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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玉》回35 枰上疏才不堪伐
“端木姑娘,小生與你素昧平生,不知如何得知在下品行是好是歹?”柳逸安不覺心中很是不快,怫然問道。他見這女子詞鋒咄咄逼人,自是拉不下顏面去喚她師妹。

 端木芸蘿冷冷道:“當日家父救柳公子回來時,曾對芸蘿言公子是武林不世出的奇才,若加雕琢,他朝定成武林巨擘,故心中好奇,便向家父和師伯詢問柳公子事跡,因而對公子品行知之一二!”

 想季元橫久居歲寒莊中,端木蒼又尾隨自己一路,自己所作所為定已被這個女子知曉,柳逸安不覺一時啞然,半晌無語。

 端木芸蘿見他不答,便又接著用毫無抑揚的語調道:“芸蘿也曾向江湖人士打聽柳公子生平,得知了不少隱秘,然而耳聽為虛,此時芸蘿尚有一二事不敢確定,還要向柳公子請教一二!”

 聽出她話中濃濃的譏諷意味,柳逸安大感難受,卻還是挺胸道:“願聞其詳!”

 端木芸蘿粲然一笑,淡淡道:“當日歲寒莊壽筵,那駱小姐道你存心輕薄,確有此事?”

 柳逸安鬢邊一滴汗珠滑落,去看端木芸蘿時,見她星眸寒光激射,仿佛要看穿自己五髒六腑一般,不自主的訥訥道:“確有此事!”

 端木芸蘿聞言頓時秀眉一軒,面泛冰霜之色,冷哼一聲又問道:“那夜竹林之中,欲玷汙那駱小姐的也是你?”

 “我卻只是嚇唬嚇唬她,絕無壞她清白的打算!”柳逸安慌忙爭辯道,無意間已是承認那夜之事卻是他所為,省悟時額頭已冷汗涔涔。

 端木芸蘿粉面湧起陰霾,疾言問道:“那無妄大師本是德高望重之人,那日為何會為虎作倀,助你施毒計陷害駱小姐?”

 柳逸安已是汗流浹背,事到如今,已毫無遮掩的必要,便低聲道:“卻是受我脅迫!”話畢已然底氣泄盡,面紅耳赤,如同被剝得赤條條的綁在眾人眼前一般。

 端木芸蘿微微一笑,讓柳逸安頓感寒意,只聽她托長語氣道:“柳公子卻是人中龍鳳,行事出人意表,卓爾不群,作下如此多驚天動地之事,讓芸蘿景仰之至!”

 這句話若是平素說來,定會讓柳逸安欣喜若狂,然而此時卻如一根利錐,狠狠的扎在他心頭,痛徹肺腑。端木蒼見他二人一來一往,把自己擱置在一邊,心中不悅,正要開口插話,卻見端木芸蘿移步到柳逸安身前,聲冷如鐵的道:“芸蘿評判柳公子品行,卻不是妄言!”直把柳逸安盯的渾身燥熱,無所遁形,便又接著慷慨道:

 “卑鄙無恥施鬼蜮伎倆,心狠手辣害良家女子,謂之不仁!”

 “威逼無妄僧幫凶為虐,敗壞有德者令名清譽,謂之不義!”

 “未見主人而私入房舍,翻箱倒篋更偷拿暗取,謂之不禮!”

 “傷狄昀川而不思對策,見駱寅秋則自亂方寸,謂之不智!”

 “偽裝弱書生欺瞞天下,虛構行凶人遮掩事實,謂之不信!”

 “有師門另拜他人學藝,阻官差相助匪寇逃脫,謂之不忠!”

 “私自學武忘雙親叮囑,為非作歹壞柳家門楣,謂之不孝!”

 柳逸安聽端木芸蘿一席話畢,隻覺天旋地轉,欲辯無言,心中懊悔當初作下那般錯事,追悔不及,累得如今被人拿著話柄,頓時欲哭無淚,卻又聽端木芸蘿譏諷道:

 “幸得柳公子沒有兄長,否則評判德行時只怕,還有不悌!”

 柳逸安聞言頓時急怒攻心,喉頭一甜,差點吐出一口鮮血來,心中對端木芸蘿好感頓減,顫聲道:“端木姑娘所言甚是,小生確是不仁不義不禮不智不信不忠不孝之人,哪裡有入貴派的資格,恐日後還玷汙了貴派的聲名!”說罷轉身對端木蒼道:“蒙前輩錯愛,晚輩受寵若驚,只是晚輩無福消受,汙垢之體,若是久呆此地,恐弄髒了貴派寶地,就此拜別,前輩救命之恩,他日當粉身以報!”便轉身朝樓外走去。

 端木蒼哪裡肯放他走,疾步拽住道:“芸蘿胡言亂語,徒兒切莫當真,我這就讓她過來陪不是!”穩住柳逸安後走到端木芸蘿身邊低聲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他本性不惡,事後也誠心悔改,你卻把他說的如此不堪!為父找了幾十年方找到這麽一個徒兒,你幾句話把他氣走了,為父上哪裡去找第二個?”

 端木芸蘿面色不豫,大聲道:“爹爹切莫飲鴆止渴,養虎為患!女兒自認剛才所言沒有偏頗處,而這柳公子非但不受教認錯,還惱羞成怒,心胸褊狹,足以見之!論資質,他是否璞玉良材芸蘿不知,但是論德行,這紈絝公子確是腐朽糟粕。爹爹須知寧缺勿濫之理,以免日後追悔莫及!”

 柳逸安聞言氣得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當下不願再呆在此地受辱,一甩衣袖憤然往屋外走去。端木蒼見狀飛撲而至,將他拉回,急得吹須瞪眼,回頭衝著端木芸蘿喝道:“芸蘿!”

 見端木蒼面有慍色,端木芸蘿頓覺委屈,櫻口一扁,雖然心中對柳逸安厭惡之至,卻不忍拂逆了端木蒼的意願,款款走到柳逸安身前躬身道:“芸蘿見識淺薄,不識柳公子大家風范,言語唐突,還望莫怪!”

 說是道歉,卻比辱罵還難聽,柳逸安極力掩飾臉上怒容,趾高氣昂冷語擠兌道:“師妹言重!”心裡卻在尋思日後要如何報今日這奇恥大辱。

 端木芸蘿見他得意忘形的神態,更生鄙厭,哼了一聲道:“如果芸蘿沒有記錯,你今年應該年方十八,卻小了芸蘿一歲。無論入門先後,還是長幼之序,你都要喚我一聲師姐!”

 柳逸安頓時張口結舌,又聽端木芸蘿道:“如此說來,師姐我也是你同輩之長,師弟你日後當謹言慎行,最好不要作出違逆師姐的事情,否則只怕要全了這不悌之名!”

 柳逸安心頭燒起一把無名火,終是再也忍不住,張口便噴出一蓬血霧來。端木蒼見狀慌忙扶他盤膝作下,從後脊將真氣打入,卻不知柳逸安早已氣得昏厥了多時……

 周身那如撕扯一般的劇痛漸弱,柳逸安終於醒轉,發覺自己躺在一張朱木大床上,頭頂一片雪白紗帳,看久了頓覺一陣暈眩。他起身坐起,發現屋中桌上放著若乾菜肴,一個酒壺,絲絲熱氣直冒,尚未冷去。想起自被狄滄瀾傷後,也不知多少時日未進米水,柳逸安頓覺腹內饑腸轆轆,趴到那桌上暴食豪飲起來,狀若饕餮,卻將先前“受辱”一事暫時忘了個一乾二淨。

 端木蒼聞得房中響動,走入來看,便見桌上酒食已經蕩然一空,柳逸安滿嘴油膩的躺在那裡打著響嗝。端木蒼不由訝道:“怪哉!怪哉!方才給你療傷時還道你沒有個三五日不得蘇醒,想不到此時已經生龍活虎了!”

 見是端木蒼,柳逸安忙起身打禮道:“師父!”

 “芸蘿平素最是柔善,卻不知今日為何對徒兒這般,你莫要往心裡去!”端木蒼見柳逸安被活活氣成這番模樣,也覺很是過意不去。

 “師……師姐教訓得極是!”柳逸安嘴上雖如是說,心中卻在暗罵:“果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女子牙尖嘴利,如此不好相與,我拜這師卻是虧了!”

 “徒兒你有這般胸襟,委實難得!”端木蒼頻頻頷首,道:“當日你與那狄滄瀾相鬥時,強行爆發體內真氣,沒死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在藥池中泡了七日便能下地行走,更是一個奇跡,剛才為師以為你已走火入魔,不料此時竟安然無恙,更是奇中之奇!不過,當日你接凌遲之劍時,奇經八脈無一未損,受創之重,今生都無法複原,這也導致你脈孔粗逾常人,真氣運行通暢渾厚要遠勝先前!”

 柳逸安聞言,聯想到自己使出電字訣時的情形,心中豁然,頓時大喜道:“那弟子修為豈不是比原來高出許多?”

 卻見端木蒼微微搖頭道:“凡劍有雙刃。你本身功底有限,真氣雖然運行無滯,威力也較以前不啻倍增,不過同時,你對敵時真氣損耗巨大,不能久戰,稍頃便會聲嘶氣喘,精疲力竭。所謂細水常流,便是說的此理!”

 柳逸安頓時如同從高峰跌倒低谷,苦著臉道:“那我以後與人相鬥時,豈不還要刻意遏抑經絡內真氣運行?”

 “是也!”端木蒼捋須笑道,“不過,你也可在數招內敗敵,那時便無真氣續接之憂!”

 柳逸安神情委頓道:“倘使遇到稍微厲害的敵手,我豈不只有受死的份?”

 端木蒼哈哈大笑道:“徒兒切莫泄氣,為師自有解決之法!”

 “拜這師卻沒折本!”柳逸安心中暗自計較道,納頭便朝端木蒼拜倒:“還請師父賜教!”

 端木蒼扶起他道:“本門玄天術之奧妙冠絕當今百家內功,最是講究生生不息,練此功至大乘者內力自補,源源不絕,便如同浩瀚汪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柳逸安不覺疑問道:“弟子已經習有寒月訣在身,再練這玄天術沒有抵觸麽?”

 端木蒼笑道:“玄天術修煉的是內息本源,無象無質,與你那寒月訣可同生同息,相輔相成!”

 柳逸安頓時喜難自禁,再拜道:“還望師父早日傳授此功!”

 “徒兒你舊傷未愈,切莫操之過急!”端木蒼接著道,“更何況這玄天術非一日之功,常人練此功至小乘須花費四十年!”

 “啊!”柳逸安聞言下頜都差點掉落。

 “資質優者,二十年至小乘!”端木蒼頗為自得的道,“為師練此功至大乘,不過花費短短六年,以徒兒你的資質,應該也只在六七載內!”

 “六七年?”柳逸安聞言神情一黯,複又想到,若是那玄天術若是那麽容易練成,也不會有多大效力了。

 端木蒼不知柳逸安在鎖眉思考什麽,便道:“徒兒你且在此休息,為師再給你打氣療傷十數日,所受創傷便能痊愈,那時為師再傳你玄天術!”

 柳逸安慌忙起身道:“徒兒想明日便下山回嶽州!”

 端木蒼聞言不覺大急,連連道:“你不是已經拜我為師了麽?怎麽又要走?”

 柳逸安忙拱手道:“弟子離家已經三月余,恐父母牽掛,想回家去看一趟,好讓二老放心!”歲寒莊上之事,多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柳逸安怕有什麽流言傳到父母耳中,讓他們牽腸掛肚,故而想馬上動身回去。而且,沐珺蘭與駱萬英現在如何,也是他心頭放不下的大石。

 端木蒼聞言稍稍松了口氣道:“徒兒你現在還不能下山,舊創未愈之前,若無為師幫你輸入玄天真氣,恐還有性命之虞,若是你記掛家中,可寫下一封書信報個平安,為師托人送去!”

 柳逸安無奈,便道:“便隻好如此!”待端木蒼走出,便擺開紙墨,下筆時已是淚流滿面,當日小同回嶽州,恐怕已將自己被駱萬英刺傷一事告知了母親,免不得她老人家日思夜想,也不知父親身體現在可好,不知不覺間滿滿寫了五張信紙,反覆看了數遍,確信父母見此信能夠安心方才放入信封內,交給門外守候的弟子。

 柳逸安淚痕未乾,心中傒倖,便出門往山上走去,思想看看群山雪景也許能夠減去腹中煩惱。恍然未覺時,又走到先前端木芸蘿撫箏的那處涼亭。卻見先前那個辱罵自己的女子又坐在那亭中,身前石台上放著棋枰,黑白子錯落,似在思索殘局。端木芸蘿先持白下一字,複又持黑,思索良久,再下一子,再持白,如此往複,自己跟自己對弈。柳逸安遠遠的看,心中頓時驚駭,這女子每一步都極盡機巧,神鬼莫測。正驚訝時,卻被端木芸蘿察覺,看她橫眉一笑,冷冰冰的道:“師弟你還有一個師父,可是江湖人稱的棋仙麽?”

 柳逸安聽著女子話語句句帶刺,心中頗為不喜,頓時對她美貌視而不見,也學她語氣道:“是有如何?”

 端木芸蘿嫣然道:“申伯伯棋藝高超,你是他弟子,棋藝想必也有出眾之處,便來與師姐手談幾局如何?”

 “申伯伯?莫非師父姓申?”柳逸安跟隨棋仙學藝,如今方知他姓氏,看那女子似有期待的看著自己,恐自己不允要被她譏笑,便大咧咧的走過去,沒好氣的道:“下便下!”便坐到端木芸蘿對面,翻著白眼看著她。

 “師姐我棋藝不精,授師弟你先手!”端木芸蘿囅然道。

 “棋藝不精,還授我先!分明是譏誚我棋藝粗鄙!”柳逸安頓時又覺火大,努嘴道:“我授你先,省得輸了道我佔了便宜!”

 柳逸安不稱她師姐,一口一個你,端木芸蘿也不以為忤,嘴角微翹,美靨頓生,手持黑子道:“那師姐卻之不恭了!”

 頃之,柳逸安敗。

 “承讓了!”端木芸蘿微微笑道,柳逸安頓覺她笑容好生難看,不過心中還是為她的精妙棋藝稱讚不已,又聽端木芸蘿道:“第二局,師弟先手!”

 柳逸安生平與人奕,鮮嘗敗績,如今被端木芸蘿殺的丟盔曳甲,心中已是亂了方寸。第二局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柳逸安又敗。

 端木芸蘿收子時,不冷不熱道:“師弟你心浮氣躁,因小失大,不知進退有據,可知這接不歸是下棋大忌麽?”

 柳逸安眉睫皆染上汗粒,心中卻在暗道:“若非本公子今日有心事,又被你先前平白罵了一通,焉能輸給你!”正待起身離席,又聞得端木芸蘿道:“師弟,不如我授你二子,我們再來一局如何?”

 柳逸安頓覺身受莫大恥辱,忿忿道:“你休得得意忘形!”複又坐下,與端木芸蘿奕,盞茶功夫,下成連環劫,皆不得活,平局。

 “師弟你有我授二子的功力,已是難得!”端木芸蘿起身道,全無倨傲神態,雖然話語嘲弄意十足,卻全沒在面龐上表露出來。

 柳逸安其實已經心服,不過口上不服:“便是下棋下的好,抵得什麽?”想起以前自己下棋得勝時,對對手極盡揶揄,如今方知這苦惱不是好受的。

 “哦?”端木芸蘿聞言回身,將鬢邊青絲捋到耳後,動作淡雅,竟讓柳逸安一時失魂,忽聽得她道:“那師弟另外找個題目來,我們重新比過!”

 “好極!”柳逸安心喜,這下自己非要讓你顏面喪盡不可,也好宣泄自己接連受辱的憤恨,略一思索道:“我們比輕功!”料想自己的迷蹤幻影已是得到棋仙與端木蒼讚許的,比下這女子定輕而易舉。

 端木芸蘿莞爾道:“比輕功?”頓了頓道,“師弟不換個另外的題目麽?”

 柳逸安心道:“她輕功果然不好, 看我勝了之後如何譏誚你!”便斬釘截鐵道:“不換,便比這個!”

 端木芸蘿似面露難色道:“那好,便比輕功!”

 柳逸安暗自得意,指著山頂道:“誰先奔到山頂洞口,誰便獲勝!”

 “好!”端木芸蘿輕輕的應了一聲,一甩雲袖,便飄然飛下那亭台,朝著山頂飛去,一襲白衣,輕如飛雪。

 “你使詐!”柳逸安嘴上罵道,腳下卻不慢,電字訣出已如展翅之鵬,狂飛而出,轉瞬便趕到了端木芸蘿前頭,直如霹靂劃過夜空,輕舟落下瀑布。

 “哼!如今方知本公子厲害!”柳逸安好整以暇的看著身後的端木芸蘿,臉上掛滿了促狹笑意,然而行不多時,便發覺丹田中本來充盈無比的真氣以無比迅猛的勢頭傾瀉而出,想起先前端木蒼提到的自己筋脈擴粗一事,便驚恐不已:“自己一時爭勝,竟然忘記開源節流之理,如今丹田真氣損耗巨大,已是無可挽回!”回頭再去看時,端木芸蘿已經姿態美妙的翩躚而來,眼見就要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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