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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李二如此不把李青當一回事,那個三十歲左右的滄桑漢子搖了搖頭,很不同意的道:“這位仁兄,你說的這話可就不對了,別的不說,你就說蔡京,那廝的人品怎麽樣,可是,那廝的書畫技藝又怎麽樣?”
“蔡京是蔡京,那小子怎麽能跟蔡京比?”李二有些不服氣的撇了撇嘴。
此時,東京城裡,已經有不少人對蔡京怨聲載道了!
盡管蔡京的名聲一直不怎麽好,但之前大多局限於朝廷官員之中,但這一次蔡京做上了尚書左丞之後,接連乾的那些事,老百姓已經苦不堪言了,所以,大家一提蔡京的名字,多是暗暗咒罵。
不過,一說到蔡京的書畫,卻是連最恨他的人、與他有深仇大恨的人都不得不豎一豎大拇指,讚一聲好。
甚至好多人都暗暗夢想能像他的那個仆從那樣。
蔡京的府邸裡曾有一個仆從,也非常喜歡蔡京的書畫,只是他那樣的人哪裡能夠得到?
不想有一日,蔡京突然神經錯亂,竟然興致大發的給那個仆從的扇子題了字、畫了幾筆。
後來,那一把折扇就被還沒有登基的端王趙佶買走了,兩萬貫。
一貫差不多就是一兩銀子啊,兩萬貫,那就是兩萬兩。
奶奶喲!
兩萬兩啊!
這可是真正的一夜暴富啊!
現在,東京城裡,老百姓中間都在暗暗流傳這個故事呢。
所以大家雖然都對蔡京的為人十分不恥,但若是真的有機會能讓蔡京題幾個字,那只怕沒有人不願意!
蔡京的書畫才華在大家心中的地位,由此可見。
所以一聽那個滄桑漢子的話,李二頓時直撇嘴,不以為然。
但滄桑漢子卻不同意,他搖了搖頭,道:“那小子自然不能與蔡京相比,但你想,他既然是蔡京的孫女婿,那自然一定得到了蔡京手把手的真傳,如今那蔡京又一手遮天,所以,這一次大考,那小子只怕不會名落孫山。”
“這倒是。”李二聽了,也不由輕輕的歎了一聲,不過,隨後他就道:“但這小子卻大言不慘的說想打敗曾公子,這可就真的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倒也是,曾公子十五歲就憑一幅《赤壁圖》一鳴驚人,這麽多年過去了,想來他的書畫技藝一定又更上一層樓了,況且他這些年一直在太學苦讀,想必也一定得到了不少高人指點吧,那李青就算有蔡京在背後撐腰,想要贏他只怕萬無可能,更何況這一次大考可是皇上親自主持,蔡京想要作弊,只怕很難。”
“仁兄分析的極是,想來這李青如此狂言,定是才從杭州來我東京,還不知我東京藏龍臥虎!”
“哈哈哈,這話我讚成,那李青再厲害,也不過是偏僻旮旯裡鑽出來的小子,怎能跟我東京才子相媲美!”
李青所到之處,附近的人無不竊竊私語,李青自然滿不在乎,依然悠哉悠哉的朝前走,但身後背著木箱的林衝卻是漲紅了臉,又是羞又是怒又是氣,他武功極好,聽力超人,附近那些人的議論他幾乎一字不差的聽進了耳朵裡。
雪兒的心情也無法平靜,她沒林衝那麽敏銳的聽力,但有些人的議論肆無忌憚,她也聽到了,而且,她可聰明得很,從那些人的眼神和表情中也猜到了一個大概,所以她很生氣,忍不住的就想跟那些人吵一架,想用最大的聲音告訴那些人我家少爺才不是你們說的那樣、我家少爺可厲害了......雪兒委屈得想哭。
李青雖然沒有回頭,但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她的心意,所以他放慢了腳步,然後忽然捉住了她的一隻手,牽著她緩緩朝前走。
雪兒滿腔的生氣頓時一下就不見了,她羞得滿臉的紅,然後趕緊把手掙脫出來,從那之後,她整個人都有點暈暈乎乎的,那些人的議論似乎再也影響不到他了。
朝前擠了一會兒,剛來到門口,幾個穿著統一服裝的男子便一起堵在了前方,眼神不善的看著李青。
“你就是蔡老匹夫的孫女婿李青?”其中一個高個子的人冷冷的問。
“我是李青。”李青很平靜的看著那個人。
“怎麽穿得如此怪模怪樣?你們杭州那旮旯地方都是這樣的嗎?看來杭州那地方還不怎麽開化嘛!”那個人不屑的哼了一聲,唇角的弧度拉得好大。
李青懶得回答。
“你就是那個號稱能把我們太學全部比下去的家夥?”另外一個學子模樣的人問道。
“我可沒這樣說過。”李青答道。
“沒說過?”那個人冷哼了一聲,不屑的撇撇嘴,“這麽多人都聽說過這件事,難道會是空穴來風?李青,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敢作敢當!”
不等李青回答,那個人冷冷的接著道:“要是這一次大考你真的能做到像你說的那樣,那我們太學院無話可說,可你要是做不到,哼,李青,到時候你就等著吧!我們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這個家夥的話剛一落下,一個清朗的聲音忽然響起:“王兄,怎麽發這麽大的火?”
曾致遠!
那家夥在三個學生模樣的家夥的簇擁下,搖著扇子款款而來。
“曾兄,是你啊!”那個出言不遜的家夥連忙行禮。
“王兄,大考即將開始,你這個時候這般斥責李公子,只怕不太合適,這樣吧,看在小弟的面子上,就放過李公子吧,有什麽等大考之後又說,可好?”
曾致遠拱了拱手,十分誠懇的請求。
“既然曾兄都這麽說了,王某還有什麽不能答應!”那個家夥笑呵呵的拱了拱手,然後,他轉身,看著李青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子,好好看看,這才是真正的大才子,就你!也配跟他爭?我呸!”
那個人把手一揮,帶著他的人離開了。
“李公子,好久不見。”曾致遠朝李青拱了拱手手。
“曾公子,你也好久不見。”李青回禮道。
“李公子現在還有那麽強的信心嗎?”曾致遠笑了笑,笑容溫潤,謙謙君子一般。
“當然,不然今天也不敢來了。”李青道。
“哦!”曾致遠意味深長的看了李青一眼,然後呵呵笑了笑,“那我倒是有一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李公子了,今天的第一,我曾致遠也勢在必得。”
李青淡淡笑了笑,很應付的回了一聲:“是嗎?”
曾致遠看了李青一眼,笑得愈發高深莫測:“李公子,我想,你跟隨蔡大人耳濡目染了這麽久,應該已經知道很多東西,不是有能力了就可以的,是吧?”
說完這句話,曾致遠打開折扇,輕輕的搖了搖,他的目光也從李青身上收了回來,投向了那遙遠的、蔚藍的天空。
“再說了,就算要憑真才實學, 寫詩作賦我不敢說,可要說書畫,李公子,不是曾某自以為是,這東京城裡只怕還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所以,今天的狀元,我勢在必得!這朝廷頒發的東京第一才子之號,也是我的,李公子,你可要早早的做好心理準備哦!”曾致遠的唇角輕輕朝後一扯,一個胸有成竹的弧度悄然閃現。
曾致遠真的很有信心,非常非常的有,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過這麽強的信心的那種有。
他相信,今天的這一場大考,第一名非他曾致遠莫屬。
首先,他曾致遠的書畫能力,當今天下,同一輩人中,無人能敵!
其次,這些天,他和他的父親曾布日夜運作,終於搭上了線,找到了一個大靠山,他們認識了一個宮裡的人,一個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從她那裡,她們獲知了今天的考題。
昨天晚上,曾布找了很多人,很多書畫大家,大家一夜未睡,商量出了很多東西,天一亮,那些人便趕緊的把結果告訴了他!
更何況,他還有一記大殺招!
所以此時此刻,曾致遠信心滿滿,不是自以為是,而是胸有成竹!
他收回投向遠空的目光,淡淡瞥了李青一眼,然後很快把目光投向了翰林書畫院,他的心裡有一種迫不及待想要考到第一的興奮,他朝李青道:“李公子,走吧,讓我們用事實告訴大家,誰才是這大宋的第一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