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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風雷》第88章 喜結良緣
公元前228年,臘月二十二,黃道吉日,宜嫁娶。

  時間剛交寅時,無邊的黑暗還在籠罩著大地,古老的黔中城仍然在沉睡之中。

  城北的李府內,卻是一片燈火通明,府內,到處張燈結彩,笑語喧嘩。一夜未睡的李府上上下下,仍然在各司其職,緊張而有序地忙碌著。

  屋角的沙漏,預示著吉時已到,家主李義領著闔府老幼,浩浩蕩蕩來到府苑東面的家祠,行家祀大禮,告祭祖先,李氏又將添丁進口。

  因為是初遷黔中,李氏人丁並不太多,但即便如此,家祭也是家族的頭等大事,規矩森嚴,絲毫來不得半點馬虎。

  能進得祠堂的,只有李義為首的一眾男丁,而女眷,則在主母的帶領下,齊齊跪在院內,對著祠堂大門,給祖宗的牌位唱禮、磕頭、致祭。

  經過繁複冗長的敬獻貢品、上香、唱祭、具名、三跪九叩之後,祭祀大禮已成,李義又領著闔府眾人返回了東閣。李鶴則被芳姑和幾個丫鬟婆子拉著,一溜小跑,回了自己重新布置一新的小院,沐浴、熏香、更衣。

  原本按照李為的意思,二弟大婚,當和自己一樣,另辟別院當作新房,但李鶴堅決不允,說自己已經住慣了這個地方,而且自己這個院子,本就是新建不久,無論規模,還是格局,當作新房,都算得上豪奢。另外自己成婚過後,又不存在分家單過日子的可能,根本不需要再另外興師動眾地建造住所,徒耗錢財,沒有任何意義。

  李義想了想,李鶴所說不無道理,也就同意了。

  李鶴從昨夜開始,就被以芳姑為首的一幫子女人圍著,一會這樣不許,一會又那樣不行,婚前培訓夾著插科打諢,讓李鶴哭笑不得,特別是那芳姑,本身還是個未婚的姑娘,竟然也跟著婆子們一起樂此不疲,氣得李鶴輕聲問了一句“你怎知道這麽多道道呢?”

  芳姑便粉臉通紅,照著李鶴的後背就是一通亂拳,然後繼續捯飭。

  終於,李鶴被折騰得頭昏腦漲,沒了一絲脾氣,只能隨她們去了。

  剛剛打扮妥當,芳姑給李鶴的大紅喜服外綴上紅色的絹花,又給李鶴重新緊了緊帽帶,門外劉琦的清亮的嗓音便響了起來“二公子可準備妥當了麽?前院等著出發嘍!”

  芳姑連聲喊道“好了!好了!這就來了。”

  說著,又替李鶴束了束紅色的腰帶,牽著李鶴的手,在一幫丫鬟婆子的前呼後擁下,走了出去。

  前院,府門大開,八盞巨大的燈籠將大門口照得如同白晝一般,迎親的車隊一拉溜排開,最前面,是一輛漆成大紅顏色的雙轅馬車,兩匹棗紅色駿馬,額頭披紅,打著響亮的噴鼻,似乎嫌李鶴動作太慢,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一看李鶴過來,同樣也是穿了一身朱紅錦袍的劉琦高高舉起右手,所有的車夫迅速上了各自的牛車,丫鬟婆子家仆,各色人等,各自歸位,風雷營的隊員們俱是鮮衣怒馬,十人一組,按照預先的安排,肅立在車隊兩廂。

  劉二牽過早已披紅掛彩、打扮得煥然一新的棗紅坐騎,李鶴搬鞍認蹬,翻身上馬。

  劉琦眼盯著門房旁邊的一尊沙漏,當最後一粒沙子漏盡,劉琦舉起的右手往下一揮,高聲唱道“吉時已到,親迎嘍!”

  早已等候多時的老管家劉參手執紅綢纏繞的鑼槌,朝著同樣是紅綢裹著的銅鑼敲去,隨著“咣、咣、咣”三聲鑼響,所有人都齊聲高呼“親迎嘍!親迎嘍!親迎嘍!”

  整齊劃一的喊聲裡,車隊緩緩出發。

  這個時代,大婚還可以叫做“大昏”,是不能見到天日的。

  浩浩蕩蕩的車隊出了巷口,拐上魚蛉大街,行至北門,卻見夜色之中,佔越一身紅裝,帶著所有當值的軍卒,披紅掛彩,整齊站隊,分列兩廂,齊聲高喊“恭賀長史大婚之喜!”

  在請示了郡守白練之後,今天的北門特別為李鶴的大婚提前開放。

  李鶴騎在馬上,抱著雙拳,向兩旁的軍卒還禮答謝。

  車行轆轆,不大一會,便能看見新塘碼頭巍峨的身影了。

  只見夜色中的新塘碼頭,同樣是燈火通明,這裡,除了天月堂碼頭的船工之外,因為毗連作坊,又加上了作坊裡的工匠和婆娘孩子,所以人更多。

  “圭園”的工匠們,早早的便得到喜訊,園主家的大喜事,眾人焉能不來湊上一份熱鬧,沾染幾分喜氣?更何況大領李軻早就宣布,作坊今天放假半日,園主賞宴,工匠們肚裡的酒蟲作怪,早就心癢難熬了,恨不能這天色早一分放亮,大家好開懷暢飲。

  碼頭上,一條紅氈鋪就的大道,直通向江邊停靠多日的樓船,高大的樓船上,同樣是張燈結彩,一片燈火通明。

  迎親的車隊,經過李軻的引導,在離著樓船不遠處的紅氈上停下,靜靜地等待著樓船的跳板落下。

  風雷營的隊員們則排成兩行,筆直地分列在紅氈兩廂,負手肅立。

  少頃,只聽那樓船之上,三聲響亮的鑼聲過後,寬大的跳板徐徐落下,跳板上,早已鑲好的紅氈,跟碼頭上鋪好的紅氈恰好緊密相連。樓船二層左舷雕花門扇也隨之慢慢打開,伴隨著一聲聲“新人起駕”的嘹亮的唱和,在一左一右兩名俏麗的婢子手舉著大紅燈籠的引導下,新娘緩步走出了樓船。

  只見明亮的燈光下,新娘一身大紅的高領曳地深服,深服上,用金色絲線繡出五彩鳳凰,肩頭披著鏤空的金絲披肩;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頭上戴著鏤空的金光閃閃的金絲雲冠,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簪鳳釵,一左一右各有兩名盛裝丫鬟,手執團花羽扇,遮著新娘的容顏。

  新娘甫一出來,圍觀的人群便轟然而起,周遭的暗影裡,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大姑娘、小媳婦們,徹夜不睡,為的就是這一刻。此時更是個個奮力,爭先恐後一睹新娘子美麗的容顏,若不是風雷營的隊員們筆直肅立的兩道人牆,定能讓紅氈上立刻水泄不通,新娘寸步難行。

  而我華夏一族,向來以寬容存世,更何況這大喜的日子,更加允許比平常放肆百倍的舉動,主家除了笑容滿面,是不能有一絲不耐煩的,否則就會被人認為刻薄寡恩,會被人們背後戳脊梁骨的。

  而且,民間自古就認為,婚禮鬧得越歡,不但代表著主家人緣極佳,同時還隱含著新人將來就會越幸福的隱喻。

  具體是不是這樣靈驗,漁翁沒有考證。

  所以,風雷營的年輕隊員們,雖然被身後的姑娘媳婦婆子擠得東倒西歪,也只能笑著堅持站立不動,盡量辟出中間的通道,讓新人緩緩通行。

  一束紅綢,一頭李鶴握在手中,那一頭連著芸娘,在李鶴的牽引下,新娘緩步上了迎新的馬車。

  樓船之上,一抬抬扎著大紅絹花,陪嫁的朱紅描金箱籠,在司儀高亢嘹亮的唱和聲中,在天地舵送親弟子們喜氣洋洋的笑聲裡,流水般抬上了迎新的牛車。

  所有陪嫁物品裝車完畢,在響亮的三聲鑼鼓聲裡,迎新禮畢,司儀連聲高喊“禮成!新人起駕!”

  車隊正待回轉,李鶴下意識地回頭望了望樓船,果然,樓船高大的甲板之上,方圓坐在輪椅上,背後站著吳白,兩人靜靜地俯瞰著碼頭之上的喜慶場面。

  江風凜冽,方圓一動不動。

  李鶴翻身下馬,跪倒在紅氈之上,對著方圓,鄭重地行三跪九叩大禮。這個時候方圓的心情,李鶴完全能夠體會。

  李鶴這一突然的舉動,雖然不合禮數,但觀禮的眾人一見,無不動容。

  明亮的燈光下,李鶴能看見方圓高高地舉起右臂,揮舞著,不斷地揮舞著。

  車隊回轉,等眾人趕回李府,天色已經大亮了。

  芸娘在喜娘的牽引下,下了馬車,踩上用棕絲編織的麻袋,緩緩走進李府。

  棕絲麻袋鋪地,意喻著傳宗接代的美好祝福。

  正堂上,李義夫婦盛裝而坐,俱是笑容滿面,左手位客座上,赫然坐著郡守白練夫婦,他專程起早趕來,充當李鶴大婚的證婚人。

  在眾人的前呼後擁下,一對新人手牽著紅綢,緩步進來,在司儀的引領下,拜祖宗,拜高堂,致禮征婚人,致謝大媒,一應禮節進行完畢,證婚人白練大人致辭,並致以祝福,新娘被送進洞房,喜宴開始。

  黔中一地,李氏的親朋好友並不多,主要就是以梅氏為主的一些生意故交,加上李鶴新交的幾個朋友,賀客原不複雜。但郡守大人駕到,便將原本比較單純的婚禮,一下子弄成了極其複雜的局面。

  整個郡守衙門,除了郡尉大人身在前線,不能親至,托人帶了賀禮之外,大小官員一百多號人悉數到場,甚至一些府吏、幕僚之類,也來湊上一份熱鬧。更有那郡屬各縣裡,像王謙之類的消息靈通人士,也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說是討一碗喜酒喝,其實無非就是借著機會跟郡守大人套套近乎,身在這個交通極其不便的時代,有的縣府官員幾年都見不到郡守一面,這種機會,只要知道了,焉能錯過?

  饒是李府家大業大,人手眾多,也是疲於應付。沒辦法,管他認識不認識,來的都是客,總要笑臉相迎。

  李府的物資儲備倒沒什麽問題,雞鴨魚肉各類吃食、酒水管夠,只是客館過於狹小,面積不敷使用,最後只能把酒宴設在了院裡,好在天公作美,無風,且豔陽高照。另外,真正身份尊貴的客人都在正廳和客館裡安坐了,安置在院子裡的客人,一般也都是自忖身份,不太計較或不敢計較的客人。

  好在,眾人看著眼前忙成一團的景致,也都能理解。這也就是李府家大業大,換作尋常人家,面對著這麽多一時之間蜂擁而至的不速之客,早就癱瘓了。

  一般來說,這個時代婚禮上的新郎官,應該是最為輕松的人,稍微應付一下客人,拱拱手、作作揖,說幾句客套話,就可以等著入洞房了。但今天的李鶴,卻只能腳不沾地地忙碌著,太多的人需要出面接待,太多認識不認識的人需要應酬,需要安置。

  一直到時間過午,嗓子裡乾得幾乎要冒煙,肚子裡“咕嚕咕嚕”一通亂叫,李鶴才驀然想起,從昨夜到現在,自己粒米未進,滴水未沾。

  李鶴趕緊跑到一邊,找芳姑要了兩塊甜餅,囫圇吞棗,一頓猛嚼,看著李鶴噎得直翻白眼,芳姑一面替他捶著後背一面格格直樂,嘴裡直說,瞧你這新郎官當的,真心作孽喲。

  好容易盼到太陽漸漸西垂,客人全都走空了,李鶴才得了空,安心坐下,捧了一碗肉粥,慢慢地喝著。

  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李鶴心中不由得感歎,前世身為窮人,物資匱乏,諸事不協,結婚何其艱難;此生做了富家少爺,沒想到成婚更累。看來,這世間的所有人,背後都有著不為外人所知的艱辛存在,而這份辛苦,更多的是來自於人類自己為自己設定的枷鎖,跟天道無關。

  一碗滾燙的肉粥下去,肚子裡漸漸有了一絲熱氣,李鶴站起身,覺得骨酥腿軟,便不再理會前院諸人,在芳姑的陪伴下,回了自己的小院。

  小院內,披紅掛彩,佔越、猴子、楊岱三家正坐在院子裡喝茶閑話,孩子們在院裡嬉鬧。

  按照一貫為人端方的佔越的意思,這時候應該告辭回家了,莫耽誤了公子的良辰美景。可猴子堅決不同意,口口聲聲說要報當年公子攪和自己洞房花燭夜的一箭之仇,佔越無奈,又怕猴子胡來,惹得公子不高興,就拉了楊岱一起,在李鶴這裡多坐一會。

  見李鶴進來,眾人紛紛站起身,正要行禮,李鶴慌忙止住,連稱不敢,新婚三天無大小,大家兄弟,隨便就好。

  見猴子笑得詭異,李鶴對他要幹什麽,心知肚明,“呵呵”笑著,進了新房。

  令李鶴沒有想到的是,新房內,項智赫然在座,正和盛裝打扮的芸娘竊竊私語。

  李鶴趕緊給項智施禮,其實今天一天,李鶴心裡就一直在打鼓,他知道,以項智的性格和身份,不可能拋頭露面,李鶴心裡只是擔心,如此盛大的場面,項智獨處一隅,會睹物思人,會極其孤單。

  但今天這個局面,李鶴做不到分身去看望項智。

  看著李鶴疲憊的神情,項智抿嘴一笑,看著芸娘說道“新郎官回來了,我也該告辭了。芸娘,我原本想著等鶴弟大婚,送上一份豐厚點的賀儀,但現在客居李府,有心無力,只能將這隻從小便陪伴我的鏈子送給你們了,還望芸娘莫嫌簡陋,總是代表著我的一番心意。”

  說著,探手入懷,輕輕抽出一條細細的金鏈遞到芸娘的手上。

  芸娘手捧著這條還帶著項智體溫的金鏈,看著李鶴,不知如何是好。李鶴看著金鏈下吊著的一塊遍體血紅的心形玉石,心知這絕對不是凡品,心裡一沉。

  李鶴深知,以項智的性格,既然已經送出去了,就絕沒有再返回的道理,心中微微一歎,說道“芸娘,智姐姐既然送給你,你就接著吧。”

  說完,衝著項智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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