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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江山》第3章
第三章

 兩年後。

 風兒吹揚起發絲,揚首看著居住了三年的總管府的冬卿,眼中除了不舍之外,尚有著憂心。

 一如尹汗青所料,迫不及待欲收回三地、不願再任諸王坐大以免養虎為患的太子,果然上奏聖上撤去三名國內總管,原因是先前設三位總管,是需要總管們代聖上鎮壓住前朝異姓王以免顛政,並且代聖上督統三地,但眼下三地早已臣於聖上腳下,且長江兩岸早已一統,在國土擴大之後,各地更需諸王代聖上治理,為免諸王勞務過多無法專心治理封地,因此太子諫言收回三地總管,由太子親治。

 朝中眾臣皆知,這是太子在台面下醞釀已久之計,因此朝中無人反對,也認為此事合情合理,在閻相、祿相、國舅紛紛書表進言之後,眾臣們便先後跟進。

 奉聖諭,位於三地之總管與家眷,必須在太子派人前往接管之時,離開其總管之地。

 看著已經搬空、一待就是三年的洛陽總管府,準備前往九江的冬卿站在府院內,遲遲沒有移開眼眸,往事一幕幕在心底翻飛,在那裡頭,有著總是許久才能與她聚上一聚的玄玉,有著時常入府與她長談,在外頭處處護著她的康定宴,以及當她在外奔波,常常留在府中為她打點瑣事與公務的冉西亭,還有,總是馬不停蹄的尹汗青。

 此次一去九江,能否再返洛陽,誰也不知,而在將洛陽交給太子之人後,這座總管府,還會是她記憶中的總管府嗎?那些在洛陽及河南府依靠著玄玉的地方官與異姓王們,又是否會見利眼開,在日後改投太子門下?

 不發一言的冬卿,想著想著,暗自攥緊了手中的繡帕。

 前來通報的去雁,站在她身後低聲稟告。

 「夫人,管家都已準備好了,寶親王也在門外等著。」

 思及還有一事未做的冬卿,臨別前再看了四下一眼,深吸口氣後轉身隨她一塊步向府門。

 齊王王妃與代治的寶親王即將離開河南府,此事早在許久之前就已在河南府內傳揚開來,這幾日自河南府境內趕來洛陽送行者,大批湧入洛陽城城內,因此當冬卿踏出府外,除了率領洛陽眾官送行的康定宴一行人外,映入冬卿眼簾的,尚有她曾拜會過的達官貴人、親訪過的市井小民、商戶佃農,許許多多她記得住名字的、記不住的,將總管府外的大道擠得水泄不通。

 此時,府外眾人的目光,除了定在久候多時的王妃身上,亦落在堆放在總管府前,那如座小山高,於三年前以齊王玄玉名義買下的借條、欠條上。

 與送行的眾官一一打過招呼,冬卿步至冉西亭的身旁,在冉西亭頷首致意後,朝手執火炬的府內管家揚手。

 熊熊的火焰,在澆了油的紙張上迅速燃燒起來,在眾人訝異的眼眸下命人燒毀所有借條的冬卿,細步上前,以清亮的聲音拱手向眾民道。

 「王爺治地以來,身無長物,這把火,就當是王爺臨別前贈給河南府及洛陽的臨別謝禮。」

 四下一片寂然,在深喘過後,四周響起一陣在冬卿預料之內的歡呼之聲,由於事前早已打過招呼,此時站在她身後拍手讚揚的洛陽眾官們亦讚同她如此做,在一片熱烈歡騰之中,臉上始終擱著笑意的冉西亭,側過臉,靜靜地瞧著代玄玉盡孝侍奉了他三年的冬卿。

 滅南一戰後,河南府與洛陽因支援九江,財力幾乎貧竭,整座河南府上下,在冬卿的請求下,以『繁榮九江再創另一個更加富庶的洛陽,屆時兩地共榮』為前提,全都咬緊牙根共體時艱以渡難關,自去年起,河南府與洛陽終於等到了長江南北的共榮時分,長江南北兩地無論是經商往來、物資搬遷皆已步入正軌,一步步補足洛陽先前的財力,更因今年秋收大豐,先前所虧損的財務,在東西與南北糧運往來之後,趕在入冬之前已豐盈洛陽,甚至更勝以往。

 而這一切,全都由冬卿一人在洛陽幕後操手。

 玄玉能毫無罣礙全力經營九江,在後頭支撐著他的冬卿,實屬第一功臣,而他們夫妻長久相隔兩地,即便玄玉會抽空前來看她,但總停留不久就得返回九江,替玄玉治民治地的她,從無怨言,代玄玉對他這皇叔盡孝,也總是衣食親省不假他人。

 對於她這名嫁入皇家後,就被迫踏入政局中為夫全力周旋的冉家兒媳,身為皇叔的他,憐惜得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麽,即便今日她已功德圓滿,必須在聖諭之下奉命離開洛陽,她仍是把握住最後一回能為玄玉捉住民心的機會,用一把火,將民心根深蒂固地牢牢抓住。

 感動的淚光在他的眼底徘徊,他努力壓下喉際的哽咽,拭去溢出眼角的淚水,不讓總是擔心他身子狀況的她瞧見。

 「二叔,咱們起程吧。」費了好些功夫,才由紛紛湧上前致謝的人群中脫身的冬卿,在去雁又再次提醒她太子所派之人即將進城之後,來到冉西亭的身旁,一手扶著他輕聲說著。

 「嗯。」冉西亭點點頭,任由她將他扶上車輿。

 洛陽城中所有官員,皆在冬卿也踏上車輦之時隨在後頭列隊相送,直至洛陽城城門處,冬卿命人停車,並派人找來康定宴。

 「康大人。」刻意命退左右的她,在下了車後,壓低了音量在他面前輕喚。

 「下官在。」心情萬般複雜的康定宴,此刻面龐上的神情除了帶點落寞之外,尚有著憂慮。

 「王爺要我轉告大人,他從沒忘記他的承諾,請大人務必要相信他。」將他的表情看進眼底的冬卿,知道他在怕些什麽,於是緩緩地安他的心。

 看著善體人意的她,康定宴頓了一會,艱難地啟口。

 「下官明白。」

 「太子所派之人抵達洛陽之後,一開始千萬別做得太明顯。」放心不下的她,為了往後之事,在離開之前不忘再提醒他一回。

 「下官會依王妃之命按部就班的做。」早就和她為此事商議許久的康定宴,打算在太子所派之人兩腳一踏上洛陽之後,就照他們的計畫一步步引那班人入甕。

 她再次叮嚀,「記住,在穩住陣腳之後,洛陽與九江之間,無論是通商往來,或是民生往返,萬萬不可斷,亦不可讓太子之人有機會插手取代。」

 「是。」

 「還有。」她側首瞥了那班仍候在城門處相送的人們一眼,仍是不改軟硬兼施的本色,「叫那班異姓王聽著,他們能有今日,不似太原異姓王們皆遭斬草除根,是王爺仁心留他們一命,是王爺給他們一個再創前程的機會,他們可別以為太子不會似宣王一般的對付他們,更別以為王爺會容忍背叛之人。」

 「這方面異姓王們皆心中有數,下官亦會牢牢盯著他們。」對於該如何掌握那些異姓王們尚有把握的康定宴,自信地向她揚高了下頷。

 「洛陽交給大人,我很放心。」冬卿款款一笑,「大人與王爺之間,乃是唇齒相依,我更相信,無人可取代大人在王爺眼中的地位。」

 「王妃……」她的一席話,更是使得離愁上心頭的康定宴聲音顯得黯啞。

 「閻相那邊,尹大人都已打點好了,看在閻相的份上,相信太子動不得你的。但大人可要記得,絕不能讓太子之人在你身上捉到任何把柄,若是如此,後果──」

 不待她說完,明白自己立場的康定宴立即搶過話,「下官會盡力不讓閻相在朝中為難。」

 將雙手放在胸腹之間的冬卿,站直了身子,正色地看向他。

 「不知康大人可信得過我?」

 「當然。」不明她為何突有此問的康定宴,格外留心地豎起雙耳。

 為了玄玉,必須捉緊康定宴的她,給了他一個承諾,「無論日後如何,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定會設法保住大人的性命,以及在洛陽苦心經營的一切。」

 正為了自個兒日後在太子手下,生死恐將難定,因而憂心不已的康定宴,在得了她這句話後,用力忍下鼻酸,重重向她頷首。

 「謝王妃……」

 「多謝大人這些年來的提攜與照顧,珍重。」她嫣然一笑,轉身步回車輿命人起程。

 煩惱自己性命安危的康定宴,在目送著冬卿一行人遠去之時,不禁回想起,當年玄玉初抵洛陽時的種種,以及這些年來的改變,到現下太子收回洛陽的歷程。

 時光改變了一切,現實與殘酷,則改變了許多人。

 為了生存,玄玉已不再是當年的玄玉,他也不再是個隻想圖榮和守住洛陽的小小地方官,這條布滿陷阱的前程之道上,他被現實推著走,被人心角力中的殘酷逼得不得不一如沙場上的武人,得拿起刀子抵禦外敵保住性命,那麽在未來呢?那又會是怎樣的一副局面,屆時又將會有著怎樣的改變?

 他想,在這片即將風起雲湧的蒼天之下,無論何者,在這場必須以性命作代價的賭局中,既下了注,就沒有後悔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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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

 夜闌時分,位於城西處鮮有人往的黑獄外頭,數名事前已收到消息的獄卒,在一輛急馳而來的馬車停車在獄門後方時,忙不迭地上前接駕。

 「大人。」恭候已久的獄長,在皇叔賀玄武下車後,忙不迭地掌著燈親自將賀玄武迎入門內。

 不想驚動任何人,刻意夜半造訪的賀玄武,急步步入門內,隨後大門在他身後重重合上,嫋嫋余音,在靜夜裡造成了陣陣回響。

 指名要下獄中最深處黑牢的賀玄武,在獄長的帶領下,穿過長長的回廊,步入一道暗門後,在幽暗中拾級而下,不發一語的賀玄武,在一抵黑牢時,不適地掩著鼻,對這裡頭不流通且彌漫著腐臭味的空氣頗為皺眉,當他的兩眼較為適應此地的幽暗後,他依舊扳著臉,對早就被告知他要來此,亦知他來這找何人的獄長揚手,示意他帶路。

 難得出現在黑暗中的燭光,行進間,映照在牢房上,在牢牆上形成一束束的光影。走在獄道中的賀玄武,在搖曳的燭火中四下看著兩旁的牢欄。

 在這座京中有名的黑獄中,藏關著的,多曾是朝中之官,因死不得又放不得,故而遭下罪圈禁於此。

 「就在這。」停步的獄長,涎著笑臉,搓著兩手看向賀玄武。

 「一旁候著去。」賀玄武命身後的侍衛給了獄長一袋銀兩後,不耐地將他給支開。

 「是。」

 在侍衛的掌燈下,賀玄武站在牢房前,眯著眼看著裡頭面壁席地而坐的囚犯,但隻一具背影並不能讓他認出人來,就在他想開口喚那人轉過身來時,身著囚衣的人犯,已遭燈火吸引轉過身,並抬首望向他。

 「皇叔賀玄武?」從沒想過會在這見到這名皇親的范淅陽,在訝異之余,不禁懷疑起此人夜半造訪黑牢的原因。

 「認一認。」認出了他的面孔後,知道找對人的賀玄武,自袖中抽出一本折子扔至他面前,「這可是你所書?」

 曾遭塵封,再次攤放在眼前的折子裡,陳舊的墨跡,靜靜呈現在范淅陽的眼前。回想起這本折子是如何遭太子壓下,又是如何害他葬送仕途、及賠上全家老小的性命,范淅陽的眼中有著悸動。

 「倘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還想將此折送至聖上手裡?」當年為了舉發太子,范淅陽苦心搜集了許多罪證,但他之所以功敗垂成,就是因遭太子給攔腰截下,如今放眼朝中,恐怕沒人比他更了解太子曾做過些什麽。

 自他的話裡,范淅陽立即推斷出此客何以自遠方而來。

 「皇叔與太子有過節?抑或何人想對付太子?」若不為此,他相信,就算他老死在這,亦不會有人聞問。

 「想,或不想?」只要他願相助,就等於握住了太子最大的把柄。

 范淅陽淡淡回拒,「落至這步田地,老夫已一無所有,牢外之事,再與老夫無關。」

 這世上,不是誰有理或誰有真相,就能穩操勝券獲得正義的,在上伐太子一事中,他深刻地體悟到,只要誰能作主,誰能握權,誰就是真相,就算字字血淚、樁樁鐵據擺在聖上眼前又如何?

 所謂的是非真理,皆是由人揉捏出來的。

 「好歹你也是兩朝元老,屈死在這,甘心嗎?」眼看他的目光似平淡得一無所求,不願白跑一遭的賀玄武忙想打動他。

 「子孫死盡,族人散盡,皆因老夫一筆之過。」背負著眾人之死的罪疚,現下的范淅陽,隻想靜靜地在牢中渡過懺罪的晚年,「老夫不會再與太子有所瓜葛。」

 「功名呢?」賀玄武不死心地再問,「十年寒窗不易,文人最重的是名節,你想帶著一身汙點入土嗎?」

 「但求無愧於心。」早已看開的范淅陽,依舊不為所動。

 無法攻克於他,站在牢外的賀玄武扠著腰,有些沒好氣地在他眼前來回踱步,過了半晌。

 「太子終有一日將登基。」賀玄武刻意一笑,「讓這等人禦統天下,你真無愧於心、無愧於民?」

 面色霎時變得有些灰敗的范淅陽,微眯著眼瞪向他。

 賀玄武鼓起三寸不爛之舌,「如你所說,因太子之故,你已家毀人亡,既然身後沒了顧忌,又何妨為民再試一回?」

 他不答反而把話問在前頭,「皇叔為何人而來?究竟是誰想拉太子下馬?」

 「這與大人無關。」自袖中取出另一張紙的賀玄武,將它扔至他的面前,「若想翻供,若想離開此地,那就在這上頭劃押。」

 靜看著擱放在地上,那張能讓他再為民一搏的紙張,范淅陽在動心之余,滿腦迷思。

 放眼朝中, 到底還有何人這麽積極想除掉太子?他想不出、猜不透,但若說到關系的話,這個賀玄武,似乎是在鳳翔所總管的太原待過好些年,難道說……

 宣王想取代太子?

 宣王為人如何,他只有聽過些關於宣王節儉的小道消息,宣王心性如何、待民如何,他一無所知,但隻就宣王有奪嫡的野心來看,只怕,宣王也不會是什麽天賜明主,他更怕的是,他若是在這張紙上頭劃了押,關起那隻他曾欲拉下的猛虎,一旦宣王得勢,他會不會等於是放出另一頭噬民的巨獸?

 「大人。」在他猶疑不定時,賀玄武催促著他下決心。

 即便宣王意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又何妨?一山還有一山高,今日宣王想奪嫡,不代表其他王爺會安然待於己位,沒有也想奪嫡的野心,日後宣王若稍微有邪,自會有他人取代,一如……太子。

 醮沾了朱砂的毛筆,筆管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圓弧,在范淅陽落了款之後,滿意地收起紙張的賀玄武,將紙張收回袖內放妥,朝身後輕喚。

 「來人,開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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