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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風雷》第137章 除夕(1)
公元前223年冬的第一場雪,終於在除夕這天,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鵝毛般的大雪,在北風的裹挾下,旋轉著,飛舞著,撲向蒼茫的大地,不一會,便將茫茫原野裝扮成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壽春郡府,後宅。

  書房內,幾隻銅盆內的炭火正旺,即便室外北風呼嘯,大雪紛飛,但這間闊大的書齋,卻被炙烤得如春天般暖意融融。

  暖榻之上,面對面擺了兩張碩大的幾案,幾案上,碗缽林立,冒著騰騰的熱氣,散發出陣陣撲鼻的肉香。

  李鶴應郡守白練之邀,午時一過,便早早地來到郡府,陪著白練享受起了年夜的大餐。兩個獨身的男人,彼此又是極為信任的,在一起結伴辭舊迎新,本是應有之意。

  幾個月下來,白練比剛來壽春時,身形顯得清減了不少,臉色看著蒼白,眼圈發黑,明顯缺少休息。

  事實上,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身邊人,知道這位郡守大人身上承受的壓力。壽春新立,百廢待興,事務之瑣碎,工作量之大,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加之白練又是那種事必躬親的性格,諸事講究親力親為,自然是朝夕臨政,宵衣旰食。

  但即使音容憔悴,白練的精神卻非常好,笑容滿面地看著對面的李鶴,說道:“李鶴,咱倆平日都是瑣事纏身,難得放松一次,今天是除夕,咱倆也放肆一回,今天在這裡,既沒有郡守,也沒有長史,只有兄弟,來來來,老哥哥敬你一盞。”

  說罷,舉起手中的酒樽,遙向李鶴示意,兩人俱以袍袖遮面,一飲而盡。

  白練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慢慢地嚼著,若有所思地說道:“李鶴啊,白某雖然出身富貴之家,但因為早年出仕,歷經宦遊,在外面漂泊慣了。一個人過年,對我來說是常事,但對於你來說,恐怕還是第一回吧。唉!這一切,都是拜白某所賜,慚愧!慚愧啊!”

  李鶴展顏一笑,說道:“大人,李鶴雖然年輕,但也是自小便命途多舛,早已經習慣了自立的,所以,李鶴的心中,並無一絲孤苦的感覺,大人不必自責。這幾年,大人給了李鶴諸多歷練的機會,李鶴心裡感激不盡!來,李鶴敬大人一盞。”

  兩人又是一飲而盡。

  白練用手邊的絹帕試了試嘴角,說道:“你來到壽春,接受的第一項事務便是梳理刑獄,說老實話,白某也是想讓周圍這些人見識一下你大刀闊斧、舉重若輕的本事,好為你以後做事祛除一些雜音。你果然能不負眾望,短短的二十多天,這項令晉大人頭疼的事務,便被你化解了七七八八,並且,沒有任何一絲波動。要說感激,也應當是白某感激你才對啊。”

  “其實,白某心裡清楚,別人當官,是為了吃糧,而你李鶴,卻要從家裡拿錢倒貼,遠的不說,就是郊外的粥棚,每天要吞掉你李氏多少錢財,白練心裡是清楚的。郡府眾官員皆以為你李氏多金,樂善好施,其實他們哪裡知道,你救的每一條生命,都是我大秦的子民啊。”

  “白練心憂的是,官員們普遍缺乏這種認知,以後,何以安撫楚境,何以安撫天下蒼生啊。”

  說到這,白練兩道濃濃的眉毛,又皺到了一起。

  李鶴呵呵一笑,說:“大人,說好的放松,怎麽又聊起這些煩心事了呢?”

  白練也笑了,頻頻點著頭,說道:“是也!是也!不說這些事了,來,喝酒,喝酒,呵呵。”

  兩人又對飲了一盞。

  白練放下酒樽,滿臉歉然地說道:“賢弟,今天之所以這麽早便把你請來,吃這個不倫不類的年夜飯,是因為郡丞大人早就邀請白某去他府上辭歲,白某也答應了,所以只有咱倆先開始了,賢弟見諒啊。”

  這件事,李鶴事先便已經知道,白練接受了郡丞晉黎的邀請,待會,就要趕去晉府參加郡丞大人的家宴。

  李鶴連忙拱手,說道:“大人不必掛懷,正好李鶴府上,也有一大攤子弟兄,在等著李鶴回去歡飲呢,大人不必顧及李鶴,盡管前去晉大人處,李鶴這就告辭。”

  郡守大人的年夜飯,豐盛程度是毋庸置疑的,但兩人心裡都有事,面對美酒佳肴,就只能淺嘗輒止了。

  所以,大年之夜,發生在兩個獨身男人之間的這場對飲,更多的,倒像是一種儀式,在李鶴的感覺裡,更像是兩人之間的年終總結。

  李鶴告辭出來,天已近傍晚,暮色漸濃,如席般的雪花,依舊飛揚。

  李鶴來到前庭,見暮色之中,猴子帶著張山靜靜地站在回廊下,一面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一面在等著自己。張山高大挺拔的身軀,和猴子矮小且有些佝僂的身子,在沈沈的暮色裡,形成了一種絕不對稱的反差,這種反差,似乎給這寂靜的雪夜美景,增加了一份孤獨的淒美。

  這次來壽春,張氏山河兄弟倆,李鶴隻帶來了張山,張河因為正值新婚,李鶴把他留在了黔中。

  張山來到壽春以後,就一直被安排在郡府做侍衛,今天過年,李鶴特意命猴子把張山帶回府裡。前幾日,蒙驪不知從哪弄來一條上好的大黃狗殺了,分了一半狗肉給李鶴,李鶴想到張山很長時間沒吃狗肉了,今晚讓他回去好好過過癮。

  李鶴來到猴子跟前,問道:“弟兄們都安排好了?”

  猴子咧嘴一笑:“都安排好了,除了值班的,其他人,酒肉管夠。”

  李鶴又壓低聲音問道:“郡府的賞錢都發了嗎?”

  猴子嘻嘻一笑,說道:“今天都發下來了,這位郡守大人還真不錯,手頭這麽緊張,居然還擠出錢來,悄悄地給咱們風雷營的弟兄多發了一份賞錢,難得!難得喲!”

  李鶴“呵呵”笑著,說道:“既然這樣,就跟弟兄們說明白,咱們風雷營的賞錢就先寄存在你身上,別急著發,這些年輕人,錢一多就該暈菜了,有那煽情的,三兩日就給糟蹋光了。”

  猴子頻頻點頭:“都說了,這些孩子們都是曉得事理的,大家嚷嚷著,明天都要去府上給公子磕頭謝賞呢。”

  李鶴哈哈一笑,說:“跟他們說,別一窩蜂去,那樣太打眼,明天我在府上設宴,款待兄弟們。還有,猴子,值守的事一定要安排好,絕不能馬虎了!”

  猴子雙拳一抱,說道:“這點請公子放心,這世道,到處亂哄哄的,猴子曉得輕重。”

  李鶴點點頭, 說道:“走,咱們回府,府裡的弟兄還在等著咱們回家過年呢。”

  猴子一聽,興奮已極,雙腳輕點,“嗖”的一下,越過回廊的闌乾,直接竄到了雪地裡,身後,留下幾聲朗朗大笑。

  “走咯,回家過年咯!”

  兩人來到衙門外,張山早已將三人的馬匹牽了出來,三人飛身上馬,幾聲輕叱,駿馬長嘶。馬蹄翻飛,踏碎一地晶瑩,卷起團團雪霧,直奔李府而去。

  騎在馬上,李鶴縱目四望,只見這雪花飛舞的大年之夜,本該戶戶張燈結彩,家家喜氣洋洋的壽春古城,卻早早地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無邊的黑暗,籠罩著劫後余生的古城,擭住了一個個苟延殘喘的心靈,令人窒息,更讓人絕望。

  即便偶爾有那幾處燈火通明,笑語喧嘩之所,李鶴心裡清楚,那也是壽春郡府大大小小各路官員的府邸。

  大楚,隨著夜幕的降臨,已經湮沒在無邊的黑暗之中,永遠不會再醒來了。

  壽郢,卻像隻老邁的獅王,傷痕累累地臥在皚皚雪原之上,舔舐著渾身的傷口,遙望著無盡的蒼穹,回憶著往昔的輝煌與崢嶸。

  據說,那晶瑩的雪花,就是寒冬的眼淚。

  公元前223年的這個除夕之夜,注定將成為大楚之殤,古都之痛。

  這片錦繡河山,注定隻屬於最後的征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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