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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月劍都》第3章 愛也迷茫
小心翼翼地繞過一道道五色蠻族的巡邏衛兵,回到宿帳地。月傾悠重重地跌坐在牙床之上,明亮的秋水黯淡無光,神情頹然,心事重重。

 “你先前為什麽要勸我答應他的那種要求?”月傾悠把一肚子的憋悶和怒火盡數灑到沉楓的頭上,憤憤然向沉楓嗔道。

 沉楓淡然一笑,道:“就算你不答應他,現下身中劇毒的處境又會有什麽改變嗎?難道你真以為那卡斯會隨便輕易地放過你。再說,那卡斯自己也曾反覆強調過根本就沒有一勞永逸的解藥。在你已經受到他控制的情況下,此話的可信度應該還是有幾分的。當時與他衝突起來絕對只有你吃虧。難道你認為我的勸告錯了嗎?再說,你現在事後才來和我算起這筆帳,不過是於事無補而已。”

 “你--”月傾悠眼圈一紅,朦朦的水氣在長長的睫毛上凝聚起來,匯成一顆顆晶瑩的小水珠,輕輕一眨,就要落下來。

 “別哭!別哭!”沉楓不由慌了手腳,他對傾悠這一手可是十分頭疼得很。美人淚融英雄膽,無論再強再悍的男兒,在美人的泣然淚下前也得乖乖繳械.

 “其實你說的是對的。我也知道。可是,可是關系到我自己的性命和前途,你教我怎能--你先前說有辦法的,可是真的?”傾悠伸出白嫩的小手,抹了一把眼淚,皺起一張小臉可憐兮兮地朝沉楓問道。

 沉楓心頭格登一跳,沉吟了半刻,才緩緩道:“我對毒術素來就沒有什麽研究。說實話,根本是連你中的什麽毒都不清楚,更勿論替你解毒了。但——”接下來故意拉長了語聲。

 “啊!原來你是騙我的!”傾悠小嘴一扁,水花在眼眶裡打著轉,眼看就要再度落下來。

 看著傾悠的樣子,沉楓不由慌了手腳,也顧不得再賣什麽關子了。苦笑著道:“小姐,你可真是我天生的克星。罷了!實話告訴你吧!我確是無能為你解毒。醫藥的學問確是在我能力之外。不過我自己修行的一門武學般若之力,效果具有萬毒不侵之功。或許對為你驅毒,也是有所助益的。”

 “那你還不幫我?”

 “我為什麽要幫你?”沉楓神秘地一笑。“說到底,我們終究還是對頭。不在此時對你進行趁火打劫便是好的了,還要指望我替你驅毒?”

 “你,你欺負我?”月傾悠眼圈一紅,又要滴下淚來。

 “大小姐,我可真是怕了你了!”沉楓苦笑著搖了搖頭。“你的眼淚就已經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了。叫我何從抵擋?罷了!也算是表現現在合作的誠意吧!”

 ***

 沉楓上了牙床,盤膝坐在月傾悠的對面,長吸了一口氣,雙掌緩緩推出,與月傾悠的一對玉掌合在一起。隻覺所觸之處溫軟膩滑,不由得心頭微微一蕩。

 但隨即很快收斂起心頭的綺念,般若之力瞬時自全身細胞內迸裂而出。透過兩人所觸的肌膚,形成一道橋梁,朝著月傾悠體內源源不斷地湧去。

 雖然有沉楓身體這個巨大傳導體,以致浪費掉了大部分的般若之力的能量,但即使是最後滲進月傾悠體內的那剩余一小部分,也足夠驅除那部分討厭的毒素綽綽有余了。只是般若之力的運行方式全然與其他種類的內功路線迥異,完全不依照全身經脈路線圖老老實實地逐步前行。而是有如滔滔洪水,鋪天蓋地而來,外至皮下的表內皮膚,內到身體內部五髒六腑,一時全部都洋溢著般若之力的龐大能量。而且這股能量渾然天生,根本不受沉楓的控制,完全是自行流轉運行,不依照常規,在月傾悠體內到處亂竄。雖然將月傾悠體內的毒素驅盡,但也給月傾悠的肉身帶來了極大的損傷痛苦。

 “啊!”月傾悠銀牙緊咬,以堅強的意志對抗著那極大的痛苦.白玉般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正不住地匯聚成潺潺小溪,點滴地滾落下來.

 “好堅強的丫頭!”沉楓心下暗歎一聲。一股奇妙的情緒在心頭開始緩緩升起,並逐漸彌漫開來。

 雖然開拓亂竄之時確實給月傾悠帶來極大的痛苦,但那只是已經過去的事,般若之力所流經之處,就如經清水滌洗過般,火辣辣的痛楚上敷著清幽的爽快。若非還在專心驅毒的情況下,月傾悠幾乎都要舒服得呻吟出聲來了。

 也許不僅僅是沉楓,連月傾悠自己都未能察覺到。因為月傾悠從未修習過任何的武學或魔法,因此對於天地自然間最純正的力量,般若之力來說,她正是一塊未經開墾的最肥沃土壤。基於對最自然的純粹的一種渴求,般若之力一進入月傾悠體內之後,就自由無忌地到處橫衝直撞,直接刺激著最基本的細胞內的裂變,而這樣的結果,卻是導致了月傾悠體內產生了異變,出現了零星微弱的般若之力。盡管這股力量還很弱小,但不同於在沉楓修習過魔武且已破碎不堪的身軀上成長出的般若之力,月氫悠體內這股力量的要更為純淨,而且由於它是在同性質力量的吸引下自行發展出的,因此也更驅近於完美,發展的潛力也更大。

 倘若沉楓知道了這種後果的話。也許會後悔得吐血吧!

 “好了!”沉楓重重地吐出一口長氣,緩緩收回雙掌,問道:“現下感覺怎麽樣?”

 “很好!”月傾悠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張開了一汪明亮的秋水。

 ***

 月傾悠捧起一杯碧綠的茶水,歪著小腦袋,看著沉楓,突然發聲問道:“你為什麽要出手幫我驅毒。我還以為你會在幫我驅毒的過程中多少會動點手腳呢?”

 沉楓淡淡一笑,道:“你不正是希望我這樣做嗎?小姐你只需要小嘴一癟,作出一副要哭的樣子,我就再拿你沒有什麽辦法了。隻得乖乖聽你的話。”

 “是嗎?”月傾悠眨著一對明亮的大眼睛,手托著香腮,打量了沉楓幾眼,笑道:“是嗎?若是我向你要求別的事情。你是否也會像現在這樣乖乖地聽我的話呢?”

 沉楓面色一黯,伸手托起月傾悠玲瓏的下巴,突施冷襲,在她那雪白膩滑且吹彈得破臉蛋上輕輕吻了一口,笑道:“基於禮尚往來的原則。那時我想你應該乖乖聽我的話了吧!”

 月傾悠的俏臉上飛起了兩團醉人的紅雲,微嗔地盯了沉楓一眼。隨後輕輕歎了口氣,如蘭的氣息噴到沉楓的面上,隻讓人一陣心醉。

 只聽月傾悠幽幽地道:“這次你救了傾悠的性命,傾悠很是感激你。按理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的,但——只要,若是你能依傾悠一個小小的要求的話。傾悠以後的一切,都可以交托到你身上。即使要傾悠為奴為婢,服侍你往後一生,這亦不算過份。”

 沉楓臉色一變,苦笑一聲,立起身來。緩緩踱到帳門前,長長地歎了口氣,轉頭道:“傾悠可知你這句話具有多大的誘惑力麽?無論是誰,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在聽到傾悠的話後都很難拒絕你的要求。更何況在下——對小姐亦是心議已久。只是這‘小小’的要求,恐怕恕在下是難以作主的了。”

 月傾悠臉色亦是一變,低垂下天鵝般優美的粉頸,沉思了半刻,幽幽道:“難道公子不知我蓮源月氏才應是當世正統。我蓮源月氏乃是傳承自原飲花王朝的後代,擁有著這塊大陸上醉悠久高貴的血統史。想當年國力之強,在大陸本不作第二家之想。只是無心逐鹿大陸天下,才落得那般下場。莫煌只不過是因為偶然運氣,才竊我蓮源鎮國神器而代之,進而佔據大陸。但最終結果又是如何呢?尚落得個身死夢碎。現在的新帝國雖貌似強大,但其實公子心裡卻也清楚,早已被劃分得七零八落,各方諸候均心懷叵測暗隱實力,已是再不複當初鼎盛之日。如今我月氏應天命重複,正是——”

 沉楓聽不得這一長串羅嗦的話,手一揮,道:“小姐既然知道我是莫煌的長子,自然也應該清楚我是不可能放棄本應屬於自己的一切來迎合你的。江山神鼎,唯有力者居之。當年先父自以白手起家,才能得有如今新帝國的一片江山。倘若小姐有本事,不僅可以重新取回蓮源帝國的所有,而且進望大陸之主也是可以的。但這一切,卻還得先問過在下再說。”

 “因為根本利益的對立,你我之間是不可能談得攏的。”沉楓微微歎息著道。“我又何嘗不奢望小姐能放下復國之心。”語聲略略一頓,續道:“倘若小姐能念在天下蒼生的份上,你我兩家化乾戈為玉帛。在下可以向小姐保證以正宮之禮相待。將來帝國繼承人之位,可以,可以立——.你我之後。那時,也可以算作是月氏以另一種形式復國。豈不甚好!”

 月傾悠羞得滿面通紅,螓首已經垂到了酥胸處。半響,才重新抬起頭,已經恢復了先前的清冷,輕搖著螓首苦笑道:“公子的提議,對於傾悠來說確實很心動。對於任何一個女子來說,恐怕都很難拒絕。只是——月氏畢竟非傾悠一人之月氏,以一人之幸而放棄整個家族基業之事,傾悠既作不了主,也不敢作主。看來公子與傾悠之間,確是難以談攏了。”

 沉楓臉色一變,正待繼續發言。月傾郵伸出纖手攏了攏鬢邊的亂發,平靜地道:“時辰已經接近五更了。公子請回吧!免得被五采蠻族發現了起疑心。”

 沉楓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也無須再作多言了。不過--在這塊莽荒之地,我們還是合作的夥伴,對嗎?”

 月傾悠一對明亮的秀目迎上了沉楓的目光,亦是微笑著。“那是自然!”

 兩人相視一笑,心底均生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沉楓走到帳門的時候,突然回轉過身來,兀道:“你準備怎樣對付那卡斯?”

 月傾悠秀目中閃過一絲夾雜著厭恨的殺機,緩緩道:“公子認為呢?”

 沉楓淡然一笑,道:“無論小姐需要我怎樣幫手,到時隻管開口便是!”

 聽到沉楓許下了這樣的承諾,月傾悠雙目中奇光一閃,倒是松了口氣,展顏一笑,露出了一個甜蜜至極的笑容。“傾悠這廂先行謝過公子了。”

 “無須客氣!”沉楓淡淡道。

 這時從背後傳來月傾悠清冷的聲音。“無論如何,從私人的角度來講,傾悠已經欠下了公子數個人情了。倘若日後戰場兵戈相見之日,若能僥幸之機,傾悠定會記得對公子容情一二。”

 沉楓哈哈一笑,胸中豪情頓生,笑道:“那卻倒是不必!不過就衝著小姐這句話,在下日後也絕不會做那折花之人。只要莫沉楓有生一日,定會為小姐留下一片生存之所!”說罷,一把掀開帳門,大步地跨出門去。

 望著沉楓離去後重新落下的帳門,月傾悠的美目上浮起了一片薄薄的朦朧,若有所思了半天,突然間,嘴角邊泛起了一絲神秘的笑意。

 ***

 天色才蒙蒙亮起不久,赤族族主便親自來請月傾悠了。才睡下不到兩個時辰,精神難免有些萎靡。

 赤族族主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公主昨晚睡得可好?”

 月傾悠心頭兀地一跳,面上掛著淺淺的笑意,“還算習慣。只是有些蟻蟲之擾。”

 赤族族主皺起一對修長的秀眉,道:“我們蠻荒之地,自然比不得中原的錦衣玉食,公主金枝玉葉嬌慣之軀,竟受到蟻蟲之擾,倒是我們的不周了。”

 月傾悠淡淡一笑,道:“本宮決無此意。赤族主乃是多慮了。”

 赤族族主道:“昨晚公主駐地附近出了點異常。生恐驚擾了公主玉駕的清淨。是以才有此一問。”

 月傾悠略略一驚,不動聲色地問道:“出了何事?”

 赤族族主一雙明亮的秋波落到月傾悠的玉厴之上,淡淡道:“附近負責巡邏的幾名武士,被人殺死了。不過並沒有發現其他異常狀況。”

 月傾悠心中驟然一驚。昨夜她與沉楓悄然返回之時,憑著沉楓的六識神通和絕世武功,自然沒有驚動到周圍巡邏的那些護衛。那麽這些護衛是怎樣死掉的,以及,那下手人的目的,倒真是值得琢磨啊!

 在自己營地周圍的巡邏護衛死掉了,任誰也會首先懷疑到自己身上。好巧妙的移花接木之計。更何況,昨晚自己確是外出乾那見不得光的事。

 “公主昨晚可曾發現有甚麽異動?”赤族族主看似漫不經心地隨便問道。

 “沒有1”月傾悠心念一轉, 矢口否認道。“昨晚本宮休息得很好,並未發現有什麽異動情況。想必那凶手在力戰諸位勇士,逞凶不成之後,業已負了重傷,便即退去了。”

 “不過——這樁事情既是發生在本宮宿地附近,應該是衝著本宮而來的!唉!為了本宮,竟然使得貴族這諸多勇士竟慘遭凶手屠戮,卻叫傾悠於心何安!”

 貓哭耗子!赤族族主心底裡冷冷地哼了一聲。縱然心下大為不滿,但礙於禮節,面上卻不得不堆砌出一絲笑容。“公主不必過於自責!吾族的勇士的死,是已經盡到了他們應盡的義務,至少成功保障了公主的安全。因此他們縱是死也死得其所了。只是——”她鳳目中寒意大盛。“他們的仇卻會永遠地記在吾族所有族人的心上!無論那凶手隱藏得多麽巧妙,即使他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躲過我五行之族的追殺!”

 “好1”月傾悠輕撫玉掌讚道。“若是真有那麽一日,赤族主可千萬勿要忘記叫上本宮。本宮也希望能盡綿薄之力,為這幾位勇士的復仇略表心意。”

 “會的!”赤族族主微笑著。目光掃過月傾悠,雙目相接,兩女嬌軀俱是一震,同時發出會心的微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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