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荊楚風雷》第61章 君王心事
  當楚幽王九年的暑熱再一次籠罩著壽郢城的時候,李軻從黔中返回了壽郢,準備接應第二批人員遷移黔中。

  第一批遷移人員已經在年前,由劉琦和田起押送,去了黔中。對於這一批次人員,李氏采取的是化整為零的方法,先小批量去往瓦埠鎮集結,然後通過水運,直達黔中,這樣做的目的,是盡可能的掩人耳目。

  李軻回到壽郢,除了匯報黔中的工程進展之外,還給李氏帶來了兩個消息。

  第一,黔中沅水、江水水運最大的幫派日月幫幫主袁罡,與天地舵教習吳白一樣,早年便是越人水師悍將,在吳白的遊說下,已經同意和天地舵聯手,組建新的堂口碼頭。

  第二,梅氏嫡長女娥娘,已於去年冬月除服之後,在族長梅吾的主持下,嫁給了黔中郡守白練為妻。白練系秦王嬴政外戚,三十多歲,飽讀詩書,性格儒雅,早年喪妻,膝下有一個十幾歲的女兒。

  聽到這個消息,李鶴的腦海裡,又浮現出兩年多以前,那個渾身縞素、哀哀戚戚的身影,以及那張豔驚四座的嬌美臉龐。

  果真如此,倒不失為伊人最好的歸宿。

  這一次,李為也將隨隊前往黔中。

  因為這次遷移,是李氏產業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人數上,甚至超過了幾十年前自陳州而來的遷移。並且,因為保密的需要,行動上還要化整為零,所以,事無巨細,繁瑣無匹,沒有圭園園主坐鎮,還真是不行。

  而且,黔中那邊的新作坊即將開工,一應生產、生活事宜,也亟待李為過去處理。

  作坊裡的所有工匠,都是到了搬家的前夜,才接到通知,匠人們多不是壽郢本地人,沒有故土難離這麽一說,反正到哪都是憑手藝吃飯,婦人們婆婆媽媽的事情就多了,一時間,手忙腳亂,雞飛狗跳。但作坊有令,除了金銀細軟,衣物被褥,其他一律不準帶上車,有那脾氣暴烈的婦人,口裡便不乾不淨起來。

  但在園主陰沉的目光注視下,一向規矩極嚴的作坊裡,總體還算安靜,大家手裡攥著園主提前發放的工錢,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順序,靜悄悄地上車離去。

  李軻考慮問題極為細致,即便連出城,也是選擇四門分出,哪怕繞點路,也絕不能統一集中在南門而出,那樣太扎眼。

  一切都在緊張而有序地進行著。

  王宮,幽王寢宮內。

  幽王熊悍已經非常明顯的消瘦了,原本蒼白的臉頰,現在卻變得灰暗,顴骨高聳,眼窩深陷,只有那一頭仍然烏黑漂亮的長發,依舊梳理得一絲不亂。

  熊悍斜靠在厚厚的錦褥上,如此炎熱的天氣,他的身上,卻蓋著一床厚厚的絲綢絨毯。

  身旁,司宮端著陶碗,正細心地喂著湯藥,熊悍小口小口地喝著。

  寢宮內,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湯藥氣味。

  李園坐在臥榻前的錦墩上,久久地注視著喝著湯藥的熊悍,心如刀絞,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簪越君臣之禮了。

  眼前這位男子,論親,是自己的嫡親外甥;論製,是給自己帶來十年富貴,讓自己位極人臣的國君,才剛剛四十歲的年紀啊,怎麽就成了這幅情形?

  蒼天何其不公!

  熊悍慢慢地喝完了湯藥,靠著錦褥,“呼呼”地喘了一會粗氣,面頰上,泛起一抹潮紅。等到氣息喘勻了,接過司宮手上的錦帕,試了試嘴角,揮了揮手,司宮彎腰退下。

  角落裡,一直肅立著的涓人,

也隱去不見。  幽王看著面前的李園,半天沒有說話,就這麽仔細地端詳著。

  李園並沒有躲閃,而是紅著眼眶,與熊悍進行著眼神的交流。

  半晌,熊悍微微一笑,輕輕喊道:“舅父。”

  聽到這一聲稱呼,李園宛如重錘擊頂,慌忙從錦墩上移開身體,跪伏在塌前。

  “舅父起來說話,你我若是生在民間,熊悍當給舅父叩首才是。起來吧,今天這裡沒有君臣,只有舅父與外甥,咱倆好好的說說話,只是不知,這樣的機會以後還有幾回。”

  李義心內大慟,艱難地爬起身,嘶啞著喉嚨說道:“王上不必灰心,人吃五谷,焉能沒個小病小災?只要王上咬牙堅持,定能否極泰來。”

  熊悍輕笑,說道:“否極泰來?舅父莫寬慰熊悍了,熊悍的身子骨自己知道,這回,怕是難逃劫數了。”

  李園一聽,兩行老淚順著臉頰滾滾落下。

  “舅父不必過於傷感,這也是命數。”熊悍又喘了口粗氣,輕輕說道:“這幾個月纏綿病榻,寡人也想通了,既然天命如此,人力豈能扭轉?”

  “要來的就讓它來吧,熊悍認命便是!”

  說著,熊悍遞過一方白帕,李園接過來,擦拭著臉上的淚水,怎知那淚水卻是越擦越多,似乎永遠也擦不淨。

  “舅父不哭了,熊悍有幾句話憋在心裡很久了,趁著今日精神尚可,想跟舅父說說。我這身子,誰知道哪天就不行了,熊悍害怕到時候就是想說,也沒力氣說了。”

  李園只是哀哀地落淚。

  熊悍靜靜地注視著淚流滿面的李園,用微弱但卻清晰的聲音問道:“舅父,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你告訴熊悍一句真心話,熊悍到底是不是先王的骨血?”

  李園一聽此言,滿臉驚恐,翻身跪倒,嘶聲說道:“王上何出此言啊,李園以項上人頭保證,王上您千真萬確是先王的親生骨肉啊。”

  “王上,您一定是聽到了一些流言蜚語,才存此疑問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王上難道不想想,當年你母后進宮,是什麽年紀?這些造謠的人,難道就不想想,天下蒼生都那麽好騙,君王就如此可欺嗎?編出這種謠言,蠱惑人心,難道就不覺得可笑嗎?”

  李園越說越激動,語氣也越來越激昂。

  熊悍不住地點頭。

  “李園早就分析過,說這話的,無非就是兩類人。一類人,認為李園一步登天,對王上信任李園心存嫉妒的,這類人雖然可惡,但李園尚能理解,畢竟祈求富貴而不得,不平之心人皆有之。”

  “還有一類人,就是對王上之位心懷不軌的,覬覦王座而不得,便肆意造謠中傷,這類人,其心可誅啊!王上。”

  “所以,李園一再提醒王上注意這類人,可無奈王上一直心存仁慈,不忍下手,李園擔心,王上終究會養虎成患呐。”

  熊悍微微地點點頭,說道:“舅父之言,熊悍相信!今日得舅父撥開心中的烏雲,熊悍的心裡敞亮了許多。”

  熊悍側身,注視著李園,輕輕一笑,說道:“舅父可知,正是因為熊悍不信這些流言蜚語,才沒有聽你的意見,痛下殺手,日後,熊悍見著先王,心裡也就沒有任何的慚愧了。”

  “可是……”

  李園還想說點什麽,熊悍擺了擺手,說道:“舅父的意思,熊悍明白。熊悍感激舅父對我大楚一腔忠勇。可是,舅父不知,身為君上,凡事有可為,亦有可不為。”

  熊悍微微動了動,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繼續說道:“想當年,熊悍即位,局面難道不凶險?繼位之後,面對國力日益孱弱,內憂外患,治政難道不艱難?在舅父盡心輔佐之下,熊悍不是也過來了嘛。”

  “所以啊,王座雖好,不坐上去,難以體味其中的酸甜苦辣啊,想坐穩了,自己沒有本事,全指望別人扶著,那是萬萬不成的。”

  “熊猶性格懦弱,寡人雖三番五次的訓誡,不但沒見多少起色,反而使他對我這個兄長漸生疏離。看來這終歸是他的天性,難以改變了。若有一日熊悍不在了,舅父可能要花更多的精力輔佐於他。你和項燕,一文一武,熊悍還是放心的。”

  “你是舅父,自不必說,項燕那裡,我會給他交待的。”

  可能是說多了話的緣故,熊悍一時有些氣喘,瘦弱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待喘勻了氣息,熊悍又問道:“負芻那裡最近怎樣了?”

  “最近,我又加派了一些人手,對他的府邸進行了嚴密的監視,感覺比前段消停了不少,可能王上對他的訓誡,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熊悍輕輕地笑了笑,說道:“負芻自小便怕我,我的話他還是聽的進去的。呵呵,其實他那點心思,也就是他自己以為很隱秘,卻不知早已弄得滿城風雨,天下人都知道,這就是我說他成不了事的原因。”

  “負芻身上的戾氣太重,格局狹隘,他若登上大位,絕非大楚之福啊,唉!我就不明白了,安心做個太平王爺,有什麽不好,何苦非得弄得兄弟反目,血濺宮廷呢?”

  熊悍又換了個姿勢,仰面躺著,眼睛直直地盯著高高的宮殿大梁,一動不動。

  “李義現在怎樣?”

  熊悍突然問道。

  李園眼皮一跳,雖然李義在名分上和熊悍的母后屬於叔伯姊弟,也就是熊悍的堂舅父,但不知何故,熊悍在李園的面前,很少提到李義。特別是李義回朝擔任左史,按理說李義應該日日不離熊悍左右,以備谘詢,但事實恰恰相反,熊悍很少召見李義。

  “還是老樣子,地方任職久了,難免眼界有限,好在他正在慢慢適應。”

  李園謹慎地選擇著措辭。

  “呵呵。”熊悍一笑,仍然一動不動地看著屋頂,說道:“按理他也是寡人的舅父,應該常親常近,但李義性格過於端方,不似舅父你長袖善舞,調來朝中任職,也是難為他了。另外,寡人覺得,李義可能是經商久了,身上的功利色彩重了點,這個方面,舅父以後多提醒提醒他。”

  李園點頭稱是。

  “聽說他有個兒子不錯?”

  熊悍又問道。

  “是很不錯,難得這孩子,年紀輕輕便有勇有謀,假以時日,多加歷練的話,當可一用。”

  熊悍微微點點頭,說道:“本來我早就想召他進宮,當面考校一下,如果真是塊材料,要早點用起來,可無奈我這身子骨,唉!力不從心啊。”

  李園雙手一拱,說道:“李園代李義一家感激王上提攜,王上不必掛懷,等王上的身體好轉,李園便帶那小子進宮,讓王上看一看。”

  熊悍點點頭,說道:“如果熊悍不成了,舅父記得以後在這些族人中,選拔一些有一定能力的,擇其一二多加提攜,畢竟是我母后一族的骨血,總好過其他人等。”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