過,有個討厭的家夥事事跟我作對,還擺了這個迷陣,不讓我進去!”
“你說的人,好像是子墨。”這林子裡就住了兩人,不是子墨,還會是誰?!打死我也不會相信子硯擺了這個迷陣?!
“原來那個混蛋叫子墨!仗著武功高就瞧不起人,哼!等著瞧!我一定破了這個陣讓他刮目相看!”
這姑娘真是率性!我淺笑,隨即一愣,她喜歡的人住在竹林內?是子墨?還是子硯?
“對了,姑娘芳名為何?家住何方?在這荒郊野嶺的,我送你回去!”
“我叫水若蘭。你呢?”這樣的開場白讓我想起了上幼稚園交朋友時的情形。那情那景,仿若已是上輩子的事。
“我叫扶桑。 ”
扶桑?我一愣,扶桑花的外表熱情豪放,卻有一個獨特的花心,這是由多數小蕊連結起來,包在大蕊外面所形成的,結構相當細致,就如同熱情外表下的纖細之心。曾經,蘇東坡借寫詩來表達愛意。“縹蒂緗枝出絳房,綠陰青子送春忙。涓涓泣露紫含笑,焰焰燒空紅佛桑。落日孤煙知客恨,短籬破屋為誰香。”
不知道,她會不會人如其名?!
“扶桑喜歡的人是誰?”不知為何,我的心尖都在顫抖。我害怕知道答案,卻又想知道答案。這樣矛盾的心理,連我自己都不敢去追逐其中的深沉含義。
“玉面神醫,子硯。”扶桑垂下小臉,整張臉被脹的紅通通的,沒有了方才的爽朗,平添了女子的嬌羞。
我的心猛地一堵。我應該高興才是,有這樣的女子戀著他,有這樣女子關心著他,他應該很快就會走出陰影,忘記我,放棄我。
可是,我的心卻不可抑製的疼痛起來。這樣的我,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