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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莫能棄》五十二往昔
我一路沒說話,杏花在我身邊也不出聲。下車時,見錢眼面現焦灼地等著,他馬上跑到我們的面前,低聲問:“如何處置的?我曾聽過一個相似的案子,那女子受了多少羞辱,最後死得好慘,所以我今天不敢去聽。”杏花歎道:“是謝公子救了他們。”我們一邊走,杏花把事情講了一遍。

 錢眼聽罷搖頭道:“知音,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你……”

 我沒力氣和他鬥,隻喃喃地說道:“我怎麽了我?”

 錢眼突然心有感觸的樣子,想了一會兒,連拍雙手,怪笑起來。我正心裡堵得很,見他笑,真的要打他一頓!方想到這裡,杏花抓著錢眼就是一通亂捶,嘴裡說:“小姐都要哭了,你還笑!”

 錢眼停了笑,喘著氣,賊眼亮得嚇人,看著我說:“知音!我一直以為你這扶不上架的軟鴨子,早晚得把人家累死,可現在看來,你成就了人家……”

 我皺眉氣罵道:“誰是軟鴨子?!杏花!打他!”

 杏花一通揮拳:“你說什麽哪?!昨天沒打你,你就……

 錢眼抱頭弓背,一邊說:“不是軟鴨子……”

 杏花停下來,錢眼回了氣,笑著看著我說:“不過也差不多……娘子!我沒說軟鴨子啊!……”

 我知道他在給我解悶,三個人笑了一通,錢眼有些正經地說:“真的,知音,我現在開始相信天意了。常人乾的事,放在你們身上,就不成。你們的事,放在別人身上,也不行。最簡單的,你要不是這麽死心眼兒地犯傻,人家也不會這麽不放手地死命拽著你。這還真絕了!誰經歷了那些,還能像人家這麽重新振作,鍥而不舍,入仕為官,直至向皇上求賜玉筆!都因為你是個笨蛋呀!”他說完終於哈哈大笑起來。

 我只能條件反射性地說道:“誰是笨蛋?!”

 錢眼停笑看著我說:“知音,我和人家走了一路,日夜在一起。人家那心性兒,傲得出格兒,倔得離譜兒。人家動了心,就認了死理兒。一旦下了手,就沒想著要撒手。就是因為你這麽麻煩,人家顧著你,就沒心思顧著你的前身對他乾的那些事。人家走到了今天,你什麽都沒乾,可說來,你還是幫了人家。這道理,除了我這麽精明的人,誰想得到?天意如此巧妙,這才叫天作之合啊!”他得意得使勁晃腦袋。

 我皺著眉:“你瞎說什麽呢?誰是麻煩了?!”

 錢眼停了頭部體操,看著我冷哼:“知音,自從我們認識,我可曾錯過一次?我指點過你多少次?”

 我無話了。

 錢眼一賊笑:“知音,你怎麽麻煩都沒關系,我告訴你,人家不會嫌你,但你也實在……”

 我氣:“說什麽哪你?!你又不是他?!”

 錢眼又笑起來:“知音,看看你,笑了吧?”

 杏花也看我,說道:“小姐是笑了。”

 我歎息道:“錢眼,謝謝你的好意了。”

 錢眼翻了下眼睛:“看在我從你們家掙了不少錢的份兒上,咱們平了!”他又對著杏花說:“娘子,咱們幸虧不是他們,不然的話,我可折騰不起。”

 杏花嗔道:“什麽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錢眼一瞪眼:“怎麽是開玩笑?!我從小要飯,露宿風雨,沒別的!就想要個我一回家,幫我脫衣摘帽、問寒問暖,給我跑前跑後、上湯上菜,晚上讓我……不說了!……的像我娘子這樣的美人兒!你要是像你小姐這樣似是而非胡思亂想的,我早跑了……”

 和他們說笑了一會兒,我心情好了許多。錢眼的話又一次讓我感到心中甜蜜,讓我想起那次旅程中的事……我去蓮蕊處抱了言言,只有在言言緊緊的依偎裡,我才沒有被對謝審言突來的思念追打得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後面的日夜裡,謝審言的影子片刻都沒有離開我的腦海。我像活在兩個層次裡。每天,我和孩子們玩鬧,給他們喂食穿衣,用話逗他們。可與此同時,我掂念著謝審言,想像著他在幹什麽,什麽時候我們才能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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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總想與身邊的人談論他,

 我經常想說些:“那時,謝公子曾說……”“當初,謝公子也喜歡……”“謝公子如在這裡,他會……”之類的話,每每活生生地咬牙忍住,就差把自己掐死。

 以前我有一位考上了北大的朋友,第一個寒假她回來,幾乎把我們氣瘋。與她一起吃飯,讓她遞個筷子,她會說:“沒什麽!我們在北大經常這麽遞筷子……”與她逛街,她會說:“這個顏色,在北大,會被認為很土……”她臨走時給我打電話,問我為什麽朋友們都不理她了,我說大家很忙,她說因為大家嫉妒她。

 我知道這一點,就明白決不能把謝審言掛在嘴上。

 我想知道有關謝審言的一切!可我再不敢問杏花任何那個小姐對他做的事了,因為我知道我現在肯定會大哭不已。我想問李伯當初謝審言是怎麽好起來的,他吃了什麽藥?可實在不好意思。我想問爹謝審言當天在朝上都幹了什麽,他說了什麽話?可爹不讓我抱希望,我還是別這麽公開違背他的意思……我找了半天人,最後選定了哥哥。

 我像做賊踩點兒一樣,抱著言言,在哥哥看醫書的他自己的書房外晃了半天,終於,哥哥走出來,憂慮地看著我說:“妹妹不舒服了嗎?”

 我眼睛看著言言的頭頂,問道:“哥哥婚事的準備,差不多了吧?”

 哥哥停了片刻,說道:“妹妹進來吧。”

 我抱著言言走入哥哥的神秘書房,一股藥味兒,沿兩面牆的長案上,堆滿各色草藥瓶罐,另一面牆,是和牆一樣寬、自地至頂的書架,上面全是書,都該是醫書吧。剩下的一面牆是藥櫃子……

 “妹妹坐吧。”哥哥指著長案前唯一的一張椅子說,自己半倚半坐地靠在了長案邊。

 我坐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哥哥突然開始說:“我初見審言,是在一次文人的聚會上。審言當時詩名正盛,人人都爭相與他相談。他待人謙和有禮,可我覺得他並不與人親近。他不多言,但出口常有令人深思之語。那天賈功唯也在,借著酒,說些審言憑相貌惑人的話,審言隻垂目不睬。結果那賈功唯更加氣憤,口出髒話,被眾人以酒醉勸走。人們都勸審言不要介意,審言未置一詞。我待賈功唯離去才到審言身邊,說我是郎中董清,久聞他的詩名。審言看著我的眼神,如水般清凜,入我心底,讓我覺得他知道我真的是誰,他隻對我點了一下頭。後來,我又幾次去接近他,他都只是點頭而已。我倒不曾在意,因為我在旁邊看著,他雖然有眾多文友,但沒有一個親密的朋友。對親事也是百般挑剔,媒人們抱怨說他要的人大概隻上天能給他找到了。我行醫處處,聽人們在背後議論他為人孤傲,淡漠無情。可我覺得是他沒有找到知心的人。”

 哥哥深歎了一聲,接著說道:“我也知道,我妹妹,那時的妹妹,不可能……他不會看上那時的潔兒。他是個才子,寫出了那麽多的好詩,真是心思敏銳縝密,境界高遠,又有傲骨氣節。我料他一定是向往能與他深談的絕色知己。我那時的妹妹雖然容貌不俗,但平素不閱書卷,性情也很急躁。可我年幼離家,深知親情可貴。這麽多年廣涉世間,自以為了悟人情。我想,審言也是生於貴胄世家,兒時喪母,雖是錦衣玉食,但沒有關懷,也許他會明白潔兒也是一樣的孤單,潔兒對他那麽鍾情……”哥哥停住了。

 我低聲說道:“我想他是明白的。”明白不等於愛。

 哥哥又歎道:“我那時的妹妹……

 我突覺難過,輕聲說道:“哥哥,我想,你那時的妹妹,也是明白他的……”所以她才會那麽絕望啊!

 哥哥垂頭很久,我等到心中的痛意過去,才低聲問道:“你可知道他家裡的事?為什麽謝禦史能下那麽狠的手打他?為什麽謝禦史這麽和他對著乾?”聽謝審言那次簡單的講述,我有種感覺,他的父親不喜歡他。可他這麽出色的孩子,怎麽不得他父親的關愛?誰沒有道德理念,但多少父母對孩子的愛是凌駕在那些規矩上的。

 哥哥歎了一聲說道:“我那時為了了解他,曾仔細查詢過他的身世。據說他的母親出身並不顯赫,但豔冠京華。謝禦史年輕時就已入朝為官,氣盛傲慢,聽了那女子的美名,甚不以為然。隻說去看看究竟,好加以批判。可在一次廟中上香時看到了他的母親,就一見難忘,一定要娶她。謝家門庭高貴,謝禦史當時年輕有為,本以為輕而易舉,但求親三次,都未得到允婚。後來人們傳說,那女子並不想嫁入謝家,她的性情本十分溫順,但在這件事上,卻異常堅定,幾次尋死覓活。她雖未明言,但大家都猜測她有心上之人。這些話傳入謝府耳中,謝家本不該再糾纏,可謝禦史竟像癡迷一般,非要那個女子,絕不娶她人。”我低頭想著,謝禦史怎麽不記得自己年輕時的經歷,反過來,對謝審言這麽刁難。

 哥哥接著說:“據說謝禦史為那女子吟詩作賦,幾日就傳一片書簡。”我驚訝得抬頭,謝禦史會作詩?!

 哥哥苦笑:“是的,謝禦史年輕時,也是個口出詩句的才子。現今,流傳下來的謝禦史當時的詩篇,都是情意之頌,盡述愛慕之心。審言正相反,從出道至今,成詩過百,無一涉及情愛……”那他一定是沒愛過?

 聽哥哥說:“這麽過了將近一年,那女子家突然派了媒人到謝府求親,謝禦史自然應允。”

 我舒了口氣說:“那他心願了了,該高興了。”

 哥哥輕搖頭說:“人們說,其實是因為那女子所戀之人棄她而去或者死了,她才嫁了謝禦史。”

 我皺眉:“他們是不是見不得好事?怎麽不說好話?”

 哥哥輕歎說:“人們這麽說,是因為知情的人講,那女子嫁入了謝家,一直憂鬱寡歡,謝禦史覺得女子應該全心侍奉夫君,加上那些傳聞,心中非常不爽,就常對那女子口出教訓,處處挑撿指責,對她的過往十分計較,多加嘲諷。結果那女子更是憂傷,常以淚洗面。可奇怪的是,大家都知道謝禦史對夫人不好,但人們讓他娶妾,他又都拒絕了,說女子水性楊花,根本不值得養在家中。”我心裡一動,感慨那謝禦史實際上是深愛著他的夫人,謝審言肯定也明白,所以才看透了那位對他施刑的小姐……一時又心痛。

 哥哥繼續說道:“審言出生時,他的母親才二十二歲,可人們說她已經美貌不再,甚至有了白發,與平常民婦毫無區別。”

 我想起謝審言曾說他的父親指責他的母親對他溺愛無度,就說道:“他曾說他的母親很愛他,他應該有個好的……”

 哥哥一聲深歎:“這才是可悲之處,人們說他母親十分愛惜他,可謝禦史對他十分厭惡,說他是他母親的摸樣,即使學了些劍術,也不會有男子氣。”我猛皺眉,怎麽能對一個男孩子說這樣的話?!

 哥哥說道:“他的母親越護著他,謝禦史就越懲罰他。據仆人們說,他從小常被罰跪,挨竹板。他表面是個隨和的孩子,可其實性情十分倔強,怎麽也不求饒,更是讓謝禦史生氣,下手十分重。他哪裡是貴家子,還不及農戶人家的孩子過得自在輕松。他的母親總陪他下跪,用身體護他,可還是不可能讓他免責,畢竟她不可能時時在他身邊。這麽過了十年,他的母親病臥在床,對謝禦史說,如果他再對審言如此狠心,她絕食而死。謝禦史不以為然,他的母親真的就不再進食。也許因為她本已經殫精竭慮,隻五六天,她就已然垂危,人說謝禦史在她床前痛打審言,說她不進食,就活活打死審言。仆人們講頭一次見審言痛哭求饒,承認是自己過錯,懇請母親吃東西。謝夫人哭著點頭,可進食當夜就心痛大作,隻來得求謝禦史照看好自己的孩子,就含淚而亡。”我低著頭,不敢看哥哥,怕他看見我眼中的淚意。

 停了好久,哥哥說道:“謝夫人過世後,人們說謝禦史發如霜染,性情變得格外易怒刻薄。他不再體罰審言,但平素裡對他詬罵不已,總說他克死了他的母親。仆人們講,審言常徹夜跪在他母親的牌位下,不言不語……他的兄長與謝禦史從長相到性情都十分相似,深受他父親的喜愛。謝禦史未罷官時,已經辦妥了他兄長入朝的安排,常說他的兄長是謝家的傳家子弟,審言日後必是一事無成,讓他養活一輩子……”

 我聽後心中堵得像咽了一塊磚頭,在院子裡走到天黑才舒服了些。

 過去我覺得,人對人的情感說白了,就是一條軸線,愛和恨佔了兩頭,所有的感情都可以在中間找到一點。可現在我認為這太平面簡單!恨怨,在許多情形下,是愛的表象,愛的表達。可為什麽人們寧可執行恨怨也不願展現愛意?是不是恨讓人感到強大?愛讓人軟弱?

 可恨怨是一把刀刃,出鞘傷人,也夾帶著那些令人不堪其重的負疚。為了避免讓自己心痛, 心懷恨怨的人一旦動手,只有越來越狠,心越來越硬。沒有回頭的路,不然,對過去所為的悔恨,會讓人生不如死……

 想起那天,謝審言講起他的母親,我對他說“我懂”,其實,我懂個屁!哪裡知道他曾經走過那樣的童年!他的父親把那麽多自己心中的垃圾堆在了他的身上!我原來怕謝禦史怕得腿軟,可現在突然感到我想去面對他,把他大罵一頓!……但罵完了,我大概會嚇得腿更軟……

 我忽然非常想念我的父母,想念他們一同在電視機前玩電玩的兒童心性,想念他們對我的縱容(在家住著的時候,我連內褲襪子都沒自己洗過!),想念我媽給我做的紅燒黃花魚,那魚湯拌出的飯比我多少次吃的魚翅拌飯香百倍……謝審言如果是和我一起長大該多好,像我以前那位,總到我家吃飯。我們玩的時候,我媽把水果洗了,削了皮,切成小塊,插了牙簽,端到我們面前……就是現在,謝審言也一定會喜歡我的父母,我媽給他做幾頓飯,他會忘記他的從前……回不了我原來的家,這裡也好,爹那麽溫和,麗娘心腸好,哥哥這麽了解他……可惜……

 胡思亂想著,我睡去,凌晨時,夢見謝審言,還是個男孩子,我抱著他大哭,叫他“我的兒”,醒來我嚇了一跳,是不是他的母親附了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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