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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玉》回24 刀劍怎無影同形
群山之中一處涼亭。

 柳逸安面色木然的放下背上行囊,跌坐在亭中石凳之上,那石幾上依舊能夠看到當日琴仙劃下的尺方指痕。柳逸安用手指輕輕的抹過那棋格,眼中淚滴又簌簌而下,惆悵起身,走到亭邊喃喃道:“瑤璟!今日我柳逸安心中淒苦更甚那日千倍、萬倍,好想能夠聽一下你的琴聲啊!”深山之中,但有蟲鳥鳴聲,靜謐的讓人心寒。

 駱萬英見狀也是心酸難已,拿出身上水囊淺喝了一口遞給柳逸安,卻見他依舊傷神,對自己不理不睬。

 “你當日那麽狠心的打蘭姐姐,還說出那麽絕情的話,換做是我,我也不會回來!”駱萬英說此話時,心中既有憤怒,也有酸澀,竟然泛起一絲哀怨:“他當日輕薄於我果真只是覷我貌美麽?”想起沐珺蘭雖然面有瑕疵,但是容貌美麗卻遠甚與她,駱萬英一時怨怒,將手中水囊狠狠的擲到地上。她見那水囊之中的清水汩汩流出,心中猛然一驚:“那惡賊百般陷害於我,我怎地會對他……”眼見柳逸安為沐珺蘭失魂落魄的模樣,又有哪個女子不希望有個男子能夠對自己這般深情?

 柳逸安聞言渾身劇顫,心中念及沐珺蘭之剛烈,那日自己驚怒出手傷她,出語不留半點余地,想必她從此真會一去不複返。

 “不會!不會!”柳逸安從懷中掏出沐珺蘭的留書,只見那紙張因為飽蘸淚水,如今已揉搓成一團紙漿。賭物思人,柳逸安情難自抑,口中一遍遍的低語道:“你喚我柳郎,已視我為夫,你是已經原諒了我的!你會回來的,會回來的!”柳逸安一聲一聲更見尖厲,卻聽空山回響:“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柳逸安忽然手舞足蹈,破涕為笑道:“你聽!你聽!她說她會回來的,她會回來的!”駱萬英見他瘋癲模樣,霎時淚如泉湧,眼前這個為情而癡的還是歲寒莊上那個灑脫不羈的風流公子麽?駱萬英起身狠狠的扇了柳逸安一掌道:“你醒醒好不好!”

 柳逸安吃痛轉身,卻見駱萬英滿面淚光晶晶,清容如洗,終於恢復神志,卻見手中那紙箋已經被捏成碎片,待他松開五指,一陣寒風拂過,一片一片的都飛舞而去。

 柳逸安失神的看著那紙屑隨風飛遠,心中暗道:“蘭妹你真的不會回來了麽?”不知呆立了多久,他終於轉身提起行囊,沉沉的對駱萬英說道:“走吧!”也不等她回應,自顧自的下了涼亭急走而去。駱萬英看了看腳下水囊,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跺了跺腳便急奔追去。

 “等到歲寒莊諸事一了,天涯海角我都要找你回來!”柳逸安心中暗暗立誓,步履沉重的在山林之中穿行。他數日未曾安寢,更兼每日少有飲食,行了一會便覺氣力難繼,隻想停足休憩,忽然從兩側松柏之上躍下二人,輕如禦風,但見其飄飄然飛落,聽得些微衣袂風聲,便落到柳逸安與駱萬英身前,著地竟沒半點聲響。

 “好高明的輕功!”柳逸安見這二人身手,終於從悲痛與憂苦中抽身出來,暗中聚斂真氣,凝神聚氣看著他們。來人一男一女,容顏蒼老,盡現滄桑之色。那老翁須發皆白,形容枯瘦,雙眉奇長,依兩頰而垂與胡須纏作一處,雙眸矍鑠,仿佛暗夜蒼星,身著灰色罩袍,手提一把闊背金橙長刀;那老嫗雖滿面皺紋,但是從其五官可隱約看出其年輕時必是一個嫵媚女子,滿頭灰發也不盤髻,卻松松扎作一辮披於身後,濃密的眼睫之下隱現凶戾之色,所使兵刃乃是一柄火紅劍穗的赤色長劍。

 柳逸安欲探他二人內息,卻覺察不到絲毫異象,心中暗驚:“難道這二人已經修到練實為虛,反璞歸真的境界?”心中更不敢大意,將聚滿幽寒之氣的雙掌攏於袖口之中,隻待相機而動。

 那老翁此時沉聲問道:“丫頭可是歲寒莊駱寅秋之女?”

 駱萬英聞言面露慍色,雖然這個老者跟自己父親年紀不相上下,但聞其直呼其父名諱,還是心中難免火起,厲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敢擋本小姐的道!”卻是一副吆喝下人的口氣。

 那老嫗聞言勃怒道:“好個沒大沒小的丫頭片子!”衣襟蓬蓬鼓動,面上也泛起淺淺青光。

 那老翁卻是大笑:“當年老婆子你不也是這般模樣?”

 那老嫗聞言啐了他一口,不過終是斂起全身殺氣,回頭凶狠的對駱萬英道:“許多年前駱寅秋欠老身一筆帳,如今也該是償還的時候了!丫頭,乖乖的跟老婆子走吧!”

 柳逸安聽這二人言語似乎跟駱寅秋有莫大仇恨,分明是欲對駱萬英不利,暗中更是將內力運到極至,十指所向,身下的黃土滋滋作響。駱萬英卻是按捺不住,掣出腰間長劍,便如鷹飛雕振,躍起往那老嫗攻去。

 那老嫗冷笑道:“螳臂當車,不自量力!”說罷那赤色長劍舞起,那老嫗的掌心卻不碰觸劍柄,隻用右手五指夾過,舉重若輕,寒芒亂舞。只見那赤劍被老嫗食指與中指夾定,往駱萬英劍鋒一貼,如同附骨之蛆,攀援而上,如急電一般切向駱萬英手腕。

 “好詭異的劍法!”柳逸安知曉這二人武藝精湛,偏偏招式又這般奇特,心中雖然驚訝,手上卻不遲疑。柳逸安腳下踏出迷蹤幻影的電字訣,身形迅速幾乎不可捉摸,飛到那老嫗身前雙掌齊出,霎時寒氣森森,冷風瑟瑟,掌罡直蓋那老嫗膳中穴。

 那老嫗長劍已出,胸腹空門頓現,如今見到柳逸安迅捷無倫的攻來,不覺一時心驚:“這小子年紀輕輕,輕功和掌力高明如斯,簡直不可思議!”一時不敢怠慢,指節一鉤,卻見那長劍如同生在她手上一般,粘著她手臂旋轉而下,斬向柳逸安腕上內關穴。

 柳逸安身在空中,看似力借無可借,氣禦無可禦,卻詭譎的揉身一轉,憑空抬高一尺,卸過那老嫗劍鋒,反手一掌印向她靈台穴。

 此番變幻只在一息間,那老嫗也是猝不及防,隻得強運內息拔出左手欲硬接柳逸安這一掌。

 柳逸安雖身法驚奇,但是內力尚欠,此時不敢與之硬拚,眼見駱萬英危機已解,使出迷蹤幻影的風字訣,雙掌抱肘,雙肘環膝,真如風之靈,如風之動,生生往後移出數尺,護在目瞪口呆的駱萬英身前。柳逸安渾身至寒真氣升騰,竟將駱萬英往後逼退一尺。

 “好小子!年紀不大,功夫卻不弱!”那老翁剛才見那老嫗連陷險境,電光火石之間自己竟然插手不入,當下不敢對柳逸安生小覷之心,洪聲問道:“你師父是誰?”

 柳逸安負手而立,也學他模樣厲聲說道:“好老頭!歲數不小,骨頭卻沒散!你師父是誰?”

 舉手投足把那個老兒神態學得惟妙惟肖,駱萬英雖然心中驚恐,見到柳逸安那誇張模樣,還是忍俊不禁,咯咯笑出聲來。

 “呔!”那老頭氣得須發戟張,目眥欲裂,“老夫今日就代你師父管教管教你!”心中卻是對柳逸安非常忌憚,能傳他一身如此精妙武功,他師父必然是世間高人,只怕傷了柳逸安要惹下什麽禍端。

 柳逸安卻是含笑而立,一掃剛才葳蕤之氣。他生平第一次遇此強敵,雖然心中興奮,但是抱元守一,凝神斂氣,已入憂喜鹹忘、波瀾不興之境。柳逸安渾身寒氣彌漫,雙眸中更是精光閃閃,貌似漫不經心,實則淵停嶽峙。

 那老翁為他氣勢所驚,也聚起玄青真氣與之相抗,口中喝道:“小子,亮兵刃吧!”

 “這位前輩行將就木,晚輩若是再出兵刃,不是擺明了欺負前輩老朽麽?”柳逸安口口聲聲稱呼前輩,言語間卻無半絲敬畏,反而是一腔輕鄙語調。駱萬英此時把手中長劍遞給柳逸安道:“你還是小心些吧!”話語間滿是淡淡的溫柔與依戀,柳逸安聞之一顫,旋即恢復方才神態,輕輕的道了一聲:“不用!”轉身對著那個老翁道:“您老人家先出招吧!”

 那老翁見柳逸安如此輕慢自己,頓時怒不可遏,卻不知非是柳逸安不屑用兵刃,而是他不能用兵刃。自從與沐珺蘭在那石洞中經過那番生死交迭之後,但凡金鐵兵刃,在他將真氣摧到極至之時,都受不了寒炎兩股真氣的輪番侵襲,須臾便會寸寸斷裂。柳逸安想起那夜沐珺蘭見到自己受傷後,震怒發狂,將她手中寶劍震成碎末的景象,心中又泛起一絲酸楚。那老翁見柳逸安一時失神,喝了一聲道:“老夫容不得你!”手中長刀一振,身如飆發電舉,斬向柳逸安脖頸天突穴。

 柳逸安只在迷蹤幻影與寒月訣兩門功夫上花過心思,雖然輕功和內息出類拔萃,然而招式卻是一片空白,加之臨敵經驗欠缺,見這老翁刀罡凌厲,招式迅疾,心中難免閃現一絲驚惶。柳逸安仗著身法快於那個老翁,便避其鋒芒,騰挪間連連破他殺招,雖然左支右絀,卻總能化險為夷。

 二人甫交即分,不過一個常人吐納間,已經交手數十招,只見兩道灰白影像在空中糾纏,卻連手足都看不明晰。

 忽然那老翁收刀疾退,飛到剛才二人激鬥之處十尺之外,卻見其須眉皆凝霜粒,呼吸間口鼻中皆是蒸蒸白氣,牙關磕擊,十指顫抖,仿佛剛從冰窟中爬出一般。柳逸安亦甩袖而退,身形蕭然,臉上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那老翁待得氣息平複,正色道:“小子好霸道的真氣!老夫縱橫江湖數十年,還沒見過你這般厲害的後輩!雖然老夫憐惜你,但是卻留你不得!”

 柳逸安聞他言語,顯然是未盡全力,此時看去,見其渾身青光暴漲,衣裳蓬鼓,雙目中變得漆黑一團,看不到一絲白色,本來身上凝結的冰粒霎時蒸發,竟然變成黑色氤氳裹在那老翁身上,巨大的勢場散布開來,讓人窒息。見那老者此時仿佛從地獄中走出的猙獰羅刹,柳逸安面上笑容收斂,盡提丹田之氣,如洪鍾一般道:“前輩你留了一手,晚輩也未盡全力!”說罷只見其雙掌雪白真氣竟然泛起道道紅光,一陣一陣如白蛇吐信,如雪峰迸火,似有炎熾真氣發散而來,然而那老翁覺寒濤熱浪加身,卻全無溫暖的感覺,那冰火兩般氣息竟然並行不悖,讓他仿佛同時受著烈焰炙烤,寒冰冷凍兩般痛楚。

 “幽冥劫!”那老翁忽然驚道,聲音竟然隱約有些顫抖,“你是邪門中人!”

 柳逸安自然不知那老者所說的邪門是什麽東西,卻見其面露懼色,便趁勢道:“老兒省得我厲害,便在我眼前消失吧!”

 那老翁滿臉驚懼,似為所動,卻聽得那老嫗尖聲道:“老頭子莫被這小子誆了,修煉幽冥劫至少需要一甲子的功力,從古至今邪門練成的不過寥寥數人。這小子古怪,肯定是使的什麽魚目混珠的伎倆!”

 那老翁此時回神,猙獰道:“不管你是什麽人,你都活不過今日!”說罷,長刀脫離手掌,竟然在十指間穿插舞動起來,刀風呼呼,刀罡烈烈,似乎帶雷霆,挾霹靂。柳逸安見這老翁招式與剛才那個老嫗所使有異曲同工之妙,但見長刀疾舞,仿佛花叢之中的蜂蝶,翩翩而動,目不暇接。

 柳逸安見那老翁攻來,卻苦無破他這詭異招式之法,隻得急急往後躍去,希冀見機尋找破綻。那老翁卻是不予柳逸安喘息機會,一路攀折而上,如影隨形,如蠖附骨,刀刃所及,覆蓋全身。老翁刀法攻嚴守密,連薄弱的手腕處都護得滴水不漏,卻是他以指禦刀,便形成一道無形屏障,刀柄亦是刀鋒,刀鋒亦是刀柄。柳逸安無從還手,一時心焦,身形疾退,忽然脊背頂到了一株古木之上,眼見老翁刀鋒逼近,再無退避之所。駱萬英看得心懸於口,失聲哭叫起來。柳逸安冷汗涔涔,依面而淌,聞得駱萬英哭聲,霎時福至心靈,雙足在樹乾上急點,拔地而起,已然飛到那老翁頭頂,一掌仿佛冰錐火舌,直往那老翁天靈劈去。

 那老翁喝了一聲“來得好!”雙腕相交齊舉,那長刀便在掌背上呼嘯而上,若是柳逸安不收掌便要將他雙手生生絞斷。柳逸安身在空中,禦風而動,使出迷蹤幻影的水字訣,身軀隨刀光而走,便如漩渦中漂浮的枯葉,一輪一輪急轉而下。那老翁大驚,收招已然不急,被柳逸安一掌打在肩井穴,灼熱掌氣燒穿皮肉,鮮血不待湧出便已凍結,如同萬千冰棱刺入肩胛之中,身如敗葉一般倒飛而去。

 那老嫗見那老翁遇險,厲喝一聲:“老頭子!”眼見救援不及,雙目中寒光乍現,一劍刺向一旁呆立的駱萬英。柳逸安經過方才激鬥,已經氣力虛脫,見駱萬英還未察覺,驚呼一聲道:“英妹!”強行運氣,使出電字訣飛撲而至。

 “小子!去死吧!”那老嫗方才卻是使詐,料到柳逸安會回身來救,也不轉身,尾指在劍柄處一鉤,那赤劍便從她腋下呼嘯而出。柳逸安欲揉身而退,忽然聽見身後破風聲獵獵而來,卻是那老翁負傷攻來。前狼後虎,柳逸安再難閃避,兩道血光閃現,他前胸中劍,後背中刀,悶哼一聲疾墜落地。幸而他臨危遇險,渾身真氣迭變,那刀劍未曾深入變被震成碎片。縱然如此,兩道傷口依然深達寸余,鮮血汩汩而出,傷重難治。

 那二人看著手中斷裂的兵刃,滿臉掩飾不住的錯愕驚恐。那老嫗怒喝道:“容你小子在世,不出五年,我夫婦聯手都不能敵你,縱然你是武林百年不遇的奇葩,老身若今日饒你,恐自招愆尤,後患無窮!”

 駱萬英見柳逸安為救自己重傷落地, 生死未卜,霎時淚如雨下,振起手中長劍便朝那個老嫗疾刺而去。那老嫗此時已無兵刃在手,眼見駱萬英招式精妙,竟被逼得連連後退。忽然她臉上現出陰森神色,對著那老翁問道:“老頭子,那小子可是死了麽?”

 駱萬英聞言心驚,回眸去看,頓時章法大亂,那老嫗趁機欺上,指尖在她胸腹急點,已然封住她幾處大穴,冷冷笑道:“小丫頭這滴翠劍倒是使得有模有樣的,只可惜嫩了點!”說罷便移步走向滿面汗滴如豆的柳逸安,冷哼道:“小子,受死吧!”

 柳逸安此時身受劇痛,啟齒難言,卻仍然怒目瞪著那滿臉陰晦之色的老嫗,聽得她斥道:“老身是人稱無形劍的杜三娘,我家老頭子便是人稱無影刀的顧風炎,祁連雙煞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名號,小子你今日死在我們手裡也是不冤!”說罷便一掌打向柳逸安印堂。

 柳逸安萬念俱灰,無力的闔起雙眼,卻聽得風中傳來一聲嬌叱:“兩個老東西,納命來!”

 柳逸安聞言驚喜難抑,猛地睜開雙眼,欲待起身時卻扯動身上傷口,隻覺眼前一黑,低低喚了聲:“蘭妹!”便昏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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