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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守則》一百.品酒師的生活
  我叫安東尼?角,說來你可能不會相信。
  幾個月前,我是東海行省領主蒙哥馬利的隨者,殺手,肩負刺殺瓜裡亞島領主的責任。
  幾個月後,我跳槽成了瓜裡亞島研究所的研究員。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哪個帝尚一族願意去當一個隨時可能被人反殺的殺手呢?
  今天工作有點忙,暫時就寫到這裡……
  角合上自己的筆記本,將一旁的工作記錄簿拿過來,舔了舔羽毛筆,沾了沾墨汁,準備開始記錄數據。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島上的人,不論是領主朱翟,還是如今那什麽公司董事長的阿什莉,還是守備官愛德華,亦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伯納德,人均一個隨身筆記本。
  大家沒事都會在上面寫來寫去,記錄一些想法,避免遺忘。
  為了合群,角也問上司伯納德要了一個本子,學大家的模樣,沒事在上面記錄一兩句。
  最開始是“今天天氣不錯,有太陽”、“今天工作餐有牛肉,口感很好”、“今天吃多了脹肚子,難受”之類的隻言片語。
  後來慢慢,角養成了一個寫日記的習慣。
  而且他發現自己寫起來很有意思,就像是把自己很多平時會忽略或者忘記的事記下來,過幾天回頭一看,會覺得很奇妙。
  伯納德有次看了他的日記,讚歎說你寫得很好,不比很多劇本的文字水準差。
  要知道,伯納德以前當過舞台劇演員,鑒賞方面很專業,這給了角很強的自信心,讓他每天寫得更起勁。
  結果有一天領主居然找到他,直言想看看他的日記,角有些吃驚,卻也給了領主看了,畢竟上面都是一些瑣碎的事。
  領主觀摩完之後給的評語是:“真情實感,文字舒服。”
  銀發領主還特地找到角,很認真地說:“角啊,你這個愛好可不要放棄,繼續寫,方向上可以多一點故事,咱們瓜裡亞島以後要弄個大劇場的,你的劇本如果不錯,可以率先到劇場裡去上映。”
  角聽得五味陳雜。
  他二十年來覺得自己一事無成,既沒有高貴的血脈,也沒有強力的神紋,和萬星之主大人的聯系也稀疏平常,是平凡中最平凡的那些帝尚一族,大概會因為某種病或者領主之間的廝殺戰爭而死。
  結果到了瓜裡亞島,領主居然已經對自己表示讚賞了兩次。
  第一次是自己脾氣上來,和伯納德爭論神紋星珠和星瞳事,恰好被領主撞見,居然覺得自己這種“務實”很好——如果是在蒙哥馬利那裡,多半要吃鞭子。
  第二次就是誇自己的日記寫得好,居然還說要考慮自己的劇本上以後的劇院。
  角覺得命運給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帝尚一族看家本事“戰鬥”和“祈禱”他都不擅長,卻能做一些毫無用處的事。
  結果這些微不足道的事卻被領主朱翟十分看重。
  這位領主絕不是會說客氣話的人,他說可以那就是真的可以,他說不行,那就是真不行。
  所以角閑暇一直在堅持寫日記,將一些想到的故事寫下來,一些是島上發生的事,一些是過去記憶裡的事,還有很多想象中的故事。
  今天他又被多賦予了一個任務。
  品酒。
  看著眼前六瓶酒,角忍不住笑出聲。
  沒想到啊沒想到,以前只能遠遠看著那些領主暢飲美酒,偷偷嘴饞,現在喝美酒卻變成了自己工作,不得不喝,唉,真是幸福的煩惱嘛。
  先嘗哪一瓶呢?
  六瓶由窄口瓶裝好的晶瑩液體就擺在面前,前五瓶各有不同,有玫瑰色也有琥珀色,色澤度不一,口感也截然不同。最後一瓶卻是例外,它裡頭的液體如同清水一樣透明,外面還用墨汁寫了“至尊”兩個字。
  角先打開了第一瓶的木塞,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面而來,他用手扇了扇氣流,讓更多的味道能夠湧入鼻子。
  接著他將酒瓶裡的液體倒入面前的玻璃杯裡,只要一點點就夠。
  他舉起杯子,慢慢品酒。
  味道不錯,口感比起之前那一批要更加甘醇,沒有任何酸澀,而且還有果子的清香爽甜,肯定很受女人歡迎。
  角將這些心中所想記錄在《品酒手冊》上,並且標注了這一瓶酒的編號,不同編號的成分和時間都不一樣,這也是用以最終確定哪些酒可以第一批次正式開賣。
  第二瓶,味道濃鬱,更適合比較嚴肅莊重的宴會,大概是九王一公的宴請上最好。
  第三瓶……
  他將每一瓶都認認真真記錄在案,這些都是研究所的成果,並且會將這些手冊上署名,給後面每一個閱讀的人看。
  這種署名的自豪感讓角十分享受,所以他力爭每一個留給其他人看的字都工整,讓自己的言語盡可能精煉準確優美。
  終於,到了今天的重頭戲。
  精釀至尊。
  光是這個名字,就決定它是比精釀更高一個級別的酒。
  角沒有喝過九王一公級別供應的美酒,但他從此前在蒙哥馬利那裡喝過的好酒和蒙哥馬利這個老酒鬼的說法判斷,精釀絕對是帝國最好的酒了,這種口感和體驗前所未有。
  比精釀更強的至尊,又是怎樣的感覺?
  角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撬開木塞,湊到鼻子前嗅了嗅,很奇怪,至尊的味道居然沒有之前的精釀那麽重,聞起來很淡,氣味清新。
  他將至尊倒了一點到酒杯裡,舉杯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至尊入口清涼淡爽,清冽無比,但又不會有冰冷的刺痛感,總的來說,中規中矩吧……
  正當角有點失望, 他突然覺得喉嚨裡著火了!
  自己的身體燃燒起來了!
  手臂和雙腿裡被注入了莫名的能量,肚腹裡都是火焰在流淌,那是神力加身一樣的感覺。
  這一刻仿佛是萬星之主將巨大的力量灌注到星珠裡,給予最強力神力祝福一樣,角渾身充滿力量,仿佛面前哪怕站著九王一公,他也無懼對方,敢和他們扳手腕。
  角忍不住又喝了兩杯,越喝越是爽快,看著那個瓶子,他隻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爆漿。
  至尊!噢!至尊!
  簡直酒如其名,這杯酒有毒,真能讓人產生一種天底下沒有自己不能做的事的感覺!
  仿佛自己就是黑原帝國的皇帝,自己就是萬星之主欽定管理世俗的王者一樣。
  他站在雲端之巔,俯瞰芸芸眾生,化身為神祗,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手一揮就是電閃雷鳴,一生氣就是火焰焚世……
  角睡了很久才迷迷糊糊醒來,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他看了看桌上的至尊酒瓶,裡頭還有半瓶。
  用力拍了拍臉頰,他抓起旁邊的“醒酒藥水”灌入嘴裡,又用冷水洗了臉,這才被刺激得稍微清醒。
  他看向精釀至尊的目光裡很複雜,既有忌憚也有渴望,接著他開始在《品酒手冊》上奮筆疾書:
  精釀至尊,擁有不可思議魔力的夢幻之酒,一杯就會讓人充滿前所未有的勇氣和力量,仿佛被萬星之主賜福一樣,並且產生仿佛加冕為王的奇妙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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