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荊楚風雷》第62章 樊載托子
  楚幽王十年,公元前228年3月,幽王熊悍在頑強地與病魔抗爭了近兩年之後,陷入了深度昏迷,三天后,宮裡的醫師經過仔細查驗,宣布了幽王殯天。

  按照大楚國君無後則兄終弟繼的傳統,熊悍同母弟熊猶繼位,史稱哀王。

  大楚進入國喪。

  李府,東閣。

  李母環視左右,依依不舍地對李義說道:“回頭想想,一晃咱們在這壽郢也住了十幾年了,時間可真快啊,一時間說走就走了,這心裡還真有點舍不得呢。”

  李義“呵呵”一笑,說道:“夫人不可矯情,你我都是出身商賈之家,本就應該習慣四海為家,走吧。為兒帶信回來說,黔中那邊的宅子比這條件可好得太多咯,你不總是說不習慣壽郢的乾燥,說這裡整日裡黃沙漫天嗎?你放心,黔中不會了。真正說起來,那黔中離著咱倆的老家更近了啊。”

  李母也笑了,說道:“你不用安慰我,其實,我比你想得開。”

  說著,李母轉過頭,拉著李鶴走到一邊,輕輕說道:“鶴兒,你跟為娘說的道理,為娘明白,也想得開,為娘這一走,心裡面,最放不下的是你父親,你父親是個認死理的人,我很擔心到關鍵時候,你的話他不一定聽得進去。”

  “臨行之前,有句話你必須時刻牢記,不管發生什麽情況,性命都是最重要的,無論如何,你都必須護住你父親的安全,為娘在黔中等著你們爺倆。”

  李鶴鄭重地點點頭,說道:“母親盡管放心,孩兒絕不會讓父親少了一根頭髮絲的。”

  李母點點頭,說道:“我已經跟你父親說好了,等新王大局穩定,你父親便辭了官,去黔中安享晚年。咱們做生意的人家,到底不比那些官宦世家,官場那一套,你父親至死也學不來的。這些年,你父親回家即便什麽不說,為娘也知道,你父親過得不容易啊。”

  李鶴點頭說道:“父親年事漸高,倘若能如此,那是再好不過了。”

  “你們娘倆悄悄話該說完了吧?”李義走了過來,笑呵呵地說道:“夫人啟程吧,到瓦埠鎮方圓那兒,好好盤桓半個月,然後讓方圓給你安排一條大船,沿途再看看風景,很快就到了,舒服得很。”

  一行人簇擁著李母,向府門口停的馬車走去。

  臨上車前,芳姑跑過來,一把抱住李鶴,小聲地抽泣起來。

  李鶴笑著拍了拍芳姑的後背,說道:“芳姑不哭,你先去給我打個前站,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李母在一旁慈祥地笑著說:“是啊,很快就會見面的。”

  說完,拉著芳姑上了馬車。

  李鶴一把抱起已經長大不少的李嶺,小聲囑咐了一句:“聽話!”

  然後,捏了捏他的腮幫,將李嶺摁進另外一輛馬車。

  樊載面對著後窗,靜靜地坐著,一動不動。

  他已經坐了很久了。

  種種跡象表明,王爺準備動手了。一切的假象,可以迷惑住別人,甚至連那些終日在王府周圍潛伏的暗樁都能瞞過,卻惟獨瞞不了樊載。

  樊載每每送飯過去,那間密室裡的氣氛越來越詭異,越來越緊張,負芻的情緒也越來越躁動不安。

  樊載在心裡反覆地問自己,王爺能成功嗎?以樊載看,可能性很小,即便僥幸成功,也是血雨腥風,慘勝而已,能否坐得穩,還為未可知。

  一旦王爺成功了,樊載就能跟著安享這份富貴嗎?答案是否定的,

樊載一定會選擇離去。  但是,王爺一旦失敗了,那就簡單了,樊載一家必死無疑。

  樊載不是沒想過悄悄地離開,但旋即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以他對負芻的了解,這個時候,自己是走不掉的,樊載不是不知道,最近,自己家的那個小院周圍,有多少雙眼睛在暗暗地盯著自己。別說走了,一旦自己有所異動,只怕會死得更快。

  窗扇上,明亮的油紙漸漸暗了下來,天快黑了。

  該做決定了,這個時候,早一個時辰決定,便多了一分希望,再耽誤下去,恐怕只能兩眼望天了。

  樊載攥起的拳頭,重重地砸在面前的桌案上,起身往家裡走去。

  回到家,夫人一如往日般,滿面春風地將樊載迎進門,擺上熱騰騰的飯菜,一家人安靜地吃著。

  看著嬌媚可人的夫人,天真可愛的兒子,樊載心如刀絞,但在表面,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著。

  吃完了飯,樊載一把摟過兒子,輕輕地說道:“景兒,今晚父親值更,你去陪父親睡覺可好?”

  景兒愉快地答應著,夫人詫異地看了看樊載,見他神色如常,也沒多問。

  樊載摟著兒子,父子倆有說有笑向王府走去,進了王府,樊載並沒有去值更房,而是摟著兒子,直接去了廚房大院,閃身進了吳競的房間。

  吳競早已經吃過晚餐,一個人坐在黑暗裡,獨自想著心事。見樊載進來,慌忙起身,準備點燈。

  樊載止住了吳競,輕聲說道:“無需點燈。”

  樊載將兒子推到吳競的面前,說道:“吳競,明早你帶著景兒,跟著送菜的牛車出城,出城以後,你就雇一輛馬車直奔新蔡。新蔡南門有一家顧氏陶器店,家主叫顧威,是我的舊識,關系不錯。你帶著景兒在他家裡住下來,等著我的消息,聽明白了嗎?”

  吳競點點頭,沒說話,看著樊載。

  樊載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心裡疑惑,可現在我沒辦法跟你解釋,以後你會清楚的,你現在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明白嗎?”

  吳競一個勁地點頭。

  黑暗中,樊載又掏出一粒藥丸,遞給吳競,說道:“明早一起來,你便將這個給景兒吃下去,這粒藥丸可以保證他睡到中午。”

  樊載又指了指牆角一隻黑黢黢的樟木大箱子說道:“景兒一旦睡著,你就將他裝進那隻大箱子裡運出去,記住,千萬不能讓人發現車上有個孩子,明白嗎?”

  吳競回頭看了看那隻碩大的木箱,點頭說道:“姑丈放心!吳競全都記下了,一定能把姑丈交代的事情辦好。”

  樊載拍了拍吳競的肩頭,語氣感慨,說道:“你一貫做事精細,姑丈沒啥不放心的。吳競啊,你如果順利地把景兒帶出去,便是我樊家的大恩人呐。唉!樊載無能,沒想到關鍵時候,還是你這個遠房的親戚幫了大忙。”

  黑暗中,吳競期期艾艾地問了一句:“姑丈,別怪吳競多嘴,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弄得吳競摸不著頭腦,心裡惶惶的。”

  樊載撫著吳競的肩膀,沉吟半晌,說了一句:“凶險即將來臨,姑丈不得不為樊家的香火做打算啊,你別問了,再過幾天,你就啥都明白了。”

  樊載又從袖袋裡掏出一隻牛皮軟袋,遞給吳競,說道:“這裡面是金餅和金葉子,也是姑丈這麽多年來的一點積蓄,你拿著。咱倆以一月為期,一個月之後,如果我還沒到,你就帶著景兒去你的老家,買幾畝地,替我把景兒養大,樊載只有來世再報你的大恩大德了!”

  說完,樊載一撩袍裾,“撲通”一聲,跪倒在吳競面前。

  唬的吳競也連忙跪倒,連聲說道:“姑丈不可如此,吳競擔待不起!姑丈放心,吳競都記住了,一定會把姑丈交代的事情辦妥。”

  樊載把兒子拉倒眼前,黑暗中一遍一遍地撫摸著兒子稚嫩的臉龐,良久,才嘶啞著喉嚨,輕聲說道:“景兒,父親不在你身邊,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要聽吳競大兄的話,不能頑皮,記住沒?”

  “父親放心,景兒記住了!”

  景兒清亮的童音,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刺向樊載的心。

  樊載最後抱了抱兒子,站起身,毅然決然的拉開門,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翌日,天剛一放亮,送菜的牛車如期而至。

  吳競按常例清點了數目,蓋上手戳。

  卸完貨,牛車正待返回,吳競叫住了趕車的漢子,讓他幫著自己,回屋抬出一口箱子,放在車上,自己則一屁股坐在了車尾。

  “吳司廚這是要出城嗎?”

  漢子點頭哈腰地問道。

  “是啊,府裡有事,搭你的車出趟城。”吳競淡淡地說道。

  “好咧,您坐好了,走咯。”

  鞭子一聲脆響,牛車“吱吱呀呀”地返程了。

  吳競知道這牛車出城的路線,一般會在離著李府不遠的十字路口拐彎,奔北門而去。

  到了十字街口,吳競跳下牛車,對趕車的漢子說道:“我還有點事情要辦,你先出城,在城外那片柳樹林等我,我一會就到,可記住了?”

  漢子朗聲答道:“好咧,您去忙著,我在那樹林子邊上歇著等您。”

  吳競點點頭,四下裡瞅了瞅,見天色雖然大亮, 但大街上的行人並不多,便拐進了路邊剛剛開門的一個藥鋪,從藥鋪的後門,一頭鑽進一個小巷子,撒丫子跑了起來。

  李府。

  李鶴面色凝重地聽著吳競的訴說,他和吳競的判斷一樣,負芻就要動手了,王府的大管家樊載,正是意識到了凶險所在,才會出此下策,冒死向吳競托付幼子。

  李鶴的腦子裡飛速地思考著,良久,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個袋子,遞給吳競,說道:“這些錢,你帶在身上。”

  吳競一愕,連忙說道:“公子,吳競身上有錢,不需要了。”

  李鶴將袋子往吳競懷裡一扔,說道:“就依著樊載所說,你帶著這孩子去新蔡等他,能等到他,你就直接去黔中歸隊。如果過了一個月,等不到他,說明樊載已經凶多吉少了,你就把孩子帶著去黔中,到時候我再做安排。”

  “多帶些錢在身上,有備無患。”

  吳競聽公子這麽一說,才將袋子塞進袖子裡。

  “公子,情況緊急,咱們可要早做準備啊。”吳競看著李鶴沉思的臉說道。

  李鶴點點頭,說道:“無礙!這李府,還有圭園,都已經搬空了,除了要救幾個人,我們能做的事情已經不多了,靜觀其變吧。”

  “倒是你自己,此去新蔡,要多加小心,既然接受了人家的托付,總不能出現差錯。”

  吳競一抱拳,說道:“公子放心,屬下省得。”

  “那咱們黔中再見了。”

  “公子保重!屬下告辭。”

  吳競又一抱拳,躬身行禮,轉身離去。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