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珠?”

　　朱翟看向阿什莉，金發少女也一臉困惑。

　　倒是伯納德神色一凜:“聽說帝尚一族體內擁有‘萬星之主’的神力賜福，神力凝聚而成星珠，也是他們超凡力量的來源。”

　　“不錯，伯納德先生真是見多識廣。”

　　這回連奧斯丁夫人也高看了他一眼:“這一則秘聞很少有人知道，因為帝尚一族只要死亡，星珠就會立刻消散，必須盡快剝離才能保存下來。伯納德先生是怎麽知道的?”

　　伯納德看向朱翟。

　　朱翟點頭，示意可以講。

　　中年守衛這才開口:“在下以前曾經當過一陣子的廚師，一些特殊的有錢客人會要求烹飪食珠獸，而食珠獸體內擁有‘獸珠’，處理時需要特殊工藝才能剝離出來，否則會迅速消散。”

　　“根據老前輩說，獸珠其實也是‘萬星之主’神力凝固而成，某種程度上，食珠獸與帝尚都是得到萬星之主賜福的同群，所以雙方向來互相克制，至今沒有大規模的廝殺。”

　　朱翟這才有些明白了。

　　難怪擁有遼闊領地又作風驕橫的黑原帝國貴族們沒有大肆捕獵食珠獸，不僅僅是忌憚食珠獸的力量，同樣要顧慮對方同為萬星之主“信徒”的身份。

　　“伯納德先生說得很對。”

　　奧斯丁夫人撕下一片裙角用來擦星珠上的血，只是這樣讓裙子進一步縮短，大腿幾乎完全暴露。

　　朱翟見過大場面的，絲毫不慌，甚至欣賞了一下奧斯丁夫人的腿型:嗯，讚。

　　“星珠就是‘萬星之主’神力的凝固形態，帝尚一族以星瞳為血脈標志，以神紋為力量施展，兩者的聯系是體內星珠，這是他們借用萬星之主力量的真正核心。”

　　“獸珠，也是星珠。”

　　女主教笑道:“不過也許你們還不知道，其實帝尚一族內部也有互相廝殺奪取星珠的傳統，只是在城市裡禁止私鬥。主要是，低血脈的星珠對高血脈無用罷了。”

　　談及商業市場，阿什莉敏銳看出了其中貓膩:“那看來是有人在做星珠生意?”

　　“對。”奧斯丁夫人看著手掌心裡血色星珠:“有需要就有交易，帝尚一族自己不方便做這個生意，涉及褻瀆神權，就委托了代理人來做。”

　　“黑原帝國最大的星珠貿易商叫做‘黎明商會’，他們也是黑原帝國最大的黑市商會，除去經營星珠地下交易之外還做借貸，不過明面上的主營是肉類貿易，可以說背景雄厚。”

　　阿什莉臉上有些不自然。

　　不過很快她就調整了過來——黎明商會的觸角真是無處不在，那欠下的七百萬金幣還款期限越來越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到那一天。

　　好在女主教的注意力一直在朱翟身上，並未發現阿什莉異常。

　　“領主先生?先生?”

　　朱翟這才回過神來:“哦?我只是在想一點小事。”

　　“伯納德，幫我記下來:帝尚一族的神力形成模式，星瞳為驗證和輸入程序，星珠是核心調用程序，神紋是觸發器。”

　　雖然不知這些古怪名詞的含義，伯納德還是忠實地唰唰記下。

　　奧斯丁夫人和阿什莉談及黎明商會時，他腦子裡卻完全被星瞳、神紋、星珠三位一體的神力召喚機制佔據。

　　原本他以為帝尚一族那麽重視血脈，借用神力應該是和血液或者本身體質有關，然而奧斯丁夫人說核心是星珠，並且可以進行交易搞到，他就心思活絡了起來。

　　這不就是一個相當簡單的小程序嗎?

　　星瞳:驗證輸入，定義使用者為“神眷”。

　　星珠:獲取指定神靈“萬星之主”的位置，調用神靈的力量。

　　神紋:按照上述方式對承載體輸出。

　　按照程序語言的原則，這三個東西都是可複製可重複利用的，星珠是可以買到的，神紋形態目前看來是可以模仿的，只剩下星瞳還不知道其內在原理。

　　朱翟覺得這件事必須及早放上日程，如果能夠破譯“萬星之主”在星珠裡設下的秘密，那收益就太大了。

　　你很強，但下一秒你的神紋就是我的了，不管你多強，我就是能和你五五開。

　　這種誘惑，誰能抵擋得住?

　　如今朱翟是想法很多，要做的事也不少，可一天沒有抵達瓜裡亞島，這些一樁樁的計劃都無法啟動。

　　就目前而言，有三件重大事件必須最早起步:購買傳輸器，研究星珠的程序，以及測試那張能夠進入文明遺跡的“荒蕪入場券”。

　　“領主先生，那麽這枚星珠如何分配呢?”

　　奧斯丁夫人問道。

　　“歸你，夫人你也受了傷，算是一點補償吧。”

　　朱翟回答乾脆豪爽，一旁的阿什莉急得乾瞪眼，卻無可奈何。

　　她平時有時候會上頭，不過正事時還是很清楚，做決策的是朱翟，而且精明如他必定有自己的考慮。

　　“哦?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奧斯丁夫人將星珠收入懷裡:“幾位可以回城了，剩下的由我來處理，一定會按照領主先生的設計，讓奧卡茲死於一場意外。還有，城上有我們的人，回去他們會安排。”

　　“這一點我相信貴教會的專業。”

　　朱翟大喇喇一句，爬上食鐵獸背部:“走，咱們回迷霧城，早點乘船去瓜裡亞島，很多事也好展開。”

　　迷霧城一夜混亂，稍微有心人都嗅出了其中不同尋常的味道。

　　總共兩件大事。

　　好幾處倉庫和民宅都突失大火，造成了不小的混亂。

　　政務官萊斯特再度發病。

　　第二天白日，街上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士兵們一反常態背負弓箭，腰系長劍，手持長矛，眼神肅穆，再無平日嘻哈隨意。

　　主持迷霧城防務的重任如今落到了科爾克拉夫身上。

　　可以說這事給他極大壓力，但又是一個很微妙的轉機，加上今早的突發狀況，讓他一瞬間意識到，機會來了。

　　不過在自己接手前，需要去拜訪一下那位大人。

　　“科爾克拉夫?”

　　朱翟打著哈欠坐下來，端起伯納德泡得紅茶喝了一口:“什麽事?你應該很忙才對。”

　　“大人，在下過來匯報兩件事。”

　　科爾克拉夫小心注意著對方的臉色。

　　他還記得，那天這個年輕貴族告訴自己，有任何狀況都千萬不要靠近城牆，離開遠遠的，這樣才最安全。

　　於是大火驟起時科爾克拉夫當機立斷，帶著親隨開始救火，並且整個過程中前所未有賣力認真，恨不得這場大火一直不要熄滅。

　　果不其然，稅務官奧卡茲和萊斯特兩人趕去了城門，然後一個失蹤，一個發病出事。

　　“稅務官奧卡茲大人失蹤了，至今未歸。”

　　守備官有些忐忑:“不知道……”

　　“這我哪知道?奧卡茲畢竟是帝國官員，追捕異端也是他當仁不讓的職責，相信他一定能很好完成自己的職責。”

　　朱翟打了個哈欠，又話鋒一轉:“不過嘛，迷霧森林實在是一個凶險地，可能他在裡頭遇到了什麽麻煩吧，總之，肯定會有一個結果的。”

　　科爾克拉夫品出些許味道來，當即點頭:“大人說的是。”

　　“你說還有什麽?”

　　“第二件大事是，政務官大人萊斯特，病死了。”

　　朱翟一臉懷疑。

　　不是他不信，是他從奧斯丁夫人口裡聽聞，這老頭子向來喜歡騙人。

　　遇到麻煩事就開始準時犯病頭暈，能躲就躲，能縮就縮，這就是老油子萊斯特的生存原則。

　　都說政務官大人的病情和海上的天氣一樣，陰晴不定，說變就變。

　　他已經在迷霧城裡這麽病了三十年，今年八十，依舊堅挺，看起來還將要繼續堅挺下去。

　　說他老人家死了?

　　實在難以相信。