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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江山》第17章
第十七章

 攜來今年全河南府稅收數目,以及預繳庫稅數的梁申甫,恭謹地站在玄玉案前。

 原本在忙其他公務,但在他一來後即擱下的玄玉,兩手握著他呈上來的摺子,愈看,兩眉愈是朝眉心靠攏,令等在面前的梁申甫,臉上偽裝的笑意有些撐持不住,掏出帕巾頻拭著額上沁出的冷汗。

 “河南府官員就值這些數目?梁大人,他們手下的佃戶繳的可都不只這些哪。”玄玉以指彈了彈摺子,接著臉色一變,一把將它扔回他的面前,“我不管你暗地裡究競收了多少好處,告訴你,我要上繳的稅銀,他們都得如數給我吐出來,若是少了一文,別以為我不敢拿你開刀!”官官相衛,以為有了同僚撐腰就可以耍花樣?

 “王爺恕罪,請……請王爺再給卑職一點時間……"收了眾官小惠的梁申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他不悅地將手一揚,“上稅之前,盡快擺平他們。”

 “是。”連忙將摺子收回後的梁申甫,躬身行了禮後,連忙退出門外。

 在總管府內總是與玄玉形影不離的袁天印,轉首眯了忙得不可開交的玄玉一眼,悠閑地踱至他的身旁。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此次過後,王爺不會以為梁大人下回就不再收賄短報稅目了吧?”埋首在卷宗裡的玄玉輕應,“他不會有下回了。”也好,就撤了他換人做。

 袁天印傾身看了看他案上的東西,“計劃得如何?”

 “大致上都差不多了,現下,就差康定宴那邊以及向聖上奏明此事。”深感疲累的玄玉,深深吐了口氣,抬起手一揉按著酸澀的頸項。

 袁天印隨手拿起他忙了半年的成果,打開摺子替他[審閱。

 在玄玉已寫好要上呈聖上的摺子裡,主要所述,除了洛陽來年在各方面的行政規劃外,還有條最重要的地方建議――開鑿運河。

 在充足了民生、掌握了洛陽官員,以及平定了地方後,玄玉緊接著要做的,就是及早繁榮洛陽,倘若要為洛陽日後的財源鋪路,那麽開鑿運河、暢通水陸運,則勢在必行,隻要運河一開鑿完成,屆時,洛陽則可望成為全國水陸交通樞紐。

 以洛陽的地理位置來看,京城長安位在洛陽西北面,長安往東之路自古即不太暢通,如此不但影響了政令的暢達,各地的糧食運往長安,不免費時費力。洛陽處在國家的中心地帶,不但可有效治理江南、控制北方、鞏固國防,在洛陽水陸兩運暢達後,洛陽含嘉倉除可為官倉外,更可成為米糧轉運處,全國各地可方便地取得糧食,洛陽更可因漕運,令米、鹽、茶等民生物資所衍生的商道迅速繁榮,進一步成為全國經濟重城。

 管家在書齋外出聲,“王爺,康大人到。”

 “請。”正等著他呢。

 “王爺。”

 “交待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也不待康定宴開口,玄玉在他一進門後即等不及的問。

 “回王爺,河南府附近州都,都已達成共識,且漕工與役夫這方面,也已不成問題。”與玄玉分頭行事的康定宴,為了實現玄玉的計劃,可是費了不少工夫。

 “辦得好。”這下心頭的大石總算是放下了一顆。

 “如今萬事俱備,就只欠東風。”袁天印邊招呼康定宴坐下,邊回頭看向玄玉,“開鑿運河這事,王爺打算何時返京向聖上稟奏?”“父皇就要大壽了,我想用拜壽這名義近日內回京。”早點向聖上奏明請聖上下旨,底下的人也好早點動手。

 袁天印懶洋洋地提醒他,“王爺,你可別忘了還有太子那一關。”聖上那邊,十之是絕對可成事,但他似乎忘了提防他人。

 經他一說,忙過頭、也急於成事的玄玉這才冷靜了下來。

 “運河這事,太子知情了嗎?”生性多疑的靈恩,在知道這事後必會多心,就不知靈恩是否會因此而做足了準備等他回京。

 “應當是知情了。”負責所有線報的袁天印,淡淡道出一個窩裡反的人來,“初晴日前才向袁某回報,近來。太子曾派人私底下與程大人接觸。”

 “程大人?”玄玉撫唇笑了笑,“怎麽,那株牆頭草想改攀太子這高枝?”

 “要不要下官派人把他盯牢點?”與玄玉同在一條船上的康定複,可不允許在他們的地盤上還有個想扯他們後腿的人。

 “有初晴盯著就行了。”袁天印不讚同地搖首,“若是打草驚蛇,隻怕太子反而會對咱們更加提防。”玄玉也同意,“就照師傅說的辦。”

 “還有一事。″在京城布有眼線的康定宴,在玄玉交待過後,一年來一直替他盯著某些人,“日前宣王鳳翔與皇叔賀玄武已從太原返京,準備為聖上賀壽。”

 說起那個自請為太原總管的鳳翔,玄玉的表情即轉為嚴肅。

 “太原那方面,情況如何?”好歹他也和鳳翔做兄弟做了這麽多年,鳳翔是個什麽樣的人物、鳳翔又是為何會挑上太原,他心底當然有譜。

 “如舊,宣王仍是沒什麽動靜。”派去太原那邊的探子回報,鳳翔仍是和上任時一樣,處處討異姓王歡心外,並沒有什麽額外的舉動。

 玄玉卻不如此作想,“師傅看呢?”

 “表面上,宣王是按兵不動,但袁某以為,不出三年,太原就將為宣王所有。”袁天印在說出推論之余,不忘再催上一催,“咱們必須趕在宣王拿下太原之前,及早讓東西運河浚通,次再貫通南北運河。”

 玄玉馬上朝康定宴吩咐,“去準備一下,兩日後返京。”

 “是。”

 “王爺,此次回京,你可別帶上余丹波。”在康定宴走後,袁天印忙不迭地向他叮嚀。

 “為何?”余丹波是他手底下的紅人,他要返京,余丹波按理自是同去,不帶他去,這才反而招人疑猜。

 “為太子。”

 余丹波的威名,長安百官皆知,太子手下雖眾將如雲,但這可不代表太子也願意其他王爺手下有著猛將,目前朝中各路人馬都想將前途大好的余丹波收編旗下,萬一余丹波這一去,遭太子收攏不成,反成了太子的眼中釘怎麽辦?

 “師傅你呢?你也不與我回京?”明白他用意的玄玉,沉吟了一會,轉眼看向同樣也很容易遭人盯上的他。袁天印隻是輕輕搖首,“為了王爺著想,袁某不能去,也不該去。”

 “我明白了。”也隻能孤身回京的玄玉,沉穩地向他頷首,“我會多加小心。”

 

 回京賀壽的玄玉,於建羽皇帝聖誕後三日,上朝遞建言,為繁榮民生經濟、為便利全國交通,朝庭可浚通自洛陽至揚州原有的邢歷與運河,開鑿成為東西向運河,如此一來,運河沿途州都將得以繁榮且有灌溉之利,東西往來米糧、茶、鹽亦可縮短時間,朝庭行政也可更加便利。在東西運河竣工後,屆時只需再浚通南北運河,一旦全國水陸網竣工後,預計朝庭將可增加稅收至少四成。

 在聽過朝中眾臣意見,並得太子靈恩大力支持後,聖上當朝欽允此諫,而後玄玉又再力薦漕運總督由熟悉水事的洛陽太守康定宴出任,而玄玉則全程監工,對朝庭負起全責。

 “兩年沒見,你變了不少。”一下朝就召他進宮的靈恩,端詳了他半晌,“如何,在洛陽過得好嗎?”

 “托太子的福。”站在殿門處的玄玉,恭謹地彎身向他回復。

 “瞧,你又來了,不都說過自家人就別管那些禮數了?”靈恩皺了皺眉,拉過他的手,在他掌背上拍了拍,“哪,這麽久沒回京,你這一回京,可還真嚇了眾王公大臣一跳。”

 “是嗎?”被他拉著走的玄玉,邊走邊含混地笑著。

 “好端端的,你怎會想開鑿運河?”將他拉至殿中後,靈恩止住了腳步,臉上似泛著濃濃的不解。“太子胡塗了,在朝上時,我不都已奏明過父皇原委了7”適時扮乖的玄玉,笑著提醒他。“是如此沒錯,但……”靈恩沉吟了一會,複而狀似責怪地拍拍他的肩,“我說老二,有心為朝庭做事是很好,但下回,你就別這麽出其不意了,早點知會我一聲,我好先心裡擺份譜,而你也好多個人手幫忙,別光淨是一個人在那獨自瞎忙。”

 好讓他先在心裡擺份譜?玄玉沒料到將每個皇弟都摸個一清二楚的靈恩,還真想在人前演戲。

 無論是長安抑或洛陽,事事皆在靈恩眼下,一有風吹草動,遠在宮中的靈恩隨即知情,他們這些皇弟們,若想背著靈恩幹什麽事……靈恩怎可能不知情?別說是他了,他想就連自請至太原已有一年多的風翔,隻怕身邊也有靈恩的人手在監視,而鳳翔腹裡有著什麽心思,靈恩也應當是將它摸個透徹。“是。”不想讓靈恩知道他早已知情的玄玉,配合地向他頜首。

 “聽說,你得了個勇將?”信步走至坐榻旁,招了宮女沏上兩碗茶後,靈恩揚手招他坐下邊揭開茶碗碗蓋,碗盅蓋一掀,陣陣茶香頓時迎面而撲來。

 “勇將?”玄玉偏首想了想,而後也來到他的身旁落坐,“太子指的是余丹波?”

 “嗯,我一直都很想見見他這號名震朝野的人物。”前陣子翟相才同他提起,那個叫余丹波的,以最節省的兵力在最短時問內救出洛陽太守不說,還剿清了河南府的流寇,這等人才,他是該會會的。

 “太子過獎了。”狀似謙虛的玄玉,感謝地將兩手朝他一揖,“這次回朝,我並未攜余丹波同來,他現下人在永嘉練兵。”

 靈思敏感地挑高眉,“練兵?”放眼國內,無戰無擾,太平得很,既無戰端那何需練兵練得就連主子回京也不跟著來?

 玄玉早備好了一番說詞,“河南府長年受流寇所擾,雖說上回是剿平了流寇十萬,但仍是有為數不少的散寇在阿南府一帶走動。”

 “這樣啊。”靈思明白地點了個頭後,帶笑地舉起茶碗,以茶代酒地向他致謝,“辛苦你了,河南府長年來不安定,多虧有你,才能在短時問內將河南府整頓得這麽令人刮目相看,往後,還得勞你代父皇多費點神。″

 玄玉連忙推辭,“哪裡,這是我該做的。”

 “對了。”品嘗著香茗的靈恩,狀似不經意地問:“你手底下是否還有個叫袁天印的人?”

 舉碗欲飲的玄玉,微微怔頓了一會,努力保持泰然不動的他,若無其事地啜了一口香馥的茶湯後,才抬首回稟。

 “他是我的王傅。”靈恩一臉好奇,“怎也沒見你帶他回京?”到底是何方人物,才會讓玄玉寧可不給他回京出頭的機會,也要將他私藏在洛陽?

 玄玉一手擱下茶碗,淡淡地笑道:“師傅原是一介布衣,為王傅後,怎麽也習慣不了大場面,為免他回京將會失禮,所以就沒帶上他了。”

 “下次回京,別忘了把他帶來給我看看,到時,我再幫你把他往上拉個幾品。”始終都查不清袁天印底細的靈恩,探不著半點想知道的口風,也隻能惋惜錯過一回良機。

 “謝太子――”在玄玉又想揖手致謝時,靈恩忙伸手扶起他。

 “舉手之勞,謝什麽?”靈恩沒好氣地睨他一眼,“你呀,才離京幾年就跟我這大哥這麽生分?”

 若靈恩臉上的這分關心是真的,或許今日,他們兄弟間的感情,也就不會變調了吧?

 凝視著他的玄玉,恍惚地在心中數算著,距離上一回靈恩真正對他露出關懷的眼神,究竟是在何時。腦海中的記憶走得太遠,雖說那些過往,在他心頭上都已有些模糊了,但他依舊還清晰地記得,那個與皇姐一同努力保護眾弟們的這個大哥,當年是什麽模樣。

 當年的靈恩……

 “玄玉?”見他一徑瞧著自己發呆,靈恩不解地出聲。

 他連忙回過神來,“沒事。”

 “啟票殿下,紊節公主邀齊王過府一敘。”

 “太子?”正想脫身的玄玉,聽了馬上捉住良機。

 靈恩一手輕撫著下頜,“自你到洛陽後,就沒再見過你皇姐了吧?”

 “是很久沒見她了。”

 “那你就去吧,前陣子她才對我說她怪想念你的。”原想再與他多問些話的靈恩,轉眼想了想,索性就此打住。

 “謝太子,臣弟告退。”

 臣弟?加了個“臣”字後,後頭的這個“弟”字,似乎,轉瞬間就變得異常遙遠。

 抬首靜送他步出殿外的靈恩,望著那具曾經再眼熟不過的背影,在他的一走一動間,靈恩忽地覺得,那具身影的主人在他跟中看來陌生得有若路人。

 猶記得在父皇登基前,在父皇成為朝中權貴前,他們所過的日子,與現下相較起來,有著天壤之別。

 在那時,猶不是父皇的父親,不過是依裙帶關系而進入朝中的皇親,攀附在皇家的恩典下,那日子並非光彩安逸,相反的,深怕太子年幼,假以時日將會有外戚為患的世榮皇帝,非但沒給父親半點權貴,若是走錯一步路、說錯一句話,隻怕早想借機除掉父皇的世榮皇帝,立即就會把握住機會。

 當父親在朝中受盡屈辱之時,身為長子,同樣也入朝為官的他,也與父親一般,在世榮皇帝的眼下活得戰戰兢兢。不同的是,除了在朝中如履薄冰外,他還有保護弟弟們的責任,他還得盡力張開他的臂膀,不讓京城中那些仗勢欺人的官宦子弟們欺凌眾幼弟。

 時移事易,父親已登基禦極,一償多年宿願,他身後的那些弟弟們,也都已羽翼豐碩,紛紛展翅另辟天地,而起這個多年來守護在他們面前的兄長,似乎都已不再有人記得。君臣緣份一起一落後,兄弟間的情份,也早已不似往昔。

 這些由他一手看顧到大的弟弟們,心性、能力,他比誰都清楚,雖說太子名份已定,但他知道,聰穎卻深藏的玄玉、性子猶如父皇翻版的鳳翔、看似荒誕不經,暗地豎卻留有一手的德齡……他們皆不認為,太子這名份該是為長兄而立,同為一父所生,地位皆等,偏為何他日,他們就必須以臣弟之姿對長兄在朝上呼萬歲?或許,現今他們會各自開拓前程,為的就是盼望日後,能在太子這名份上也佔上一席。

 太子這位置,原本就合該是他的,那些曾在他的羽翼下接受庇護的皇弟們,他們無權,也不該有那分妄奪之心。

 不是他肯共辱卻不願共榮,打虎還是靠親兄弟好,為了往後百年家國大計、為了朝中猶有二心的前朝舊臣與異姓王們,他當然也想倚重手足,但,他們除了是手足外,他們也都是父皇的兒臣,為人臣者,是不該有太多私情的,況且他們都己不是孩子了,如今,他們隻是朝中的對手,野心勃勃的同僚與臣下。都己不是孩子了……

 殿上精雕的紫棠木窗樓外?已快升至天頂的朝陽,將一束束粼粼的光影投入殿中,早就決心與昨日告別的靈恩,甩了甩頭,將那些回憶的影子都抖落一地,任一地的燦陽將它們照融在刺目的日光下。

 是兄弟又如何?他不過也隻是個凡人。

 江山,是無法共享的,而人生,更無法重來。

 “盯著他。”他出聲朝身後交待。

 “遵旨。”等在殿簾後的男子,回旨後立即轉身步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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