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夢悄悄的撞撞我的胳膊說:“奈麗她是北海道的,家裡也蠻慘的,本來父親是一個漁夫兼做海苔生意勉強能支撐家庭,可是幾年前的一天,他父親的漁船被另一艘漁船猛烈撞擊船體受損嚴重來不及回港,晚上就遭遇到台風,船也沉了人也亡了。本來想找那艘肇事漁船賠償,卻因為不懂法律在法庭上慘敗還要賠償別人,於是田中奈麗發誓要學好法律,等到她有了這方面的知識,卻因為申訴超過了時效期不得不放棄了。現在她打工來支持整個家庭還要掙錢供五個弟弟讀書。我自認成績優秀不過她成績好得我都不敢比,如果不是教授為了面子每門課或多或少扣幾分,否則她門門都能得滿分。導遊我可以當,至於日語教師她是最好的了,她精通好幾個地方的方言,就是東京的方言恐怕比東京人說得都地道。我可以拜托她抽時間教你。不過能不能……”我又打量了楊夢口中的才女,說道:“你怎麽才被我雇傭,就把雇主往別人那裡推呀。是不是希望我也能付給她工資?”“嘿嘿,主要她曾經幫我交了兩個月的房租,這個人情我一直找不到機會還,現在機會來了當然不能錯過了。怎麽樣嘛偶……像……”楊夢像男孩子一樣的撒起嬌,我大感吃不消,不過心中一動,想到醫生曾經和我說過的事情,當即答應了。“不要叫我偶像了,我渾身雞皮疙瘩直起,寒毛孔直豎,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我叫周不凡。”“不……凡……兄。”面對如此調皮搗蛋的女孩,我的雞皮疙瘩又掉落了一地。
“這裡是東京最繁華的地方,過去那邊一條街就是東京大學,看遠處的那個就是東京鐵塔,日本人號稱世界上走路頻率最快的人,而東京人則是日本走路節奏最快的人,看一個個都像是急著趕去投胎一樣……”坐在遊覽車上的我們沿著路線慢慢的欣賞著,楊夢也盡著自己導遊的義務,雖然不是專業的但也像那麽一回事了。
中午時分,楊夢帶著我到了商業街。商場林立,商場的大屏幕極力宣傳自己商場的新到產品,而商場門前的廣告小姐個個緊身衣外加短裙,不遺余力的散發自己的魅力吸引大家的目光,不停的向路人傳發宣傳單推銷著產品。
楊夢看見商場就像是掉了魂,完全忘記自己現在還是導遊,拽著我在商場中穿梭遊走,有什麽新款東西總要問問性能優點,連價格都不看,就在售貨員以為可以交易的時候,楊夢卻拉著我走了。
一款攝象機吸引她的眼球,於是她在攝象機前來回走動,而背後的電視屏幕上顯示出她的身影,顯然她也看到了這一點,竟然對著攝象機做起了鬼臉,還拉著我來到攝象機前也要我做鬼臉,被我搖頭拒絕了,我心中卻默默的擔心:“會不會有人把我們送到精神病醫院去。”
殊不知這一切都被傳送到了商場的監視器上,面對監視器一個身影驚訝的“咦”了一聲自言自語說:“他怎麽會來日本,他身邊的那個又是誰?”接著轉頭對著身後的一個人說道:“雷叔,快回國幫我查一個人的情況,周不凡,家住XX區,XX街道。女朋友的名字叫做劉燁,有情況立刻通知我。”“是,小姐。”雷叔轉身離去。
“有意思,竟然舍得離開女友跑到這裡來,我倒要瞧瞧。”被稱作小姐的人,有手撥了撥長發,玩味的托起下巴看著這些。
到了晚餐時刻,楊夢偏要以半個東道主的身份請客,不過就是用腳趾都能想得到她連住宿的錢都沒有怎麽可能請客,但為了她的面子我隻好接受了她的邀請。
楊夢一邊吃著BBQ一邊指著剛買的東京地圖介紹:“今天我們去了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明天我們再去那裡、那裡、還有那裡。”“這個地方不去嗎?”我指著楊夢沒有指過的地方問。
“北區呀,那裡最好還是不要去了,那裡有幾個荒廢的工廠,於是就成了一些幫派小流氓的聚集地,喜歡打架鬧事的人都往那裡去,白天去的人就很少了,到了晚上更不得了。”聽到這些我反而精神為之一震,雖然我不能肯定王德貴到底是屬於哪個幫派的,但最大的可能就是所謂的松口幫,那兒總會有人知道點什麽,我何不引蛇出洞,我漸漸得拿定主意。“東京還有不少的寺廟,不過看你的樣子也不是和和尚有緣,更不會對那有研究,就不用去了……”“楊夢,其實你很幸運,我昨天才到日本就碰到了你。”楊夢又往嘴中塞了一塊壽司說:“真的,那我們真有緣分了,為了我們的緣分乾一杯。這裡的壽司味道真不錯……”我:“……”
將楊夢送回住處,臨走時她喊住我說:“你住旅館花銷也很大,不如搬過來大家一起住,也好有個照應。”“可是,這裡的房間不是全住滿了嗎?哪裡還有空房?”“你可以和我住一間房呀。”楊夢為自己的想法連連點頭。“同居,不好吧!”我有些為難,是我太落伍還是她們思想太先進了。“你想到哪了,反正我的房間也大你又不是長住,從中間隔出一道牆不就可以了。學習日語也方便。你已交了房租,我也可以心安理得的繼續住下去。”我想想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最終答應下來,不過還是說道:“過兩天我再搬過來,這兩天你也可以準備準備。”“OK。”楊夢拍拍肚皮蹦跳著跑上樓去。
第二天早晨我打電話通知楊夢我有事要辦不能去遊覽東京了,她遺憾的說了聲知道了,就掛機了。我望了望地圖上的北區,心中默念一聲:“我來了。”
北區在地圖上標的是在東京市區,可是離市中心足足有一個半小時的路程,出租車司機到達北區的邊緣後說什麽都不敢再往前一步,收了車錢連一刻都不肯停留飛快的消失於我的視野。
我獨自走了約五分鍾,終於看到了北區的全貌,簡直就可以稱得上另外一個城市。長長的街道看不見一個行人,一陣風吹過,卷起一張張遺落在地上的紙片,漫天灰塵幾乎可以遮蔽人的眼睛,路邊的房屋牆壁上到處是塗鴉的痕跡,黑的、紅的形成一個個怪異的圖案。
我將地圖折疊收起,沿著筆直的道路向前走,偶爾能夠看見兩三個胳膊上滿是刺青的人*在牆壁上冷冷的看著我這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一切都是那麽的死寂,恐怕晚上就是另一種場面了。
“叮,叮……”擾人的電話鈴聲響起,那頭傳來了楊夢的聲音:“不凡兄,我今天和奈麗說了你要學習日語的事情她答應了。如果你有空的話,下午一點就可以開始學習了。”我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指針已無情的指向十點五十三分,看來不得不提前結束這趟旅行,好在我有的是時間也不急於一時,於是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田中奈麗還是一身製服的打扮,只是由昨天的淺藍色製服換成了今天的淡紅色製服。她跪坐在一張方桌邊靜靜的等待我。我死趕緊趕還是遲到了十分鍾,我知道日本人最不喜歡遲到的人甚至說是反感,隻好帶著少許歉意的說:“果漫(對不起。)”田中奈麗沒有說些什麽,只是微笑的朝我點了點頭示意開始。
我坐在她的左側,鼻中充滿了她身上的香氣,稍稍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她那張精致的臉蛋,我還是第一次離這麽近看一個女生,雪如果是一個讓人不敢褻瀆的Angle,那麽田中奈麗則是一個惹人喜愛的洋娃娃。由於天氣較炎熱又沒有空調,田中奈麗的鼻間還滲出了微微的細汗。
一席白色連衣裙的楊夢也坐在我的身邊充當起翻譯來,但是她總是用食指繞著她的長頭髮似乎一秒鍾都停不下來。整個下午我們三人都投入在這濃濃的學習氣氛當中,直到天黑。
由於我怎麽都不習慣跪坐,坐了幾分鍾就改成盤膝坐了,田中奈麗倒是很有毅力的跪坐了四五個鍾頭,楊夢呢,一會用手撐著腮幫子,一會盤膝,一會跪坐,當結束學習時還誇張的不停捶腰。“不凡,你真的很厲害呀,日語的五十音圖就花了一個小時竟全部會了,一個下午就可以說三百句日常用語。想當初,我學會五十音圖整整花了一個禮拜,老師還誇我聰明。XX附中的高才生確實比我這種普通高中的人厲害。”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我以前就學過一點,很正常,而且日語每一個字就是一個音很好記呀。”我回頭對田中奈麗說:“多莫阿裡拉多果扎依嗎絲,塔那卡神塞依。(多謝,田中老師。)”“你謝她難道不謝我。”楊夢對此發表“抗議”。“請你吃飯不就行了!”“那我就沒有意見了。”“好了,你們也累了,吃完飯就早些休息吧。”我為了今天晚上的行動,事先準備好說辭,果真楊夢打了個哈欠,拍拍嘴說:“吃完就睡。”
出去吃飯的時候我小心的問道:“楊夢你聽說過松口株氏會社嗎?”楊夢回答道:“當然,日本第二大集團,前些日子我想去應聘,他們還看不上我呢。問這個幹什麽,難不成是松口株氏會社欠你們債嗎?”女人對於語言就是敏感,說了一點就會聯想到另一點。“不是,我在學校聽說過。那松口用日語怎麽說呢?”“就是把松和口兩個字的音合起來念。”(下面不再用日語,而是翻譯過的。)“松口,松口!”我默默的念了兩遍,記下它的發音。
在一家餐館飽飽的撮了一頓,起先田中奈麗還不好意思去,被楊夢連拉帶拽外加威脅“你不去我也不去”後,才勉強的一起去了。也許是因為要還債和補貼家用,田中奈麗很久沒有吃過如此豐盛的飯菜了,也許是這裡的手藝確實很好,她開始還客氣兩下,後來就和楊夢差不多了, 不停的夾著菜,轉眼間五六盤菜已經見底了。
看她們差不多飽了,就結帳送她們回去,直到看見她們二樓的燈又亮起,我才叫了輛出租車再次去上午曾去過的北區。照例是步行了五六分鍾,寂靜的北區此時已是人聲鼎沸,形成一個火把加摩托車的喧囂景色。
街道的起點橫著六七輛摩托,上面還有幾個穿著花裡胡哨的年輕人笑鬧著。看見我的闖入齊齊站起來,擋住了我的去路,一個個陰笑著相互說著什麽。我沒有理會他們和他們擦肩而過,一個想要鬧事,故意用肩膀撞我的肩膀。我內力一吐,反將他撞飛三四米。
這一舉動明顯激怒了他的同夥,一個紅毛猴子般的人操起一根木棒就掃向我的後背,眼看著就要擊中,卻被一條腿阻擋住木棒,我大吼一聲來了一個二連踢,第一腳將木棒從中踢斷,第二腳重重的蹬在他的胸口,紅毛猴子立刻飛出壓倒了先前那個準備站起來的同夥。
笑鬧聲漸漸止住了,只剩下孤零零的音樂聲和劈啪的火把聲。十五個人把我團團圍住,其中一個厲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淡淡的回答道:“松口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