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晚了,抱歉!這章也是昨天的,今晚照常兩更!)
“長槍都端穩了。張十一說你呢,槍抬高點……”
“都記住了,現在是戰鬥,不是演習,沒有軍令擅自第一個離開方陣者斬首!”
各橫隊的隊官開始傳達戰鬥前最後一項指令。暴風雪說來就來,沒有一絲征兆,陸九除了咒罵賊老天幾句也無能為力。他麾下的騎兵作為側翼支援,便不宜距離步兵方陣過近,於是一陣呼哨,百十人打了個旋消失在漫天的雪幕中。
顧十四作為甲隊的隊官,站在本橫隊的最左方,他隻覺得嗓子眼發乾,一雙手緊緊握著小臂粗細的丈把長槍,由於太過用力,甚至沒了血色。畢竟是第一次上戰場,又是面對來去如風,衝擊力極強的騎兵,不緊張才怪。再加上暴風雪的緣故,能見度極低,分不清敵情也使得他心裡七上八下。只見隨著轟鳴之聲,黑壓壓的騎兵馬隊已經近在咫尺,不過幾十步之遙。
槍陣嚴正以待,只等對方騎兵的衝擊。誰知那股騎兵卻向斜刺裡衝去,竟是直奔方陣右翼。李信作為方陣的直接指揮者,立即下令所有人以各隊隊官為圓心,整個方陣做左轉動作。
誰知那些騎兵只是虛幻一槍,他們就像變戲法一樣又突然轉向,向方陣左翼而去。與此同時,透過漫天雪幕一陣密密麻麻的箭雨飛了過來。
李信心頭陡然一緊,騎兵動作如此乾脆利落,又精於騎射,不像是馬賊的戰鬥風格。這個念頭還未及落地,漫天的箭雨便在無情的暴風雪影響下紛紛偏離了原有的軌跡,竟是沒一支射中。
這些騎兵在暴風雪中始終與鎮虜軍長槍方陣保持著一箭之地,不斷的做左右突擊之勢,最終都是為了出其不意的騎射做障眼法,怎奈風大雪大,羽箭方一離弦,便被吹的七零八落。
李信緊緊盯著騎兵的行動,命令不斷下達,長槍方陣始終保持著以各隊隊官為圓心,做轉向運動,始終將刺蝟一般的正面對著前方雪幕中的騎兵。
李信目測了一下這股騎兵的數目,當在五百上下,也就是說與他的長槍方陣人數相當,況且自己還有陸九那支騎兵在外圍遊弋,一旦抓住機會,以陸九快準狠的性格,肯定會讓他們付出一定的代價。
騎兵們幾次騎射都被風雪無情的給破壞了,陸九見狀不由得仰天長笑:“賊老天俺錯怪你了,你這個忙幫的好,幫的妙!”他身後的兄弟們則是跟著紛紛呼喝怪叫,這些人原本就是馬賊出身,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又經過了對滿清韃子一戰洗禮,早就是百戰精銳,雖然僅僅有百十人,亦不會事先膽怯。
只是敵人似乎在和長槍方陣繞圈子,原因是風雪太大,騎射已經失去了效果,羽箭方一離弦便偏離了軌跡。因此,雙方只能在互不接觸的情況下相互僵持著。陸九也不會貿然出擊,他在等待敵人失去耐心,再給予狠狠的致命一擊。同時又是一聲呼哨,騎兵馬隊悄然轉向敵人的後方。
與陸九的心態不同,李信此時此刻才真正覺得單純長槍方陣在對陣輕騎兵時的無能為力,尤其是中國的騎兵,基本都是輕騎兵,很少會有騎兵傻到直接衝陣,往槍陣上撞送死的。這種類似與對峙的接戰,讓李信緊張到無以複加的頂點,這時候比的就是平素訓練得來的紀律與士兵的心理素質。同時,比的也是耐心,誰先失去耐心,便等於失去了一半的勝利。
敵人似乎發現了陸九在往自己的後方運動,終於失去了耐心,再繞了最後一個圈子之後,迎面便向鎮虜軍直衝了過來。看來他們打算透陣而過之後順利拜托陸九的騎兵。李信很快便猜到了他們的意圖。只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將要衝擊的是一支長槍方陣,只要他們敢來硬碰硬,他李信便敢叫他們有去無回。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五步……兩支隊伍終於轟然撞到一起,人仰馬翻,初經戰陣的鎮虜軍竟然經受住了騎兵的衝擊,像海堤一般擋住了一浪猛似一浪的衝擊。
李信終於覺察出問題所在,這夥人當不是馬賊,當他們近距離衝擊分方陣之時,他終於看清楚了,這些人都是腦袋上結著發辮的蒙古人,口中呼喝的也是聽不懂的異族語言。也就是說,他們此時此刻所遭遇的根本就不是什麽馬賊,而是徹頭徹尾的蒙古騎兵。
當“蒙古騎兵”這四個字從李信腦海中跳出來時,著實將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冒冒然便帶著一群初出茅廬的新兵蛋子來剿匪,結果遇上了精於騎射馬戰的蒙古騎兵,如果不是遭遇這鬼天氣,騎射失去了用武之地,他麾下這些人說不定就得被人家活活給玩死。
李信狠狠的瞪了一眼介休和尚,這貨報的信實在太坑爹了。
當蒙古騎兵發現與之對峙的竟是長槍方陣時,想收兵已經來不及了。陸九一直在緊緊的盯著他們,一見到他們失去耐心而開始衝陣,便知道機會來了。
他不再猶豫,帶著騎兵們一擁而上。
蒙古騎兵被五排百人橫隊的鎮虜軍硬生生給擋住,騎兵的衝擊速度瞬間便慢到了極點。同樣,鎮虜軍的狀況也沒好到哪去。騎兵衝陣所帶來的震撼,徹底將這些新兵蛋子嚇傻了。尤其是第一排,受到衝擊之後極為慘烈,有直接被戰馬撞飛的,還有被馬刀掃中直接斃命的,更有甚者,一個士兵被折斷的槍杆反刺入腹中,肚皮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腸子流了一地。
目睹如此慘狀,最後一排已經開始出現逃兵,訓練時日尚淺的問題很快便都暴露了出來。當蒙古騎兵衝陣開始之時,鎮虜軍的士兵們就再也顧不上橫排的齊整與使用長槍的戰術要領,完全是憑借著個人感覺在勉勵支撐。
最終還是陸九衝擊而來的騎兵將這種再度陷入僵持混戰的危險驅除掉了。數百蒙古騎兵在步騎雙方的夾擊之下,終於露出了敗象。李信仿佛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再向他們招手。
蒙古騎兵忽然像爆發了一般,紛紛下馬身子一矮,手中鋒利的馬刀掃向鎮虜軍方陣的第一排士兵,瞬間的功夫便已經有十數人被掃中腿部而倒地不支。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軍陣亂成一團,顧十四身為第一排橫隊的隊官,眼見形勢居然在眨眼間有逆轉的趨勢,眼睛也紅了。抽出腰間的雁翎刀,高喝:“所有人聽口令,提槍突刺!”
聲音傳的很快,第一排第二排這才有人反應過來,將原本斜插在地上抵擋騎兵的長槍提了起來,向前方的蒙古騎兵身上刺去。與此同時,顧十四縱身衝進兩軍交著的縫隙中,看見蒙古韃子便揮起雁翎刀一陣猛砍猛殺。
陸九騎兵的殺到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蒙古騎兵們終於崩潰開始試圖四散逃命,但 很多人終是落入重重圍困之中,死於亂刀之下。
經過近一個時辰的廝殺,戰事基本平定。李信將介休叫到身邊準備罵他一頓,誰知那介休卻道:“施主請再聽貧僧一言,前方便是那蒙古人部落,如今他們主力盡失,咱們正好趁機一網打盡。”
蒙古諸部落早在崇禎六年以前便悉數被滿清所收服,成為滿清韃子的藩屬,打擊他們便等同於打擊滿清韃子,並且立功受賞,與殺滿清韃子也是一般無二。
沒等李信發話,離得近的士兵們倒是一片喊殺之聲,顯是迫切希望立功。麾下求戰心切,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一揮手中雁翎刀。
“跟我殺將過去,凡婦孺隻抓活的,不準妄殺!”
附近的士兵立即同聲喝道:“凡婦孺隻抓活的,不準妄殺!”
軍令頃刻間就傳遍全營。陸九作為先鋒衝在最前邊,急行軍沒一會,一片安扎在封凍河谷的寨子便顯露在眾人面前。陸九的騎兵幾乎沒費吹灰之力便衝了進去,很顯然,此前一戰所有的壯丁都在那些被擊潰的蒙古騎兵中,如此一來注定這部落裡的留守之人都將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們宰割!
步兵方陣隨後趕到,開始將所有帳篷裡的蒙古人都驅逐出來。現場一片混亂,鬼哭狼嚎。果如李信所料,剩下來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殘,同時被解放的還有很多被擄去的漢人奴隸。突然,有鎮虜軍士兵尖聲驚叫。
“天哪,紅毛鬼!”
緊接著又傳來一陣嘰裡呱啦聽不懂的語言。李信走過去一看,竟是個紅發碧眼老外,手腳都砸著拇指粗的鐵鏈,袒露的脖子上有一塊明顯的燙傷疤,應是蒙古部奴隸的印記。
這貨顯然也明白李信是這夥人的頭領,在李信面前又是鞠躬又是比劃,嘴裡像連珠豆一般劈裡啪啦說個不停。鎮虜軍士兵們都沒見過西方人,眼見有熱鬧瞧,都紛紛圍了上來指指點點,有的人甚至還有點害怕這種長的奇形怪狀的人。
李信製止了他繼續無意義的囉嗦,問道:
“can you speak engli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