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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堇請你想念我》第13章 你不來,因為我未走
  1下一場雪,我們結婚。莫柏說。

  可是再也不曾下雪。

  雪說:我不來,因為你未走。

  山嵐離開桃李城的那一天天氣出奇得冷,冷到動車候車室裡的人們動作一致地瑟縮成一團。透過落地長窗的玻璃,山嵐看見郊外的天空呈現死寂的灰色,落下的陰雨把天空以下的空氣也暈染成和天空一樣的顏色。隻有一柱華燈亮著,燈柱隱沒在灰色裡,只看見幾盞金黃的燈團抱著,宛如遠在雲端的星。在遠處廣場上浸沒在雨水中的是許多車輛:出租車,機動車,還有公交車。不管天氣多冷,一些人都依舊停不下在命運的輪盤上一直旋轉的腳步。

  山嵐把目光調回到候車室,在郊外用現代化手段圍起來的這個寬敞的空間,許多人,誰也不認識誰,卻聚到一起,於午後沒有陽光的時空裡齊齊捱冷,隻為趕那一趟開往F城的動車。

  “嘿,真巧。”和山嵐搭腔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瘦高的個子,清秀的面龐,黑色的風衣在空曠的候車間顯得單薄,山嵐依稀可見男人風衣底下裹著的幾根肋骨正發著瑟瑟的抖,男人試圖用一臉燦爛的笑溫暖山嵐挺直的有些發麻的脊梁。

  “戎儀,怎麽是你?”

  “我坐兩點一刻的動車,去F城。”

  “是嗎?真的太巧了,我也是這趟動車,也去F城,”說完激動的話,山嵐立刻滿腹狐疑地打量戎儀的面龐,“你去F城幹嘛?今天才周三,你不用上班嗎?”

  “我請假,”戎儀輕描淡寫的,清瘦的面龐顯露出蒼白的顏色,黑眼圈在灰暗的光線裡顯得,“去F城旅遊。”

  “旅遊?一個人?請假?”山嵐使勁在那張臉上搜尋著蛛絲馬跡,“你和虹的生活都小資成這樣啦?請假去旅遊,這麽有情調?隻是虹為什麽沒有一起來,旅遊兩個人不是更好嗎?”

  “兩個人請假不方便。”

  山嵐還想詢問些什麽,她的同伴們就在這一會兒都抵達了候車廳。

  “山嵐,你來得好早!”他們跟山嵐打招呼,他們是來自山嵐所在單位上級的部門領導,同山嵐一起去F城出差,同行有男有女,一共十人。她們許是在一入候車廳接受安檢的時候就看見了山嵐和戎儀的親密對話,於是此刻站在山嵐身邊,寧主任便指著戎儀問道:“山嵐,他是誰?”寧主任是個四十開外的女人,許是當慣了領導,一臉的霸氣,一身凜然的官架子。

  “他,他是我好朋友的老公。正巧,剛才碰到。他也去F城,跟我們同一趟動車。”山嵐覺得自己有些此地無銀的味道,從寧主任和同伴們的目光裡她分明看出了幾絲拷問和,她想在他們眼中,她和戎儀該是一對借出差之名去的男女。她越發覺得尷尬,臉不禁臊紅起來。人也奇怪,竟為莫須有的錯平添惆悵。也是該天殺的巧,她和戎儀和虹已是大半年未見,竟會無端相逢在隆冬一個陰風蕭瑟的雨天。她想人世間真有所謂的緣分,人與人,人與物,許多緣分躲不掉逃不開,而有些人有些事的緣分又是那麽淡薄,比如她和雪。

  桃李城足足有七年不曾下過雪,上一場雪來臨的時候,山嵐十八歲。雪把公園裡的那片桃林遮了個嚴嚴實實,莫柏就站在桃樹下給山嵐做了個大大的雪人。下一場雪,我們結婚。莫柏說。可是再也不曾下雪。

  山嵐怎麽也料想不到,駛往F城的動車剛剛駛離桃李城,雪便繽紛而至。

  同伴們的手機響個不停,都是親朋好友打來報告雪景的。在山嵐心中,桃李城從沒有像這一刻這樣被自己深深牽掛。可是,她的手機不響。丈夫從不會給她打電話,就算夜半未歸。而莫柏,這個名字已離她十分遙遠,她早就忘記他的面龐,忘記那張面龐上棱角分明的五官,忘記他與她一起的許多事,不,是所有事,但卻在今日,那場雪勾起了她冰封的記憶。

  “山嵐,快來,看我給你堆了個雪人!”

  山嵐看見不遠處的桃樹下莫柏正朝她揮手,她帶著點羞澀,還是撒開腿奔向莫柏。少女的馨香散落在雪地裡,看得莫柏雙眼發直。

  “你看,我給你堆了個雪人。”山嵐走近了,莫柏圍著地上那個帶著頂破草帽、翹著根紅蘿卜的家夥又跳又笑。

  山嵐笑,“你用不著獻媚,沒用的,我未嫁,可是莫柏你已是有婦之夫嘍!”

  莫柏突然收斂了笑容,站在雪人旁邊愣愣失神。山嵐久久地凝視他,女兒家的柔情油然而生。

  “你生氣啦?”山嵐把臉湊到他跟前,討好地說,“好了,算我錯了嘛!大冷天,又給我堆了個雪人,別一副死寂沉沉的面孔了,我該把這個雪人搬回家去。”

  山嵐說著俯身去搬地上那個笨重冰冷的家夥,就在搬動間草帽從雪人的頭上掉到了地上,山嵐慌忙去撿,嘴裡嘟囔道:“你從哪兒弄來這麽個破東西,舊得都要發霉了。”正直起身子,莫柏已把她攬入懷中。山嵐感覺一陣溫暖的氣息縈繞在耳際。

  “丫頭,你明知我的痛,為什麽還要刺激我呢?”

  莫柏憂傷的聲音伴隨冬的寒流灌入山嵐的耳膜,他的視線越過山嵐投向遠處的山巒,四維全被雪覆蓋了,大地在雪的純淨裡透不過氣來,正如他一頭扎進山嵐的天真無邪裡不可自拔一樣。山嵐,山嵐,他在心裡念叨著這個名字,便更緊地擁住懷中的小人兒。

  “她真的再也不回來了嗎?”山嵐仰起頭,弱弱地問。

  莫柏低頭看一眼面前這雙純淨得清潭一般的眼睛突然就心痛了,“是的,不回來了,去了新西蘭。”

  “和那個男人一起走的?”山嵐問。

  莫柏點了點頭。

  “可是,你們還沒有辦離婚手續。”山嵐不無擔憂地看著莫柏,她喜歡莫柏,可是她不想做第三者。

  “別擔心,丫頭,”莫柏把溫潤的唇印上山嵐被雪映得晶瑩的臉頰,“下一場雪,我們結婚。”

  可是,再也不曾下雪。

  “山嵐,你怎麽了,眼睛濕漉漉的?”是寧主任的聲音。

  動車車廂裡溫暖如春。

  “快把大衣脫了,看你臉頰通紅通紅的。”寧主任的聲音很威嚴,山嵐隻好照做。

  “剛才想什麽呢?眼淚都出來了?”

  面對寧主任的詢問,山嵐覺得難為情,隻好支支吾吾不知所雲。她清晰地感覺到胸腔裡的那顆心在隱隱發疼。

  2所謂幸福隻是一種

  稍縱即逝的感覺。

  下一場雪,我們結婚。可是這一場雪和上一場雪,足足隔了七年。七年的變化就是山嵐嫁給了勁升,有了一個三歲的兔寶寶。而莫柏就在空氣中憑空蒸發。

  “莫柏,你這個騙子,你這個大壞蛋,你這個負心的家夥!”山嵐曾對著滿園的桃林淚流滿面。就在這一片桃林,曾經銀裝素裹,曾經堆放著一個精致的雪人,曾經有一個男人信誓旦旦地對她說:“下一場雪,我們結婚。”山嵐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叫莫柏的男人,那個男人騙走了她屬於少女的情感與貞操。可是她卻無法恨他。

  每當夜深人靜,山嵐從睡夢中驚醒,聽著身旁勁升的鼾聲如雷,她的心便狂跳不止。就在剛才的夢境裡,她又看見了莫柏,看見雪,漫山遍野,銀裝玉飾。莫柏就站在一個雪人旁邊,熱烈地對她說:“丫頭,下一場雪,我們結婚。”每當這時,山嵐的淚就會無聲地滑落,她覺得對不起丈夫。勁升愛她,這個傲氣十足的男孩苦追了她多年,她卻糾結在莫柏的溫柔陷阱中,可是等來的卻是莫柏移民新西蘭的消息。

  “娶你,是我一生的理想。”站在大海邊,勁升對山嵐說。山嵐知道是自己脆弱的情感需要救贖,是那晚的月光和海浪做了紅媒,她竟不假思索就答應了勁升的求婚,但不是因為愛。

  “你到底愛著誰?”不止一次午夜夢回,勁升都在耳邊冷冷地說道,滿嘴的酒氣。雖然房間裡一片黑暗,山嵐依然能感受到勁升森冷的目光似乎要凌遲她的身體。

  “勁升,別鬧,好嗎?寶寶會被吵醒的。”山嵐總是好言相勸,沒想到勁升卻來了勁。他一下按亮電燈,掀開被窩,把兒子的睡衣扒光,然後抱起兒子放到冰冷的地板上。三歲的小男孩不知發生了什麽,隻是驚慌失措地對著刺眼的燈光嚎啕大哭。那時的山嵐欲哭無淚。她隻能急急下床,把毛毯蓋到兒子身上,然後緊緊地抱起,想用體溫為兒子驅逐冬的冷。

  “他是個雜種!你是個下賤的女人!你這個該死的二手貨!愚蠢的女人!”勁升指著山嵐的鼻子,歇斯底裡地咒罵。

  山嵐的淚簌簌而落。誰能為舊罪埋單?除了自己,上帝也無奈其何。

  這樣糾結可怖的夜晚越來越頻繁,山嵐覺得自己接近崩潰的邊緣。

  “放過我,勁升,如果你不愛我,請不要折磨我,”山嵐說,“隻要你一句話,我願意同你離婚。”

  每當山嵐說這話的時候,勁升竟也簌簌落淚,他抱住山嵐的腰,哭得跟個孩子似的:“山嵐,我愛你,因為愛你所以無法忍受你嫁我之前同別的男人有過肌膚之親,山嵐,你別離開我,我愛你……”

  這樣的乞求過後,山嵐得到的不是家的安寧與丈夫的呵護,而是勁升更加變本加厲地折磨,他時常宿醉,在夜半三更步履踉蹌地回來,皮鞋踩在樓梯上的聲音似乎震動得整棟樓都在搖,然後一腳踹開房門,巨大的響聲驚醒了山嵐,可是她還來不及回神就被冰冷的啤酒當頭澆下。兒子也不能幸免這樣的折磨。山嵐感到從沒有過的乏力,婚姻成了一場無休止的折磨、乞求,折磨、乞求,直到她和勁升一起瘦骨嶙峋。

  山嵐發現自己的內心很強大,就在這樣的婚姻生活中自己竟還能每天笑得跟陽光普照似的。事業上業務水平永遠名列前茅,為人處世總是寬容和氣。她開始厭惡自己,厭惡自己情感的堅硬。她不再會感動和哭泣,笑容也好假。用情感生活的人,注定一生是悲劇。不知在哪本雜志上看到的一句生活警句令她發怵。她是個悲劇人物,一生都把感情作為下酒菜,於是她憎恨那種把她的感情放在地上踩的人,而這個人偏偏是丈夫。

  還記得,勁升曾經每天入睡前都要親吻她的臉頰,清晨睜開眼第一件事還是親吻他心愛的山嵐,但不知從何時起勁升開始變得暴戾無常。他每天追問山嵐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你到底愛著誰?”

  山嵐不止一次想到死,她想從那高高的陽台上縱身一跳就了解此生的所有苦痛了,可是孩子怎麽辦呢?孩子成了山嵐苟且偷生的借口。她覺得自己真是無比不幸的人。她時常羨慕虹,有個安逸恬靜的家,有個青梅竹馬的戎儀,直到有一天虹抱著六個月的女兒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終於知道所謂幸福隻是一種稍縱即逝的感覺而已。

  那一天,天空和往常一樣沒什麽特別的顏色,淡淡的藍,蓋著一層薄薄的雲。下午一點四十分,山嵐踏出了家門,離上班時間隻有二十分鍾了,可是就在那一刹那她看見了虹,微笑的虹懷抱六個月大的女兒,腳邊放著一個小小的行李包,山嵐沒有詢問虹眼底的淚痕,隻是把房間鑰匙遞給她,說道:“你去我房間,等晚上我下班回來再談。”那個下午,山嵐依舊機械地工作,她發現勁升已讓她變成一個情感冷漠的女子。如果是從前,她肯定會向單位請假,然後抱住虹一起哭。或許不是勁升,在莫柏拋棄她的那一天她就再不會愛了。

  晚上,山嵐給虹做了點心,可憐的虹竟感動得哇哇大哭,然後開始絮絮叨叨地告訴山嵐婚後和戎儀的種種摩擦,山嵐靜靜地聽著,心裡竟有了怪異的平衡。她是個不幸的女子,骨子裡竟也希望別人也是不幸的。山嵐不可遏製地厭惡自己,厭惡自己竟還能一邊暢快著,一邊說出許多安慰虹的虛偽的話來。虹入睡以後,山嵐悄悄給戎儀打了電話,就像從前虹和戎儀談戀愛鬧了矛盾時一樣,她知道投奔她的虹心底裡渴望的還是戎儀的安撫。戎儀很快來了,虹醒了,矯情了一陣,但也很快被接走。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裡,兒子正躺在大床上熟睡,山嵐感到從沒有過的頹然,勁升依舊去買醉。山嵐沒有想起莫柏,隻是看著妝台鏡中自己蒼白的面龐,笑著掉下幾滴淚。凌晨的時候,勁升和往常一樣依舊醉醺醺地回來,然後掀開被子,指著她和兒子咒罵道:“你們這兩個雜種,給我滾出我的房子!”

  這句話,山嵐聽了無數遍,直到有一天,兒子指著他的玩偶奶聲奶氣地罵道:“你這個雜種,給我滾出我的房子!”山嵐知道人世間真有所謂的報應。她對莫柏的愛,是一段罪過。於是她收拾了行李,抱著兒子離開了那個充滿咒罵與眼淚的地方。

  寒冬的街頭冷風嗖嗖,山嵐抱著兒子卻並不覺得凍,她變麻木了,不知哪一天開始她麻木得不會冷,不會善良,不會同情。少女時代她會把她吃早餐的錢全部拿給路邊的乞丐,而現在,當兒子拽著她的衣角指著路邊的乞丐說:“媽媽,你怎麽還不給他錢啊?”她只會加緊腳步,再也不會掏出口袋裡的錢包。生活磨平了她的棱角,也冷卻了她的熱情與心的溫度。

  在酒店住了兩個晚上,山嵐搬進了租屋。租屋在桃李城市中心的位置,房租很貴,但是山嵐硬是掏光了口袋裡的錢租下了那個地方,她不想再疼痛,沒有錢她也不會再疼痛。勁升沒有打來電話,兒子也絕口不提父親。日子就這麽安定下來了。此後是虹的女兒夭折的消息。那個可憐的還不足一周歲的小女孩。彌留之際,山嵐去看她,因為小,她說不出自己的痛苦,隻是嘟嘟噥噥地著。山嵐最後一次抱她,想起從前虹總是開玩笑把女兒許給自己的兒子,沒想到這個小女孩和兒子的緣分竟淡薄如紙。

  又是一段寂靜如水的日子。

  勁升偶爾也會打來電話。電話那頭還是醉醺醺的咒罵的聲音。

  “親愛的旅客朋友們,動車前方到站――F城。”

  列車小姐溫柔甜膩的聲音驀地響起,山嵐睜開了眼睛,就在剛才她像是做了一場夢。身旁的寧主任起身去拿自己的行李,山嵐趕緊起身,按她坐下,自己探出身子拿下了她和寧主任的行李,寧主任滿意地伸了伸懶腰。

  3緣是個什麽東西?

  竟主宰了萬物眾生。

  夜晚的F城燈紅酒綠,作為省會,它自是比桃李城更加喧囂。山嵐從公交上下來,去了百貨大樓旁邊的“大豐收”魚莊。昨天出了火車站的時候,戎儀約了她今晚在“大豐收”見面,說是有位華僑是戎儀的舊友,此番歸國,被聘為F城A大學的教授,約好了戎儀今晚見面,戎儀便做順水人情帶上山嵐蹭飯吃。

  離開酒店的時候,寧主任問她:“是和那個你朋友的老公見面嗎?”

  山嵐笑著點頭,她問寧主任:“你要同我一起去嗎?”

  寧主任搖頭:“我也有約會。”

  山嵐笑,於是各奔東西。

  在“大豐收”的包廂裡,山嵐見到了戎儀。

  “怎麽就你一個人?你的歸國華僑呢?”山嵐問,借著暗淡的燈光,山嵐一邊脫下大衣,一邊打量戎儀的面龐。

  “上洗手間了。”

  “華僑也是人。”說完這話,山嵐和戎儀都笑了,在包廂門口立刻閃進一道黑色的影子,壓過山嵐的頭頂投射到桌面上。

  “什麽事情笑得這麽開心?”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山嵐的笑僵住了。原來有些人有些事是永遠忘不掉的,你以為忘掉了不過是儲存起來滲入了自己的骨髓。

  莫柏!莫柏!莫柏!

  這個名字迅速從腦海裡蹦了出來。

  當莫柏從門口走進來,坐到山嵐對面,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空氣應該是凝固了吧!最後是戎儀的話劈開了尷尬的冰塊,像一把利斧。

  “你們認識?”

  山嵐淡淡地笑。山嵐以為自己會在見到莫柏的一刹那,或者投入他的懷抱嚎啕大哭,或者上前一步摔他一巴掌,或者用最犀利的語言狠狠地羞辱他,或者憤然起身甩袖離席,可是沒有,什麽動作都沒有,她隻是看到了流年似水從自己面前靜靜地淌過。在這一刻她想起的句子,不是“夢裡尋他千百度,那人竟在燈火闌珊處”,而竟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這個夜晚,莫柏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過山嵐,山嵐靜靜地聽他與戎儀敘談,竟如陌路人般的客氣。莫柏和戎儀的談話內容,山嵐沒有關心,隻是專注地看穿白襯衫的年輕夥計讓面條在空氣中跳出暢快的舞。

  “下雪了,你知道嗎?”戎儀突然問山嵐。

  山嵐搖搖頭,又點點頭,有些無措地說道:“他們,和我一起的那些領導的家人打來電話說起過。”

  “桃李城有多年不曾下雪了。”戎儀歎氣著說。

  “七年,足足七年不曾下雪。”莫柏接話。

  山嵐的心一顫,七年之前,也有一場雪, 面前的這個男人告訴她:“下一場雪,我們結婚。”可是,竟隔了七年。桃花依舊,人面全非。

  離開“大豐收”的時候,有一輛小車來接莫柏,遠遠的便有一個女人從車裡探出頭來,對莫柏招手。

  莫柏向戎儀告別,轉頭看了山嵐一眼,道:“我先走了。”說著,他向那輛車那個女人大步流星地走去。

  山嵐看著他的身子鑽進車裡,絕塵離去。她似乎又看見了似水流年。轉過身,她對戎儀傷感地笑:“你和虹沒準備再要孩子嗎?”

  “順其自然,一切隨緣。”

  緣是個什麽東西?山嵐想,竟主宰了萬物眾生。

  回到酒店的時候,寧主任還沒有回來,山嵐梳洗完畢便接到了兒子幼兒園老師的電話:“山嵐,今晚寶寶的爸爸把寶寶接走了,說是難得下一場雪,要帶寶寶去看雪。我因為打不通你電話,所以到現在才跟你說。”

  山嵐掛了電話,久久不能回神。

  她看見長長的妝台鏡子裡映現出自己盛滿哀傷卻冷漠的面孔。

  這時手機訊息提示音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

  “這一場雪終於來了……”

  山嵐知道是他,莫柏,但是又怎樣呢?這一場雪來了,可是來得太晚,太晚,一切隨緣,但又能怎樣呢?山嵐看見鏡中的自己兩行清淚滾淌到臉頰上,淌出了兩道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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