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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江山》第4章
第四章

 固守在余杭等著趙奔前來的南國將軍邢萊,利用潮汐起落與岸上的優勢,多日來,將趙奔所率大軍困陷在易守難攻的江口入海處,趙奔屢次突破防線欲率軍入江口,計高一籌的邢萊,總有法子讓他每進一步就得再退三步。

 率軍退回海上的趙奔,從軍多年,從沒把幾個人的名號留在心底過的趙奔,不得不欣賞,這名被南國太子派來顧守余杭的南國大將,可欣賞歸欣賞,趙奔仍舊得依德齡帥令行事。

 余杭江口守有重兵不易攻進,因此趙奔放棄自江口逆流而上入余杭,改自余杭遠處一帶海岸搶灘登岸,同時派一支船隊繼續佯攻由邢萊鎮守的入江口,為免大軍將因搶灘而耗損過多軍力,趙奔將眾船艦搶灘之處集中在同一處,不分散任何軍力,全力強攻,在船艦一靠近海岸時,各船艦紛紛朝岸上投出火禽火獸,先毀敵軍立岸點再行搶灘。

 當邢萊識破趙奔伎倆,率大軍自江口趕來時,由趙奔所率的楊軍軍伍,已自焦焚處處的海岸邊登岸。

 同一時刻,位在余杭西北方的南國京畿丹陽,戰事的硝煙也從未停止過。

 原本人心惶惶的丹陽,在太子玉權親自擊退溫伏珈,並獲得連番勝仗後,南國一反開戰時的士氣低迷,軍心鼓舞、士氣大振,但玉權深知,眼前的勝利,只是個假象。南國大軍能守住丹陽一帶沿岸沒有用,因為南國雖將重兵部署在丹陽與九江一帶,可楊國最龐大的軍力也集中在這二處,九江若是一破,屆時聯合上遊楊軍南下攻掠國土,再齊上丹陽的話,縱使丹陽是由石頭所造,也同樣要破。

 他不能任九江坐以待斃。

 幾回交戰下來,認為南軍足以守住丹陽的玉權,在另一批自國內各營趕來的軍伍抵達丹陽後,速召來丹陽頭號守將元麾將軍盛長淵等,於丹陽守軍的行轅中議事。玉權在議中作出決定,命盛長淵為行軍元帥,率丹陽大軍鞏固京畿,絕不能讓楊軍登岸,而玉權則親率十萬大軍趕往中遊九江,去阻止楊國主力大軍東進。

 當行轅中議完事的眾將官紛紛退出行轅外時,留在裡頭並未退下的盛長淵,靜靜望著身為南國太子,亦身為南國人民希望的玉權。

 「溫伏珈若是卷土重來,盛將軍可有把握擊退?」即將帶兵離營的玉權,放心不下地瞧著這個與邢萊一樣名震南國的大將。

 「回殿下。」他沉聲應著,「末將絕不會讓敵軍踏上南國寸土。」

 「好!」玉權一掌用力拍在他的肩頭上,「丹陽前線就全權交給你!」

 他的眼中寫滿擔心,「殿下真要隻身趕赴中遊?」

 「九江不能破。」玉權為他的表情怔了怔,雖是明白他在擔心些什麽,可也別無選擇。

 「末將明白。」

 「答應我。」玉權將所有的重托都交付至他的身上,「在我回來前,守住丹陽。」

 經他這麽一說,盛長淵的眼底,頓時寫滿了替他抱憾的不甘。

 「殿下若是能早個三五年登基……」與這個能文能武、且又憂國憂民的太子殿下相比,安躲在宮中的聖上不僅是無能,更是不顧國計,為何聖上不早些讓這有能的太子登基呢?太子要是能夠及早大權在握,他南國……今日也不會落到這等田地。

 玉權聽了,氣息猛然一窒,用力別過頭去。

 「別說了。」

 在前來通知大軍已將出發的前將軍,來至行轅外向玉權稟報時,盛長淵對著即將踏出行轅的玉權喊著。

 「殿下!」

 玉權回過頭來,不解地看著突然跪立在地的他。

 盛長淵大聲地請求,「為了南國,請殿下必定要活著回京畿!」

 然而玉權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用力朝他點點頭後,大步轉身離去。

 迎著西風,走向中路正軍的玉權,即使知道盛長淵仍跪在原處,但他在途中卻一次也沒有回頭,他只是兩目瞬也不瞬地看著前方,用力挺直了背脊,然而盛長淵方才的那句話,此刻卻一直在他的耳際徘徊不去。

 活著回京畿……活著,就一定有希望嗎?

 其實生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勝負。

 他不能輸,只因戰敗的代價實在太龐大了,他南國,輸不起這場仗!

 九江尚未攻下,為免九江下遊的南軍前去支援九江,造成余丹波他們更大的負擔,原本等著與樂浪會合的玄玉,決意親率五萬大軍前去九江下遊攔截敵軍。

 養精蓄銳、整軍待發的這一夜中,守在玄玉身旁的堂旭,見玄玉並無睡意,勸了玄玉許久卻依然不成的他,雖說玄玉都已叫他與其他將軍一般去歇息別守著他了,可他就是不走,硬是努力打起精神,一回又一回地,聆聽著外頭定時的打更聲,他覺得這夜很漫長。

 在他的目光下,玄玉沉默地在行轅中坐了一夜,案上的茶涼了,燭淚也幹了。

 當黎明再次來到,東方遠處的山頭迸射出第一道晨曦時,著好戰袍的玄玉,系緊腰際的箭筒,揚手取下掛放在架上的陌刀配掛在腰際另一側,在轉身走出帳外時,他用力握緊了堂旭呈上來的戰弓。

 帳簾一掀,微眯著眼看向天空的玄玉,從不曾覺得黎明時分的天際是如此清澈,葉上猶帶夜露的草葉,在風中輕輕顫動,神農營兩萬騎兵與三萬步兵,也在晨風的吹拂下蘇醒,齊列在川聲嘹亮的岸邊,正一個接一個的登上戰船,準備前往對岸九江己攻下的渡口,自九江上岸後先行東進。

 全軍登上船艦後,一艘艘載滿了士兵的船艦平穩地滑過江面,清晨的江面上很平靜,偶有數隻江鷗低叫地飛過,或是跟隨在船艦後頭嬉戲,這是個一如往日的早晨,天際澄淨、江水剔透,帶著濕意的空氣裡,嗅不到絲毫戰爭的氣味。

 但在日頭愈升愈高,他們也愈來愈靠近對岸時,站在船頭的玄玉,迎著帶了點刺鼻氣味的江風,遠眺著遠處岸上面臨三面夾擊的九江城,未熄的嫋嫋烽煙仍在上方徘徊,染黑了九江的天際宛若重雲密布,陽光照射在遭到損壞或經歷過煙熏火燒的城牆殘垣上,看來有些漆黑,在岸邊,那夜燕子樓所率的戰船也仍停泊在江岸邊。

 大軍登岸後,玄玉先令戰船開回楊國長江沿岸,順著安全的江道續往下遊前進,再親率大軍踏著岸邊的江水,繞過攻守方酣的九江城,開始朝上遊前進。

 遠離了九江城後,他們在幾座居於九江附近的城鎮遇到了點抵抗,但對方皆不是敵手,原本行走在岸邊或是城間的大軍,隨著江岸地勢的改變,離開了江水走入了岸旁林木生長得甚為濃密的林中,據軍中的向導說,這是捷徑。

 林間走了一日後,在次日天明時前方探子來報,如玄玉所料,南軍一支位在九江不遠處的軍伍,正奉命趕往九江支援,全速朝他們這個方向開來。

 收到這消息後,軍中眾將軍皆面有難色,只因若在這處偌大的林間與敵軍交鋒,萬分不妥,因林戰的缺點實在太多了,軍伍不能布陣、騎兵不能策馬衝鋒、步兵們慣用的長形陌刀或是槍矛,也不便在林木密集的林間使用,加上所有的戰略、計策在這林間也全都派不上用場,任再如何英勇的兵將,面對此境,也難敵困況。

 若是不願林戰,那就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往後退,撤出林外再戰,可他們光在林間疾走就走了一日,若是退出林外再戰,那麽先前這一日的光陰就即將耗費,且更讓敵軍接近九江一步;另一個選擇是,大軍繼續前進,趕在敵軍入林前在林外與敵軍交戰。可這二者他們卻皆不能選擇,因敵軍已即將入林,而他們離出林處,也還有段距離。

 不願耽誤時間的玄玉選擇繼續前進,並下令全軍準備在林間與敵軍交鋒。

 林間草木,在士兵們踏過時沙沙作響,而這聲響,也是此刻寂靜的林中唯一的音律。在玄玉的令下,盾伍與箭伍走在前頭,騎兵們將戰馬置於大軍之後,與步兵皆背弓或弩,攜短陌刀前進,堂旭身後那柄大刀,此刻在林中看來,極為不適,可玄玉沒有說什麽,也沒特意叮嚀他些什麽,玄玉的無言,或許是出自於多年來對於他的信任。

 在穿過林葉間的朝陽照射下,刀光刺眼閃爍,白亮的光影在翠林間四處晃動,堂旭身後這把數年前玄玉命人替他造的大刀,很重、很沉,就與他原有的那把一模一樣,細心的玄玉,怕他會用不慣,甚至連刀柄上遭他長年握出來的紋路也都命人造出來,當年他頭一回將它接至雙掌中時,他總覺得喉際緊得有點疼,除了謝字外,口拙的他,不知還能對玄玉說些什麽。

 那時玄玉的臉龐,他一直記得很清楚。

 如今,在一邊前進也一邊等待著與敵軍交鋒的這個當頭,堂旭卻看不清,一直走在他前頭的玄玉,此刻他那逆光下的側臉。

 兩國開戰以來,玄玉變得更沉默了,不知是因袁天印不在他身旁的緣故,所以玄玉少了個能夠說上話的對象,還是因有太多的責任與期待壓在玄玉的肩頭上,讓玄玉累得說不出口,因此玄玉連他也不願開口。開戰後的每一日,玄玉除了鎮日在行轅中聽取軍情,並在作出反應後命人回報給前線,或是和各將官商議軍機與決定下一波攻勢外,玄玉還派出大批內間潛入南國,四處散布對南軍不利的負面消息,以及他楊軍是如何壯大,將在多久後就攻陷南國一帶的臨江眾城,再率大軍聯攻至國都丹陽。

 玄玉在內間這方面的作法,有點陰險,但他明白。戰爭中,本就沒有什麽正人君子或是光明磊落,只有節省兵力與時間,動搖敵軍軍心,遠比展現軍威動武恫嚇來得有效多了,只是他不確定,這究竟是袁天印事先就教過玄玉的,抑或是玄玉自己想的,不知怎地,他突然很希望,這是袁天印所想出來的而不是玄玉,他不想……數年前由他撐著傘一塊走在洛陽街頭上,站在傘下邊低聲詢問他身後的刀背了幾年的玄玉,太快,變了樣。

 可他知道,這一戰的勝負就背負在玄玉的身後,玄玉不能不變。

 於是他在玄玉的沉默間,發覺他再也找不到當年傘下的那個玄玉,他不知下令三軍開戰的玄玉,這些日子來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麽,面對聖上所給的,只能勝不能敗的這個前提,玄玉又是如何讓自己在這重責下調適過來的。如果說,權力會讓人瘋狂、也會把一個人給壓垮,那麽手擁調度指揮六十萬大軍軍權的玄玉,現下的心情,又是如何?

 層層理不清的思緒,被更多加入林間的聲響打斷。

 穿過樹叢直襲而來的箭雨,來得很突然,幾乎是在箭到響起嘯音時他們才發覺,來不及回報敵軍已到的探子已死在前頭的林間,隨即一批又一批居於大軍前的前軍步兵倒下,一根根未射中的敵箭,大部份釘穿在樹乾上,或是墜落在腳下的草叢間。

 林間若是采箭襲,不適遠距,隻宜近距。命前軍的步兵持盾續往前走,玄玉打算先縮短了兩軍之距再行箭攻,直將兩軍之距拉至不能再近的距離後,等候已久的箭伍在前將軍的令下還以箭攻,同時步兵也持盾前進,先殺敵軍箭兵,以擴大兩軍交鋒的兵員范圍。

 不過多久,廝殺在林間展開。

 自陌刀刀尖落下的敵軍鮮血,掉至楓紅落葉一地的林間,看來並不怎麽突兀,因此生死的感觸並沒有那麽深,可喊在口中的殺敵聲,卻聲聲在林間回蕩不已。守護在玄玉身畔的堂旭,在玄玉率中軍前往支援前頭的前軍時,心驚膽跳地看著他身先士卒的動作。

 可能是玄玉也在等待著與敵軍親自交鋒的時機到來,因此玄玉不待在後頭安全的主帥位上。

 不顧眾將軍反對的玄玉,奮不顧身地投入戰場,逼得所有跟隨的大將也一湧而上前去護帥,前頭的步兵眼見就連主帥都身先士卒了,沉默的楊軍頓時氣勢一振,殺敵也格外奮勇,眼看著大軍原本是處在久滯不動的林間,現下已替換成一步步逼南軍退向林外。

 落葉與刀劍交雜的林間戰場上,領在前頭的玄玉,一刀深砍進敵軍的腹裡,刀未拔出,敵兵已至,令另一名跟在玄玉身旁的冠軍大將軍忙不迭地出聲。

 「元帥!」

 經他一提醒,隨之棄刀的玄玉,在冠軍大將軍護帥的掩護下迅速躍至一旁,他伸手朝空中一揚,緊跟在他近處的堂旭立即將他的帥劍扔向他。

 為玄玉安危急得慌的堂旭,沒想到玄玉在接過帥劍後,仿佛像換了個人,更像是得了水的魚兒,使出慣用劍法的他比用陌刀時更加熟稔,殺敵的動作也更加俐落,先是前去搭救方才救他的冠軍大將軍,次再率著步兵逼敵軍一步步退出林外,令後頭的將軍與士兵們,在見主帥一馬當先的殺敵後,莫不飛快地跟進。但不知是哪個聽見方才冠軍大將軍所喊的敵軍,卻在此時出了聲。

 「敵軍領頭的是楊國大元帥齊王玄玉,誰若殺了他即可立下大功!」

 敵將響亮的高呼聲,滲進了在林間吵雜的兵戎聲中,玄玉二話不說地將手中之劍插在草地上,飛快轉身拔出一根敵軍射在他身旁樹乾上的箭,取來身後的弓將箭搭上弦,迅速射向敵軍高喊著他身份的將領,動作一氣呵成。

 可即便是這樣,敵軍還是發現玄玉的身份了。

 為此心急如焚的堂旭,與其他緊跟在玄玉四處的諸位將軍一樣, 想也不想地即護在玄玉的前頭,可玄玉卻似乎對敵軍知曉他身份並不怎麽在意,抽起了插豎在地上的帥劍後,依舊舉劍上前殺敵,在那一刻,堂旭怔了怔。

 也許是錯覺吧,他突然覺得,此刻的玄玉,眼神和當年深夜落雨時分初抵洛陽總管府的樂浪,很像、很像。

 將敵軍逼出了林間後,定眼一看,是塊平坦的江原,敵我皆無處可躲藏,估算了一番,敵我之數有一大段明顯的差距,楊軍佔於上風,玄玉勾了勾唇角,自前陣退至陣中主力,命前頭的騎兵重新上馬,步兵重組方陣,由持盾與陌刀的步兵領在前頭抵箭開道,箭兵緊挨著持盾的步兵,在後頭,則是被護在盾下的騎兵與負責肉搏衝鋒的步兵。

 在重裝步兵組好方陣後,居於馬背上的玄玉舉起帥劍。

 「殺!」

 戰馬馬蹄翻飛,揚起陣陣漫天的沙塵,馳在玄玉身側的堂旭,雙眼所見到的,不是玄玉往日的笑臉,而是道陌生的獵人眼神,此刻他所聆聽著的,也不再是玄玉的關懷,他所接到的指令是……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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