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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玉》回32 祁連雪堵嶂峰重
萬崇沛剃盡腮邊的髭須,又重新梳洗了一番,端詳著銅鑒中自己的影像,竟覺頗為陌生。兩道濃眉斜插入鬢角,雙目璀璨若星,俊面如削,方正剛毅,尋常神色中隱現軒昂氣宇。萬崇沛不由自嘲笑道:“果然還是剃了清爽些!”

 適才晚宴之上,萬崇沛唯恐他人又拿他與竺箬取笑,故而匆匆用過飯,也不與竺箬言語,一個人逃回了自己房中。此時憶起起初自己緊攥的那隻小手,仿佛香培玉琢,那莫名的觸感猶存掌心,久久不去,他便又懊惱自己方才離開為何也不與她說說話。

 他踱步到窗邊,推開窗頁便覺一陣山風拂來,涼爽沁面,蒼穹上只有一彎細細的上弦月掛在梢頭,夜色陰晦,寒氣蕭然。“我……還是去看看她吧!”萬崇沛終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強烈渴望,闔窗推門而出。

 銜雯閣中已是席終人散,卻只有朱彤一個人靜坐在闌檻之上,怔怔的不知想著些什麽。“師妹!”萬崇沛怕驚擾了她,走進去方才小聲的喚道。

 “師……兄!”朱彤看見剃盡胡須的萬崇沛,卻是吃了一嚇,慌忙起身坐起,忸怩著問道,“有什麽事麽?”臉上猶自帶著未汐的紅潮。

 “哦!……師父和師母呢?”他生怕朱彤恥笑,不敢直接詢問竺箬現在何處。

 朱彤從那闌檻處走下,道:“箬姐姐帶來了幻笙谷百年一開的冰之堇作壽禮,正是爹爹配的那雪靈紫毒尚欠的一味藥。吃過飯,爹爹便拉著娘親往碧落崖去了!”

 萬崇沛聞言眉弓頓彎,不快道:“他們又去拿那些犯人試藥了?”

 朱彤見他面色陰冷,自是會意,輕笑道:“關在碧落崖的那些人,要麽原本是江湖上窮凶極惡之人,要麽是來銜雯閣偷藥尋仇之徒,師兄為這些人動氣不覺得有些不值麽?”

 “便是再壞的人,隻消一刀殺了便可!像師父這樣挑斷他們筋脈,用來試蠱試毒,確是有違道義!”萬崇沛說話間不自覺的流露激憤神色。

 朱彤聞言背身負手,往著閣內走去,忽而駐足道:“師兄卻要知一句話,叫做物盡其用!”

 萬崇沛隻覺脊背一寒,正待出言駁斥,卻聽得朱彤說道:“箬姐姐現在在錦繡居!”他不覺一愣,又見朱彤回眸嫣然一笑道:“師兄過來不是要找她的麽?”

 下得那石徑,便見一三間竹舍依竹林而建,藤蘿掛壁,花蕾盈楣。舍前生長著無數妖冶花朵,鬱鬱花香彌漫,讓人不飲自醉。此竹林名翡翠篁,此花圃名墜香池。萬崇沛走到近處,一甩衣袖,飄曳而起,揀著緊簇花草中幾處岩石落腳,轉瞬便落在那錦繡居門前。從窗欞上瞥見忽悠燭影,聞得輕聲啜泣,萬崇沛心中頓覺鬱悒,輕步走近,在那門扉上叩了幾叩,道:“竺箬,是我!”

 聞得房內簌簌聲,轉而房門被人打開,露出一張梨花沾雨的楚楚面容。竺箬見到萬崇沛果真把腮下胡須剃了個乾淨,此時見他面容俊美,氣度卓然,臉上頓時浮現淡淡的笑意,檀口輕啟道:“你非得這樣稱呼我嗎?”問罷便側開身子想把他讓進屋。

 萬崇沛右腳甫踏入,便又忙不迭的收回,支支吾吾道:“我還是不進去了,我們就這麽說話吧!”

 竺箬知他避諱男女之嫌,也不強求,轉身走出輕掩上房門,怯怯的道:“那我們到千宿亭中去坐!”萬崇沛應了一聲,便與竺箬並肩走入那墜香池中,卻生怕碰折了花枝,便小心翼翼的揀花間蔓草處走。

 “娘親走後,霜姨還是一直過來打掃,過了六年,這錦繡居還是原來的模樣,一點沒變!”竺箬笑著說道,不過眉目間依舊掩飾不住憂傷神色。

 “嗯!”雖然二人自幼一起生長,但是萬崇沛卻從未有過今夜與竺箬獨處這般的拘束感受,良久無話。

 “娘親那時卻是偏心,隻疼你,不疼我,經常動不動就打我罵我……”竺箬說到此,看向萬崇沛,絳唇微皺,似是十分委屈。

 萬崇沛見她此時模樣,倒是依稀有孩童時的影子,微微一笑道:“誰叫你那時就知欺負我,還暗中教唆師妹來作弄我!”

 竺箬面色霎時因為羞澀變得紅豔,低低道:“記得那時,你整天跟榆木疙瘩一樣,只有和娘親在一起時才會笑,天生一副任人欺負的樣子!”

 萬崇沛黯然神傷,淒然道:“我一直都把乾娘當作自己的娘親。”音容笑語浮上腦際,霎時傷感縈懷。

 竺箬見狀也是悲難自已,強忍淚水岔開話道:“那時候娘親每每逗你,說要把我嫁給你,你便急得大哭著連說不要,甚至威脅你若是不答應就把你扔下凌虹渡,你卻還是死活不肯。”

 二人雖仍面有戚戚焉,談到此處還是禁不住相視而笑。萬崇沛此時方才沒有先前那般拘謹,仰望星空道:“我最終卻還是答應了……在乾娘彌留的時刻……那時年幼,不知道乾娘是戲耍我,當時一心隻想讓乾娘了卻所有心事……”

 多年不曾忘卻的傷心事,清晰如在昨晝,二人複歸沉默,靜謐如水的夜中,只有二人足下牽動枝蔓的沙沙聲。

 走過那一片花海,竺箬忽而停下腳步轉身回望,反扣纖纖十指伸直手臂,輕聲道:“七色曼陀羅,如此美麗的花朵,卻偏偏只能生長在這一處!當年爹爹采了多少株回去移植,盡心呵護,卻始終不得活!”

 “當年乾娘便是靠這曼陀羅香抑製體內毒素,乾爹是想種栽些陪伴她吧!乾娘,可是愛煞了這花的!”萬崇沛驀然低頭問道,“乾爹這些年可好麽?”

 竺箬聞言,雙眸漸濕,歎道:“爹爹還好,只是每日都要坐到娘親墓前良久,逢得月圓,更是通宵相守,比六年前仿佛老去了數十歲。”

 萬崇沛聞言欷歔難已,伴著竺箬在那千宿亭中坐下,靜聽晚風如訴,過了良久才對竺箬道:“今年是我母親十年忌辰,我想在寒食前回廬州掃墓……”

 “我也正要前往鄱陽湖,如此便可同路而往!”竺箬不禁喜道。

 萬崇沛聞言一怔,竺箬見他不答,低頭淒婉道:“你不願麽?”

 萬崇沛慌忙回神道:“我如何不願!”見到竺箬笑容複綻,心中喜道:“我原本便是打算問你願不願同往的!”此時非是月圓,玉魄清輝淡淡,但是這千宿亭自有一番動人風景……

 數日後,碧落崖。

 朱彤入那石牢中,便見陸月霜娥眉緊鎖,一邊翻閱手中典籍,一邊擺弄案上藥草,便躡手躡腳的走到她身後,猛地大叫一聲:“娘親!”

 陸月霜受驚匪淺,回首佯怒道:“你這死丫頭,瘋瘋癲癲的嚇死人了!”

 朱彤一下撲倒在她懷中,撒嬌道:“娘親,你都有好幾日沒有回來了,彤兒想你嘛!”忽而支起身軀,看了看陸月霜手中藥典,噘嘴問道:“咦!娘親還沒有配出那雪靈紫的解藥麽?”

 陸月霜聞言,雙眉緊蹙,冷哼道:“那個死鬼,不知道在這毒裡用了什麽怪東西,我都醫死三個了,還是沒有找到破解之法!”

 朱彤不覺好奇道:“這毒果真這麽厲害!”

 “豈止厲害,無色無味無嗅,入水即溶,中毒之人還不能自行運功驅毒!”陸月霜頗為懊惱道。

 朱彤聞言咯咯笑起來,拉住陸月霜道:“以前爹爹配的毒,不消一個時辰,便都被娘親解開,如今也該讓爹爹勝一回了!”

 “從小到大就知道幫你爹說話,一點都不心疼娘!”陸月霜拭去額上汗滴,拉著朱彤到一旁坐下。

 “哪啊!都是爹爹老被欺負,可憐嘛!”朱彤努著小嘴道,“爹爹做壽冷冷清清,左右只有六個人,連一桌都坐不滿!哪像人家歲寒莊駱莊主,好大的場面,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

 “死丫頭!你爹四十大壽,你還敢說不回來!”陸月霜薄嗔道,“當年你爹爹在江湖上獨來獨往,朋友沒一個,仇家一大幫!便是我們發請帖出去,也沒人敢來。縱是當年娘親給衡山派莫大的恩惠,逢這大事,也不過打發人把壽禮送到山腳,送禮人連招呼都沒打就嚇得跑了!”

 朱彤不依道:“呆在這山上好無趣啊!明日我便要下山去耍!”

 “回來沒幾日就要走,也不多陪娘幾日,”陸月霜捏住朱彤臉頰道,“便是要下山,前日你大師兄和箬兒走時,你怎麽不一同前去?”

 “我才沒那麽不識趣呢!他們小倆口卿卿我我,長長短短,我跟著去豈不大煞風景?”朱彤嘻嘻笑道。

 “鬼丫頭!”陸月霜也被她逗笑,刮她鼻子道,“這麽急下山去,可是惦記你無為哥哥?”

 “娘親……”朱彤頓時羞臊,在陸月霜懷中亂鑽。

 “好好好!讓你去,讓你去!”陸月霜被纏得無法,隻得連連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朱彤起身扮了一個鬼臉,蹦蹦跳跳的往外走去,忽然回頭道:“對了,娘親,那雪靈紫給我一些好不好?”

 “給你作什麽,又給我出去惹是生非?這毒現在可還是無藥可解!”陸月霜話未說完,又聽得朱彤一聲“娘親”嬌喚,隻得苦道:“好好好,給你便是,給你便是……”

 第二日,鳳凰山道,朱彤換了一身漢人女子衣服,腰別雙環,一路飄然急行,如同燕舞鶯翔,稍頃便走到那山溪入河處。涉水而過時,她心中猶在惦記著:“也不知無為哥哥現在傷好了沒?也不知他可曾想起過我?”一腔少女心思,恨不得馬上說給那人聽。

 窮荒絕漠鳥不飛,萬磧千山夢猶懶。

 河西塞外,朔風飛揚。荒原戈壁,廣袤無垠,白雪黃沙,蕭落淒涼。蜿蜒曲折的祁連山脈,刺雲戴日,孑然雄踞天地間,千裡冰川橫亙,萬丈絕壁孤立。雲杉圓柏頎長俊拔,山楊樺木挺直雜錯,草莽中猙獰雪豹出沒,蒼雲間桀驁海雕盤旋。團簇的灌木蕨叢,生長著金露梅、箭葉錦雞兒,迎寒萌葉。

 群峰冠頂皆被積雪覆蓋,浩渺冰川極盡姿態,映射紅日光輝,燦然奪目。零星可見怒綻的雪蓮,小巧的蠶綴,傲然生長在寒風絕壁之上。時近晚春,積雪綻融,千溪競逐,萬壑爭流。西北無數山,翠妝新點,碧濤翻湧。

 且見那剛勁的古木之中,依稀能見恢宏屋宇一角,鱗次灰瓦之上,凶惡雕塑,有麒有螭,殊不知這人跡絕無的冰天雪地竟然還有如此頗具氣勢的樓閣。俯瞰下去,竟見一素衣婦人踏著積雪浸潤的石子小徑,飄颻而行,神仙姿態,飄然無倫。她行至那樓閣處,輕提羅裙,踏磴而上。

 只見那樓中大堂中,坐著二人在那裡說話。一為年五十許的男子,頷下少須,骨骼崢嶸,眉宇間英氣勃發,猶勝少年神態,雙目炯炯有神,似能視人透體。與之交談的是一華發老者,灰白長須,青色衣袍,手持一朱柄拂塵。那短須男子見這婦人入內,隨即止住談話,起身相迎道:“夫人病體未愈,此時天寒地凍,便不要出來行走了!”

 那婦人微微一笑道:“我這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你出外數月方歸,聽聞你歸來,卻不知為何沒有見到你蹤影。我怕發生了什麽大事,故出來走走看看!”說罷轉而朝著那老者襝衽道:“塞外苦寒,可是鮮有客來。未曾相迎,失禮之至!”

 此處便是祁連派座落之地,因為地處邊寒,與中原武林過從甚少,不夠數十年前祁連派出了一位不世奇人仇行海,此人武藝登峰造極,承天下之一尊之名號,江湖無不心悅誠服,祁連威名始聞於江湖。此時堂中那短須男子便是仇行海之徒,此時祁連掌門端木蒼,而那婦人便是端木蒼之妻,仇行海之女,仇筱琴。伉儷情深,為武林稱道。

 那老者慌忙答禮,張口卻不知如何言語,卻聞得端木蒼道:“夫人切莫見外,這便是你未曾謀面的二師兄,季元衡。他隱遁江湖已有數十年,我一直思念得緊,不料此次下山得緣邂逅!”

 仇筱琴聞言面露喜色,複又施禮道:“見過二師兄!”

 “師妹無須多禮!”季元橫頗覺拘謹,抬眼時發現端木蒼暗使眼色,當即會意不言。

 “我因與大師兄多年未見,聊得興起,便忘了去看望夫人,實在慚愧。”端木蒼過來攙扶仇筱琴坐下。

 “我便不坐了。芸蘿出去獵熊,此時未歸,我怕她貪頑忘了時辰,想到山腳去看看!”仇筱琴低眉道,“你們闊別重逢,當有很多言語,我不便在此打擾了。晚些時候,小妹下廚作些菜肴給二師兄接風!”

 “哈哈,師兄有口福了,內子做的酒菜可謂人間極品,堪稱一絕啊!”端木蒼爽朗笑道,卻聽仇筱琴淺嗔道,“就知胡言亂語!”施禮畢小步推門而出。

 見得仇筱琴遠去,二人笑聲頓止。

 季元橫皺眉道:“師弟,弟妹可便是……”

 端木蒼擺手打住道:“此事內子毫不知情,還望師兄不要泄漏半字!”

 季元橫微微閉目道:“此事自然是永遠瞞著的好!”忽而睜開雙眼,急問道:“卻不知對師母與大師兄,師弟要如何處置?”

 端木蒼冷哼一聲道:“當年如果不是他們作出那傷風敗俗之事,師父又如何會抱疾鬱鬱而終!殺之都不足以泄恨!”

 “師弟不可如此……”季元橫驚聲道。

 “當年二師兄背叛師門,放走他們二人,難道此時又要為他們求情不成?”端木蒼須發皆張,疾言厲色道。

 季元橫面色一冷,長歎道:“我與大師兄自幼便拜師父門下,親如手足,肝膽相照。便是他做了再大的錯事,我始終是不忍見他死於非命的。更何況,當年之事,又豈有人說的清是非對錯,師父當年也是有他的不是的……”

 端木蒼冷冷打斷他道:“你受師父撫育教導之恩,便是如此回報的麽?”

 季元橫聞言啞口,又聽端木蒼問道:“當年他們將本派的秘寶挾帶出逃,二師兄可得此物下落?”

 “當年我逼他們交出秘寶後,一時心軟便放他們一條生路,歸途中被人偷襲,傷重垂危,後為駱寅秋所救,醒來時便發現秘寶已經不在身上。後經查證並非駱寅秋所盜,此後無意得知先前還有梅望春與之同行,我遭襲前一日二人方才分道。偷襲我之人武藝奇高,心中思量,便懷疑是那梅望春所為,趕到金陵時,卻發現梅家已經遭人滅門……”季元橫說到此,顫聲籲歎道:“此時我自知再無顏面回祁連,便求駱寅秋瞞過我身分,隱姓埋名在歲寒莊作一幕賓。不料駱家小姐回莊那日發生了那番變故,梅望春之妹口口聲聲道那紅衣女子所使的是當年滅梅家滿門之人所用的拳法,我欲擒獲那女子之時,師弟便突然現身阻攔。”

 端木蒼見季元橫怫然神色,輕笑一聲道:“二師兄擒獲那女子也無用!那白衣少年道這女子不知授藝者底細,想必不假。”

 “那少年開脫之辭,如何能信?”季元橫頗為不屑。

 端木蒼歪嘴一笑道:“卻是那少年和那女子在無人時談及,被我無意聽到,自然屬實!”

 “說不定那女子知曉當日失竊的秘寶下落!”季元橫冷道,“為何師弟當日不追去逮住那女子細細問明!”

 端木蒼忽然朗朗大笑道:“那失竊的秘寶,終是死物,而我帶回的那少年,可是無價之寶。更何況,有這少年在,還怕日後尋不到那紅衣女子不成?”

 季元橫愕然道:“師弟這是何意?”

 “我端木蒼走南闖北,就是想找一個根骨資質絕佳之人來承我衣缽,真是蒼天佑我,終讓我遇到這少年。這天下,能在弱冠之年用一雙肉掌硬接狄家三招凌遲之劍的, 能有幾人?”端木蒼說話間,已是喜形於色。

 “那少年雖內力稱奇,身法獨特,但是論出招與應變,也不過泛泛之輩!”季元橫卻是頗不以為然。

 端木蒼哂然道:“那師兄可知,這少年曾破過本門雕星琢月手?那顧風炎再不成器,這門武藝卻是練到了九成火候!”

 “他破了大師兄的雕星琢月手?”季元橫聞言面露驚異之色,長息喟歎道:“確是英雄少年,不過現在他滿身錯落數百道傷痕,奄奄一息,已是活不多時了,師弟救他回來恐怕也只是落得一場空啊!”

 端木蒼面色微變,沉聲道:“我現在已經將他放到了藥池之中,以後每日給他打入玄天真氣,若他能撐過七日,便會有存活生機,這卻全要看他的造化了……”

 忽而端木蒼大步走到門外,回頭對季元橫道:“師兄同往吧!”

 “去看那少年?”

 “非也,是去看我們那個好本事的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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