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績和戰靈望向李宣的目光，由驚訝變成了無盡的欣賞，戰績緩緩走過去，突地躬身一禮，“李兄大才，戰績有眼不識泰山，實在是汗顏之至。依兄之大才，何以今日仍是一介布衣?”

　“戰公子，李宣性情淡泊，無意於仕途，隻願能衣食無憂與心愛之人廝守終生便滿足了。天色已晚，李宣告辭！”李宣深深還禮，大步離去。

　戰靈嘴一撇，大聲呼道，“沒出息，男兒大丈夫理當出仕展才學報效朝廷，蠅營狗苟於市井之間，與你那歌姬情人相守，根本就是浪費生命。”

　李宣搖了搖頭，繼續行去。

　第二天一早，李氏報業繼續開始了一天的火爆經營。“自產自銷”之後，印刷份數已經從起初的每日3000份，提高到每日5000份，仍然是供不應求。

　漸漸地，李宣覺得，不能這樣單純地隻刊印朝報了，還有必要增加一些其他信息，提高“小報”的趣味性和可讀性，因而，他將印刷用紙擴大了一倍，等於是增加了一個版面，由柳如是出面請秦淮八豔中的其他幾位有名藝伎，顧橫波、馬湘蘭、李香君、董小宛、卞玉京、寇湄、鄭妥娘，撰寫一些香豔的詩詞令賦刊登其上。

　李宣將“小報”正式命名為“秦淮日報”，報頭用了大號字印刷。

　這樣一來，秦淮日報的銷量擴大了好幾倍，不僅關心時事和朝廷政策的人購買，就連那些流連於風月場所的文人們也開始以讀報為一大樂事。

　雖然已經是初秋，但正午的太陽依舊是毒辣無比。火熱的陽光照射在秦淮河上，水霧彌漫，空氣悶熱無比。

　李宣坐在河邊的樹蔭下，輕輕地搖著折扇，愜意地眯縫著眼睛，哼著小曲，他越來越喜歡這種日子了，有錢賺，日子平淡而充實，雖然晚上沒有現代社會那豐富多彩的娛樂夜生活，但有柳如是這個超級才女兼美女相伴，倒也不寂寞。就是，他幾次要與她親熱一些，她便開始躲避……哎，等過些日子，還是娶了她，讓她真正成為自己女人！

　他正在胡思亂想，不遠處，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小日子過得不錯嘛。可惜，可惜啦，銀子賺得再多，也不過是個市井之徒罷了。”清秀的戰靈一襲白衣，邁著輕盈的腳步，走了過來。

　李宣起身，“戰靈公子！”

　“怎麽樣，柳如是被你帶回家去，可好事成雙了?”戰靈眼神閃爍著，戲虐道。

　李宣尷尬一笑，“戰靈公子說笑了。”

　戰靈微微一曬，“我敢說，柳如是一定不會嫁給你。”

　李宣愕然，“戰靈公子何出此言?”

　“你倒是挺能裝糊塗。你好歹也是一個秀才，按照新明律令，有功名者不可娶煙花女子為正室。也就是說，她一定不能先與你成婚，而日後也隻能為侍妾，否則，你們就是觸犯新明律令，你會被奪去功名，柳如是則會被再次入籍風月。我觀柳如是對你情深一片，定然是不會――”戰靈脆生生道。

　“是這樣?”李宣哭笑不得，這新明的律令怎麽如此古怪?想了想，他淡淡一笑，“在我心中，柳兒永遠是我的妻子。”

　戰靈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之色，瞥了他一眼，歎息道，“李宣，你既然愛極了柳如是，為什麽不去給她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讓她名正言順地做你的妻子?”

　見李宣默然無語，戰靈又道，“要想不讓柳如是做妾，你還有一條道，那就是參加鄉試，會試，考得狀元，就可以請聖命為你賜婚，圓了你和柳如是的好夢。秋闈馬上就要到了，何去何從，你看著辦吧。”

　戰靈盈盈而去，李宣陷入了沉思。自己要參加科舉出仕嗎?那種朝堂上勾心鬥角的生活適合自己嗎?……但，戰靈說得也沒錯，自己與柳如是之間確實存在著一道身份的鴻溝，難怪她雖然深愛自己，但一直卻不肯與自己親熱。

　參加科舉，其實對李宣來說，也不是太難的事情。他承襲了“李宣”的一腦子八股文“信息”，自己又甚好國學，古文功底頗深，如果努力攻讀一番，再憑借自己擁有比新明人先進數百年的智慧和思想，考中舉人乃至貢士、進士，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如此一來，目前這種幸福甜蜜的小日子可就到頭了。猶豫徘徊著，他在河邊的垂楊柳下踱著步，眼前仿佛浮現出柳如是那如夢如幻、如癡如怨、幸福而又無奈的容顏，他心頭猛然一震，自己還猶豫什麽?為了柳兒，也為了不枉來這新明走一遭，就過把科舉出仕的癮吧！

　念頭已定，他當即貢院報名，並買了一整套科舉“考試用書”，準備參加鄉試。他向來是言出必行，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必然會堅定地走到底，不會拖拖拉拉。

　秦淮日報的一灘子事兒， 就全部交給了秀兒和李福四人。李宣在家裡，在柳如是的伴讀下，開始了刻苦攻讀的生活，雖然不至於頭懸梁錐刺股，但除了吃飯和睡覺的時間之外，他幾乎全部將心思耗費在無聊的八股文上。畢竟，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還有15天，也就是8月初十，金陵府的鄉試就要舉行了。

　所謂八股文，每篇文章均按一定的格式、字數由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八部分組成。用現代人的眼光看，八股文可謂是一無是處，束縛思想，格式僵硬，形式主義嚴重，但在古人眼裡，卻是文品與人品、才學與道德情操的最佳結合載體。在李宣看來，八股文其實是有寫作技巧的。

　為了八股而八股，就陷入了誤區，束縛於固定的格式，思想性和文采難以展現。不如先放開格式的套路，盡情闡述思想，然後再套用八股格式，盡量修飾和簡化語言，使之在盡量保持文本的前提下“八股化”。可惜，大多數古人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一下筆就入了八股的套套，導致思維與文字脫節，讓八股文多成了無用的虛話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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