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希望一次次淪為失望,當尊嚴被人踩在腳底下。
辛夷不知道,這樣比逃亡還要難熬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能結束。
在這種時刻,像奇跡一樣降臨的柳元景,當看到他的那一刻,辛夷眼前仿佛出現了萬道星光。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來娶我。
很久以前,久到辛夷已經完全快要忘記的電影台詞,在柳元景出現的那一刻,閃現在她的腦海。
在辛夷的心中,柳元景就是那個蓋世英雄。
這世間再沒有第二人,能在辛夷心中,當得上蓋世英雄四字。
當年看電影時,辛夷還笑過紫霞仙子太傻。在這樣的世道裡,將別人視為拯救自己的英雄實在太少。人生在世,能夠解救自己的人,唯獨自己。
但是,在柳元景出言留下厲遠山,讓他交出辛夷的那一刻,辛夷的心徹底淪陷了。
如果一個人,無論你變成了什麽樣子。面目全非或者是狼狽不堪,他都能在最短時間內將你認出。如果不是因為太過在意和了解,如何能做到。
那一刻,辛夷身體中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他認出她來了,他沒有懷疑她。
或許潛意識中,辛夷從不曾想過柳元景會認不出她來。然而,當他真的毫不猶豫的與她相認時,辛夷瞬間心花怒放。
在命懸一線時,在被厲遠山拿著擋劍時,辛夷不知沒想過,也許兩人任何一人失手,她的小命就會不保。但是看到柳元景為了不傷到他,屢次險些被厲遠山所傷時,辛夷心中好像有一塊兒地方在慢慢裂開。
重活一世,辛夷一直將自己保護的很好,將愛意深鎖不敢輕易付出。當有人為了她罔顧性命時,辛夷竟在心底祈禱著,希望老天開眼,刀劍無眼要傷就傷她吧。
後來厲遠山被逼退,辛夷松了一口氣,又因著他那一掌,沒忍住嘔吐的欲望。
吐過之後,辛夷十分忐忑,擔心小有潔癖的柳元景嫌棄她太過汙穢。
然而,自始至終,柳元景一絲厭惡都沒有,還親自為她擦拭了嘴角,並且用臂膀作為她的依靠。
清風明月,驚心動魄之後的平靜中,辛夷忽而發現,原來她已經泥足深陷。
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如此美妙,她覺得身上輕飄飄的,好像靈魂都在浮沉。辛夷中掌處很痛,但是她唇角卻忍不住上挑。
前世,前前世,辛夷頭一次體會到深深的愛著一個人,恨不得立即說出口,又羞於外人知曉的心情。
感受著柳元景熟悉的氣息,他說話帶出語風,掃過辛夷,讓她心中癢癢的。
萬籟俱靜,辛夷總覺得她的心跳太過強烈,恨不得將這羞人的心跳遮掩過去,免得遭人嗤笑。
柳元景接過金武和火武遞過了的瓶子後,察覺出懷中人的一樣,蹙眉說:“怎麽了,可是身子還不舒服?”
柳元景體貼大話語,讓辛夷心跳愈發激烈,她努力平抑著情緒轉移話題:“易容能洗去麽,我這些日子用水洗過許多次,似乎沒變過樣子。”
一開口,辛夷開始懊悔,她現在聲音既難聽又怪異,好像拿玻璃在砂紙上磨一樣。柳元景會不會反感她的聲音,礙於面子不好提出來。
陷入愛情中的人,最明顯的症狀便是患得患失。剛剛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後,辛夷陷入了焦灼和不安中。
若是往日,柳元景一定能體察到辛夷的小情緒。在精神緊繃了那麽久之後。沉浸在失而復得狂喜之中的柳元景,無暇去顧及辛夷的小心思。
聽到辛夷的疑問後,金武笑著回答:“姑娘不必憂心,瓶中粉末只要兌水後,就能成為專門洗去易容的藥。尋常的清水,對易容是沒有影響的。”
得了金武的解釋,辛夷放下心來。
空曠的山路上,柳元景環著辛夷,金武和火武侯在一旁,不遠處還有一群人等著。
火武瞧了瞧天上月色,小心提醒:“少爺,外面風大,您不如帶著小姐回去吧?”
過於欣喜的柳元景,抱著辛夷恨不得一直在這裡抱下去,永遠不撒手。聽了火武的勸告,這才注意到辛夷衣衫單薄,此刻正在瑟瑟發抖。
“將我披風拿來。”
柳元景一聲吩咐,很快黑色繡著金邊的披風,被遞到了柳元景手在中。
他抖開披風將辛夷嚴實的裹上,然後毫無征兆的打橫將辛夷攔腰抱起。
突如其來的公主抱,惹得辛夷驚叫一聲,下意識的環住了柳元景的脖子。
兩人的臉貼的極近,月光下,辛夷能看的清柳元景白玉般的臉龐上,細小的絨毛。
她的驚叫,似乎讓柳元景心情十分愉悅,他的嘴角噙著笑,將辛夷抱得更緊。
在大華國,這樣的行為顯然於禮不合,即使夫妻之間,也鮮少有這樣親密的行為。
若是尋常女子,此刻大概會滿臉羞憤,嚷著要下來。
但是在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後,面對柳元景毫不遮掩的愛意,辛夷心中像是喝了蜜糖一樣甜。
她安心的環著柳元景脖子,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任由他抱著自己一步步向前。
從辛夷的角度看,柳元景的睫毛顯得濃密纖長,他的眼眸在夜色下,不像白天一樣明亮,如同兩汪幽深的漩渦,吸引著辛夷不斷沉淪。
柳元景能感覺到辛夷的目光,一直在他臉上流連。懷中抱著牽腸掛肚了那麽久的人兒,他十分滿足,不安和恐懼被甜蜜代替。
白天下了一場大雨,山路泥濘不堪,柳元景卻希望這條路可以永遠不要結束。
金武和火武,幾乎所有護衛同時放慢了腳步,生怕驚擾了兩個人的時光。
他們從來沒見過世子露出如此溫情的一面,在眾人眼裡,世子面對女子時,總是不耐煩中摻雜著凜冽。
世子對待辛夷姑娘是特殊的,但是這種特殊只是相對旁人而論。金武他們跟著世子這麽久,也沒見過兩人之間有過親昵舉動。
說句不好聽的,金武和火武甚至懷疑過,自家世子是不是壓根兒不喜歡女人。
但是這一刻,看著世子抱著辛夷,臉上帶著淡淡笑容,一切盡在不言中。
終於,所有人心中浮現出同樣的話,終於看到世子像個男人一樣,有喜歡的女人了。
在辛夷心中無限漫長的路,在柳元景眼中無限短暫的路,停止在馬車前。
地上太過潮濕,柳元景不想讓辛夷在帳篷中居住,擔心她沾上濕氣。
到了馬車前,辛夷遲來的羞澀,讓她不好意思的說:“放我下來吧,我自己上車。”
柳元景沒聽從辛夷的意見,他雙手抱著辛夷,等著金武將車簾掀開後,如同呵護珍寶一樣,將辛夷放入車內。
待看見車內空空蕩蕩,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柳元景轉頭吩咐:“將我帳中被褥抱來。”
“是。”
辛夷坐進車內,身上還裹著柳元景的披風,望著為自己忙碌的柳元景,從眼裡一直甜進心裡。
在柳元景的命令下,被褥很快拿了過來。柳元景接過被褥,上了馬車,親自為辛夷鋪開。
收拾好之後,柳元景讓辛夷上半身躺在她懷中,下半身躺在柔軟的被褥上。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柳元景伸手撫著辛夷的長發,又劃過她的美豔, 微不可覺的的歎了口氣。
辛夷敏感的捕捉到這聲歎息,忍不住開口:“為何要歎氣?”
車簾放下後,馬車中暗沉一片,辛夷看不到柳元景的面部感情,所以格外敏感。
她不知道柳元景在黑暗中視物如常,所以輕易的看出了她的緊張。
看到辛夷不安的模樣,柳元景伸手摩挲著她的脖子,自責的說:“我說過要守護你的,還是讓你吃苦了。”
柳元景冰涼的在辛夷溫熱的脖子上蹭著,她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本能的朝後躲了躲。
感覺到辛夷的躲避,柳元景將手移到了她的後心處,問到:“這裡還疼麽?”
他說著,輕輕按了下,辛夷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樣的表現,柳元景的問題,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後背傳來的疼痛,讓辛夷整個眉頭皺到了一起,她抱怨道:“都怪厲遠山那個老匹夫,出手這麽重,讓我抓到他,一定要打的他哭爹叫娘。”
明明是極其凶悍的話,但從辛夷嘴中說出時,不僅沒有威懾力,還引得他有發笑衝動。
懷中的小東西如此瘦弱,裝出惡狠狠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
柳元景運功將內力匯聚在掌心,為辛夷輕輕按摩著傷處。背後的溫熱,緩解了辛夷不少疼痛,她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看著辛夷露出小貓兒一樣的神態,柳元景臉上浮出了笑容,他似是隨意又似是承諾的說:“你且放心,那厲遠山膽敢挾持你。無論是他,或者是他身後的人,我絕不會輕饒,一定會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