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的藝術,你們這些玩器材的永遠都不會懂。
——陳罐西教授語
門樓前,兩名仆役身著中夏古裝板甲,手持刺槍,戴魚鱗盔,肅然而立,作鐵甲軍打扮,而園林正式入口,則是四位身著維多利亞式女仆裝的美麗少女:高領的黑色長裙,外加一件鑲荷葉邊的白色長圍裙,層層疊疊的蕾絲荷葉邊在素淨中更添了幾分動人心魄的嫵媚;少女明眸善睞,將靈蛇一般的手臂輕輕伸出,迎諸位客人進門,目光清雅,並無絲毫挑逗之意,卻惹得在場男子大多心中亂跳——也許,只有南宮世家這樣的真正望族,才能連看門人都能培養得這樣出色。
冰玉打造的大門內,一襲古代信使打扮的帶路人正要將眾人引進園中,卻只聽幾聲哢嚓之聲,數道閃光驟然亮過。
“是誰?”
門樓處,兩位鐵甲軍打扮的仆從驟然怒吼起來。
南宮世家的宅院,自然是不許別人隨便拍照的,不過這還是次要的,那連續的閃光,方才明顯是聚焦在門口幾位美女身上嘛…
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一位大約三十余歲的壯年男子,但見此人留著板寸頭,濃眉大眼,容貌英俊中略帶幾分邪氣,突然只聽有人呼道:“這可不是陳罐西教授麽?陳教授,久仰大名,幸會幸會啊!”
兩仆從頓時愣住,陳罐西乃是當世名流,雖然聲望不佳,也不是他們可以處置的。目光一轉,其中一人將手指一彈,一道銀光激射而出,向園林內部飛去。
只聽有人哈哈道:“陳教授,請問最近又有了什麽絕世佳作?”陳罐西攝影藝術天下一絕,舉世皆知。
陳罐西歎息道:“米利堅花花公子之旅系列雖然不錯,但是比起我《馭馬錄》中‘乘阿嬌狂飆’的插圖,實在差了太遠,最近心神不寧,精力減退,創作也不複當年啊…”
另一人又嘻嘻笑道:“陳教授,我覺得,你的作品還是那一套‘白芷草露’最好…”
陳罐西正欲回話,卻隻聞蒼風狂嘯,煙塵滾滾而起!
一名中年人正端立在眾人面前。
中年人一襲霜白西裝,劍眉星目,面白無須,俊逸非凡,但此刻卻透發出一股霜流冰砌般的寒氣,讓人心膽為之凜冽。
“在下,南宮世家家主,南宮永存。陳教授,南宮世家不歡迎你,對於您得到了請柬卻被拒之門外,我表示很抱歉,不過,請回吧。”
南宮永存淡淡吐出話語,似飛星破雲,擲地有聲。
陳罐西頓時面色一黑,正要開言,他雖然以攝影名世,但真實修為卻也不低,單是一式“炫光閃”便曾擊敗無數有名高手,如今南宮永存如此辱他,以他的心性名望,如何能忍?
然而,他驟然間卻面色一變,退後三步。
南宮永存方才是飛空而來,也就是說,實力已達到了六階!前葉家家主葉海因也是六階無敵高手,但畢竟已是個六十歲的老人,而南宮永存不過四十出頭,竟然…
陳罐西冷哼一聲,掉頭而去,此時,其他人才發現此中問題。
這時,南宮永存方才開言道:“各位來參加小女仙兒的生日舞會,在下榮幸之至,但家有家規,萬望各位行事時顧及南宮世家薄面,感激不盡。”
雖然是客套話,南宮永存卻也是面色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熾夜也是奇怪,都說南宮仙兒嫵媚冠世,怎麽她爹卻是同南正重、洛殘草一般,這樣一個不近人情的人物?
南宮永存逐走了陳罐西,親自將客人們帶過重重迷霧,領入休息室中,便轉身離開,在場諸人方才一直被六階無敵高手的強大氣場震懾,此刻才敢於開言,紛紛討論起南宮永存的修為,以及更受人關注的仙兒小姐起來。
不過陳罐西被趕走,倒讓胡濱在內不少二世祖減輕了許多壓力,誰不知陳罐西教授一代風流人物,禍害萬千青春美少女…
外面一片瓊館璧宮,這休息室卻布置得頗為樸素,豆綠箋剪成別致的剪紙貼在壁上,此外沒有任何華麗裝飾。桐木桌椅塗著清漆,紋路保留得極是原汁原味,幾盞宮燈懸在房頂上,流淌下一片柔和的色調。屋角是一些盆栽的靈株,在燈光照射下,葉片晶瑩剔透,流淌著紅綠交融的光芒。
在這室內閑坐,望著外邊七色霧氣流轉,著實有一種非常寧靜的感覺。
每張桌上都擺著清茶和一些看起來很普通的小吃,不過絕對無人敢說南宮世家吝嗇如何,即便是有人毫無品位,但方才見了南宮永存的氣場,誰還敢多嘴?
水悠揚則是神色淡定,而熾夜也不是傻瓜,其實他此次也就隻想看看美女,至於討好南宮小姐卻是實際上沒什麽奢望——沒有家世實力,即便被看上,也得被人打成渣,這個道理他是決計懂得的。
因此兩人都只是安靜地坐著喝茶,時而抓一兩塊棗糕扔進嘴裡。味道與一般的茶水棗糕之類,也沒什麽區別,不過卻有一種清靈之氣,湧入四肢百骸,讓人覺得說不出的舒泰安詳,顯然對於修行有極大助益,不知是用什麽方法制作。
水悠揚不好女色,對南宮仙兒並沒有什麽念想,心神平寧,一邊飲茶食糕,漸漸進入冥想之境,好似立在青山之間,清風徐來,芳花碧樹微微蕩漾,流開千縷幽痕,又好似神魂飄渺,浮在白雲之端,靜靜浮沉,感受流嵐夕照,經由萬古滄桑,卻清卓不動,本真如初。
精神力在腦海中凝成光點,圍繞腦核流轉不休,水悠揚的頭部都發出乳白色的閃閃光澤,如星月光華,漸漸地,光點浸入身軀深處,滋養著神魂,讓靈魂生長、壯大。
“唔…”水悠揚驀然醒來,喉頭舒服的低吟一聲,卻看見四周的人都奇怪地望著他。
這可不是那些小說中的狗血情節:喝茶都能突破,眾人高呼沒天理。而是因為他冥想過程中已經下意識地吃光了七盤小吃,喝掉了兩壺茶,侍者都過來換了好幾次食物,熾夜曾想踩他的腳阻止他的狼吞虎咽,但是空靈狀態的水悠揚絲毫沒有發覺。
不過,就靠著這茶水和小吃的滋潤,他竟然打破了壁壘,不動聲色地便從四階中突破到四階上,卻也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情,所以對眾人對他的看法,水悠揚也懶得理會:沒修養也好,沒家教也罷,這群人又能好到哪裡去?
正在此時,一聲禮炮之響,劃破天穹!
絕不是電子禮炮或者那種批發的花炮,而是真正的迫擊炮,轟向天穹,劃破流霧千重,現出朗朗青天,日色照耀而下,但見炮彈當空炸開,散開一片流火白煙。
一個高亢的聲音傳蕩在整個莊園中:“舞會現在開始,舞會現在開始,請各位有序入場,Let‘s-begin!”
雖然大部分男客都有些急色,但南宮世家的威嚴卻是無人敢於冒犯,被扔出去的陳罐西教授就是個極好的例子。但見休息室之外,一座高大的玉石假山後方,有一座巨大的西式建築,約莫有五十多米高,金色拱頂,用靈石供能的建材閃爍出日照一般的光華,照耀在七色流霧之上,幻彩繽紛,奪人眼目。
建築南北東西各有數百米,比假山還大,隻聞清越悠揚的曲聲,自其中傳遞而出。
難道這便是南宮小姐的歌舞廳?在場諸人都有了這樣的疑問,也被南宮世家的堂皇所震撼,但在仆役將他們領進之後,一切疑問都化作了純粹的驚歎,和不可思議導致的癡傻。
這一座建築,果然便僅僅是一間歌舞廳,但當眾人踏入的時候,便再也感覺不到建築的存在,宛若置身在浩渺的星空之中。
腳下明明踏在實處,卻仿佛一片虛空之上,連腳步也都有幾分虛浮。而頭頂的星辰流轉,更是看不出絲毫的破綻,星雲漫漶,淌動粉色光華,超新星破碎,激射億萬裡幻光,時而流星如雨,時而彗尾掃過,帶起一陣驚聲尖叫。
這片星空,顯然是極高明的幻術,但更是陣法,幻術與陣法的完美結合!且,更帶上了一些西方空間魔法。連水悠揚這樣的精神力,都無法分辨其中真假。
熒惑星孤懸在星辰圖的正北方,赤紅猶如末日劫火,激越的曲聲,自其上播放而出,蕩動在整個空間中。
初始那清揚和緩的古琴曲高山流水一時終止,一首《月光》浮動而出。
“月光色,女子香。淚斷劍,情多長…”曲聲高揚而淒美,動人心魄。
而水悠揚,卻是有了幾分不好的預感:這舞會,恐怕不會這麽簡單,一群銫狼便以為這舞會是選婿大會,殊不知,便真是選婿大會,南宮世家這樣千秋名門,豈能尋常?不過他對南宮仙兒並無興趣,倒也不擔心自己,只等著看好戲了…
這時,又有一個聲音傳出,讓諸人就座,此時,眾人才發覺身後出現了一片沉浮聚散的星塵,但坐在上方,卻是好似沙發一般,頗為舒坦。
曲聲落,換了一首更為纏綿動人的《莫負華年》——“月中天,金樽前,誰袖盈華年…前塵一頁,誰與相念…”
星海蒼茫,也似溫柔起來,七色流星紛紛滑過穹頂,好似燦爛的煙花。星雲迷離,漸漸彌散開來,充斥整個空間,使人不能視物。
“接下來,請我們的主人,南宮仙兒小姐上場…”司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時,水悠揚看到了兩個曾經見過的身影,齊鋒行和蕭乾,這兩人都是已入五階的青年高手,當初齊鋒行的弟弟齊萬年調戲布丸美,就被他倆各教訓了一頓。齊鋒行依然面若冰霜,眸如鋒劍,他和南宮仙兒是舊識,又是千年世家齊家的少主,收到請柬是再正常不過,倒也沒有什麽期待之色,不過那位神虛教蕭乾冠玉一般的臉上,卻是不再一副溫潤如玉的翩翩濁世佳公子模樣,而是眼中隱隱露出火熱之色。而見過或未見過的男性賓客,大多都是如此。
歌聲流淌,撩動星塵浮煙,漸漸轉作柔紅,有一種動人心魄的嫵媚。
隱隱所見,星辰運行之間,卻猶如彈指萬古滄桑。
“再十年,塵滿面,誰青絲飛雪。誰長眠,誰相逢陌路卻不見…”
歌聲越發纏綿悱惻,在這一片柔靡氣氛中,眾人心中竟有了幾分慘淡飄零之情感。
“滿城花謝, 誰家關山漫枯葉,誰家天下盡塵煙…”
星風流過,旋轉的星雲,漸漸飄散,化為虛無。
一片繁花,自穹頂端部,飄飄灑灑,紛飛而落,一片亂紅。
牡丹花乃是豫州特產,紛紛揚揚的牡丹花瓣,飄散在無盡宇宙虛空之間。
花開花謝,鋪散一片紅煙。待流芳揚盡,一位絕代佳人,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一襲深紅色低胸連衣晚禮裙,凌空輕舞,流瀉不盡風華,乳白色的肌膚映著星月清輝,散發著幾乎能讓任何人窒息的魅力。
除了這一襲極是名貴的晚禮裙,南宮仙兒身上沒有任何其他的束縛,赤足披發,任由輕風將青絲撩過耳畔,目光流轉處,淌開萬頃絕媚煙波,仿佛這星空,這世界,都是一片融融。
她自虛無中閃現而出,卻綻放出傾盡天下的光華,仿佛有無盡牡丹在她周身沉浮,卻在這絕世容光之下黯然。她行步如狐,輕柔無倫,哧裸的玉足冰踝卻勾動無數人火熱的目光。她曼妙身姿猶如風中弱柳,輕輕拂動便令無數人魂飛,即便是最能顛倒眾生的妖女也無過於此,但她那般烈日般的容光,又讓人懷疑她是九天神殿中降下的女神,縱然有綺念千種,卻竟一時不敢有褻瀆之意。
牡丹未綻已傾城!
水悠揚縱然見過美女無數,面對這絕代芳華,竟也微微呆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