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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江山》第19章
第十九章

 燕子樓百思不解地騷著發,“那日我聽袁天印說,他會挑上這門婚事,是因為這位姑娘的命格乃皇后之命。”那位姑娘橫看豎看,可不像什麽皇后,倒像個親和的當家主母。

 “皇后?”顧長空忍不住瞪大了眼。

 “噓……”警覺性高的樂浪忙不迭要他們住嘴,“這話你們可千萬別在外頭瞎說。”若是傳到他人耳裡,只怕到時又是一陣風風雨雨。

 “等等。”顧長空抬起一掌,愈想愈覺得不對,“倘若玄玉娶了個皇后命的王妃,那日後,玄玉豈不就是……”

 樂浪一拳揍在他的頂上,“叫你閉嘴你聽見了沒?”

 “喂,袁天印算得準不準?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就算是挨打,顧長空還是不死心地想知道內情。

 燕子樓攤攤兩掌,“我哪會知道?”

 當院中的女子揚手與婢女合力披掛起被褥,準備讓它曬曬日光時,眼尖的樂浪,怔忡地瞧著那一隻掛在她手腕上,在陽光下看來剔透耀眼的玉鐲。

 他一手撫著額,喃喃地問:“告訴我,袁天印究竟是何方神聖?”

 自大軍返國後,就一直沒到宣王府上走動的皇叔賀玄武,這日才到鳳翔府上不久,就令鳳翔皺起了兩眉。

 他將手中的清單遞至賀玄武的面前。

 “我說表叔,你單上寫的這是什麽?”淨是一堆價格不斐的東西,他以為他是在進貢不成?

 “賀禮。”等著去替他采買賀禮的賀玄武,不耐煩地催促,“你就別挑三揀四了,快選幾件。”在玄玉的王妃人選經由寶親王面交聖上後,現下全朝文武大臣都在忙著這件大事。

 鳳翔總算弄清楚,“玄玉成親時的賀禮?”

 “你總要做做面子吧?”聽說太子的禮,可早就浩浩蕩蕩抬進齊王府內,而信王的厚禮也不落人後早就送到齊王府上了,目前就只剩他和爾岱比慢。

 “這事你拿主意就行了,不過不許太鋪張浪費。”懶得搭理這事的鳳翔將單子扔回給他。

 賀玄武實在很頭疼,“鳳翔……”就算節儉,他不會是想連自己皇兄的賀禮也送得很寒酸吧?

 鳳翔朝他搖搖指,“朝中人人皆知宣王節約用度,若在這上頭大肆鋪張,反而易惹人誹議,更甚者,還會有人懷疑起我的居心。”

 “好吧。”無話可說的賀玄武也只能順著他的意思去辦。

 “幸好,父皇對玄玉這個行軍大元帥的滅南獎賞,就是替他套房媳婦。我原本還擔心,父皇會將他從總管再往上提拔。”想起那日在朝上父皇論功行賞之時,他可是著實捏了把冷汗。

 賀玄武款款道出不為人知的內幕,“聖上之所以不為,是因太子主張,王爺們為聖上辦差本是理所當然,況且日後諸位即將冊封領地,諸王實不宜再擢升官銜。”

 鳳翔很不以為然,“他都是急著打壓我們這班皇弟。”

 安坐在東宮之中啥事也沒乾,更不需與那些皇弟們一般親赴戰地,這位隔山觀虎鬥的太子殿下,只要在父皇耳邊說上幾句,就能輕而易舉地讓皇弟們的心血化為烏有,真要論坐享其成,任誰也及不上太子。

 “山雨欲來,太子自然得及早做防備。”滅南一戰雖是讓天下一統,可也徹底改變了朝中的局勢,目前朝中人人都在觀望,在諸位受封領地之後,究竟要選哪邊站,太子若要圖勢穩,地位不被其他王爺動搖,就必須及早下手。

 鳳翔擺擺手,“那就由他吧。”

 “什麽?”賀玄武還以為他會很介意他在朝中的仕途。

 “我不在乎官銜能不能被擢升個幾階,我在意的是,我將受封的領地位在何處。”他所著眼的是大處,眼下這些小利,太子愛佔就佔,待他獲封了領地且在朝中站穩了後,再來慢慢對付太子也不遲。

 賀玄武試著推論,“怎麽,連你也想搶丹陽?”

 “你怕我搶不過玄玉?”聽他的語氣,似乎對這事很沒把握似的。

 “論戰功,你倆是不相上下,但玄玉身為大元帥,督軍指揮有功,這點就是你所不及。”

 “只怕就算我想讓給他,太子也未必會肯。”只要玄玉一表態,就等於是與太子宣戰,往後也就將就不到太子袒護玄玉那等場景了。

 賀玄武隨即奉上一石二鳥之計,“何不就將丹陽讓給他,讓他去與太子作對廝殺?這樣一來,咱們也好省了一番力氣。”

 “丹陽若給了他,你還怕他會敵不過太子嗎?”鳳翔冷冷一笑,“太子若是遭他壓了過去,這後果,誰來收拾?”一個洛陽就讓玄玉鑿出了座財庫並弄出了個軒轅營,再給他丹陽?只怕到時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日後見了玄玉也要讓他三分。

 “這……”鳳翔若沒提,他還真低估了玄玉。

 “總之,丹陽這地非但不能讓,且得盡我全力去搶。”手擁丹陽,就等於是擁有了另一個長安,最重要的是,前南土最富蔗之地,皆集中在丹陽至九江一帶,若想與太子分割天下,就得先佔下能夠與長安比擬之城。

 “王爺,兩位將軍來了。”府內管家在門外低聲通報。

 “請他們進來。”鳳翔挑了挑眉,踱至案內坐下,準備秋後算帳。

 當閔祿與辛渡雙雙入內,未及向他倆請安,被閔祿下了一跳的賀玄武急忙走至他的面前,掩嘴訝看著少了一隻眼的他。

 “閔將軍,你的眼……”

 不願對任何人提及這事的閔祿,只是悶聲不吭。

 坐在案內的鳳翔嘲諷地開口,“哼,叫你們收拾軒轅營兩位大將,你們倒教人給教訓了一頓。”

 一個殺余丹波未成,反被暗算了隻眼還不敢聲張,另一個,主張利用余丹波在先,卻反遭余丹波利用,後又派人行刺樂浪失敗,玄玉若不是不知主謀是誰,就是硬忍下這口氣不發作,倘若玄玉知情又有憑有據,現下他還能站在這嗎?

 “卑職知罪。”

 “戰後女媧營損失泰半不說,如今余丹波榮升元麾將軍愈站愈高,日後在朝中還有誰動得了他?”鳳翔最氣的的就是所損之兵,“你們太教我失望了!”楊軍三大營,雖然在滅南之戰中皆有傷亡,損失最大者,莫過於伏羲營,其次,就是折損近一半兵力的女媧營,虧他們女媧營所遇上的南軍軍伍還是南軍中最弱的一支,這教他的臉面往哪擺?

 深知鳳翔治人素來下手不留情的辛渡,忙不迭地向他拱手。

 “請王爺再給卑職一個機會。”

 “什麽機會?”鳳翔冷眼一眯,“你有法子將功折罪嗎?”要讓女媧營恢復戰前的兵員陣容,最起碼也得花上個數年。

 辛渡自信地揚首,“有。”

 “去辦。”鳳翔看了他一會,沒好氣地揚手。“是。”

 因齊王婚期將至,入了夜,齊王府內仍是人聲一片,全府上上下下在寶親王冉西亭的指揮下,正緊鑼密鼓地在籌備大婚一事,放眼看去,人們面上皆是喜氣,可惟獨玄玉,對此事絲毫不在乎。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在乎。

 例如,盛長淵。

 在得知盛長淵自軟禁之處逃走了後,玄玉整晚都將自己關在房內。

 依趙奔送來的情報來看,丹陽、九江皆有重兵鎮守,逃回前南土的盛長淵,極有可能召集殘余南軍後,將在巴陵一帶起兵復國。

 其實他也知道,對主甚忠的盛長淵,根本就沒有臣服楊國之心,想讓盛長淵投效楊國並為楊國效力,這不過只是父皇與太子的一廂情願,留著盛長淵,就等於是留給了南國遺民一個復國的希望,因此在未破采石之前,他是主張殺盛長淵的,但父皇與太子卻皆堅持要召降盛長淵這等將才,為此,他才不得不留盛長淵,如今可好,逃了個盛長淵,等於就是縱了隻猛虎歸山,滅南之後,好不容易南邊的局勢才稍微平定了些,只怕過不了多久又將再掀戰亂。

 若是不想盛長淵起兵之後被殺得措手不及,眼下楊軍應當速速備戰,並快些加派軍旅調至南土駐守,只是他若叫軒轅營備戰,那他將父皇與太子的顏面置於何地?南國已滅,他可不再是行軍大元帥,要想不造成誤會,他最好就是裝作不知這回事靜待父皇下令。只是如此裝聾作啞,苦的就將是方才回國又要再次上戰場的楊國士兵,與又要飽受戰火之苦的南民。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無權的他,目前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另一件令他在乎的事,即是諸位分封領地之事。

 南國這麽大的版圖,不但早就不甘留在西北與西南的爾岱有意想搶,鳳翔也不會不貪,德齡更可能因地利之便搶下丹陽。

 那麽,丹陽該給誰好呢?

 這也是袁天印想問他的問題。

 “王爺想要前南土何處?”坐在他案前與他商討這事的袁天印,還在等著他的答案。

 他徐徐說出決定,“我想要九江以南以及長江沿俸。”

 “丹陽呢?其他三位王爺對這地可是野心勃勃。”袁天印很訝異他所選之地竟跟他人皆不一樣,“頂著行軍大元帥的戰功,王爺只要開口,得丹陽乃反掌之易。”沒把握卻又想拿的,大有人在,有把握也想拿的,偏偏不去拿?他若不是有自知之明,就是太看輕自己。

 他搖首,“丹陽得之雖易,只是我若拿下了丹陽,就是與太子正面決裂。”丹陽曾為南國京畿,得了它,就是擺明了他想與太子互別苗頭、他想與太子在日後互爭天下。

 袁天印聳聳肩,“一定會有那麽一日的。”不過是提早讓它來到罷了。

 “以眼下的朝勢來看,不宜過早。”之所以不能太早與太子失和,是因長安中的百官,泰半皆為太子所有,只要太子鐵了心要朝他下手,在朝中無眾臣為靠山的他可難與太子鬥法,因此丹陽這事,即使他再怎麽想得,可他就連半點意願也不能表現出來。

 袁天印不得不提醒一下他後果,“袁某雖不讚同王爺取下丹陽,但王爺若不出手,宣王定會搶下丹陽。”

 玄玉淡淡一笑,“丹陽不會是他的。”丹陽這塊地,是說想要就能要的嗎?

 “喔?”說得這麽篤定?

 “明日早朝,我會站在德齡那一邊。”玄玉不慌不忙地道出他即將把何人拱上丹陽這個位置。

 “原因?”沒想到他挑的竟會是德齡,袁天印不禁對他的選擇深感興趣。

 “我要給德齡一個機會。”他一手下頷,嘴邊帶笑,“我要給他一個從失敗中站起來的機會。”德齡若在戰後即失勢,那還太早,德齡還得代他去對付幾個人。

 “王爺……想借信王打擊宣王?”想來想去,袁天印也只能推敲出這個答案。

 被看穿的玄玉並沒有反駁,“與親自領兵的德齡相比,丹陽這塊地,坐享其成的鳳翔受之有愧哪。”

 “但宣王若得丹陽,太子將會開始對付宣王。”若能讓這二者決裂失和,到時無論得勝者是那一方,皆可讓他們少了個敵人。

 玄玉壓根就沒想過要撿這個便宜,“我不認為鳳翔會是個隻挨打不還擊的人,太子若動他,我雖可獲漁翁之利,但我同時也要承擔太子若失敗,鳳翔擁有丹陽後的風險。”

 太子長袖善舞表裡不一,鳳翔為人又何嘗不陰險?兩虎相鬥必有一傷,若傷者是太子呢?太子居於東宮正位,就與玉權一般得顧忌著身份與臉面,處處製肘的太子像隻籠中之虎,而無需忌憚身份的鳳翔,則像隻山林野虎,兩者相較,鳳翔的危險性大多了。與其冒著風險將丹陽給這兩頭虎爭,他情願拱手將丹陽這塊地讓出,讓那兩頭虎皆吃不著這塊上等肉。

 “難道王爺認為信王得了丹陽後就不會有威脅?”他會不會太小看了德齡?

 “與鳳翔相比,德齡還稱不上個威脅。”覺得德齡氣候未成的他,其實還有著其它的目的,“將丹陽給德齡,不只是因日後風險較小,我還有德齡欠我一個人情。”

 “王爺肯定他會還?”

 “他會。他不但會還,他還會代我對付鳳翔。”戰後他力保德齡,一部分是就事論事,因德齡的確罪不至買罪,另一部分,則是他故意要挑起德齡對鳳翔之仇,如今他不但保住了德齡,還給了他一個報仇的良機,德齡不傻,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原本還以為他對德齡是因兄弟情,因而力挺德齡渡過難關的袁天印,這日才明白玄玉不但不只在做大元帥與兄長的面子,他還在暗地裡埋下了伏兵,早早就準備好要對付鳳翔。

 袁天印轉了轉眼眸,“王爺是否仍在記恨?”

 “你說符青峰之事?”玄玉並沒學他拐彎抹角,直接代他問出他想問的重點。

 “嗯。”

 “我曾對燕子樓說過,報仇,三年不晚。”他站起身與袁天印面對面,黑眸炯炯閃亮,“我是個言而有信者,三年內,我要鳳翔付出代價。”

 射人先射馬,欲阻鳥先斷其翼。

 這道理,鳳翔實踐得太過徹底了。

 未免他手中的軒轅營會在滅南中立下戰功,未免身為大元帥的他將因滅南之戰而躍登四王之頂,即使樂浪曾為駙馬、曾是他們的親姐夫,鳳翔依然不顧情分隻重敵我,狠心派人欲殺樂浪,國與國交戰、大敵當前之際,余丹波就只因為是他的手下,鳳翔也仍舊隻重私利亦不肯抬手放過,竟選在攸關兩國存亡的戰事中,對余丹波開刀,惹得余丹波不得不倒過頭來,冒著戰敗得賠上一命的風險反擊以保軒轅營,若是當時余丹波一個不慎敗給盛長淵了呢?那他是不是也得失去余丹波做為鳳翔私心下的代價?

 他說過,性命不是代價。同樣的,國與國交戰的戰土,亦不是鳳翔謀求私利的地方。

 這些發生在前南土上的舊帳,每一樁每一件,他都牢刻在心頭,從無一日遺忘。不願在滅南那時破壞楊國三軍的和諧,以免楊軍陣腳大亂,因此在滅南中他始終隱忍不發,但在滅南已成之後,他知道,他必須給樂浪與符青峰一個交代,至於余丹波那邊,他相信有仇必報的余丹波會自行解決。

 也認為他既做出了承諾, 就得做到的袁天印,反覆思索了許久後,並未開口在德齡這事上反對,因仔細分析利弊,若玄玉真得了丹陽,屆時得同時應付太子與鳳翔未免也太吃力不討好,他們犯不著為了一座丹陽而將這等麻煩給攬上身,因為一個不小心,既有可能船破人沉,既然得了丹陽也未必見得是件好事,那為何不就照玄玉的說法,將丹陽這顆燙手山芋扔出讓他們去搶?

 “就照王爺所說的去做吧,眼下看來,也著實沒有比德齡更好的人選。”他伸手拍著玄玉的肩頭,“袁某這就去為王爺擬摺。”

 “多謝師傅。”

 將這件事交由袁天印後,開始覺得日後大計已開始上車軌的玄玉,在這暖春的夜裡,獨自走至火盆邊,以滅了盆中之火,低首看著微弱的星火猶不死心地在沙隙中閃爍,他自言自語地問。

 “鳳翔的眼裡容不下一粒沙,但鳳翔又怎會知,我心中亦容不下一根刺?”

 戰爭未必得發生在沙場之上,只要有人心,即可有戰場。

 真正的戰爭,現下才正要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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