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秦國大軍還沒到,樂毅坐在府邸,思慮計策,卻聽士卒來報,張翰已經回到離石要塞,同時還有上百名國民趕著三千耕牛隨行。
樂毅大奇,三千耕牛可不是個小數目,張翰離開離石要塞才半日,怎可能籌齊。
快步走出府邸,來到城門口,果真見到張翰和三千耕牛,樂毅眉頭一皺,向張翰沉聲問道,“張翰,你此次募集耕牛可曾擾民?”
張翰正色道,“稟將軍,此次募集耕牛張翰未曾擾民,如有擾民之舉,願受魏法責罰,趕牛者皆魏國國民,將軍一問便知。”
樂毅帶著疑惑一一詢問了前來離石要塞的魏國國民,國民皆稱自願借牛與張翰,樂毅暗暗稱奇,張家父子來河西僅僅兩個月,這張翰居然能讓河西各村村民自願借出賴以生計的耕牛,可見這張翰並不一般。
樂毅送國民離開後,又答應了張翰入精騎隊的要求,因募集耕牛有功,樂毅便將張翰提拔為精騎隊百夫長,隨即開始施行計劃,一切有條不紊,靜待秦軍到來。
秦國離石要塞石橋,衛鞅領兵五萬從石橋進入河西地界,離石要塞石橋修建於秦獻公時期,目的自然是為了收復河西之地,後河西之戰,秦獻公受傷不治身亡,離石要塞石橋被拆毀,衛鞅大敗公子卬大軍佔領河西後,離石要塞石橋又被修複。
大梁西塬之戰,秦國河西再次被魏國佔領,離石要塞還沒來得及被魏國拆毀,六國合縱在秦國鹹陽舉行,秦軍加強了對石橋的守護,魏國根本沒有機會摧毀石橋。
衛鞅經歷了兩次大敗,秦國再無多余兵力消耗,因此變得格外謹慎,在秦軍抵達河西之前,已有秦國密探潛入魏國,對魏軍河西兵力布防進行詳細了解。
“報,大良造,河西布防已探查完畢,魏國並無軍隊進入河西,河西守軍依舊是三萬士卒,魏國領軍大將名叫樂毅。”大軍渡過離石要塞石橋,一騎快馬來報,正是衛鞅派入魏國的密探。
“樂毅是什麽人?”衛鞅向密談問道。
“樂毅是最近魏王提拔起來的將領,年僅二十三歲,六年前魏郝繼位,曾提拔樂毅為龐涓的副將,其余不詳。”
身旁景監一臉興奮道,“魏國四面受敵,看來國中已無大將,居然派了一個小毛孩過來,河西收復有望。”
衛鞅搖頭,據他了解,魏郝此人用人惟賢,何況經歷了兩場大敗,魏郝的能力確實值得稱道,衛鞅不相信能被魏郝看重的人會這麽簡單,“景監,不要放松警惕,能被魏郝看重,這樂毅恐怕是個勁敵。”
景監也不是得意忘形之人,沉重地點頭道。
“魏國現在兵力如何駐防?”衛鞅望向密探道。
“魏國三萬大軍全部撤至離石要塞。”
“你是說全部?”衛鞅驚訝的問道,“三熊山沒有魏軍駐守?”
“沒有。”密探堅定回答,密探臨行前,衛鞅曾特別交代讓他探查清楚三熊山魏軍的兵力部署,他也和手下對三熊山進行了仔細探查,不料原本防守嚴密的三熊山現在無一魏軍防守。
景監奇道,“三熊山居高臨下,佔據三熊山便可觀河西之戰全局,且易守難攻,與離石要塞成掎角之勢,這個樂毅怎會如此輕易放棄三熊山,難道真是個草包。”
衛鞅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樂毅放棄三熊山有何陰謀,難道真如景監所言,這樂毅是個草包,搖了搖頭,甩去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魏國樂毅既然將如此要地放棄,那我軍就先佔領三熊山再說,有了三熊山,魏國有多少陰謀,在三熊山上一覽無遺。
“全軍進發,目標三熊山。”在衛鞅軍令下,五萬秦軍浩浩蕩蕩向三熊山開進。
秦國大軍開進三熊山,一路暢通無阻,衛鞅和景監登上三熊山上,離石要塞城頭守衛情況,被看得清清楚楚,景監大笑道,“離石要塞城牆堅固高大,只有一面城牆,阻絕東西,如果魏國分兵佔領三熊山,我軍五萬大軍要攻破堅固的離石要塞確實困難,但現在三熊山在我秦軍手中,我軍對魏國布防一覽無遺,魏軍優勢全無,樂毅無知,放棄三熊山要地,天賜良機讓我秦國奪取河西。”
衛鞅不置可否,矗立在呼嘯的烈風中,景監尷尬的站在一旁。
此時,一名斥候來報,截獲一封魏軍書簡,衛鞅打開一看,緊張的臉上終於泛起笑容,將書簡遞給身旁的景監,景監打開書簡一看,笑道,“大良造,看來再無疑惑。”
魏軍居然將帥不和,衛鞅開始還擔心放棄三熊山是樂毅的奸計,看到這封河西守將送往大梁狀告樂毅放棄三熊山重地的密信後,衛鞅再無疑慮,看來這個樂毅是真不知兵,放棄三熊山重地,引發將帥不和,這絕不是一個合格統帥該做的事,魏王這次真是用錯人了。
“傳令下去,在三熊山上設秦軍大纛,用以指揮大軍,士卒在離石要塞外扎營,明日攻城。”衛鞅斷然下令。
“諾。”景監接令後指揮大軍離開,衛鞅則率五千士卒在三熊山布防。
站在城頭,望著城外密布的秦軍營地,張非充滿擔憂,三熊山被秦軍佔領,離石要塞布防處於秦軍的監視之下,憑三萬魏卒如何抵擋得住如狼如虎的秦國精銳。
三熊山這種兵家重地,張非一直看得很重,剛來河西之前,魏郝千叮嚀,萬囑咐要守好三熊山和離石要塞兩處重地,來到河西,經過親自勘察,更進一步的認識到離石要塞的重要性,張非在三熊山布置了嚴密的防護措施,不想魏郝派來的西路大軍統帥就這麽輕易的將三熊山這等戰略要地放棄,為此他寫下親筆書簡派親信傳往大梁。
“張非將軍,怎麽在這?。”樂毅走上城頭笑道。
張非一臉正色道,“將軍,值此大戰之際,士卒禁飽,將軍這樣大肆設宴,秦軍來攻,士卒如何抵擋。”今日樂毅突然提出飲宴,除守城士卒外,其余將士都參加了飲宴,張非對此很是不滿。
樂毅走了過去拍拍張非的肩膀道,“張將軍,秦軍初至疲憊,今日無戰事,放心。”
張非冷笑道,“身為大將,隨時都要保持警惕,樂毅將軍,如果秦軍此時來攻,我軍酒足飯飽,士卒有何戰心?”
樂毅笑道,“將軍想知道士卒是否有戰心,何不到軍中一敘。”
張非哼了一聲道,“那我倒要看看,樂毅將軍有何手段,說完不理樂毅,徑直向軍營走去。”
張非來到軍營外便聽見裡面吆喝聲不斷,冷冷一笑,走進軍營,臉上表情瞬間一變。
只見秦軍士卒十人為一組,聚集在一起,沒有想象中的飲酒作樂,一個個士卒僅拿著半塊肉干,一個個吹噓著自己功績——殺了多少敵人,獲得多少敵人頭顱,得到多少獎賞,一個個年輕的士卒熱血沸騰。
樂毅從張非身旁走過,望著前方士卒正色道,“張將軍,現在知道本將是如何激勵士卒的了吧,我魏國重軍功,只要立功就能得賞,本將此次宴請士卒,名為飲宴,實乃讓士卒相互吹噓攻擊,以激勵將士戰心,而且這次飲宴沒有美酒,只有這半塊肉干,士卒半飽,隨時可以出戰。”
張非拱手一禮道,“樂毅將軍,我有一事不解,還請將軍解惑。”
樂毅微微一笑道,“本將知道張將軍想問本將為何放棄三熊山,三熊山與離石要塞互為犄角,易守難攻,但本將另有計劃,而放棄三熊山也是本將計劃的一環。”
張非疑惑道,“將軍有何計劃,難道就不能告訴我嗎?”
樂毅神秘一笑,“本將計劃,張將軍今晚便知。”
張非思慮片刻,向樂毅拱手道,“或許真是張非誤會將軍了,還請將軍恕罪,另外張非還有一事要向將軍稟明。”
樂毅笑道,“張將軍是想說,你已派出親信前往大梁告本將無能,輕易放棄三熊山吧。”
張非一臉震驚道,“將軍已經知道了。”
“本將添為大軍統帥,這點事情又豈能瞞得過本將,只是將軍的這封密信恐怕到不了大梁了。”
張非驚怒道,“樂毅,你將密信扣押了?”
樂毅笑道,“將軍又動怒了,放心,這封密信本將並沒扣留,只是很可能會被秦軍扣留。”
張非驚駭道,“怎麽可能,秦軍剛來離石要塞,如何扣押我送往大梁的密信。”
樂毅一臉自信,仿佛所有的事情都盡在掌握,“衛鞅在鬼谷子門下學過兵家,自然清楚要想獲勝,有必要摸清楚敵軍虛實,以便順勢而動,再說衛鞅兩次被王上所敗,此次攻打我河西必然加強對我魏軍動向的探視,此時離石要塞外面,恐怕已經布滿了秦國的斥候,你說密信能送出去嗎?”
張非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樂毅見張非反應過來,望向天空,繼續道,“將軍,天快黑了。”
張非望向樂毅道,長出一口氣,拱了拱手道,“也好,我就在此等候,希望將軍不要讓我魏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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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小武今天有事剛回來,用了一個小時急急忙忙的更新一章,對不住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