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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玉》回44 莫道浪子不英雄
那長臂男子與枯瘦老者聞燕雲笑語,面色如霜的走進,雙目中泛起幽幽青光,盡是狠毒色采。那行屍一般的老人拄劍走到向光處,老態龍鍾模樣,似是行將就木,咳嗽連連的道:“既識得老夫,便乖乖交出物事,也便落個全屍!”然這老者看清堂上喝酒的二人,渾身皆是星羅棋布的傷痕,盤錯交接,不由得還是微微色變。

 燕雲仰頭將手中酒壇喝個一滴不剩,轉而笑著問柳逸安道:“兄弟你可識得這二人?”對那老者所言卻是充耳不聞。

 柳逸安正窘迫時,得這二人解圍,心中竟生出絲絲感激之情,聞燕雲發問忙答道:“小弟孤陋寡聞,不識得!”

 “長得像從棺材中爬出來的的那位,是昔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神劍,華山甄道權是也!”燕雲抹盡唇邊酒漬,指著那行屍老者道。

 柳逸安卻是暗笑,這副尊容都配的上“玉面”二字,全天下恐怕便再無人用那“醜”字了,又聽燕雲大笑道:“這玉面甄,二十年前倒是個瀟灑人物,可惜貪心不足,竊出華山浣雲心經私下偷練,本待謀求個榮華富貴,不料走火入魔,渾身氣血枯竭,落了個不榮反枯的下場!”燕雲看似漫不經心,然渾身真氣洋溢,如石弓引滿,不知何時便會勁射而出。柳逸安見其受這般重傷,竟然還有此等氣勢,心中更是欽敬。

 那老者聞言,愀然作色,瞘瞜雙目闔起,隻留兩道細縫閃現出寒刃一般的光芒。柳逸安聞燕雲言語詼諧,盡是譏諷意,便輕笑附和道:“這位前輩玉面是沒了,不知這神劍還在不在?”

 “便是拿得起劍,恐怕也得改稱神劍為鬼劍了!”燕雲放聲長笑,霸道氣罡霎時澎湃,手中酒壇應時碎成齏粉。那客棧中掌櫃和小廝本便已嚇得瑟瑟發抖,此時終是被燕雲勢場所迫,悶聲昏死過去。那詭異二人目光更見凌厲,俱思忖道:“能到大夏皇宮行竊,如出入無人之境,這燕雲功力不可小覷,而那與他一道的少年,雖不知底細,然見他滿身傷痕,定也是久經殺陣的好手!”柳逸安若是心知自己身上傷勢竟能起到震懾他人的功效,恐怕心中慚愧要減去很多。

 “那長得跟麻杆似的,喚作鳴鶴劍,夏樞榆,是當今青城掌門夏桑槐的胞兄,若不是他十數年前作了件轟動江湖的大事,恐怕此時坐在掌門之位上的便是他了!”燕雲說話時,從地上撿起酒壇一個一個的搖晃,發現皆已空磬,不由的面露失望神色,嗟歎一聲道:“老弟你道他做了什麽大事?”

 柳逸安搖頭答道:“小弟自是不知,還聽兄長道來!”

 燕雲將手中酒壇殘余的幾滴滴到口中,轉手拋到地上,大笑著道:“這位夏大俠竟趁著自己兄弟離山,把親弟婦奸宿了半個月,後來事情敗露,被打斷手足扔下青城山。古語有言: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這夏大俠非但沒死,手足還給人接上了,只是比以前長了許多,也不知好不好使!”

 “這天下竟有此等醫術,能夠接人斷骨!卻不知經脈斷了能不能續上?”柳逸安心中驚訝,轉而想到葉謹嵐,便欲從那夏樞榆口中探知究竟是何人幫他續骨,回頭看去,卻見那夏樞榆受不住譏誚,從腰間掣出長劍來,錚錚之聲作響,劍身如雪,寒光洌洌,竟是純銀打就,便是熔了去賣錢,也是一筆不菲的錢財。那甄道權卻是紋絲不動,喜怒不形於色,涵養功夫倒是高出那夏樞榆不少。

 “便是問他,估計也得不到答案!”柳逸安頓時絕了詢問夏樞榆的念頭,轉而想到這所謂四聖盡是些喪家之犬,那一品堂也定是個葘榛穢聚之所,面上頓時浮上輕慢笑意,對燕雲道:“燕大哥,你見這夏大俠所使的兵刃也是出類拔萃,果真人如其兵!”

 燕雲一時沒有想徹,卻知柳逸安所說絕非褒揚那夏樞榆的話語,便與他一唱一和道:“老弟此話怎講?”

 “銀劍,**,難道不正與夏大俠士心意相通麽?”柳逸安哈哈大笑道。

 燕雲會意,撫掌讚曰:“果真不是一般的銀劍!”

 那夏樞榆哪能濡忍,惱羞成怒,劍芒一閃便朝燕雲腹中刺來,燕雲卻夷然不懼,面懸笑意,波瀾不興,正欲揮掌蕩開那一劍,忽而一道白影遽然飛來,已在他出手前將那銀劍架住。二人一觸即分,柳逸安如流風一般折返,無聲落在原處,卻見手中用來擋劍的酒壇竟被夏樞榆一招刺出四個劍孔,竟未生出絲毫璺痕,頓時驚詫,這夏樞榆劍法玄妙,果真身具一派之長的實力。

 這邊,夏樞榆見自己生平最得意的“白羽當風”一式竟被這個少年用一個酒壇招架住,也是心中惻然,收劍而立,臉色烏青的道:“我不過兩年未在江湖走動,卻不知一時間武林出了你這般厲害的小輩。姓甚名誰,師承何家?”儼然一副呵斥晚輩的神態。

 柳逸安卻是暗笑,自己這般便及得上“厲害小輩”之稱,且不論高瑤璟,沐珺蘭,便是待會見了端木芸蘿,恐這“銀劍男”要驚得把眼珠子都掉出來。他裝模作樣的張嘴接住從那劍孔中流出的酒水,一邊含含糊糊的答道:“小哥我便是號稱飲千杯不醉,禦千女不憊,江湖人送雅號‘酒色公子’是也,姓傅單名欽!”

 聞柳逸安道出一長串名號來,夏樞榆頗有些暈乎,聽畢,頓不加思索的回問道:“傅欽(父親)?”

 柳逸安聞言頓捧腹道:“好孩兒!好孩兒!過來,有賞!”

 燕雲也被引得亢聲狂笑,宏亮如同鍾鼓。

 “除了嘴皮子下作,你有半點能在他人面前炫耀的本事麽?”聞得一串輕嗔妙音從二樓上落下,珠圓玉潤,讓人迷醉,便見一美麗女子盈盈走下,素裙飄颻,妍波流慧,堪比仙娥。那夏樞榆正氣得齜牙咧嘴,忽而見一美貌無倫的女子出現在眼前,登時色相畢露,一雙如魚目般鼓突的眼珠直直的落在那女子身上。

 柳逸安觀夏樞榆猥褻醜態,登時火冒三丈,恨不能將其挫骨揚灰,回身便把端木芸蘿拽到身後,怒道:“我不是讓你戴紗巾蒙面的麽?”

 卻是第一次見柳逸安對自己露出如此凶惡的神態,端木芸蘿頓時有些無所適從,一隻小手被柳逸安緊緊拽住,忸怩掙脫不得,嗔怨道:“我聞得樓下打鬥,一時情急,忘了戴了,你發那麽大的火幹什麽?”說完又立馬後悔,心道:“這壞人只會欺負自己,我乾嗎要聽他的話!”

 “老弟你私心太重,弟妹這般好看,便隻許你一個人瞧麽?”燕雲大笑著打趣道,他其實心知柳逸安與芸蘿無夫婦之實,不過見柳逸安頑皮作弄她,忍不住攙和一把。

 “不是!不是!我跟他真的不是!”端木芸蘿已是面紅耳赤,狠力一甩臂,終是掙開柳逸安魔爪,一邊不住跺腳,一邊奮力爭辯。柳逸安怒氣稍去,見端木芸蘿可憐模樣,心中暗笑道:“這妮子但凡害羞時,便會忍不住跺腳,真是好玩!”忽而又見到夏樞榆齒涎橫流,兩道直勾勾的目光不離端木芸蘿上下,心中憤怒便如澆油之火,陡然燎燒起來,單手握住的那個酒壇喀的炸裂成千百片,內壁上霜花凝結,白晶晶一片。

 正此時,門外又有十數人蜂擁而至,皆是窮形極相之徒,內中赫然有先前被打跑的風雷三絕中二人,那使鞭的齙牙男子自是尋不到。柳逸安極耳目之力去試探,從吐納脈搏中察覺這十數人竟皆是與那風雷三絕同一級數的高人,不由得心中有些驚慌,單憑自己與芸蘿、燕雲三人之力又豈是他們的敵手?

 燕雲面上浮現凝峻神色,已知今晚身陷虎狼之吻,除非通天徹底,否則脫身不能,便扭頭對柳逸安道:“老弟,你我萍水相逢,你犯不著為燕某涉這趟混水。就此別去,倘燕某無力報二位恩義,還厚顏請賢夫婦逢清明時節,面燕晉上一柱香!”

 柳逸安聞言心中悲慟,忽而見燕雲不時拿眼光示意,知他是拜托自己保全好樓上那個紫色木盒,心中更是慘怛。然他心知今晚三人全身而退絕無可能,心中權衡取舍良久,終痛作抉擇,裝出一副涎皮笑臉的樣子對燕雲拱手道:“小弟技藝低微,在此幫不上忙,反而礙事,那便與兄長就此作別,山高水長,來日相會!”說罷便拖住端木芸蘿往外走。

 “呔!就是這對狗男女,打傷了老大,不能放他們走!”先前那使槍的高瘦漢子此時哇哇叫道,他雖不精漢語,這番話倒是說的利索。眾人聞言紛紛掣出兵刃,將客棧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見柳逸安言行,端木芸蘿滿臉驚詫表情,此時憤然甩開他手臂,從背上解下那兩柄烏金錘,瞪著濛濛雙眸對柳逸安道:“芸蘿有眼無珠,竟對你心存希冀,未料到你如此寡廉鮮恥、貪生怕死。要逃你一個人逃,我留下來與燕大哥共進退!”

 燕雲聞言卻是焦急萬分,他知柳逸安明了事情利害,那番言語乃是違心說出,卻見端木芸蘿如此固執,又苦於不能明言,一時不知如何規勸。

 柳逸安劍眉怒簇,原本他打算仗自己與芸蘿輕功之速,取木盒後潛逃,但端木芸蘿性情執拗,決然不肯舍身負重傷的燕雲而去。柳逸安為情勢所迫,心中又作一番計較,忽而衝端木芸蘿擺手譏道:“你嫌命長,我卻還沒有活夠。只是勸你快死時劃爛自己軀體,省得遭人玷汙!”

 聽罷這番泯滅人性的話語,端木芸蘿如遭雷劈電殛,踉踉蹌蹌退了三四步,雙目中清淚唰唰而下,如同長河陡瀉,下唇被自己咬出道道血絲,卻連一句怨怒責罵的話都說不出口。

 “誰也走不脫!”夏樞榆怒出長劍,便朝柳逸安疾刺而來。這邊燕雲暴喝一聲,抄起身下長凳,便朝人堆中砸去。一品堂眾人見狀也砍殺過來,一時呼喊聲震天,凝寂寒夜霎時變得喧騰。

 見夏樞榆劍招凌厲,柳逸安心知與其硬拚是不智之舉,便運起迷蹤幻影風水訣,在人群裡騰挪起來,仗著身負雕星琢月手之神技,竟驚險萬分的從刀槍劍戟中穿插過去,近得門前時,卻見甄道權窺伺在側,柳逸安心中不敢大意,便運電字訣起,用星月手黏勢,如同壁虎一般攀在牆壁之上,幾個起落,便從那客棧大門閃了出去,身法之詭異靈動,讓人瞠目結舌。那風雷三絕中余下二人出門追擊,卻只見屋外漆黑一片,哪裡見得到柳逸安蹤影,隻得罵罵咧咧趕回,客棧中戰局已是如火如荼。

 端木芸蘿自方才起便一直處在懵懵之中,仿佛失魂落魄,一品堂眾中有一使戟者,見她茫然神態,便執戟欺到近前,大力朝她腹下刺去。這邊燕雲自顧不暇,余光瞅見,呼喚不應,便將長凳抄到腰間,東劈西擋,方才趕到端木芸蘿身前,那使戟者卻是陰狠,竟然改變長戟去勢,一橫擺便朝落腳未穩的燕雲扎來,應時命中他肋下,鮮血濺射而出,點點滴滴灑落在端木芸蘿雪白衣裙上。

 感覺到唇邊的鹹熱,端木芸蘿終是回神,見燕雲一時間已身受數十傷痕,登時大怒,揚手一錘便砸在那使戟者的胸膛之上,清晰聽得骨骼斷裂聲,那人如同敗絮一般跌飛出去,倒地痙攣了幾下,已經沒了生氣。端木芸蘿此時的憤怒,比之當日聞婉兒死訊有過之而無不及,隻覺得胸腹中恨意滔滔,迫壓著自己五髒六腑,幾欲窒息,平生第一次殺人竟沒有半點驚怕感覺。雙錘附魔真氣蓬勃而發,如狂飆巨浪,所向披靡,殘刀斷戟失落一地。

 忽而從樓上奔下二人,對夏樞榆道:“稟聖使,搜遍了樓上房間,找不到那個木盒!”

 夏樞榆聞言一驚,回首看向燕雲,卻見他渾身浴血,然臉龐已無先前的冷峻神色,反而洋溢著欣喜神采,頓時劍指怒喝道:“那木盒你藏到哪裡了?”

 ……

 從客棧中飛出後,柳逸安並未落到大街之上,反而運起風字訣,逆向而轉,攀爬上二樓的欄杆,折身潛回先前房間取出那近三尺長的方形木盒,踩著連綿屋脊奔到荒涼處,將那木盒藏到蔓草之中,又小心做了記號,便以迅雷之速趕回客棧。幸得先前施那苦肉計,夏樞榆和甄道權認定他遁走,竟沒有追出,而是凝神戒備客棧中余下的燕雲與端木芸蘿二人,否則在這二人眼力下,柳逸安行跡難免要敗露去。

 “兄長托付,請恕小弟難以完成。只是這木盒如此重要,就此消失於世間總比落到夏人手裡好!”此時端木芸蘿尚陷在客棧,柳逸安萬分擔憂,如處水深火熱之中,心中千百遍的默禱,希望此時芸蘿與燕雲二人沒有遭逢不測。心急如燎的跑到客棧門前,便聽見裡面端木芸蘿的清越叱聲不絕於耳:“柳逸安!你這混蛋,有朝一日落在我手,我讓你死無全屍!”柳逸安不由得連打幾個寒噤,走入那客棧,便見燕雲傷痕累累的蜷在牆腳一隅,而端木芸蘿便如狂神凶魔一般,揮舞著雙錘在人堆裡殺入殺出,竟無一人敢與她正面相抗。夏樞榆恐傷及端木芸蘿肌膚,而甄道權許是自持身份,二人皆未出手,否則便是端木芸蘿再凶悍,也難免須臾敗下陣來。

 柳逸安卻是第二次見這般模樣的端木芸蘿,前次便是自己慌稱殺死婉兒之時,先前那番絕情言語卻是柳逸安故意說出,為的便是讓端木芸蘿暴怒發狂,也好多撐個一時片刻。然見端木芸蘿此時披頭散發,淚痕滿面,柳逸安心中欣喜之余,頓時湧起無限憐惜,忍住眼眸中的酸澀,對著場中猶在怒罵的端木芸蘿道:“娘子!不過一會不見你官人,便思戀成這般模樣麽?”

 端木芸蘿聞言猛驚,回眸去看,卻見柳逸安嬉笑著立在門檻之上,目中柔情涓涓如水,心中更是惱怒,呵斥揮錘,便將這客棧水桶般粗的庭柱砸坍到一邊,哽咽道:“你這混蛋,不是要逃命麽?回來作甚!”

 “我卻是想要逃走的!”柳逸安俊面含笑,忽而渾身真氣暴起,赤如火,白如雪,青如玉,縈繞著他偉岸身軀不停旋舞,仿佛裹著地府幽光的修羅一般。他雙肩一沉,電字訣起,已如離弦之箭一般疾飛而出,雕星琢月手如同機杼弄梭,飄忽無影,那些一品堂中人本便已經被端木芸蘿蹂躪的筋疲力竭,此時紛紛中招,四面八方跌落開去。柳逸安此時近到端木芸蘿身前,貼著她耳垂甕聲道:“走到半路,還是舍不得扔下妹妹,便又回來了。丟下妹妹一個人活,哪裡有抱著妹妹兩個人死那般快活!”

 端木芸蘿依舊飲泣不止,先前是悲,如今是喜,兩點如同漆印般的眸子定定的落在柳逸安身上,竟心生隔世之感,忽而她舉錘怒道:“你先前說的那番話語……”

 柳逸安卻用食指按在她紅唇之上,柔聲道:“我先前是言不由衷,妹妹難道不省得麽?卻是有一件要事未辦!”

 端木芸蘿本便聰穎異常,頓時想通所有關節,心中恍然,渾身猙獰霸氣收起,兩頰酡紅的道:“我還以為你……”

 “你夫君又豈是那般小人!”聞柳逸安言,端木芸蘿登時嗔怪,又聽他道:“妹妹這母夜叉般的悍婦模樣,好生可愛!”她霎時面紅耳赤,舉定手中烏金錘便朝柳逸安打來。片刻前這客棧中仍是生死相博的廝鬥,此時卻只見兩個少年男女在那裡追趕嬉戲,讓人哭笑不得。

 “便是你們這般恩愛,我便送你們下地府作一對鬼鴛鴦!”見柳逸安與端木芸蘿在客棧中打情罵俏,視眾人如不見,夏樞榆頓時面泛嫉恨神色,高擎手中銀劍便朝柳逸安右肩斬來。

 端木芸蘿回錘來擋,竟被震得連退四五步,險些跌倒在地,柳逸安慌忙把她扶定,卻見她粉面之上香汗淋漓,竟隱隱泛起慘白之色。先前一番廝殺,端木芸蘿所耗真氣甚劇,已有不支之狀,此時醒悟自己誤會了柳逸安,回復常態,功力較之先前發狂時已消退了五六成,錘上附魔真氣也消斂了去,又豈能抵住夏樞榆這全力一擊。

 被端木芸蘿這一錘蕩開劍尖,夏樞榆卻不折退,反而順勢一個轉身,不依不撓的又朝柳逸安胸前平刺而去,正是他自創的鳴鶴劍法中“朱喙獻果”一式,貌似無奇,然隱含五變,分別取雙肩,雙肋,膻中五處,讓人防不勝防。

 然這世間一劍分刺的招式,再如何詭譎,恐怕都無出青州狄家凌遲劍之右者。柳逸安經先前生死迭變,此時竟能憑目力看清那虛渺劍影,使出雕星琢月手,便分朝那一式五劍彈去,聞得一陣叮叮脆響,柳逸安身上白袍衣袂翻飛,眨眼盡破那獻果一式,身法秀逸的退回到端木芸蘿身側,伸出右臂將她纖弱腰肢摟住,閃現一個如風一般的笑容道:“妹妹累了,接下來便交給哥哥罷!”四道目光交織,頓時讓端木芸蘿眼露迷離之色,忽而她驀然收神,掙開柳逸安懷抱,嬌羞無限的道:“誰是你妹妹?莫要得寸進尺!”眼睫上光華瑩瑩,不知是淚滴還是汗滴。柳逸安見她模樣楚楚可憐,亦是凝噎,心中暗道:“我柳逸安無用之人,值得你為我落淚麽?”端木芸蘿仰起螓首, 迎上柳逸安火辣眼神,忙慌亂避開去。

 此時那夏樞榆被柳逸安前後兩度拆破殺招,已是雷霆震怒,周身真氣旋舞得空前狂躁,雙目戾氣彌漫,目珠已呈猩紅色澤;甄道權初時見端木芸蘿已成強弩之末,自己不便與晚輩動手,便一直作壁上觀,然此時見返回的柳逸安展現出如此不俗的功力,終忍不住從背上解下那赤穗古劍來,踏步走到戰圈當中;先前被柳逸安擊倒的眾人此時已經調息畢,紛紛起身,盡現虎狼之形。

 柳逸安回眸看去,只見燕雲面色煞白的倚在牆根,渾身已經被鮮血染透,如同一個破漏的血葫蘆一般,若是耽擱遲久,恐回天乏術;而身後端木芸蘿已經盡顯疲態,嬌喘連連,雖然渾身沒有一處傷痕,但是消耗巨大,恐怕此時戰力比他自己尚有不及。

 猛風突來,窗欞上的紙屑被吹得四下亂舞,隱約見到天宇中星子閃爍如同妖眼,且有薄雲輕盈如紗,忽被寒鴉黑羽剪成碎片,柳逸安悵然回眸,看著如猛獸環伺的一品堂眾人,心中暗道:“難道,這承祥客棧,便是我柳逸安喪身之處麽?爹娘,嫣嫣,萬英……想見你們最後一面終是不能……”忽而他雙眸目光陡然凌厲,叱吒道:“想取我柳逸安命,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朝著虎狼之群驚飛而起,一身白衣在夜風中颯颯作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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