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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想套一套周虹,但沒能成功,那家夥很快就被別人拉走了。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早就策劃好了似的,時間巧到恰到好處。
不過李青卻也沒太放在心裡,這些事遲早要來,他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要戰便戰,誰怕誰?
受邀來參加這場詩會的人還真多,李青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
王有年來了,杭州官府裡其他幾位有頭有臉的人也來了,幾個大富商也見了一面,除此之外,杭州稍稍有些名氣的讀書人也幾乎都到齊,至於青·樓裡的那些稍稍有點名氣的女子,也一起到來,楚楚自然也應邀參加,只不過她此刻正忙著與一些達官貴人周旋、那種套取情報,所以忙不得過來與李青打招呼,除了這些,也有一些大家閨秀和一些喜歡附庸風雅的人,一句話,人很多,氣氛很熱鬧。
與那些熟悉的人寒暄了一番,李青便被滿臉倦色的王有年拉到了一邊。
自趙群自殺身亡以後,王有年便成了杭州裡裡外外最為忙碌的人,經常忙到連李青想見他一面都很難。
趙群死了,好像麻煩應該沒了,但事實恰恰相反,趙群完蛋了,真正的麻煩卻才開始。
趙群雖然霸道狠辣,但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夥很有能力,杭州官府裡這些狡猾如狐狸一般的小官小吏都被他治理得服服帖帖,沒有人敢與他作對,做事情的時候也都老老實實,不敢推諉。
但他一死,這些本就矛盾重重的小官小吏一下就如一盤散沙了,他吩咐什麽下去,那些人都答應得好好的,可卻都不執行,或者要麽就是大打折扣,有的甚至當面一套背面一套。
王有年想了很多辦法,但還是沒太多的好轉,他總不能把所有人都開除了吧,更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殺了,所以,他抓破了腦袋才想出來的好多妙計甚至連衙門都出不去。
小鬼的難纏,王有年總算是徹徹底底的領會到了。
治幾個人簡單但要治一群人乃至一個社會的人,太難,難道神仙都會望而卻步,王有年終於是體會到了李青說的這句話了。
還好他身後還站著李青,聽了李青的計策之後,他沉下了心來,不毛不燥,就如下棋一般,一個子一個子的算計,一小點一小點的扳回來,現在,情況好了很多,不過要說有了質的改變,卻也有些自欺欺人。
本來,今天他是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的,所以接到邀請之後,他想推了,但後來忽然一想,李青只怕會去。
他已經好久了都沒有與李青會面了。
他忽然想見見他。
就如在黑夜裡摸索了許久許久的冒險者,時間長了,總是渴望看一眼那指路的明燈。
李青於他,顯然就是那張明燈。
這說出來很諷刺,也很難令人接受:他一個堂堂四十多歲的人了,卻要把一個十八歲都還不到,用很難聽的話說是連毛都還沒有長齊的家夥當作人生道路上的明燈,這?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不得笑死?
但王有年還是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跟緊李青了,緊緊的跟著,千萬不能落後。
與李青相處的時間越長,他反而越發的看不清李青了,他越發的覺得李青高深莫測的,充滿了令人敬畏的深度。
他甚至曾經好幾次聽見蔡京感慨,大概的意思就是連蔡京都不明白李青了,蔡京好幾次感慨說還要李青不是他的敵人,要不然,他還真的怕了。
連蔡京那種老狐狸都搞不清李青到底想幹什麽,都怕他?
一想到這裡,王有年就覺得又好笑又奇怪,所以,他越發堅定了跟緊李青的心意。
而且,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的夫人竟然對這件事保持了沉默。
王有年有點怕他的夫人,第一當然是她說話有點刻薄,常常不留情面,第二,則是因為她夫人的那雙眼睛,他一直覺得那雙眼睛一定就是佛家所說的慧眼了,好像一眼就能看穿所有的迷霧發現本質一樣,什麽事情都瞞不了她,任何王有年的失誤她都能一下點破。
所以王有年對於他的夫人是又敬又怕!
所以他如此看重李青,他心裡多多少少的是有點惴惴的,生怕她又河東獅吼了,大罵他丟人大罵他丟了家族的臉之類。
不過奇怪的是他夫人一直沒說什麽,從沒過問一句,從沒說過什麽壞話,每當他有什麽事情要緊急會見李青的時候,她也沒有一個字的阻攔,都是很乾脆的吩咐下人備車備禮物。
有一次王有年實在忍不住了,提心吊膽的問她道夫人啊我這麽做你怎麽一直什麽都沒說呢......
她沒聽他說完,她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她隻說了一句話,很短的一句話:“這件事你做的很好,所以,繼續。”
連他那妖孽一般的夫人都覺得跟著李青混是錯不了的,所以王有年從那以後就一直巴巴的跟在李青身後,李青說什麽就是什麽,差點要到了盲從的地步。
不過李青並沒有在他的事情上指手畫腳,相反,自他真正的掌握了實權之後,他反而很少說話了,就算他巴巴的去問,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說一句我可不是知州我才懶得為你操心呢,你自己的事自己去搞定。
不過,李青卻也不是放任不管他了,時不時的,大概七天一次這樣的頻率,李青就會寫一封信,信的內容很怪,大多是問他一些很奇怪很難回答的問題。
他不敢不認真回答,每一次他都抓破了腦袋的深思,盡可能的讓自己的答案擊中要害,李青的回信很快,大多只是反問一個問題,但就是這一個反問,往往一下就令他幾天幾夜不得安睡,他想啊、想啊、想啊,但總是想不出症結所在,所以他又回信,李青的回答於是越發的古怪了起來,說了很多,談了不少,最後的結果當然是他王有年恍然大悟。
只是有一點令王有年很是不安,有時候他驀然回頭,卻忽然發現他現在的想法竟然與之前的完全相反了,換句話說,他現在好像很反動啊!
不過不安歸不安,王有年卻還是堅定的跟著李青。
此時此刻,就連他自己都無比堅信,他王有年的春天很快就要來了。
聽說童貫已經在宮裡運作了,聽說蔡京暗暗安排的幾個棋子也都動了起來,所以,毫無疑問,蔡京複起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蔡京一起,作為孫女婿的李青,毫無疑問的就會如日中天,那麽作為李青第一個忠實的追隨者,他王有年又怎麽可能還一直窩在杭州的這一畝三分地上?
今天王有年來這裡,第一是想聽一聽李青對於未來局勢的一些判斷,杭州的政局好像要亂起來了,江家的好多個追隨者都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第二,是他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通告李青,很秘密,必須親自說。
王有年四方看了看,當他確定並沒有人偷聽,這才壓低聲音道:“子玉,你聽說了麽?李雄安大人來杭州了?而且,現在很可能就在我們的這條船上?”
李雄安?
李青一怔。
李雄安是大宋負責歲幣的主要官員,這家夥前來杭州,想來是應該為了歲幣的事,可是他怎麽也會在這條船上呢,難道,他已經與江河山達成了什麽協議了?
李青的心猛的一下揪緊。
這李雄安來杭州了,我怎麽一點兒都不知道?
這事情不正常啊!
李雄安來杭州,自然是為了買布什麽的,那麽作為杭州最大的布行老板之一,蔡思雨怎麽一點兒都不知曉,還有,楚楚可是掌握著不少機密情報的啊,可是她也什麽都不知道?
這事不正常啊!
太不正常了!
看樣子,今天的這一場詩會,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